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斩杀砍尽。白青亭将连刀柄都整个没入最后一个黑衣人心脏处的手术刀抽出,血喷了出来,这回她没有避。随着黑衣人的轰然倒地,他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距离那样近,她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巴、连她不算长的睫毛也都沾上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姑娘”小二上前欲替白青亭擦拭脸上的鲜红,却让白青亭阻了下来。“不必。”白青亭说着伸出舌头往唇上一舔,瞬间干干净净。她抬手正想抹去喷在眼睛上遮了视线的血雾,一记破空之声突地钻入她的耳朵小二也听到了,她即时将白青亭护于身后看着小二下意识护她的动作,白青亭心中若无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她也不能再让小二以身为她挡去危险,再来一次,恐会要了小二的性命几乎没有犹豫,在小二将她护于身后之时,白青亭反手一个翻转,用力一扯将小二拉到一旁,不再护她于身前。电光火石间,她被小二推了一下,然后仿佛听到什么刺入肉里的声音,还有小二的惊叫声天旋地转地,似乎有居德殿顶梁上精美的图案以及小二那张模糊焦急的脸晃过她的眼,她想真切地看到却始终无法看得真切。她的右胸好疼,一呼一吸间都带着剧痛,倘若可以不呼吸那该有多好呵可不呼吸了不就死了么真的要死了么太子府的死士果真不一般,明面上的被她与小二杀尽,暗下的却仍能取她性命,就一箭一箭射穿她的右胸,她微敛眼帘,便能看到箭矢上的翎毛随着她缓慢的呼吸一颤一颤真是与箭有仇,上回是射穿了她的右小腿。这回更狠,直接在她的右胸上射了个血窟窿。、第一百四十四章前世梦境“姑娘姑娘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小二抱住受了一箭后身子往后倒的白青亭。她脸色煞白,带着绝望的死灰,急红的眼快速地掉出泪水。刚进殿的小一除看到了满殿的尸首横陈,更是目睹了白青亭被射入右胸的一箭。那箭本是要直射白青亭的左胸心房处,却让警觉地小二一推,将白青亭推得偏离了些。冷箭便从原来的目标左胸心房改射入右胸,直接将白青亭整个身体贯穿小一惊骇之余往射出冷箭之处望去,却是殿中一个窗台大开,一抹黑影在他看去之时迅速隐去。看了眼被小二紧抱于怀里鲜血直流的白青亭,他往窗台跑去并直接跳出,直追黑影而去。蔡德妃与蔡夫人本来见白青亭二人已将众黑衣人杀尽,正松口气笑到一半,事情便因突如其来的冷箭来了个大反转。母女俩当即皆被惊得反应不过来,僵立原地随后而到的君子恒看到居德殿一幕,只觉眼前全是黑,喉底突地涌上一股腥甜。小三更是惊得喃喃低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医院里,院长办公室。“林省千金的心脏衰竭过快,这个星期若再不移植适合的心脏,怕是”林省长独女的主治医生说道。“不是说京城那边有合适的心脏正运过来么”院长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烦燥的神色。“本来是的,但”外科主任接过话,末了他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院长急了。“临上飞机前,心脏的家属反悔了”“什么林省在京城不是也有关系么”“我打听过了,林省在京城虽然有些关系,但那心脏的家属听说背后势力也不弱,强求不得”外科主任最后的一番话,令院长办公室内的三个人同时沉默下来。片刻后,主治医生先开了口:“如果林省千金真死在我们医院里那我们”“谁也别再想要前途了”院长赫然说道。这是一个很沉重很严重的结果,至少对于办公室内的三个人来说。绝对是灾难他们都是无权无势一步一个脚印艰辛地爬到今日地位。医院院长、外科主任、主治医生,或许那些生来就不缺钱不缺权势的高富帅们并不觉得这样的职位有什么稀罕,只会嗤之以鼻,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但不是当事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在爬上今日地位的道路上遇到过什么,怎么会懂得他们为了今日地位而舍弃过什么功亏一溃,他们绝不容许何况,在之前他们每人已都收了林省长的一大笔钱,承诺一定会找到适合的心脏来救他的独女。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现在。就在紧要关头,突然没了新鲜健康的心脏来换给林省千金,他们必定毁诺他们都太了解林省长这个人,倘若他们收了钱却办不到救他独女性命的话,他们将会受到最残忍最生不如死的报复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能让其发生不绝不能“我们都太了解林省长这个人,如果他的独女真死要我们的医院,只怕我们丢的不只是前途那般简单还记得几个月前得罪了林省长的那个小伙子吗”外科主任在沉默中重新开了口。院长与主治医生都想起了外科主任口中的小伙子,不由皆打了个寒颤。那小伙子不过是在网络论坛中发了个贴子,贴子中言语有些影射林省长的贪污受贿。便在贴子被炒成热贴的时候,小伙子如人间蒸发般自此不见踪影。小伙子之所以会发那个贴子,也是因为他的姐姐在他发贴子前一个月跳楼自杀了,其自杀原因似乎与林省长脱不了干系。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他们不会蠢到去挖去让这些猜测变成真相,他们还想要活到寿终正寝。小伙子失踪后两个月,警察在邻市海面上发现了他目面全非的尸体,最终以小伙子外游失足掉海溺毙的结果草草结案。天知道小伙子的水性有多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溺毙,还是在那个非常敏感的时期。在办公室内的三个人。他们虽未亲眼目睹,可他们心里比谁都要明白,那绝对不是意外如果在这个星期内再找不到适合的新鲜心脏移植给林省长的千金,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成为下三个意外“这个险我们不能冒”主治医生坚决地说道。