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跟张氏出去。司徒盈袖便叫采芹和采桑跟她和司徒晨磊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司徒晨磊和小喵坐了前面的大车,两个灶上的婆子坐了后面的大车,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行李吃食,和十个护卫一起,往雷州去了。出了京城,人烟就稀少起来。司徒盈袖计算着行程,知道到天黑的时候,就会到泗水集上。那里有一个客栈,她上一世的时候住过,还不错。“快些走,派人去前面泗水集上的客栈定七个房间,去晚了恐没地儿了。”司徒盈袖吩咐道。护卫之一应了,打马先跑了出去。他来到泗水集上,发现镇上的客栈已经住满了人,只有镇外有一家客栈还有空房间,就做主在这里定了七间房,下了定金。回来给司徒盈袖回报:“镇上的客栈住满了,没有空房,就在镇外的悦来客栈定了七间房。”又道:“那客栈像是新盖的,房子家私都是新的,很干净。”司徒盈袖“嗯”了一声,“就去悦来客栈吧。”这倒是个新客栈。上一世,她并不知道泗水集上有两个客栈。而且泗水集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偏僻镇子,又是不年不节的时候,客栈居然住满了人,真是奇怪。司徒盈袖没有再多说话,坐着大车,被护卫下人簇拥着进了悦来客栈的大门。“有贵客到”跑堂的一声大喊,肩膀上搭着一条雪白的布巾子出来了。司徒盈袖牵着司徒晨磊的手,从车上下来。司徒晨磊怀里抱着小喵。走过那跑堂身边的时候,小喵突然抬起头,冲着那跑堂的一呲牙,发出很凶悍的“咝咝”声第78章 露白那跑堂的伙计没料到这小孩子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猫,吓得往后缩了缩脖子,讪笑着道:“客官,您这猫”黑夜里,小喵黑沉沉的大眼珠子在客栈的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闪闪发亮,黑眼珠子周围一圈波斯猫特有的金黄绿色更是闪着妖异的光芒。那跑堂的伙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才别过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的司徒盈袖躬身道:“客官,您请进。”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穿戴一看就是主子。司徒盈袖看了他一眼,揽着司徒晨磊的肩膀,往屋里走去。他们定的七间上房在二楼。二楼一半的房间几乎都被他们定下了。司徒盈袖来到自己和小磊的屋子,四下看了看,点点头,道:“确实还挺干净。”她带着的两个粗使婆子抱着铺盖行李进来,开始给他们铺床。出门在外,司徒盈袖从来不睡客栈的铺盖,都是自己随身带着褥子被子和枕头。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站在屋子中间的圆桌旁边,脸上的神情很是紧张,明显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等婆子们把从司徒家带来的铺盖都在床上铺好了,又将带来的零零碎碎的摆设放在屋里,祠堂晨磊看见这些熟悉的东西,才慢慢放松下来。靠窗的地方挂上了乌沉沉的紫檀木鸟笼,是小喵最爱默默凝视的猫架。窗下的长案上摆上了细脖长颈的兰花瓶,三足鼎青铜小香炉,还有几本司徒盈袖常看的书。屋里的杌子上都铺上厚厚的锦垫,免得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着不舒服。司徒盈袖拉着司徒晨磊坐下,柔声问:“小磊。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司徒晨磊先摇摇头,再又点点头,道:“小喵要吃鱼。”司徒盈袖抬头对那两个婆子吩咐道:“给我和小磊准备一碟青菜,一碟白切肉,再来一碗粥。给小喵准备两条鱼吧。”“大小姐,咱们没有鱼。”“去找店家买。这里近海,他们的厨房肯定有。”司徒盈袖不以为然说道。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客栈的院子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院墙周围没有树,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这客栈的墙壁都是木头做的。漆了清漆,油漆似乎都还未干。