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看到旁边有一扎帐篷用的竹竿,顺手抄起,想要住架,扬在半空中,却悬了起来,不肯打下。心里柔肠百结,这样攻打他的背身,实在太过小人行径了。金瑶咬了咬牙,拿着竹竿往两人之中拨弄,想要挑开二人,姚徐波见了,一手和聂坤厮打,一手攥住竹竿,往一旁拉扯,金瑶力气小,就要被拉过去,连忙使出浑身的力气后拽。聂坤见金瑶也陷入进来,吃奶的力气也发用起来,舌绽春雷怒叫一声,就往姚徐波身上扑去,他见聂坤如虎寻食般来势汹汹,不由松开了竹竿,双手前来应战。这边竹竿一松,金瑶便踉跄着往后退了好些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已然将姚徐波扑到,聂坤本占了上风,可一看到金瑶坐在地上,也顾不得打架了,只前去想要搀扶起金瑶。姚徐波哪里肯放过,伸出右腿将聂坤绊倒了,一个鲤鱼打挺骑在他身上,挥舞着拳头雨点儿似的往聂坤脸上砸去。饶是脸上砸得七荤八素,聂坤也不在意,只挣扎着要去扶金瑶。金瑶倒自个儿站起来了,顺势又落下几滴泪来。聂坤看得心疼,牙关紧咬,转身拼了命将姚徐波压在身下,也顾不得什么,伦起手来就甩了几个耳刮子。两人如泥鳅一样交缠在一起,你打我我打你,当真激烈得紧。一旁看架的人多是妇女,一个个议论纷纷,金瑶看了她们几眼,就要去助聂坤。聂坤和姚徐波两人打斗已久,俱是气喘吁吁,不用金瑶干预,两个便分了开来坐着,大口大口喘气。金瑶不理会姚徐波,走到聂坤面前,看他两个眼圈有红的有紫的有青的,像是倒了颜料盒,嘴角流的血滑落到了衣襟上,就像是印上去的花样子,金瑶心疼道:“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我带你去看大夫。”聂坤伸手擦去了金瑶的眼泪:“都怪我手无缚鸡之力,才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金瑶道:“我一点儿也不委屈,委屈的是你,受伤的也是你。我只是为你难过。”旁边的妇女见戏看尽了,也都心满意足鸟兽散了。姚徐波也站了起来,指着二人:“你们两个给我识相,明日起不许再到这儿来卖东西否则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说着回到摊位上,闷了几口井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聂坤人穷志不穷,岂能平白无故受这等恐吓,一抹嘴唇站起来,金瑶怕他又去开打,连忙攥住他:“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个什么强。我先带你去看大夫罢。”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什么比身体安健还要紧看了病伤好了还怕没个公道讨”聂坤只得点头答应了,金瑶搀扶着聂坤,往济世堂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瞥一眼姚许波,虽然聂坤是个书生,没有多大力气,姚徐波却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只见他鼻腔流出血来,扯下头上汗巾儿抹了便不在意。脸上有几个红手印子,浸着血儿似的。金瑶看了看,心中突然起了疑云,这人看着这么有点相熟、临行金瑶领着聂坤来到济世堂,门口停了下来:“你自个儿进去罢,陈大夫为人慈善得紧,有什么说就是了。”聂坤答应了,径直走进门外。金瑶绞着衣边倚在柱子上等着,时不时往门里张望片刻。时辰也不久,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聂坤便从里头出来了,还提着两包药。金瑶问道:“还剩下多少银子我们那一百五十多两还在罢”聂坤笑道:“还在,你放心。加上我身上七七八八的,再减去看病的,我身上统共还有一百六十两呢。不过话说回来,你都不问我怎么样,开口闭口就是银子钱。”金瑶眉毛一抬,娇嗔道:“大夫医术我信得过,再说你也不是什么大病。”说了几句又嘱咐道:“可不能本末倒置了,家去把银子好好存起来,别丢了。”聂坤牙关紧咬:“我先不家去,我要去找那人算账。”金瑶叹息道:“急在这一刻做什么,和他去算账,不过又是一顿打,你稍作歇息,明日我们去找他家人评评理。”聂坤本来不愿意,金瑶再四劝说了,聂坤才松了嘴,自个儿回去。金瑶看到他走,一个头两个大。回到丽春院,李春花还一番责骂:“鬼丫头,一上午没见人影儿,任先生如何下得规矩,可见都当耳旁风了。”