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制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谢东篱慢慢走了过来,在耳房门口站定,背着手问道:“你出去采药了”盈袖抬头看他,对他粲然一笑,“是啊,采药去了,刚刚制好,马上给你煎一碗,你吃了就好睡觉。昨夜看你翻来覆去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谢东篱缓缓点头,“有劳你了。”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轰轰轰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响起一声声炸雷很快,一阵浓云飘来,挡住了明亮的月光和星星。哗啦大雨说来就来,倾盆而下,雨点溅到了耳房外面的回廊上。“下雨了快进来别淋湿了”盈袖条件反射般跳起来,伸手将谢东篱拉入耳房。谢东篱感觉到她小手上柔软的触感,喉头猛地一紧,一手将她的两只手抓到背后扣着,同时反脚将耳房的门踹得关上,另一只手已经摁着盈袖的肩膀,将她压在墙上,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永昌五十一年春天的第一场春雨,春意盎然。第401章 心机婊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亲热过了。:“本来就不是因为生病。”说着顿了顿,“嗯,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盈袖:“”两人从耳房出来,发现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回廊上都没有人掌灯。肯定是下人们听见耳房的动静,所以远远地避开了盈袖忍不住又瞪了谢东篱一眼,忙拢了大氅,往堂屋里去了。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卧房,她才扬声叫丫鬟们抬热水进来。谢东篱跟她各洗了一个热水澡。终于躺到床上,盈袖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谢东篱本来还想“累一累”,但是看盈袖耷拉着脑袋,窝在他怀里睡得熟透了,只好作罢。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放回她自己那边的被窝。外面的雨渐渐停了,浓云散去,露出满天辰星。谢东篱侧过身子,看着盈袖的睡颜出神,过了一会儿,才沉沉睡去。春天来了,山上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盈袖每天都出去采药,对这山熟悉之后,她发现这山上多兰草,不过都是野生兰草,还要栽培一下才能出名种。她背着背篓,和谢东篱一起上山,一边采药,一边挖兰草。谢东篱指着山坳处的一处兰坑,对盈袖道:“这里算是整座山上最好的野生兰,这边是梅兰,靠水洼处是水仙兰,水洼中间是荷兰,对面是蝴蝶兰,你脚下是素心兰。”盈袖听得心花怒放,挥舞着小铲子大叫:“带走带走统统带走”她挖兰草挖得兴起,回手一抹汗,就将一处兰泥弄到鼻子上,画得跟小花猫一样。谢东篱递给她一块帕子,“擦了吧,鼻子上都是泥。”盈袖接过来擦了擦,笑道:“这是兰泥,不脏,我也能附庸风雅一次了。”两人说说笑笑,正将那些野生兰连泥带根都挖了放到背篓里,就见一只雪白的兔子突然扑了过来,一头撞翻盈袖的背篓。“啊我说你这兔子反了你了敢跟我争兰草都是我辛辛苦苦一上午挖的”盈袖指着那小白兔大声斥责。谢东篱看着这小白兔,突然想到昨夜盈袖身上那活泼泼的两只“小兔”,不由心神荡漾,看向盈袖,眸光沉沉,带着隐忍的情意和渴望。盈袖被谢东篱的目光吸引,也红着脸看着他,只会傻笑。那小白兔朝盈袖一呲牙,转身一拱一拱地,飞快往回跑了。盈袖回过神,发现那小白兔竟然趁她不注意。叼走了她刚挖的蝴蝶兰,顿时大怒,追了上去。谢东篱笑着摇了摇头。拾起盈袖落下的背篓,跟着往前走。两人追着那只小白兔来到后山的一个石壁前。盈袖拨着草丛,睁大眼睛到处找,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白兔。