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护着她,只为护着她,连陈妈妈与她一般年岁的孙女也做了她的替死鬼这世上本没有谁比谁尊贵,更没有谁应该替谁去死白青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近明老夫人寝居内的密室石门,她停在原本整面墙都是书架的前面。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看着该是书架的地方尽是黑呼呼的痕迹,墙壁下依稀可见少许木制书架与架上书籍被烧成灰的灰烬。多年过去。那原本能堆成小山的灰烬已尽然消失,成为尘埃的一部分。九年前,明天晴就是在这里躲过灭族大难,获得新生。九年后,明天晴回来了,可明天晴是明天晴,却也不是明天晴。她的心能感觉到痛,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已的祖母、母亲、奶娘及自小玩到大的小玩伴一个一个死在自已眼前,却无能为力,甚至还无能害怕得只能躲她只能睁大了一双眼。努力去记住被火舌吞蚀掉生命、被钢刀无情刺入身体的那些鲜活的生命,似是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多地死在她面前。当年十一岁的明天晴是那样的懦弱胆小、苟且偷生突然听到小七的叫唤:“姑娘,你怎么哭了”哭了哭了么她伸起手腹轻轻地脸上抹过。竟是满手的冰凉。那不是她现代白青亭在哭,而是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在哭,是那些残留给她让她继承的不堪悲伤的记忆,让她无法自控地流下了眼泪。见白青亭仍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处书架前,不停地流下泪水,小七还想再问。却让小二拉住了,向她摇了摇头。小七不明白,她低声问着小二:“姑娘到底怎么了你知道是不是”小二叹了口气,眼中也有些水光:“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里是哪儿么你忘了姑娘真正的身份了”小七一愣,她想了下白青亭的真正身份,蓦地恍然道:“这里是明府九年前的明府”小二轻点下头。小七不说话了,她看着静静流着泪的白青亭,眼眶渐渐地也红了。过了约莫一刻钟,陷入往日记忆碎片中无法自拔的白青亭方慢慢地平静下来,她认真地看着被大火薰得乌黑已认不出原来雪白模样的墙壁。她记得密室石门的机关就在原来的书架后面,这面黑呼呼的墙壁之上。她慢慢巡视着面前的整面墙壁,片刻后终于让她在比她个子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墙上看到一个凸起的石块。那石块同样黑呼呼的,并不大,若不细瞧,黑呼呼的模样与黑呼呼的墙壁几乎连成了一体,很难发觉。白青亭掂起脚根,手堪堪碰着石块。许是因着九年之久未动,她转动着石块转得有些费力。小七一个上前:“姑娘,要不让奴婢来”白青亭轻摇了摇首:“不必。”她沉下心,努力让自已的手不要抖,看准了石块的棱角抓紧,再一个使力,终将石块转动。转动后,她即便退开,离墙壁有两三步远。慢慢地,那被烧得黑呼呼的墙壁有了动静。它慢慢打了开来,似是两扇被合上的门又敞了开来。若是当年那些放火杀人的杀手有耐性等到大火烧完,他们再进来细查一遍的话,指不定年仅十一岁的明天晴也逃不过葬身火海或被钢刀刺死的命运。毕竟大火扑灭之后的这面墙壁,已然赤裸裸地一目了然。只要是有心人寻找一下,皆能够发现这打开密室石门的石块机关。、第三百二十九章余四2君子恒便是这样发现了明府密室的机关。轰然一声,密室石门被打了开来。一缕缕光线照进暗无天日的密室,也照亮了被关于密室内那个人的心里。贾从芝被布团塞紧了嘴巴,他见到进入密室的白青亭三人,眼中迸发出难以言喻的喜悦。