金瑶心里不舒服,只一心想着回房,抛下一句话:“今日出了点事,就算我告一天假。”也不顾李春花那边一惊一乍,便回到了房内。方才和姚徐波抢那竹竿,不小心摔坐在地上,现在还疼着。趴在床上,金瑶是愁容满面。只不过想好好卖些东西,也要受到这样的纷扰。眉头才皱起,梁钰茜便推门走了进来,还道:“瑶儿你在房里了呢,你可不知道啊,今天扬州医馆多热闹,那人我一个个都忙活不过来,可比丽春院劳累多了。”说出一大长串话来,自个倒了一盏茶喝了,去看金瑶,却见如没听到似的,一言不发望着枕头。梁钰茜走了过去,只以为他们是感情出现了小麻烦,遂笑道:“怎么了谁欺负瑶儿了说出来咱帮瑶儿去出气。”金瑶坐了起来,瘪着嘴道出今日打架事情的始末,梁钰茜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事:“哪块地皮上没个恶霸流氓,遇上这事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话说回来,你还不如去告诉任先生,你是这儿的,出了这样的纠纷矛盾他是管的。”金瑶语气中带着几丝呜咽:“他是管没错,我就怕他把聂坤也一并管了,要真是这样,我是得不偿失了。”梁钰茜伸手打理着她的头发,叹气道:“这话却是,你是当红的,他不可能不管。可我们姑娘家又打不过人,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他先无理取闹的事情,我们去官府告他。”金瑶沉吟片刻,蛾眉深蹙:“我也想告,可这也是变着相儿在比谁银子钱多,我是一文钱都舍不得的。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和聂坤去他家先看一看,到时候再做定夺。”“也只能先这样了。”梁钰茜柔声安慰着。金瑶此处卑不繁叙,暂且按下不提,单表聂坤。且说聂坤托着紫肿的双颊家去,来到了村门口,却踌躇起来不敢回去。现在还是酉时,太阳都没下山,贸然回家被邻里和娘看到了,又不知如何交代。在小河边就坐了下来,撷了一只狗尾巴草在口中咬玩,准备挨到晚些时候天色昏暗再回去。只不过等了一会儿,桥对面就走过来一个妇女。这个妇女聂坤是认识的,她是聂坤同村,一个媒婆,名字叫做刘巧嘴。人如其名,亏得她这一张巧嘴,不知道凑成了多少姻缘,不过从中却是暗捞了许多银子。打那方向走来,聂坤就知道刘婆子必然是从邻村说嘴回来了,不由往侧边挪了挪,不想让她望见。刘婆子方才在邻村说了一门亲事,男子家里硬要留着她吃酒,喝得脸红红醉醺醺地回来,踏上木桥,走得一晃三颠,木桥也咯吱咯吱起来。聂坤怕她跌倒,连忙扶她下了木桥,刘婆子一打量,笑道:“哎呦,这不是咱村里的穷书生嘛,你今日又卖东西回来了。”说着手中的水光绢子不住往聂坤脸上挥扬。聂坤闻她身上醉气熏熏,松开了她:“刘妈妈好好回去喝碗醒酒汤罢。”刘婆子连连摇头,看着聂坤手上提着两包药,醉晕晕的眼睛儿又勾望着聂坤脸上的红紫印子,捂嘴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看你都按捺不住了呢别急,下次我去替你找个姑娘,只要送我几块腊肉就成。”“妈妈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聂坤听得面红耳赤,抛下一句话就走了。沿着青石子路径直到了自家房舍,依然是天黑了,聂坤长舒了一口气,乘着没人发现,从后门绕进了自家房内。后门走入,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当中一株桃树,花虽谢了,可是结了一堆密密的果子,有青的也有红的,聂坤哂笑着,明日可摘几个送去给金瑶吃。将手中的药放在了树根下,抄起墙边的锄头,聂坤就没头没脑挖起洞来,看着坑越来越大,已是足够了,前门突然开了,只见李氏走了出来:“谁在院子里头”聂坤唬了一跳,心下讪讪的,停下来擦了脸上的汗:“我,是儿子。我在挖坑,明日准备再种一颗树呢”李氏拍了拍胸脯,对他吞吞吐吐的表现并不惊诧,只笑着道:“我给你炖了米粥,每天早出晚归,你累着我心里也疼,可又去探不得,只得在家里给你煮点好东西吃了。”聂坤听了,望着李氏憔悴的身量,泪珠儿泛出眼睛,霎了霎眼,却执着不肯落泪下来:“让娘操心了,都怪孩儿没用,一点出息也没有。娘先进屋去坐一坐吧,等会儿儿子再陪你说话。”李氏点头进了房,聂坤等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百六十两银票,取出一块金瑶给的手绢包了起来,就放到了坑里,摸了好一会儿,才填上了土。放好锄头后,又放心不下,捏起一块小石子放在上面做个记号,才心满意足提起草药到房内。