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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咏洁这下子听得不顺耳了,放下筷子,盯着陆瑞枫,平静地道:“你倒给我说说,我把凡春运养做嫡女,别人为什么会高看盈袖几分这个理儿我真的想不明白。”“凡春运是谁我说司徒二小姐,你扯到哪里去了”陆瑞枫不解地问道,拿帕子擦了擦嘴。“呵呵,你连凡春运是谁都不知道,却来帮司徒二小姐说项,还要我把她养在名下当嫡女。瑞枫,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沈咏洁似笑非笑地说道,眼里的光芒已经凌厉起来。陆瑞枫眨了眨眼,放下帕子道:“你说什么呢我真不知道凡春运是谁。咱们还是说回司徒二小姐。你想想,女人最坏的名声,一个是不孝,另一个就是善妒。你若是对司徒二小姐养在名下,视为己出,人家都会知道你贤良淑德,而盈袖作为你亲生女儿,自然沾的光最多。”“原来贤良淑德的名声是这样来的,瑞枫,请恕我做不到。”沈咏洁站了起来,正色说道:“凡春运是张姨娘跟她前头男人生的女儿,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司徒二小姐。已经让她姓了司徒家的姓了,还不知足还要做嫡女瑞枫,你的胳膊肘儿到底往哪边拐”第183章 觉察“唉,咏洁,你既然眼里容不下砂子,当初怎么会嫁到那种人家三侯五相家的好男儿难道你一个都看不上”陆瑞枫见沈咏洁不买账,脸上也过不去了,放下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怜悯,又带着几分讥诮。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她说道。谁都知道,沈咏洁当时下嫁的时候,司徒家只是东元国不入流的小商家。后来司徒健仁能成为东元国排名第一的皇商,还是沈咏洁嫁给他之后才发的迹就这样一个攀着老婆的裙带关系发家的商人,等沈咏洁一死,就忙不迭地娶了一个穷寡妇做填房,还把穷寡妇带来的拖油瓶改成自己的姓,比自己的亲生孩儿还要疼。这样的家世,沈咏洁倒不觉得丢脸还有脸来说自己沈咏洁对这种酸话,在她当年初嫁的时候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的手帕交嘴里说出来。“瑞枫,嫁人这种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为你明白的。”沈咏洁笑了笑,“看来我想错了。今儿来,我是想来谈谈两个孩子的婚期。不过你说你做不了主,那就罢了。等长兴侯回来,我再送帖子请他过府,跟我们老爷商议吧。告辞”看着沈咏洁干脆利落地起身要走,陆瑞枫心下大急。如果真的直接找侯爷说婚期,那这个亲,肯定是要成了可是她一想到这个亲事原来衬了皇后的意,就觉得万箭穿心“咏洁,你现在跟我话都说不了几句了,你真的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陆瑞枫讪讪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沈咏洁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瑞枫,你当年求娶袖袖为媳的时候说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你却一个字都记不得了,是吗”“当然不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么多年不在。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去问问我有没有怠慢司徒家”陆瑞枫眼神轻闪,将手里的麻纱帕子缠来绕去。不敢跟沈咏洁犀利的目光对视。沈咏洁想到这两个月,袖袖给她说的话,确实提到了这十年来他们姐弟在司徒家,如果不是有长兴侯府的亲事撑着。早就被她爹和张氏不知道踩到哪里去了她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缓缓地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然也不会腆着脸亲自上门来跟你商谈婚事了。瑞枫,你给我一句准话,这亲。到底是成,还是不成”陆瑞枫见状,忙道:“成。当然要成等侯爷回来,我就让他去你家。跟司徒老爷商议婚期”“那就好。”沈咏洁点了点头,伸手往屋里指了一指,“我回去了,你别送了。”陆瑞枫便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目送沈咏洁离去。