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君子恒的声音。他暗吞下口水,瞄了眼脸色极差。自到中元县便始终阴着一张玉容的君子恒。只一眼,他不敢再瞧,低低地埋下首,继续安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君子恒问道:“那宅院其间可有谁出入过”小三道:“有一个,已让人去找。”君子恒抬首,淡淡地看了小三一眼。小三即时道:“很快便会有消息”负责盯着贾家兄弟的小四也入了内室,小三看向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小四被小三感激涕零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奇妙,再看向一直阴天的君子恒。他很识趣很直接地细细禀道:“公子,属下一步不离地跟着贾从芝,可那老家伙很是狡猾,几次皆让他逃出了属下的视线,今日属下与前几次一般,假意跟丢了他”君子恒冷声道:“说结果”小四一个激灵:“属下跟着贾从芝到一处宅院,便跟不下去了,那宅院高手纵多,属下又觉得不可惊动贾从芝,于是在周边转了转,发现那宅院离宫家别庄竟是仅有数十步之遥”一口气说完,小四有点儿喘,喘过气来后,又道:“继而属下发现了那宅院周边有我们的人,于是属下便先回来与公子禀报。”君子恒看向小三:“那人到底是谁,倘若半个时辰内,你还找不出来”说到这,他却收了话,只冷冷地睨了一眼小三。小三苦笑着,可怜兮兮地看向小四。小四扯了扯不太自然的嘴角,表示爱莫能助幸好过了两刻多钟,他们临时所租住的宅院外便来了一个少妇。琉璃塔的人将少妇带到君子恒所在院子,小三便火急火燎地将少妇请了进去。少妇有点不明所以,也有点害怕。这两日所遇到的事情皆令她摸不着头脑,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恐。她知道,稍有不慎,她便是命丧故自她踏入室内门槛,走到君子恒面前那几步,她每一步皆走得万分小心。小三道:“公子,这是徐氏成衣馆的老板娘。”少妇闻言偷偷瞄了眼端坐上首圈椅中的君子恒,即刻看直眼,连害怕都忘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君子恒那一张甚为美貌的脸。小三与小四在旁急了,两人正想出声警告少妇两句,便让君子恒淡淡地扫过他们的一眼给止住了。君子恒眼色中其深意令他们不解,却不得不却步,相继退出已各自迈出一两步的步伐,细观自家公子的脸色。却见君子恒难得的和颜悦色,开口令小三去为少妇泡盅香茗之后,他便温和地与少妇解释道:“我们请夫人来,并无恶意,夫人不必害怕。”小四面上不敢如何,却在内心翻了好几个白眼:公子这少妇明明是看你看直了眼,哪里是害怕了少妇被君子恒这样一安抚,心中所骇不觉轻减了许多,半边脸还奇特地红了回神过来的她也察觉到自已的失礼,忙又补了一个礼数,向君子恒轻轻一礼,柔声道:“公子客气了外面的小哥请我来,其间举止虽有些急,却并无失礼之处,纵然方才我还有些害怕,此刻见到公子,也不怕了”、第二百九十章少妇2君子恒点头道:“那便好。”又问:“听闻夫人昨日亲到中西街的一个宅院,不知夫人是为哪家姑娘制衣”少妇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亲戚家的姑娘,说来也算是我拐了几弯的侄女儿”她本说得顺溜,但突见君子恒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突地一变,变得阴沉许多。她惊觉自已定是说错什么话了,不觉断了话头,未再说下去。想她本就是说的假话,心中虽也知晓不该作假,可一想那真话,她哪里敢言自被送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她便被警告说,不许将她为密室中的姑娘量身制衣之事说出去,否则她一家老小的性命定将不保可这会见上首贵公子的脸色,本就善水袖长舞的她已然明白过来,只怕这贵公子所要问的,正是她万万不能说的秘密。