但是用手按一按,却并没有油漆的痕迹,也不像是刚建的客栈。一串大红灯笼从左前方高垂下来。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每个灯笼上有一个字,在夜晚显得分外显眼。隔着沉沉的夜色,几里外的地方说不定都能看得清楚。咚咚有人敲门。司徒盈袖掩上窗户,回眸道:“进来。”来的人是她带的护卫的头儿瞿大勇。“大小姐。”他拱了拱手。“嗯,有事吗”司徒盈袖淡然问道。“没事就早些睡,明天早些起床,还要赶路呢。”“大小姐。咱们这样招摇,真的好吗”瞿大勇犹豫着问道。目光从司徒盈袖这房里的摆设一扫而过。啧啧,瞧这屋里的东西,当真是不怕别人知道他们有钱吗瞿大勇知道,出门在外,为了安全着想,大家都是很低调谨慎,讲究财不露白。而司徒盈袖这样做,简直就是把“我是有钱人”五个字写在脸上看在他们这些江湖人眼里,就是“我是待宰肥羊”的代名词了。司徒盈袖微微一笑,阖手束在身前,端凝说道:“瞿头儿,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妥是吗”“呵呵,只是提醒大小姐一声,不敢说大小姐的不是。”瞿大勇很是谦卑地说道。司徒盈袖走到司徒晨磊身边坐下,捧起自己在家里用来饮茶的碧玉斗,道:“瞿头儿,我知道一般人在外行走,都是讲究财不露白,小心为好。但是你认为,我们装作是普通人,别人就能信吗不说别的,我和小磊两个半大孩子,身边居然带了十个身强力壮、本事高强的护卫。光这一点,我们还有什么可藏的”“您是说”瞿大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明白了司徒盈袖的意思。“是的。既然我们无法装作是普通人,那么,不妨装得更高一些,让那些人拿不准我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反而能够震慑他们。泗水集靠近京城,这里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个个精明得很。我们一路进了集子,早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果你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人肯定都在说,新开的悦来客栈住进了十几个来头不小的人。”司徒盈袖微笑说道,“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如果不能装得不起眼,那就索性造出万丈光芒,亮瞎某些心怀不轨的人的眼睛。“属下明白了”瞿大勇眼前一亮,“这就跟我们老东家以前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底细,就不敢随意动手了。”“差不多吧。”司徒盈袖含笑点头,“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威虎堂的老东家听说身经百战,在北齐、东元和南郑三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请到他的手下做我们家的护卫,是我们的福气。”司徒盈袖的声音说得不高不低,正好能被外面的人听见。“客官,热水烧好了,请问什么时候给您抬进来”跑堂伙计的声音越发恭敬。司徒盈袖看了自己的婆子一眼。那婆子忙起身开门出去,对那伙计道:“多谢了,小哥你抬到那边五个房间去吧。记得抬十桶热水,我们的护卫大哥赶了一天的路,都是灰。要好好洗洗。”那伙计脸色一僵,张了张嘴,又忍下去,道:“好的,这就去这就去”那婆子回身对司徒盈袖道:“大小姐,奴婢去做饭了。”“去吧。”司徒盈袖挥了挥手,又对瞿大勇道:“你也回去吧。想吃什么。自己去吃。这些银子你拿去给你的兄弟们打酒吃。”说着。司徒盈袖拿出一锭银子出来,扔到瞿大勇手上。瞿大勇欢天喜地接了过来,自去叫兄弟们去楼下的大厅吃饭喝酒。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当然不会吃客栈的东西。都是带的灶上的婆子给她和小磊单做。那婆子一手拎了一小袋胭脂米,另一手拿着一小捆小青菜,还有一小块吊鲜味的火腿,再加上做好的熟肉。以及一褡裢的调料包,往客栈的厨房那边走去。像司徒盈袖这样做派的人着实不少。因此东元国的客栈,一般都有单独的厨房,预备给那些豪奢的客人自己另做。“小哥,我们要借厨房一用。”那婆子笑着说道。大厨房的伙计忙道:“这边请。这小厨房好久没有人用了,您等会儿,我去给您抱些柴火进来。”那婆子探头往小厨房里看了看。道:“那墙角好像有一捆柴火,我看尽够了。您给我盏灯。我自己去生火。”那伙计应了,端了一盏油灯过来。