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情罢,你和他是不是情投意合啊。”金瑶面上泛红,卷起画收进大衣柜里,一面关柜门一面道:“什么情投意合,不过聊的来,经常说话而已。”李春花挥着手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倒是和你说,你是不能接私客的,若要和他那个,他要先给银子给我。”金瑶登时沉下脸来:“妈妈一天到晚心里想着都是什么污秽玩意。我和他相识这么久,一直以礼相待,才没妈妈口中那么不知廉耻。”这话的确,聂坤家里世代都是读书人,到底知礼,金瑶以前也是大富人家之女,“矜持”二字早已深刻皮骨,两人虽心有情意,却连手也没碰过,顶多凑近一点说说话。李春花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这样,也不好怎么说金瑶。硬的不行,李春花就来软的,当即耳提面命:“瑶姑娘,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才说得偏激了。你和他有那份心,我是知道的。只是你想他一个穷书生,能给你富贵的生活吗每日吃粗面嚼山菜的,那样的苦日子你真心过不来。”金瑶重新坐到妆台上,拿着那把牛角梳:“说的我没有过过苦日子似的。只要能嫁给他,便是饿死我也愿意。”李春花彻底恼了,软硬都不吃,便甩下狠话:“那你先去攒了五千两银子给我再去想办法饿死。”说着夺门而出。梁钰茜早就醒来了,只是窝在被窝里躲懒,听了李春花的话也坐不住了,连忙爬起:“瑶儿,你何苦跟着妈妈对着干,对你没什么好处的。”金瑶将手里的梳子紧握着:“她每日想的都是银子,又没有我,我为什么要遵从她。再说无论如何,我也要嫁给聂坤,我们两个谁离了谁,也不能活下去。”梁钰茜感叹:“瑶儿,你是头一次倾心一人吧。”说了连忙转移话锋:“我牵着你去倒走罢。”两人梳妆清洗完毕,便来到院中。时辰还早,院里头笼罩着一层淡淡雾气。挨着墙沿,金瑶一步步往后倒走。梁钰茜在金瑶背后,牵着她的手领着她走,以防她看不到后面的地而摔倒。梁钰茜到底忍不住,又是自责又是担忧:“早知道我不该和他说那一句玩笑话,让他真找上门来。”金瑶纳闷了,笑道:“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认得他。以前我一直觉得,被陈大娘卖到这里,是我这一生的痛楚。现在想想,我倒还真有点感激她呢。”梁钰茜紧了紧金瑶的手:“你真是疯魔了,不要陷进去太深了。”话说回来,李春花在金瑶那里寻了气,是一肚子火。坐在丽春楼的大厅里,有客人来,也并不去招呼,幸好有姑娘小厮女佣们上前招待。李春花喝了一口茶,柔肠百结。李蓉是个气性大的,又过了气,和自己争吵,也没准备将她怎样。可现在金瑶也对自己态度硬朗起来,总是要想法子治治她才好,否则以后无法无天,根本不将自己这个老鸨放在眼中了。正是心中怒火旺盛之时,聂坤又走进了丽春楼。、柔心李春花一面招手一面笑喊:“聂书生,你过来罢。”聂坤本在人群之中寻金瑶,听了李春花的喊唤,连忙跑上去,毕恭毕敬问道:“有什么事情”李春花摩挲着桌子,打量着聂坤:“大事情也没有,就想和你说说话。”便问了一通聂坤生辰八字,家里的情况,以后有什么打算。聂坤一一如实答了,听了聂坤的回答,李春花道:“还想考状元呢”聂坤道了一个“是”,李春花唇边起了一丝冷笑:“原来是这样,有抱负自然是上等人。不过话说回来。你可不知道罢,瑶姑娘有病。”聂坤坚定地道:“不管她身子强健也好,孱弱也罢,我也不会再意,更不会抛弃她。听说她腰背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干重活,劳累了自己。反正我要尽我能力去保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李春花道:“哎,哪是这个你也太天真了,没听过花柳病罢。”凑到聂坤耳边嘀咕几句,聂坤听了,红着脸道:“妈妈你别乱说,瑶儿才不会有。就算是有,我也不在意。我喜欢是她的心,不是她的身子。管她如何,我都要娶她为妻。”李春花啧啧嘴儿,取笑道:“哎呦呦,瞧把你能耐的,娶她为妻,你祖宗的脸都不要了她是这里的姑娘,你娶回去,岂不是给自己家抹黑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聂坤攥着袖子道:“读书人才不迂腐,她比谁都干净,比谁都高贵。