这一次他故意让陆瑞兰看见他将盛琉璃接入那所宅子,就是想最后试一次,看看陆瑞兰到底是如她所说,完全是为了谢家,为谢东篱着想,还是其实她心里另有目的,不管盈袖还是谢东篱,都不是她关心的对象。如果她真的是为了谢家,为了谢东篱着想,那么就算她亲眼看见这件事,都不会说与别人一听,而是死死地捂住盖子,生怕被人知道。若是真的被别人知道了,她也应该帮着遮掩,而不是变着法儿地将这件事公诸于众,而且都是挑了对盈袖影响力最大的几个人来传播这个消息。是女人都知道,夫君有外宅,对妻子的打击有多大。而这个妻子还是在身怀六甲的时候,打击就更大了。胎儿就不说了,十有八九保不住。夫妻感情好的话,妻子的性命都保不住都是有可能的。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谢东篱垂下眼眸,对沈咏洁交底:“岳母大人,这件事,您是信我,还是信陆瑞兰”已经不再称呼陆瑞兰“大表嫂”,直接叫她的名字,已经表明了谢东篱要划清界限的态度。沈咏洁微微一怔,“我要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谁说的我都不信。”“那就好。”谢东篱脸上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这件事既然是陆瑞兰说的,岳母大人就应该向她去要证据,而不是让我提供我没有这样做的证据。”“好,那我现在就去。”沈咏洁明白过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东篱一定洗耳恭听。”谢东篱起身,向沈咏洁微微躬身行礼。沈咏洁离开之后,谢东篱就命人将刘东义叫了进来。刘东义投的帖子在谢东篱的案头压了好几天了,他一直没有答复,就是在等陆瑞兰,看她的态度。如今陆瑞兰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他也有话跟刘东义说了。刘东义这几天都在等着谢东篱的消息。听说谢东篱请他去丞相阁,他欢喜得疯了,忙忙地换了衣裳,骑着马就来到丞相阁求见谢东篱。书童将刘东义领到谢东篱在丞相阁的书房,出门的时候,还关上了书房的大门。刘东义见状,有些紧张,忙道:“表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给你的帖子你看了没有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做副将就可以了,你大表嫂说”谢东篱抬起手臂,制止刘东义说话,指了指书桌前面的锦墩,“刘大爷,坐。”刘东义一愣。“表弟。你这么外道做什么咱们是嫡亲的亲戚”居然不叫他大表哥谢东篱神色清冷,淡淡地道:“刘大爷,这门亲戚。我实在高攀不起。有些话,我想了很久,本来不想说。大家这么多年的亲戚,实在是不容易。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非我所愿。”刘东义很是尴尬,支支吾吾地道:“表弟。你是说分家的事我我们又不怪你,都是弟媳妇年轻不懂事。”这个时候,还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盈袖身上谢东篱用手撑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刘东义跟陆瑞兰多年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而且陆瑞兰平时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刘东义大事小事都听她的,明显被陆瑞兰影响了。“刘大爷。请您慎言。分家的事,是我的主意。跟内子无关。”谢东篱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那个分家令,是我起草,呈给陛下的。”“啊”刘东义惊得跳了起来,“表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大嫂和二嫂将你一手带大,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你怎么能”“刘大爷,我娘对你和二表哥,也是比亲生儿子还要好,你不记得吗”谢东篱反问道,一支胳膊横在胸前的桌面上,面色渐渐肃然,“刘大爷,尊夫人这一年来做的事,让我无法容忍。虽然她对我有恩,可这不意味着,我一辈子就要听她摆布。”“呵呵,东篱,你这话太过了。”刘东义现在也听出了谢东篱的意思,这是要摊牌啊,“你大表嫂什么时候摆布过你再说,你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摆布的人吗”“嗯,我确实不是,所以让尊夫人为难了。就是不肯听话,就是不肯顺从她,更不肯委屈自己的媳妇儿,尊夫人没少在你面前抱怨过我和内子吧”谢东篱的目光似有形质,看得刘东义不由自主别过头,不敢跟他对视。“东篱,其实不是”刘东义想为陆瑞兰辩解,但是话到嘴边,却自己都有些心虚。“怎么不是我跟袖袖虽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有想过,但是却把责任都推在袖袖身上,张罗要给我纳妾生子。后来袖袖怀孕了,你们却没有收手,而是千方百计给袖袖添堵,就是见不得她能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儿。刘大爷,我今儿在这里求刘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袖袖。”谢东篱从书桌后面走出来,给刘东义长揖在地。刘东义忙往旁边让开,“东篱东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回去说说你大表嫂,让她不要不要”“不要什么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只希望你们看在多年亲戚份上,能够悬崖勒马。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是你们变本加厉,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到京城袖袖面前,非说是我的外室。”谢东篱摇了摇头,拿起书桌上刘东义那份求官的投书抖了抖,“做亲戚做到这份上,谁还需要敌人呢刘大爷,你这份投书我看过了,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谢东篱在东元国做一天大丞相,你就别想在东元国得到任何官职。我劝你还是和二表哥一样,去北齐国。你在那里有爵位,兴许还能从军,继续做你的将军。”刘东义整个人都傻了。这这这跟陆瑞兰说的不一样啊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谢东篱一定会真心感激他们帮他留住了盛琉璃而且谢东篱正是用人之际,因此一定会答应让他在军中做将军第705章 大闹“五弟,哦,不,表弟,你不是说真的吗”刘东义的脸色很是扭曲,“我们帮你这样一个大忙,你就这样报答我们”谢东篱负手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原来你们一直在给我帮忙如果我妻子一尸两命,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大仁大义”“啊怎么会”刘东义眼神飘忽着往书房里扫来扫去,“我们我们总算帮你找回了女儿,虽然是外室所生,但好歹是谢家的骨肉”“不,你错了,阿颜的确不是我的女儿,就算滴血认亲我也这么说,而且不久之后,她们就要离开东元国,回北齐去了。”