另一个婆子也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早已洗净的碗筷,又问那伙计:“这位小哥,能不能卖两条鲜鱼给我们”“鲜鱼啊行,没问题。这边有,五十文一条,您拣大的挑”那婆子给小喵挑了两条鲜鱼,自去一旁的水缸旁边刮鳞清洗。小厨房亮起久违的灯火,不再阴暗清冷了。拿着刀将熟肉切成薄片,放到碟子里装盘,再去切蒜瓣,做好蒜蓉。青菜洗净了,切好放在一旁,然后这婆子去抱柴火,准备生火烧锅。一捆柴火刚刚抱开,那婆子猛地一下捂住嘴,差一点惊叫出声只见柴火后面,两个一老一少父女样的人缩在那里,正睁大眼睛,用求肯的眼神看着她两人一见被发现了,忙给那婆子跪下,不断磕头求饶。那婆子见那男人不算很老,但是头发都花白了,而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倒是生得极为秀气清雅,看着文质彬彬,只是脸上面黄肌瘦,都是灰,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料子不错,但是已经破烂不堪,头发又脏又油,都打了结。看上去,就是大户人家小姐落难的样子。那婆子心里咯噔一声,对他们先“嘘”一下,然后回身对另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道:“风大,生不起火,徐大姐你去把门关上吧。”徐婆子马上起身关了小厨房的门。“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躲在这里”问话的婆子姓马,做得一手好菜,是经常跟着司徒盈袖出门的灶上的婆子。徐婆子跟着走了过来,瞪着那两人道:“你们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别打歪主意。只要我们一叫,你们就完了“那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先给马婆子和徐婆子磕了头,才说出一番惊心动魄的话。“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们父女是从北面兴州来京城投亲的。路上走错了路,绕到京城南面来了。结果住到这个客栈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这些人看见了,将我们父女药倒,抢了我们所有的东西”“什么谁抢的你们”“这是家黑店我看你们也是有钱人家,还是赶快走吧这里住不得”那姑娘抬起头,心有余悸说道,全身瑟瑟发抖,“我是生了重病,我爹跟他们说是肺痨,才逃过一劫。不然他们早就把我卖到那种下三滥的烟花之地去了”第79章 斗智“肺痨”马婆子和徐婆子吓了一大跳,忙嗖地一声躲开,缩到门边问道:“你真的有肺痨”那姑娘苦笑道:“当然没有。是我爹为了救我,故意骗那些人的。”马婆子和徐婆子瞪着眼睛,握着拳头,战战兢兢又走了过来,看着这两父女道:“那他们不找你们麻烦了,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那男人抹了一把脸,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他们以为我们跑了,已经派人出客栈往南面追去了,并不知道我们还躲在这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我们一命吧”说着,父女俩一起给马婆子和徐婆子又磕了几个响头。马婆子朝他们努努嘴,道:“你们先去柴禾堆后面躲起来,我和徐大姐出去商议商议”说着,拽拽徐婆子的衣襟,往门那边走去。那父女俩对视一眼,只好又躲回到柴禾堆后面。马婆子和徐婆子在门口合计了一番,也拿不定主意,最后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问问大小姐吧。”徐婆子应了,在这里看着火做菜,马婆子去司徒盈袖房里回报。“黑店父女俩被抢了东西”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他们可信吗”“挺可怜的两个人。”马婆子叹息道,“听口音确实是北面兴州那边的人。奴婢家里以前有亲戚嫁到兴州,认识那边的人。”司徒盈袖点点头,“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对司徒晨磊道:“小磊,跟姐姐出去走走”她不放心把司徒晨磊一个人放在屋里。司徒晨磊欢欢喜喜应了。抱着小喵跟司徒盈袖出了门。他们跟着马婆子往小厨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