沈咏洁一走,陆瑞枫便叫了自己的心腹婆子过来,道:“把世子叫过来说话。”慕容长青在校场跑了一上午的马,汗流浃背,正要回房去洗个澡,就听见他的小厮说,他娘叫他马上进去说话。“慕容长青衣裳都没有换,急急忙忙来到内院上房,对陆瑞枫行礼道:“娘,有什么事吗这么急叫儿子进来”陆瑞枫笑着看了看他,道:“全身都是汗,脸都晒黑了,快来喝点冰镇酸梅汤。”慕容长青坐下来喝酸梅汤,陆瑞枫手拿一柄双面绣猫儿扑蝶的团扇坐在他身边给他扇风,一边闲闲地道:“沈夫人今儿刚刚来了,说要商议你跟盈袖的婚期的事儿”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慕容长青的反应。慕容长青听了,晒得黑红的面上更加红了,有些着急地问:“那定了哪一天吗”“咦你还挺着急啊你不是前一阵子对盈袖很不满吗我还以为”陆瑞枫眼珠转了转,打着扇的手停了下来。“那时候是很生气,不过她回江南,接回了她娘亲,也算是功大于过。”慕容长青将一碗冰镇酸梅汤喝得干干净净。一旁伺候的丫鬟忙送上洗漱的巾栉和铜盂,让慕容长青漱口,再给他擦脸梳头。陆瑞枫“嗯”了一声,道:“那敢情好。等你爹回来,就要跟司徒家商议成亲的日子。明年盈袖及笄之后,就要办喜事。家里面,我都想好了,就在你住的院子旁边另盖一所新院子,把你现在住的院子圈进去坐跨院,你看怎么样”慕容长青更加高兴,点头道:“都听娘安排”陆瑞枫凝目注视慕容长青,想从他脸上找出跟皇后齐雪筠相似的地方,但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慕容长青实在是跟他爹慕容辰生得一模一样,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十七岁了,还没有人知道慕容长青不是她亲生的陆瑞枫垂下眼眸,用手揉着额头,道:“我自然会为你打算。你最近多去司徒府,找盈袖说说话,她一生下来就跟你定亲,你们俩不是普通情份,你要好好待她。还有,司徒府你沈伯母准备的桂花宴,我身子不好,去不了,你沈伯母很不高兴。你也知道,司徒家那个样子,我们不去,就是打他们的脸,别人眼里看着也不像,所以你一定要去。顺便帮我向沈伯母道歉,多去走动,帮他们家把桂花宴撑起来。”慕容长青笑着点头,起身应了。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才让慕容长青下去。慕容长青走了之后,陆瑞枫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命人拿了几匹尺头和一幅梅花攒珠的花冠,放在一个大大的礼盒里,命人给司徒暗香送了过去,说是答谢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鞋子和抹额。司徒暗香别的不说,一手针线活真是出神入化。从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下江南接沈咏洁的灵位开始。司徒暗香就开始很勤便地往长兴侯府跑。开始的时候,还不敢求见长兴侯夫人陆瑞枫,只是跟着送礼的婆子在院外给她磕头。好巧不巧的是,每一次磕头,都被来请安的慕容长青遇到了。慕容长青最看重规规矩矩的姑娘家。司徒暗香先前跟陆家四少爷陆乘元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让慕容长青很不待见她。但是在司徒暗香磕了一个月的头后,慕容长青终于对她改观了。相信了她是无辜受累。后来沈咏洁回来后。司徒暗香就不能随便出门了。但是这两个月里,司徒暗香给陆瑞枫做了八双鞋,有软底的大红鸳鸯睡鞋。千层底梅青色缎面皂里的走步鞋,还有好几双家常穿的百花齐放金丝绒绣鞋,石青、赭蓝、月白、绛红,颜色都很耐看。鞋垫上密密麻麻绣了五蝠捧寿图。针脚细密,摸在手上更是舒服。陆瑞枫本来是不穿别人做的鞋。但是司徒暗香做的鞋一上脚,她就脱不下来了。受了人家的鞋,当然要还礼。况且司徒盈袖对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两相一对比。就显出司徒盈袖这个姐姐不懂事。陆瑞枫捧着茶盏,走到后院的菊圃里,将热茶浇到那株被她剪了花的绿牡丹花根上。看着那花根被烫坏、沤烂了。她才觉得神清气爽。司徒府里,沈咏洁刚回去不久。就听见婆子回报,说长兴侯夫人给二小姐送了礼盒过来。这种从外面送进来给内院女眷的东西,肯定是要报给当家主母知晓,然后由当家主母登记入册之后,再送到女眷房里。如果不经过这一道手续,就是私相授受。沈咏洁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养病,最近才好些了,可以起来当家理事。