“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它一头扎到这边的草丛里,怎么就不见了呢”盈袖百思不得其解。谢东篱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走过来,四处看了看。笑说道:“你不如骂骂它。这只小白兔偷兰草,想必是只风雅兔,你骂它。说不定就把它骂出来了。”“管用吗”盈袖半信半疑,但是她在这一圈都找遍了,也找不到那只小白兔钻到哪里去了。一气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她叉着腰。对准小白兔最后消失的方向,大声道:“你这只该死的贼兔子给我听好了我挖的蝴蝶兰,你给我还回来有本事你自己去挖偷别人的兰草算怎么回事你别以为你有嫦娥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急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贼兔窝”话音刚落,她对面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那只小白兔果然出现了,伏在草丛里,红宝石一般的小眼睛盯着盈袖。两只前爪不断在地上抛坑,不多会儿就地上挖了小洞出来。“咦会挖坑了不起啊”盈袖冲那小白兔比了比拳头。小白兔不理她。低着头两只前爪如飞轮,很快挖了个浅浅的圆坑。那小白兔就在坑的那一边不断地跳脚,蹦得有半人高。盈袖瞠目结舌,对谢东篱道:“怎地这兔子成精了”小白兔像是被气得不行,一下子泄气了,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在地上打个滚,默默转身又往草丛里面行去。盈袖忙叫了一声“哎你别跑啊”说着往前追去。扑通盈袖一脚踩到刚才那小白兔挖的浅坑处,竟然发现那坑底是虚的该死的贼兔子果然是只心机婊谢东篱见势不妙,揉身上前,抓住盈袖的胳膊,将她从坑里拎了起来。因是上山采药,两人幸亏都戴着那特制手套,不然这一拉一拽,谢东篱又得躺几天盈袖一出来,就忙推开谢东篱,站到一旁。谢东篱走到那坑跟前,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这兔子是真成精了。这里本来就有一个深坑,但是不知为何,被人盖上了。这兔子刚才在这里刨坑,就是把盖住坑的几根横条给移开了,所以你一踩就中招了。”盈袖探头看去,也大奇,“谁挖的坑”谢东篱摇了摇头,“不晓得。”他从林子里随手拔了一棵小树过来,对准那坑的位置捣去,很快将那坑上面的伪装全给掀开了,露出一个圆圆的黑洞。光线射了进去,在那黑洞里,恍惚还有几道白色流光闪耀。那小白兔这时又跑了回来,一个跟斗栽到坑里面去了。盈袖着急地冲着坑底叫:“嗳你能不能出来啊”那小白兔不知在坑底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它又窸窸窣窣顺着坑壁爬了上来,嘴角叼着一支白色的花朵。那花朵白得透明缥缈,如同幽灵,有茎无叶,十分奇特。谢东篱面色一变,道:“这是极罕见的幽灵兰。这兔子竟然是为了这株幽灵兰。”盈袖叹为观止,点头道:“服了,这果然是一只风雅兔。”谢东篱摸着下颌,对盈袖道:“我要下去看看。”“看什么”盈袖不愿意,“这里面这么黑,谁知道有什么毒虫猛兽不要去了吧”谢东篱好笑,指着蹲在一旁看他们的小白兔对盈袖道:“它才刚刚下去过。如果有毒虫猛兽,它还爬得上来”又道:“幽灵兰有非同一般的特殊功效。当年盛家传人在北齐国露面,据说就是因为一株幽灵兰,引来了盛家传人。”盈袖却看了那小白兔一眼,狐疑道:“我怎么觉得这小白兔贼忒兮兮的,不像好兔子。”第402章 相识小白兔默默低下头,三瓣嘴咬着那株幽灵兰放到谢东篱面前的地上。“你看你看它还会拍马屁贿赂你”盈袖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地用手指指着那圆圆胖胖的小白兔。谢东篱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这人沉稳得多,而且见多识广,不像盈袖这样一惊一乍。谢东篱弯腰将那株幽灵兰捡起来细看,然后交到盈袖手里,“你拿着,我下去看看。”说着,他一跃而下,跳到那坑里去了。