将药搁置在桌上,聂坤抄起铜镜望了望,双脸上大概有四五个红青印子,两块眼皮底下已是黑黑一片了,叹息一声,收起铜镜,就往厨房走去。揭开了锅盖,锅里一锅稀淡的紫米粥,聂坤捞起来尝了一口,还带着甜味。这是白砂糖的味道,自打聂坤记事起,就很少吃过白砂糖,别看那么小小一点,在村里卖得可贵,逢了过节大日子,家里才会用一次糖。盛了两碗,聂坤端到正房。豆子大的烛光下,李氏还捏着针线缝着布绢,聂坤柔声道:“娘,你今日多歇歇罢,明日我约了人去香风山玩,不去摆摊卖东西了。”李氏头也不抬:“先做了预备着不行万一哪天卖得火,少了怎么办。”当下还是一针一线缝着。聂坤将粥放到小桌子上,端起自己那碗,凑到边口就喝了起来。李氏听到喝粥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心满意足看着他。喝完了,聂坤放下碗来,李氏不由叫了一声,盯着眼睛望着聂坤:“我的儿,你这脸是怎么了”聂坤双脚都不住打颤,这才是打架后最令人聂坤怕的事情。蜡烛是滴了油,黏在桌子上的,也拿不起来,李氏只得拿着老花眼往聂坤脸上打探。吞吞吐吐半天,聂坤才道:“我今日和朋友去游山,结果摔了一跤,把脸给磕碰了。他们还笑我没用,所以我明天也要和他们去游山,证明儿子并不是没用。”李氏眉毛皱起,一双浑浊的眼睛露出几丝怜悯:“要不要紧”聂坤连连摇头,李氏眉毛才舒展开来:“那就好。我的儿子怎么会没用,以后可是要顶天立地的人。我的儿,明日娘也陪你去,我游不了,就在山脚下给你喊喊,谁也不能小觑了你。”聂坤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背上都快浸出水来了:“娘,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在家里做这些活计罢,儿子不会输的。”说完连忙跑进自己房里,不肯再待。关上两扇门扉,聂坤才大舒一口气,手上也已是一片大汗了。在衣上擦了擦汗,就把草药拿了出来。这草药是陈克新配制好的,也碾碎了,取出来直接可以敷到脸上。才涂抹了一点,便有一股凉意浸透进去,原先还是火辣辣肿涨涨的,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完毕,聂坤褪下了衣裤鞋袜,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又是期待明日快点来临又是打着鼓心慌慌的。、女儿大约五更天,聂坤是再也不能入睡了,翻将起来,穿好了衣裳。抄起铜镜一看,脸上的伤势好了一大半,心中也甚是感激陈克新。洗漱罢,天才亮起一丝光。正房里寂静无声,桌上的蜡烛燃得只剩底下一圈,一堆堆绣好花样子的手绢摆在桌上,箩筐里还有一大扎素净待绣的,聂坤看红了眼眶,暗下决心要让娘和瑶儿过上好日子。溜进厨房,做了一锅粥,自己喝了一碗,余下的用柴火温着给娘醒来吃。又蹑手蹑脚走到后院里,要摘几个桃子带去给金瑶吃。天还没亮透,聂坤也看不实在,只见几个红彤彤的桃子挂在树梢上,跳将起来摘了下来,揣在怀里一溜烟跑了。行了大半时辰,才来到丽春院附近。聂坤不敢进去,只窝在门口石狮子底下干候着。聂坤一整晚没睡好,金瑶也是一样。聂坤想的是如何咽下这口气,金瑶却在为断了一笔生意而发愁。金瑶能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中的苦难金瑶根本不在意,别说一个姚徐波,就是几千个几百个金瑶也能无视。只是再也不能去那儿摆摊了。倒不是畏惧姚徐波的话,而是受不了哪儿的冷漠,就算是要干活绣花攒钱,金瑶也不想为香风山附近的人做。眼睁睁看着人受欺负,没有谁肯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天还没亮,金瑶也爬了起来。梁钰茜的床铺早已经空了,金瑶觉得好笑,以往是自己天天起个大早,她每日赖床睡懒觉,这些天倒是互换过来了。锤了锤腰背,金瑶穿好衣裳,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往丽春院门口走去。李春花见了,连忙迎上来:“瑶姑娘去哪儿”过了一夜,金瑶也平静了下来,只道:“出去有事。”李春花笑道:”哎呦,可不巧了。今日姑娘出门不得,这个月的月假,昨日你已经告了。”听了李春花这几句抢白,金瑶脸上红了,昨日心急气盛,说出来的话也急躁些,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咬咬牙:“妈妈,那我把下个月的月假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