白青亭迎着他满是希翼的眸光,听着他唔哼唔哼作响,她清楚地明白想要她替他解绑的意图:“我会给你松绑的,不过得等会,知道么”贾从芝看着眼前蹲下来的白青亭,他觉得有几分眼熟。他本是认得白青亭的,可却因着密室中的光线并不明亮,她又背着光自石门走进来,他看到她的脸完全被隐于暗黯的背光中。白青亭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努力地想要将她的脸看清楚,她突然觉得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贾从芝觉得莫名奇妙,他不再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白青亭,而是抬了抬眼,看向在白青亭身后站着的小二、小七两人。密室石门已被重新关上,他同样看不清小二、小七的面容,他忽然觉得她们三人的到来,并非是来救他的救星。随着石门关上,光线再次暗黯了下来,他这样的感觉越强烈。贾从芝一张老脸布满了惊恐,被唔紧的嘴不能说话,他的一双略混浊的老眼里却明显得传达了这么一个迅息。白青亭笑了:“贾右侍郎大人,这是怕了”贾从芝又是一阵唔哼声。白青亭轻暗下自已的额头:“啊看我,都忘了给贾大人松松口了”贾从芝猛一阵点头。白青亭取下他口中的布团,又看他倦缩在密室角落里完全动弹不得。贾从芝身形又是圆圆胖胖,这样看起来,整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大螃蟹一般,她好笑之余不禁又啧啧声道:“这是谁绑的绑得这么有艺术感”小二在身后回道:“是小一绑的。”白青亭又看了看贾从芝一身灰锦长袍又脏又臭:“这是关了几日了味道竟是这般难闻”小二又回道:“被关于此处三日了。”白青亭皱起眉头起身,望着贾从芝身坐之地的角落:“这三日里的吃喝拉撒不会尽在此处吧”小二面无表情:“未曾移过地方。”白青亭退了两步,小七也嫌恶地退了两步,小二则淡定地退了一步。白青亭为难地瞧着仍在哼哼声的贾从芝。蹙着秀眉道:“给他松松口。”小二即时上前,将贾从芝嘴里的布团取了出来。贾从芝的嘴巴一得自由,便呼天抢地地求饶:“姑娘救命啊求三位好心的姑娘救救我只要救我出这地方,我必定重谢”此时的他。也忘记自已方将刚对她们三人起了戒界的心理,只是这会的他除了求白青亭三人,已无他法。白青亭听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毫无反应。她没作声,小二与小七自然也是安静地站着瞧他求饶的狼狈样。贾从芝为官多年。见到此情此景,他哪里还会不晓得三人之中是以白青亭为首,他连忙对着白青亭再次求道:“这位姑娘,只要你放了我,无论姑娘有什么要求,我皆全力办到”可惜他求错了人,他并不晓得,白青亭便是那个最想要他命的人。白青亭蹙着的眉头释下,她兴致颇浓地问道:“哦那请问贾大人,你有什么是可以与我交换的”小七一下子不解了。她想着自家姑娘不是想要贾从芝的命么,怎么还与他谈起交换条件来了她看向小二,却见小二仍淡然处之。她暗下叹口气,看来她要与小二一般那样了解自家姑娘,所需时日尚要很久很久贾从芝听到白青亭终于松了口,一时惊喜非常:“只要姑娘想要的,我皆可为姑娘寻来”白青亭不太相信道:“只要是我想要的,你皆可寻来双手奉上”贾从芝大力点头:“是”白青亭却不继续说下去。她转了个身,打量起九年前小明天晴藏身的密室。这密室与印象中九年前的密室无大不同,只是破旧了许多。她走近石门边的一处墙壁上。蹲下身去,就是她蹲下身齐眉之处,墙壁上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这密室中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明亮的物什,光线极其微弱。在不算小的密室中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几乎无照亮之功。夜明珠是被镶入墙壁之中的,她两指轻轻一夹,便将其取了出来,顿时夜明珠处由外射入一道圆形的光柱。