这方是,他们急急半请半挟地带她来到兰苑宅院的真正目的。小三端着一盅香茗重踏入室内,他将茶盅放置于少妇所落座的高几旁。他自门口便听到少妇所言,心知她未说真话,放下茶盅后,不禁劝道:“夫人呵这会还喊你一声夫人,那是我们公子客气夫人可莫要聪明人硬做那糊涂之事”这话含着一些实话,也含着几分威胁。少妇向来极会看眼色,心知这位替她端来香茗的小哥并无骗她。这端坐上首的贵公子相貌虽惊为天人,可那阴沉得能出墨水来的一张脸,却时刻提醒着旁人,莫要惹他她想着不禁苦笑了起来。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是碰上这等要人命的事可私下一衡量,密室的那些人是要她全家的性命,这位贵公子再狠,应也只是要了她的性命,她可不能犯浑,当真说出那个秘密来。想通了这一个关节,少妇收起了苦笑与心中的纷乱。轻声回道:“小哥所言。我自是明白,可我所言也真的是事实我并未欺骗公子”小四吊儿郎当地往少妇圈椅前一凑,讥笑道:“夫人所言是虚是实。我们公子心中自当澄明,夫人不会以为我们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吧”君子恒亦道:“夫人也不必怕那些人对夫人的报复,我既能寻到夫人,并命人带夫人前来问话。便有足够的把握保夫人安然。”顿了下,又道:“当然。夫人的家人亦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少妇听着小四的试探,又听到君子恒的保证,她心中开始了新的盘算。密室中的姑娘明显身不由已,她只在密室中呆了半会。便觉不妥,何况入密室前那些人还给她服下了一颗药丸,说是解药。此刻想来。密室当中定是有什么不妥,可让她说出什么不妥来。她又察觉不出。说与不说,慢慢在少妇心中形成两边的角力。如若上首的贵公子真能保她全家安平,她定然是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可若她又怎么能将全家性命赌上,只为求一个心安不不不不能即便贵公子说的是真的,但谁能够真的保证她全家的安全她冒不得险她冒不起观着少妇神色万变,君子恒知晓她内心十分挣扎,这更让他心中认定了,少妇定然是见到白青亭了。他缓缓起身,走到少妇跟前。少妇一惊,也随着站起身来。一个不小心,她撞到桌旁,桌面上的茶盅被摇得清脆作响。她盯着君子恒:“公、公子”君子恒道:“夫人既是开门做生意的,那有生意上门,夫人应当无不做的道理,夫人的成衣馆想必很有名”少妇不明白君子恒怎么突然扯到她的成衣馆去,但他问了,她便得答答:“还、还好,在中元县,我徐氏成衣馆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君子恒浅浅一笑:“夫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成衣”少妇心想只要不提及宅院密室之事,那她如实回答,应也无碍,何况中元县的人谁不晓得她最擅长的手艺,便是她想瞒也瞒不住。于是,她如实回道:“徐氏成衣馆卖得最好的便是嫁衣,自然而然的,我最擅长的也是嫁衣。”听到嫁衣,君子恒明净的双眸一眯,其中波涛汹涌。小三与小四更是惊得半张了嘴巴。少妇言罢,便也察觉了她话中明显有什么刺激到了在场的三个男子,她颇为不安:“怎么公子并未听闻”君子恒回身渡步,突地走入与室内相连着的小阁间。再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幅画卷。他摊开画卷,展于少女面前,沉声问道:“夫人可识得这位姑娘”少妇一见画上之人,便惊得连眨了好几下眼,连手都骇得不知放哪儿好。面对君子恒的相问,她支支唔唔地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可在场的君子恒、小三、小四却都明白了。少妇果然见过画中之人而画中之人,便是白青亭。少妇虽因着已身原缘未能直言实说,可她的表现与反应已说明了一切。