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曾想她竟然吐了一口血出来,哎呦,可是吓坏我了。”另外有一丫鬟道:“吐了一口也没完事,接二连三再吐。”说罢,两个丫鬟匆匆告退去请许梅平了。、病死金瑶在长廊上坐了一会,只见许梅平提着医匣并着三五个丫鬟匆匆忙忙往丽春楼走去。今日晴光正好,金瑶望了望旁边开的花,紫茉莉在金灿灿阳光下,添了层奇异的金黄色,却更加凸显了萎凋谢的痕迹。不一时丽春楼那边响作一团,许多姑娘也匆匆忙忙往那边赶去,金瑶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一起去了。丽春楼的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睁大眼睛望着,姑娘们慌乱上楼,金瑶也提起裙摆,踩得砰砰响上去了。一众姑娘们敛声屏气候在外边,金瑶也是如此。有丫鬟们络绎不绝端着水盆从李蓉房里进去,又有络绎不绝出来的。端进去温温的热水,出来时已成了鲜艳的红水。姑娘们都吓坏了,张嘴望着,只听里头许梅平再喊:“到底不成了”姑娘们听了一窝蜂涌了进去,金瑶根本没动,便被顺着推进去了。只见房内任青云坐在桌旁呷茶,李珍蹲在床旁,哭成了泪人儿,李春花焦急得站在床旁望着,许梅平拿着针在给李蓉扎穴道。而李蓉半卧在床榻上,枯燥的头发凌乱地散开,面色憔悴,嘴里血丝不止。当李蓉看到金瑶的时候,面目狰狞,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金瑶,我今日死了,你明日也会死等咱们都死了,地狱里头我也要和你算账”话音才落,李蓉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金瑶听得怔怔的许梅平一面收起银针,一面叹息道:“去了。”一旁的李珍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不住嚎哭起来。红肿的双目泉涌泪珠儿,嘴里声声念念叫唤着:“姐姐,姐姐。”可她却听不到了。李春花叹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生老病死是老天爷注定好的,该来时候总会来。”李珍哪里听得进去,只心中疑云更重,此时望着李春花任青云许梅平三人,不敢说出来。任青云杯中的茶喝完了,手一拍桌子:“你们都出去。”姑娘们又慌乱拥着金瑶出去了。李春花哭丧着脸,要打发李珍出去,李珍红唇紧咬:“现在要我出去,却是不能。”李春花不好赶她出去,只并着任青云许梅平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逝者已逝,节哀顺变”李珍待他们一走,伏在李蓉的身上嚎啕大哭,嘴里不住道:“我可怜的姐姐,死的不清不白,我又不敢找外面的大夫给你诊治,我还不知,定是什么红香丸害的可怜妹妹没什么能力,不能替你沉冤昭雪了”金瑶还在门外候着,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发麻,踉踉跄跄就回去了。回到房里,拿出荷包继续绣着,心却神游到九霄云外了。简直难以置信,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去了,躺在那床上一直盛气凌人的姑娘,已经香销云散了。其实至始至终,李蓉也没真正害过金瑶,不过是院子姐妹的争风吃醋,你抢我夺而已,金瑶到底感觉心底有一股惋惜感。伴随而来的,还有刺痛感。等到金瑶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浸出鲜血。明晃晃的针刺痛滑嫩的肌肤,再如何也不比李珍心中的痛吧。金瑶将手指伸进口中,吮吸了一会儿,嘴里也有了一股腥味。梁钰茜也走进来了,她面上毫无神情,说不出是兴奋还是难过,看了金瑶只道:“聂坤又来找你了。”院门口的石狮子今日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虽然是晴光好,可能是从心底冷出来的。金瑶问道:“你来找我作甚”聂坤轻轻道:“你知道吗我们再做一些功夫,就能攒到三百两了。”“三百两又能如何还差很远呢。”聂坤道:“你很难过吗”金瑶道:“我不难过。”聂坤道:“你的难过都写在脸上。”金瑶道:“那是你看错了。”聂坤道:“我没有看错。”沉默无言。良久,金瑶才注视着聂坤,眼眶盈盈:“人有祸福旦夕,你说会不会,哪一天我们就分离了”聂坤坚定道:“绝对不会,我发誓定不会负你。”