这道小小的光柱便是当年小明天晴看清密室外所发生之事的仅有的一个通道。她将左眼凑近发出光柱的小圆洞,果然能瞧到密室之外。瞧见之处虽不广。却足以让当年的小明天晴亲眼目睹到嫡亲的亲人一个个尽数在她眼前被杀的惨剧。看了有一会,她起身看向贾从芝。贾从芝愣愣地看着白青亭的所有动作,见她终于看向他,他欣喜道:“姑娘考虑得如何可有姑娘特别想要的”白青亭浅浅一笑。但在光线不足的密室中,除了眼力甚好的小二与小七瞧见外,老眼已混浊的贾从芝却只隐隐感到不妙,并未瞧见她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贾从芝欣喜之情淡了许多:“姑娘”白青亭缓步向他走近,只不到九步,她便走完整个密室的横面,到五花大绑的贾从芝面前,她居高临下:“我特别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有的,只怕贾大人做不到而已。”贾从芝只差拍胸脯保证,可惜他动弹不得,只得嘴上大力作保:“但凡姑娘想到的,我绝然能为姑娘寻来”白青亭不嫌恶地蹲下身去,平静地揭开贾从芝的最后一层皮:“倨我所知,贾府尹已伏了法认了罪,贾大人与贾府尹来往甚密,所涉及贪脏枉法之处,贾大人怕也脱不了干系,我倒不知贾大人到此等田地还有什么靠山竟令贾大人这般大言不惭”贾从芝未料到眼前女子会这般熟知他贾氏兄弟的密事,一时间竟是愣住了:“你、你到底是谁”、第三百三十章余四3白青亭嗤笑道:“贾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年前才自宫中退了出来,不过数月贾大人竟是不识得青亭了”贾从芝瞪大了双眼:“宫中青亭你是白青亭白代诏”白青亭笑得灿烂:“不敢当,我早就不是什么代诏女官了。”贾从芝却是一张老脸灰暗了下来,他先前含着希翼的双眼此刻已失去了光芒,似是死鱼的眼般灰白死气沉沉。白青亭道:“怎么晓得我是谁了,贾大人反而失望了”贾从芝埋着脑袋,哼声道:“谁人不知白家三姑娘是君子恒未过门的夫人我兄弟二人即是落在君子恒手里,输得一败涂地,你是他的未婚妻,莫非还真能放过我不成”白青亭摇了摇首,起身道:“贾大人此言差矣,君子恒虽是我的未婚夫,可他是他,我是我,这是不同的,你被关于地,虽是他告知的我。可若非我百般纠缠,他又怎么会将他移到此处关着贾大人莫非不想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君子恒说出你的下落”贾从芝这才抬起首来,他确实想不透白青亭为何要这般做。在京都,他连白青亭的面都难见上两次,谈不上交情也谈不上过节,她这般费心想要寻他下落,这是为何他的不明白,尽在白青亭的意料之中。就在她与贾从芝谈话的当会,小二与小七已将密室中仅有的一张圆形的凳子擦拭得干干净净,连长方桌也一并收拾得整齐洁净。白青亭自顾自地在密室中一张长方桌旁坐下,在她这个位置坐下正好与贾从芝面对面瞧着:“方才贾大人说过,只要是我想要的,贾大人便能帮我寻来,若是贾大人当真为我寻来我所想要的,那么我也可承诺,事后我必然是安然无恙地放了贾大人。不知贾大人方将所言可还算数”这无疑地在断头台上突然传来刀下留人的天籁之音。贾从芝双眼又泛起了光芒,他忙点头道:“算数绝对算数”白青亭摆弄他已摆弄够了,直接将条件说了出来:“那便请贾大人还我明家满门九十八条性命,及我姑母家三条人命。共计一百零一条性命”她说得淡然,语调半点不变。只有小二晓得,那不过是自家姑娘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白青亭话一落,条件一摆,贾从芝却懵了。小七这时也明白过来。自家姑娘并非真的要与贾从芝谈条件,不过是耍了他一把。贾从芝神色大惊,接着又慌恐不安,他紧紧盯着安坐圆凳之上的白青亭,重新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白青亭冷冷一笑,极尽讽刺意味:“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