那坑应该是以前有人挖的陷阱,不知道要做什么用,后来不知为何,又弃用了,弃用的人也不知作何考虑,没有把坑填起来,而是在坑话,盈袖自己就心软了。马上道:“好了,真是兔大点胆子,我逗你玩的。”那小白兔的长耳朵唰地一下又竖起来,它抬头看看盈袖,转身又往草丛里跑。盈袖有些失望地站起来,摇头道:“看来它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下山啊。”“你又要拿人家做菜,又要拿人家做围脖。我要是小白兔,我也不要跟你走。”谢东篱含笑揶揄说道。盈袖撇了撇嘴,转身跟来谢东篱往山下走。但是没走多久。他们又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回头,不约而同瞪大双眸。只见那小白兔从草丛里拖出几只锦鸡。那锦鸡身上的毛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在阳光下美不胜收。映在小白兔全身雪白的皮毛上。将它几乎映成一只彩虹兔“算你狠”盈袖喃喃说道。瞧她拣到什么宝一只会抓锦鸡的兔子盈袖弯腰,将那小白兔抱了起来,抚着它雪白顺滑的兔毛,笑道:“你胖得跟个球一样,我就叫你球球吧,姓白,名球球。”小白兔在盈袖怀里抬起头,三瓣嘴一裂开。好像在笑一样。“哟这是答应了好吧,白球球姑娘你好啊”盈袖掀开小白兔的身子。不动声色看了看,发现这是一只小母兔。谢东篱将锦鸡扔到自己的背篓里,一个人在前面开路,没有理会身后一人一兔的无聊话语。两人一兔很快下了山,盈袖去收拾白球球,谢东篱马上去临时改作药房的耳房里制药。这三株幽灵兰,他要小心处理,争取最大的用处。因幽灵兰必须野生,而且实在太难养活,所以就算是盛家,也是有一株就用一株。如果这个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盛家人亲自前来,就只有幽灵兰了。可是谢东篱不许盈袖现在说出去,说要等再过一阵子,再把这个消息散布开。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家里守株待兔了,不用离开东元国。盈袖明白轻重,马上点头应允。第二天,两人在别庄的花圃里种兰草。别庄花圃边上有一个池塘,里面种有荷花。正是初春时分,荷花刚刚抽出嫩箭,新长出的荷叶绿得能滴得出水来。盈袖和谢东篱在临水池的亭子里摆上大条案、颜料、画笔和雪浪纸,准备要画初春的景色。那些兰草都已经移种到花圃里,有两株喜水的水仙兰种到了水池边上。微风袭来,池塘里荡起一阵涟漪。兰草娇弱的茎杆被微风吹得随风倾倒,但却有股韧性,虽然弯,却不折。谢东篱手执画笔,将眼前的景色一一画了下来。盈袖拿着一支小狼豪笔,偷偷将球球画到了雪浪纸的角落里,就蹲在那水仙兰和荷花之间,精灵趣致,风雅无比。不愧是一只风雅兔采桑和阿顺在旁边磨墨调颜料,看得赞叹不已。其实“白球球你再偷吃兰草,今儿晚上不许你吃鸡”盈袖一声娇斥,打破了采桑和阿顺的幻想。这只名叫白球球的小白兔,不仅爱吃鸡,还爱吃兰草。当然,更加臭美,每天下水游泳,身上的兔毛才能保证常年雪白。嗷一只黑色的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突然从远处奔了过来,往球球那边冲过去。专心致志偷兰草吃的白球球背后没有长眼睛。只听见扑通一声,它一下子就被那黑色小豹子一样的动物给撞到水里去了。盈袖瞪大眼睛,放下手中的小狼毫笔,拎着裙子从亭子里走出来,惊讶地道:“小喵你怎么来了”小喵朝她嗷地叫了一声,跟着扑通一声扎到水里。小喵是谢东篱送给盈袖弟弟小磊的一只小波斯猫。当然,现在已经长成大猫了。“姐姐姐姐”跟在小喵身后的,当然是元晨磊了。盈袖惊喜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然是她弟弟小磊来了。“小磊你怎么来了”盈袖顾不得球球,忙走过去握住小磊的手,仔细打量他。小磊面色红润,穿着一身天马皮红白双色箭袖长袍,脚踏青缎羊羔皮长靴,头上戴着貂毛卧兔,看上去英气勃勃,眉目俊雅,似乎一个冬天不见,他已经长成为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小磊拉着盈袖的手,也细细看她,笑道:“姐姐,你气色不错。”说完又问谢东篱:“姐夫的伤好些了吗”盈袖朝亭子那边指了指,“你姐夫在那边画画,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