金瑶双目神游,聂坤又加了一句:“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等到中秋节,我要带你回家,给我娘瞧瞧。”说着眼中布满了喜悦之情:“知道吗我为什么选中秋节。”晚风拂来,沉院一片冷寂,李蓉的死好似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至于如何安葬,都是明日才会盘算的事情。金瑶捏着荷包,一针一线缝好的荷包,柔心想要的荷包。柔心今日因为李蓉的死,大概受了刺激,往李春花那儿睡去了。去李春花的房舍依旧是一片竹林,夏天长得又高又翠,走一遭满鼻子都是竹叶香味。金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前面的院子里,任青云一家三口和许梅平正在说话。金瑶看他们鬼鬼祟祟的,便躲在了一排竹子后面。李春花着急道:“许大夫,这蓉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中毒死的。”许梅平道。“可是圣水里面丹砂的毒”任青云问道。“阿弥陀佛,这万一被知道了,可是谋财害命的事情。“李春花略有担心道。许梅平道:“丹砂的毒是末事,最主要的是红香丸的毒。我当初给她的时候,没说有毒,只嘱咐她每日一丸,可约莫她没听嘱咐,吃多了毒积上来了。”李春花两手一拍:“怎可如何是好到底也是我们的事。许大夫,这事情你可全责。”柔心一旁冷笑,嘴角牵动着有一股冰凉的寒意:“我就知道,红香丸有问题,打我给李蓉出主意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但是幸好,我把红香丸给取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子。任青云笑道:“这可不是有了么有了红香丸,或毁了或烧了,谁能告我们去。”李春花笑道:“到底我女儿,事情想的周到。”许梅平连忙拢过这一瓶红香丸:“毁了可是浪费了,到底也能用。我且先留着。”任青云道:“许兄,这东西还是别轻易留着了,万一被李珍知道了,告到官府,岂不是又要花费一大把银子才能平息下来。”许梅平道:“我好生收着,不会有事情的。就埋在这棵竹子底下,谁也不知道了。”金瑶只淡淡回房了,荷包只交给小厮送去给柔心。心里烦躁,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李蓉的丧事第二日由李春花亲自操办的。李春花的意思是秘不发丧,请了几个和尚超度一番,停了几日,就入殓下葬了。葬的地方不过是荒山野岭。李珍哭得花容失色,三番四次拒绝,说要请外头大夫看诊一番,不能让姐姐死得不明不白就下葬了。任青云只云淡风轻地警告了李珍,李珍迫于压力,只要求院里厚葬,李春花到底答应了下来。明灯,纸活,棺材,线香,蜡烛挑得都是上好的,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八个小厮担着棺材从丽春院后门出去,一直上了荒山下葬了。李珍一路偷偷跟着,眼睁睁看着小厮起坑下棺,眼泪不停流,流成泪人。等小厮们走了,李珍哭着跑上去,伏在墓碑上又呜呜咽咽哭了一阵子,直哭得眼睛肿胀胀的,看东西也看不清了,才停住了哭泣。“姐姐,你且安心在下面活着,我不会让害死你的人逍遥法外的,红香丸里面绝对有猫腻,我要将那大夫告了。”李珍咬牙切齿道。李蓉用红香丸是全丽春院皆知的事情,不仅是丽春院的人,就连客人们也知道,只要能拿出红香丸交给法官,一辨毒性便知。李珍也决定孤注一掷了,夤夜回到李蓉的房。房里贵重的古玩玉器早已搬走了,就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床榻和几个放着李蓉私物的大柜子,这样空荡的房间,让李珍心里也空空荡荡的。翻箱倒柜寻了一阵,那放着红香丸的拜匣早已不见,李珍心凉了一半,发疯似的在房里找了三四遍。依旧未寻。李珍一下瘫倒在地,看着已经有些破落的窗纸,脸上涌现了道不清的凄凉:“活着,太累了。”、千易李蓉的死告一段落了,外头客人们毫不知情,只当她去了怡春院,去了她一个,自然还有更好的。可也算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姚徐波他爹,姚千易死了。姚千易腿折了以后,行动不便不说,还不能去码头干活了,每日坐在家里心急如焚。一日终于候不住了,乘着天色熹微,偷偷上山采白骨节去了。