谢东篱淡淡地道,“刘大爷到这个时候依然执迷不悟,不思悔改,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内子已经跟尊夫人说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这也是我想对刘大爷说的话。东篱在这里祝刘大爷在北齐国鹏程万里,一展抱负”说着,谢东篱一撂衣袍,坐了下来,伸手道:“不送了。”这是要赶刘东义出去。刘东义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见谢东篱头也不抬地批阅卷宗去了,讪讪地再也开不了口,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丞相阁。一回到家,刘东义就将陆瑞兰找来大骂一顿,吼道:“你出的馊主意东篱将我赶了出来,还说只要他在东元国一日,我就别想做官”“什么”陆瑞兰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真的这么说我不信”她对那个梦记得清清楚楚,谢东篱不久就要逼宫发难了,正是要掌握军权的时候,他一个人如何能执掌那么多的军士怎么会不理刘东义“你不信我骗你作甚我就说那件事不能弄得大张旗鼓天下皆知。东篱被我们削了面子,怎么会感激我们我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相信你那些无稽的话”刘东义恨恨一跺脚,就对丫鬟道:“给我拿酒来”什么事都不能做,不喝酒做什么到了下午,刘东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床上睡死过去。陆瑞兰越想越气,知道自己的盘算多半是要落空了,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那可是皇位啊一统三国的皇位啊这一瞬间,陆瑞兰心疼得肝都颤了。她正在房里冥思苦想要挽回这一局。就听见丫鬟来报,说张四夫人和沈大夫人来看她了。陆瑞兰知道是沈咏洁和王月珊来了,头也不抬地道:“请她们先去外间坐着,记得上茶。”丫鬟走了之后,陆瑞兰又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忙去屏风后换了出门的衣裳,出来见她们。沈咏洁见她一出来,马上就道:“陆瑞兰,你说我女婿养外室,可有证据”“当然有,我把那房子的地址都说与你大嫂听了,你难道没有去看看吗”陆瑞兰嗤笑一声,朝王月珊看了看。王月珊就是沈咏洁的大嫂,她见陆瑞兰瞟她。忙道:“你说了我就去谁知道有什么猫腻”沈咏洁也道:“我也没去。横竖是你说有这事,你带我们去,我们亲眼看见了,才会信。”“去就去。”陆瑞兰心一横,站了起来,她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反正他们家和谢东篱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了,那么,给谢东篱添点乱子也是好的。别以为那么容易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皇帝陆瑞兰道:“你们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跟我来。”便吩咐去准备大车。三个人带着丫鬟婆子从刘家的宅子里出来,上了自家的大车。跟着陆瑞兰的车,来到东城坊区一座小宅院前面停了下来。陆瑞兰从车里下来,面带讥诮之色,搭着丫鬟的手。站在宅院门口的一棵大槐树底下,等着沈咏洁和王月珊下车。沈咏洁撂开车帘,看了看面前这所宅院,发现它居然离她那座忠贞国夫人府不远,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虽然理智告诉她,她还是应该相信谢东篱。但是感情上,她已经不那么确定了。陆瑞兰见沈咏洁和王月珊都下了车,笑了一笑,道:“你们看好了,就是这间宅子,我去叫门,等门打开之后,就要张四夫人你出马了。”“为什么要我出马”沈咏洁拧着眉头,横了陆瑞兰一眼,“不是你找来的地方吗”“呵呵,这看屋子的婆子见了我就要打,我可干不过她。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正经是东篱的岳母。你把身份亮出来,那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你一根头发。”陆瑞兰的算盘真正精刮。沈咏洁哼了一声,“你先叫开门再说。”陆瑞兰整了整衣袖,命自己的丫鬟去叫门。那丫鬟战战兢兢上前,拍了半天的门,里面却鸦雀无声,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陆瑞兰也有些奇怪,道:“你再大点儿声。”那丫鬟便又大声叫道:“开门盛姑娘开开门”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沈咏洁正要讥嘲一番,王月珊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朝那角门上努努嘴。沈咏洁定睛一看,差一点没笑出声来,她捂着嘴道:“刘大夫人,你没认错门吧你看看那门把手上的积灰,可像是最近有人入住的样子吗”陆瑞兰刚才的注意力都在那敲门的丫鬟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角门的情况。那丫鬟这才看了自己的手,吓得尖叫一声,举着满手的灰,道:“大夫人,这这这”陆瑞兰心里重重一跳,她忙走了过来,对着那门看了半天,就是那天她亲眼看见的那个地方,里面还有个凶巴巴的婆子,将她推了个大马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陆瑞兰刹那间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跑了”陆瑞兰更加心慌意乱,忙道:“给我敲门使劲儿敲”几个下人没有法子,一拥而上。将那角门拍得都快坏掉了,可是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们闹腾的声音太大了,很快就有人围了过来旁观。沈咏洁想了想,命自己的丫鬟去旁边的宅子里叫了叫。很快就有人打开角门,探头看了一眼,奇怪地道:“你们在那边做什么那宅子空了十几年了,我们主人一直说要把那宅子买下来,但是找不到房主在哪里。”那丫鬟回来之后。对沈咏洁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陆瑞兰在旁边听见了,尖叫道:“空了几十年不可能”她看着那座宅子,眼里发红,整个人都魔怔了。“给我砸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陆瑞兰不顾一切地对自己的下人下了命令。刘家的下人互相看了看,只得听从主子的话。扑通很快那门给砸开了,陆瑞兰第一个就冲了进去一进去,她就呆住了。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