“那要怎么办你们倒是说啊”院子已经烦燥地将自已埋进沙发里。他双手不停地抓着头发。他有点后悔收了林省长那一大笔钱。他是一院之长,职位不低,收入不俗,就算没有那一大笔钱他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就因着一时的贪心,他面临着名誉尽毁,甚至人财两失的可怕后果。“必须找到心脏”“你不是在说废话吗你”院子斥着主治医生的话。“不志伟说得对”外科主任话刚下。院长与主治医生皆看向他。外科主任接着说:“我们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病人,各式种样的病人其中便有得了绝症活不久心脏却完好新鲜的病人”院长与主治医生对看一眼,他们明白了外科主任的意思。“这样行吗”主治医生不确定。院长也迟疑着,他没开口表态。“为什么不行反正他们本来就活不久了,早一天死与晚一天死有什么区别还能救另外一条生命这不是要比绝望等死毫无作为的死法要有意义的多吗”外科主任努力说服着他们,似乎也在说服自已。“更重要的还能保住我们”听到外科主任的最后一句话,院长与主治医生皆抬起头齐齐看着外科主任。三人在眼神的对接中,默默地全票通过。可他们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他们以为秘密解决了令他们最头疼的最大难题的深夜里,在他们所在的院长办公室外,有一个人将他们的话从头到尾给听了个透。那个人,便是前世十八岁的白青亭。、第一百四十五章惊醒之后听着这样为已私利而明目张胆地谋害人命,十八岁的白青亭双手捂紧自已的嘴悄然快步地离开了院长办公室。从悄悄轻手轻脚地走,到快速疯狂地奔跑,她越跑越快跑在医院安静的长廊里,白帆布鞋落地悄无声息,她却能听到自已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不断一起一落地回荡。伴着心中的脚步声,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如雷声豉动的心跳声几乎与脚步声并驾齐驱。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脚步声与心跳声却越来越响“啊啊啊”白青亭捂着双耳赫然坐起身,她嘴里还尖叫着。下一刻,有个怀抱将她抱入怀里,温暖干净的药香即时窜入她的鼻间,即时似是一股清泉涌入她熊熊大火的心田。她惊慌痛苦的尖叫声渐渐地、慢慢地停了下来。拥着她的双臂避过她受重伤的右胸口,却又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像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宽大的掌心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前世小时候轻哄着她入睡的大姐姐,轻缓富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脸埋在满是药香的胸口上,她紧闭着眼轻轻地一上一下地吸呼着,右胸仍跟着一上一下剧烈地疼。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就在她耳旁,那样真实那样触手可及,这样的感觉渐渐填满了她在前世梦境中跑在医院长廊上,那心中一阵阵空落落的虚。“青云”“嗯”“我做了个梦”“嗯。”“梦到以前我不小心听到的人心”“嗯。”“我”白青亭自君子恒怀里抬首,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像是被卡住的鱼骨,吐不出咽不下。她张了嘴合上,合上又张开。“说不出来,那便以后再说。”君子恒打断了她反反复复的纠结,他对她轻柔地笑着,泛着血丝的双眸透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向来柔顺整洁的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有几缕垂于他脸侧,冒出来的胡渣显然也好几日未曾处理,身上所着官袍褶皱得乱七八糟,至少有三日未换的猜想让她好一阵无言。“你”白青亭见他这个样子。不觉有点心疼。他是多久没睡了眼底才会有这么多血丝向来爱干净的他是多久没整理自已了,才会如此狼狈“我很好。”君子恒接下她欲言又止的话,他的眸落在她的右胸上。白青亭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因着她突然的坐起,她右胸伤口处再次开裂。绑着的纱布由白染红,鲜血渗过她锦白的里衣,嫣红一片。“你的伤口得重新处理下。”君子恒说着,已然抬手伸向她里衣的领口。“你做什么”白青亭抓住他的手,惊问道。君子恒却弯起唇畔,明净温和的黑眸毫无杂质地回道:“你右胸上的箭矢是我亲手所拔,亲手上药止血包扎,这七日来的换药亦是我亲手所换”“等等”白青亭打断他的话,有点不相信地问道:“你说七日”君子恒点头:“自那日你在居德殿回来,昏睡至今已有七日。”白青亭有点恍惚地放开他的手。她居然昏睡了整整七日“小二呢她怎么样了”“小二伤得并不比你重,加上她底子比你要好得多,伤早好全了,你不必担心。”小二是真正练武之人,身体底子好她一点也不奇怪。又有君子恒这样医术高明的公子在,小二定然是没事了。君子恒继续着先前的动作,这回她心里想着事并未阻止,他顺利地将她的里衣慢慢褪了下来。安下心来的白青亭终于感觉到一阵微凉,她低头看了眼自已,里衣被脱掉。她上半身只剩一件鹅黄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朵云青青色的有点无语地抬头,她看着正专注从药箱里取出一切用得着的药物的君子恒。他取出白色的纱布抬首,正对上她探究的双眸。君子恒不动声色继续他要做的事情。并问道:“怎么了”“这肚兜你买的”白青亭问得有点不确定,但她心里早确定了。果然,听得君子恒漫不经心地回道:“嗯。”“买的时候不可能上面就是这样绣着的吧”“嗯。”“你让绣娘这样绣的”“嗯。”“你你怎么好意思”白青亭不自觉地提高声音。这时内室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显然是听到了内室里面的动静,正想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