拄着一跟拐杖,行了数里路,好不容易在丛林茂密处望到一株白骨节,一根根长得和骨头似的,和许梅平拿出来的生得一模一样,喜出望外,蹒跚着走过去,猛不丁叶子下面钻出一条毒蛇来,唬得姚千易下了一跳。那蛇是白唇竹叶青,草绿色的身体,吐着蛇信儿,姚千易连连告退,看着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眉毛皱成疙瘩,拿着拐杖去赶,叵料那蛇恼了,蹿出去就给姚千易咬了一口。姚千易慌了神,拐杖一抛,撒腿就跑,也不知怎么了,明明腿还没好,竟能健步如飞,一口气跑出了二三里地,才停下来,就瘫倒在地,死了过去。到了晚间他也没去,自然他是回不去了。姚徐波卖了手绢回来,顺带称了二两猪骨头,涮干净了放在锅子里用柴火煲着,便令王氏去做晚饭。等了很久,王氏将饭菜都端了上来,也未看到姚千易回来,姚徐波问道:“爹哪去了”王氏只吃着饭,一言不发。姚徐波无法,只得打着火把出去找了。找遍了全村子,也没甚么发现。便问了邻里,邻里平日哪里喜欢他们,只说了一句:“我们也没看见。”还是一个好心的老婆婆道:“我瞧你爹背着竹篓上山去了。”姚徐波又慌乱地跑上山,在岔路口上看到姚千易躺在地上。一摸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连忙背到家中,借着烛光一看,嘴唇发紫,手上还有两个小洞,姚徐波当即也明白过来。王氏一旁瑟瑟发抖,姚徐波只用一床席子把他包起来,第二日就背到了扬州医馆门口,上面蒙了一块白布,就哭天哭地。旁边要去看病的人都停住了脚步,只听姚徐波嘴里哭喊着:“医死了人,许大夫医死了人啊我可怜的爹,怎么偏偏如此时运不济。”一旁人都认了出来,这便是前些天掉进海里的姚徐波。许梅平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也跑了出来,听了几句,便怒发冲冠:“好小子,也血口喷人陷害我。你爹死了,与我什么干系,前些天还在码头走动呢。”姚徐波发起泼来:“凭什么害死我爹还不敢承认。你前些天开的什么白骨节,害得我爹爹上山采药,被毒蛇咬死了,这都怨你”旁边哗然一片,许梅平怒道:“采是他自己去采的,我几时强求了,关我什么事,再在这里妨碍我看病,给你几个耳刮子。”说着作势要上去打。姚徐波只连忙伏在姚千易尸身上,大哭大叫:“你儿子好没用,爹爹被害死了,要给理还要被人打。各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庸医害死人还要打人了,你们谁胆子大,就继续去看啊。”许梅平心中起了一股无明业火,走上去就要打,一旁几个小厮连忙将许梅平拖进医馆去了,姚徐波不为所动,依旧伏着大哭。许梅平到了医馆里头,猛拍桌子:“没来由空口白赖,也不看我什么医术,谁能死在我手里。”越说越恼,心中怒火更炽,转身又要出去。有小厮早已请来任青云,许梅平道了一句:“任弟。”任青云面不改色:“许兄莫恼,这样的小事可不能冲昏了头脑,毕竟要沉得住气。遇见这样发泼的人也是有的,就花几钱银子,当是消灾吧。”“消什么灾,我倒是想消了那兔崽子。狗娘养的放张席子就说我害死人。”许梅平余怒未消。任青云也不回答,手一招叫小厮请姚许波进来,姚许波便抱着席子进来了。许梅平眉头皱起疙瘩:“你将他也抱进来作甚”任青云笑道:“老弟哭多了也会坏了身子,何苦呢。你爹爹死了,我们也感到惋惜,好好的人,没想到就这样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也怨不得咱医馆,你瞧不如这样,给你五两银子,此事就罢了吧。”姚徐波揉了揉眼睛:“五两银子就打发了五两银子,我给爹爹看病的钱都不止五两银子呢反正我不管那么多,不给我五百两银子作为爹爹的殓葬费,我可不依”“五百两,你怎么不要五千两五万两你这脸皮也能纳鞋底了。”许梅平指着姚徐波道。姚徐波只看着任青云:“你给不给给了我就罢休,否则咱们官府见。”任青云沉思了一会儿,若是不依,闹起来到底有损名誉,行医的人,到底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若是依了只当自己还没手段,只得任他宰割了。当下也进退两难。许梅平拿起那床破席子就丢出了门外:“他给我关我什么事情我一文钱也不会给,我劝你早些挖个坑埋了你那死去的爹,否则你就算拿金子葬了他,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孝子”破席子一揭开,只看姚千易得身体黄的和蜡似的,嘴唇乌黑发紫,整一个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