听了婆子回报,她看了沈嬷嬷一眼,“怎么回事”陆瑞枫专门给司徒暗香送礼,肯定是有原因的。沈嬷嬷想了一下,道:“应该是给二小姐的回礼。”说着,就把司徒暗香这两个月给长兴侯夫人做鞋和抹额的事说了出来。“哦那是谁给她送出去的”沈咏洁端起茶盏润了润唇,她不认为沈嬷嬷会主动帮她送出去。沈嬷嬷附到她耳边,低声道:“是老爷。”司徒健仁出面,让外院的管事把司徒暗香的东西送给了长兴侯夫人。沈咏洁听了,只觉得一阵胸闷。这就什么事儿啊帮着别人的女儿讨好自己亲生女儿的未来婆母,还要不要脸沈咏洁气得将手上的茶盏咣当一声扔到地上,恼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沈嬷嬷窒了窒,不敢说是司徒盈袖让她别说的,忙跪了下来,道:“是奴婢的错。”“嬷嬷快起来不关您的事”司徒盈袖听见了这屋里的动静,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朝沈嬷嬷使眼色,让她赶快出去。沈嬷嬷不敢动,看了沈咏洁一眼。沈咏洁便知道这件事是盈袖的手笔,只好点点头,让沈嬷嬷出去了。沈嬷嬷出去的时候,将屋里的丫鬟也带走了,在门口的滴水檐下站着。司徒盈袖便圈起小拳头,给沈咏洁捶背,笑着道:“娘,您消消气,消消气。”如果连这都气,那知道了她爹做的别的事,还不气晕了司徒盈袖可不想千辛万苦才活过来的娘亲,就被这种破事儿给耽误了。“消气你跟我说说,怎么消气”沈咏洁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捶下去,“你说吧,暗香给长兴侯夫人做鞋,你爹还给人家送过去了,现在人家连回礼都送来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沈咏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地道:“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司徒盈袖站起来,走到沈咏洁身后,两根指头按上她的头,开始给她轻轻按摩,一边道:“娘。你真别生暗香和爹的气。暗香做鞋是一回事,别人愿意收,是另一回事。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这样一说,沈咏洁也回过味来。是啊,按理说,司徒暗香跟长兴侯府没有任何关系。陆瑞枫根本就不应该收她做的鞋。结果她不仅收了。而且还不止收了一次,并且送了贵重的回礼,表示她很满意这就有些意思了。司徒盈袖可没有给陆瑞枫做过任何针线活。当然。她的针线活儿不好,也是一个原因。给谢东篱改的那两条裤子,至今还在她房里的针线柜子里放着,还没有改完。“嗯。娘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很多事情,你不起头。那些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起头的人最可恶。”沈咏洁眯了眯眼,转而吩咐道:“把那些东西给长兴侯夫人送回去,就说。无功不受禄,我这个当家主母没有给给她单送礼,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礼还错了”按东元国的礼节。女眷给女眷送礼,是要通过家里主持中馈的主母。男人给男人送礼。那只要通过男主人和外院管事就可以了。司徒暗香的鞋和抹额,是司徒健仁这个男主人命外院管事送到长兴侯府的,理应是给长兴侯,不应该送到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手里。陆瑞枫拿到手,本来就于理不合。她偷着用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回礼来恶心沈咏洁和司徒盈袖。沈咏洁知道陆瑞枫这辈子最看重的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就是她“纯洁无暇”的名声了。因为如果司徒家主母不承认这礼是女眷送的,那就是陆瑞枫收了司徒家男人的礼往大了说,是不贞。往小了说,是治家不严。无论哪种结果,都是陆瑞枫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咏洁这一下将回礼正大光明送回去,不仅当面打了陆瑞枫的脸,而且让她跟吞了个苍蝇一样,不仅难受得说不出来,而且还得将司徒暗香给她做的那些活计瞒了下来,不可能再大肆宣扬了。只是这脸虽然打回去了,沈咏洁却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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