倘若我爹爹在天之灵知道他的儿媳妇是这样的品德,断不会觉得没脸。”到处都说不听,李春花怒火更加旺盛:“你直说,其他的姑娘比不比得上别要瑶姑娘了,其他的随你挑。几个都成。”聂坤话语中带着几丝愤怒:“妈妈也太小看我了,看来妈妈不知道我的为人,也没有必要再交谈了。”聂坤转身要去找金瑶,李春花彻底恼了,掏出五十两银票甩在桌上,砰砰作响:“只要你别来找金瑶,这些都是你的了。若嫌少,只要你要求的不离谱,多少我也给你。”聂坤看也没看一眼,便径直去找金瑶了。李春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怒气冲冲。又不好赶他出去,只一个劲喝着闷茶。李春花不住想,要不是金瑶的卖身契上没有写上不卖身那一条,怎么惩治她都行,可偏偏被这一条给框死了,总要想个法子使得她答应才是。又来到了柔心的房里,温言软语道:“女儿,又到用你的时候了。”柔心才起来,在青丝里簪了一朵镶金银玉兰花,在铜镜里面照了照,才抬起眉毛问:“怎么劝她卖身这个差事可不好做。”李春花一屁股坐了下来:“亏你做了这么久,这么点差事也做不好,我白疼你了。言归正传,咱们先不要劝她卖身,一步步往那引导才是。你先让她和聂坤分了。”柔心望着李春花道:“就是那个穷酸秀才难不成让我使美人计”李春花不禁笑了起来:“虽说是我的女儿,却是没皮没脸的,你也能使得美人计,再没人不能用了。话说回来,这聂坤是属鸡的,这金瑶是属兔的。”柔心站了起来,沉吟片刻:“这不是六冲吗八字不合,倒不能匹配。”李春花笑道:“正是这个理,我是再扯不下老脸去和她说了,就该你帮帮娘了。”柔心点点头,又找了金瑶,将生肖之事说了一遍,金瑶却是满不在乎:“读书人可不会信这个,平常消遣消遣得了,搬上大台面,却是不合适了。”柔心道:“妹妹可别疏忽,这可是古人总结出来的,铁定不会有错。话说回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金瑶却是不语了,柔心只当金瑶动摇了,又劝解:“瑶妹妹,人活在世上,吃穿才是最为重要的。跟了那个穷书生,八字不合不说,就算吃的穿的那都是下等的啊。何不如在这条路上赚些银子呢。”金瑶皱起眉毛:“柔心姐姐,怎么你也劝起来了,我要赎身还要一大笔银子呢,现在哪里想那么多。得过且过。”柔心睁大眼睛,压低嗓子道:“妹妹不知道,接一个客有抽成的,更何况客人事后还有打赏的,有的妈妈会要去,有的妈妈却不要了。你要是走上这条路,不出一年五千两银子妥妥的。”金瑶听到柔心这样说,心里头又是惊愕又是愤怒。将要发作却不好发作,寻了个由头便告辞了。心里着实郁闷,便到沉院训练舞艺。许婆婆也知道了这桩事情,看着金瑶练舞,一面抓了一把瓜子往嘴里送,一面教导:“你到底是少不经事,不知道这事的厉害,幸福一阵子,嫁了过去,便是苦你一辈子。傻孩子,脱身要早。”许婆婆平日只是负责教导督促金瑶跳舞弹琵琶,也没说什么话,今日也开始嚼舌头,这让金瑶很是难过。不过钦慕一位没钱没势的男子,到处被人反对,就连梁钰茜也觉不合适。满心哀愁,坐在沉院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花,自个儿倒想睡了,突然有人在自己背后拍了一掌,唬得金瑶忙转身:“是谁”一个小姑娘扎着小辫子,乐呵呵站在一旁,不是安月儿是谁还未等金瑶开口,安月儿便问道:“听说姐姐找了一个书生,是不是”金瑶垂头丧气,心想安月儿肯定也要加以劝阻,只道:“嗯,是一个没有什么钱没有什么势的书生。”安月儿一拍手:“好,好,下次把姐夫也带过来给我看一看,能得姐姐芳心,肯定是一位极俊朗的书生。”金瑶不料安月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扫颓废,满心欢喜道:“你却是站在姐姐这边的”安月儿嘟囔着嘴:“当然在瑶姐姐这边,两情相悦,你侬我侬,多好的事情,为什么不支持呢”金瑶终于找到了一丝宽慰,嘴里却嘀咕:“你是不是还太小了”又闲话一阵子,各自离去。这晚上金瑶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床旁是一扇小窗,青白色的纱纸映着院中的松竹影子,好似一幅水墨画。“静坐常思己过,闲谈勿论他人。”