最后她也是恼了,更伴着泄露秘密的懊悔,她甚是不安地哭了起来。君子恒冷眼瞧着,小三与小四只好担当着接下去的技巧问话。总算在送走少妇之前,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她哽咽着道:“那位姑娘没什么要求,那些人也没多言,只道要快于是我便拿了件馆里最好的成衣嫁衣,照着我所量得的那位姑娘的身段给小改一番,明日寅时前便要送到中西街那处宅院去”又哭求着:“他们说要是我泄露了,他们便要我全家的性命公子啊您可要救救我全家人救救我们啊”少妇走了,她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也是最坏的消息。君子恒自听到白青亭的消息,他便既喜且忧,神色不定。小三、小四不敢随意开口,只在心中想着,那些人给自家姑娘制定嫁衣,这是要姑娘嫁给谁小一这时也回到君子恒临时居住之所,一进门未察颜观色,急急道:“公子宫榈今日在自已的院子里发起疯来,又砸又闹,又叫又骂的,像是得了失心疯”、第二百九十一章初披嫁衣1宫榈真的疯了起来,就像着魔一般,搞得他的院落乌烟瘴气。连宫老夫人察觉不对头,想入院去看他,都让他一把椅子摔过来,虽未摔着,却也吓得宫老夫人当场便晕厥过去。宫友秋、宫友冬两兄及其各自的夫人皆惊得目瞪口舌,却也不敢踏入宫榈的院门半步,四人站于院门外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宫榈突然疯起来,宫友冬便即刻令人骑着快马速速赶往京都执天府送信,希望宫友春收到他的信后会有所安排。不然宫榈若真在宫家祖宅这边出了何事,无论他还是宫家的其他人皆负不起这个责任。宫友春或许在京都不算什么,可在宫家人眼里,那就是一尊大神,不尊不可得罪的大神“滚全都给我滚”随之一声类似书架被那么一推,架上书籍纷纷掉落的声响,宫榈嘶吼的声音随之传出。书房外所有奴仆皆不敢上前一步,却也不敢擅离了书房所在的院子,他们大气不敢出,皆小心翼翼地守在书房外。书房内已一片狼籍,乱得连个站脚处都没有,宫榈摊坐在一堆书籍上面,长发散乱。他低着首,散发遮去了他半边的脸,双手握成拳,极是气愤。他紧抿的唇微乎其微地轻颤着,也是气极了,咬牙彻齿。若是宫家人谁见到他此刻的模样,谁都得问一句:这是谁惹宫大公子生气了即便面上不敢问,也得在心里打上好几个问号。宫榈已不仅仅是生气,他已然是发狂了。紧握于两侧的双拳微微渗着血丝,显然是在那一声声砰砰作响的发怒中,不小心伤了手,且还流了血。可他不管不顾,低埋着的脸紧紧绷着,黑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长而卷的睫毛止不住地轻颤着。睫毛下的眼眶慢慢地滴出两滴眼泪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我抢”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密室里的白青亭已穿上了嫁衣,红灿灿的,清秀的脸庞化上了新嫁娘的妆容,明艳娇俏。看着今日将将拿进密室的铜镜里的自已。白青亭有点遗憾。自与君子恒定下婚约后,她偶尔会想着她与他成婚的那一日,她是如何的妆容,怎样的大红嫁衣,或者该是如何风光的十里红妆。可今日真到了她的大好日子。却非她与他的大好日子。心里有点空,心里想着真是遗憾啊,初次披上嫁衣,竟然不是为了那个一直帮她护她爱她的男子。少妇看着盯着铜镜里自已的白青亭,有点欲言又止。她很想说些什么,可灰布巾就在铜镜旁,而且那贵公子嘱咐过她,千万什么也别与新娘子说,莫要打草惊了蛇。否则,其后果非是她一介民妇可承担得了的。少妇思及此。又见确实不应多言的场合,她索性紧闭了嘴。虽看不到灰布巾的面容,但仅仅从他那双露在处的眼眸,她便多少晓得他心里十分不好受。少妇其实年长不了白青亭几岁,可她所经历过的,看过的听过的,却并不比白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