这是戴世名经常教导金瑶的,可这次金瑶怎么也平淡不下来,终于问了梁钰茜:“钰茜,你说柔心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梁钰茜在床上翻转着,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着,一听金瑶问柔心,立马静了下来:“你问这个做甚,就是那样一个人。”金瑶皱起眉毛,一面将纱帐合拢,一面道:“我把她当成很好的姐妹,她却再四劝我去走一条不归路,我”梁钰茜双手一拍:“这不就得了嘛,她和你的思想不一样,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以后别和她说话就是了。”金瑶道:“钰茜,你就老实告诉我她的来历吧。”梁钰茜沉了片刻,也不打算再瞒着金瑶,只再三嘱咐金瑶别说了出去,就一五一十道来。金瑶听了,心里却是淡淡的。梁钰茜见她不说话,问道:“瑶儿,你又受伤了”金瑶冷笑:“我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受伤了。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靠不住。”梁钰茜道:“我早就习惯了,起先我还把柔心当作是好朋友,后来知道她是妈妈的女儿,不过是劝我们接客的,我也渐渐和她疏远了。”金瑶望着妆台上的蜡烛上下蹿动,半日里不言语。这偌大的丽春院里头,真真正正能够依赖的怕只有梁钰茜和安月儿了。金瑶冷冷道:“知道柔心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好防备了,不会误入她们的圈套。”梁钰茜不住点头。金瑶枕着手臂,呆呆望着描花绣草的帐顶,隔了许久,梁钰茜在那边道:“瑶儿,你现在的红势,很可能会被怡春院要了去。你若是到了那儿,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金瑶道:“嗯,嗯,我不会相信的。”梁钰茜又加了一句:“就算遇见一个像我这样的,也不可信,一个字也不能信。”金瑶到底笑出声来:“你这鬼丫头,拐弯夸自己呢。不过倒是越来越啰嗦了,我要是去了,绝对不再相信谁。”那边许久没有声音,房里也静悄悄的,隔了一会儿,能听到梁钰茜微弱的呼吸声。金瑶叹息,不知怎么了,竟想起春竹来,明天到底要去看看她,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病愈要去看春竹,便想着乘便去看一看腰背的损伤。金瑶起了一大早,来到济世堂。天才灰蒙蒙亮,大夫陈克新也才起来,看了金瑶右手叉腰往这儿走,不由笑道:“姑娘早上起得都早。”金瑶笑着走了进来:“每日早些睡,早些起,对身子才好。我今日来,是来看看腰背上的情况如何了。”走进内堂,陈克新在金瑶手腕上搭了一块红纱,探了一会脉象,又问:“姑娘最近感觉如何”金瑶想了片刻:“痛倒是不痛了,只是偶尔感觉怪怪的,仿佛身子要扳过来了似的。”陈克新想了一会,摸着下巴的一圈胡子:“姑娘既然不痛了,又只是偶尔感觉奇异,想必是病情见好了。只是病好,却不能松懈。头一条不能再过度使用腰背,然后有功夫练习倒走也是好的,偶尔喝些中药补补身体也大有裨益。”金瑶听了,心里如浸了蜜汁:“多谢陈大夫。要不是程大夫的帮忙,我哪里能好的这么快。”为了感谢陈克新,金瑶掏出几钱银子来,硬生生塞过去,陈克新将两手放到背后,死活不肯要:“这是我份内的事情,你是付了诊断费的,我哪里能再收你银子。我不要,你自己收起来罢。”腰背病愈的确是了断了金瑶一桩心事。以前没有病痛,不知生活多么简单,等到有了病痛,每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次病去了,金瑶只觉心里都豁然开朗起来。面上泛红,又加之以前打赏惯了,说什么也要递过去:“大夫你收下了罢,权当我一点心意,给大夫买茶喝,又不是贿赂。”虽是如此,陈克新还是不肯收下,两人执拗着也不是办法,金瑶退了一步,只道:“其实有一桩事情我还没说,这病好的这么快,多亏了大夫的针灸治疗,我想着再做一次,稳固一下病情。”陈克新又道:“那个又贵,况且你身体也好了,何须去找苦吃。”这次换成金瑶不肯退让,执意要针灸。陈克新只得将她带到一间房里,叫了两个艺术高超的女针灸师傅替金瑶针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