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个公道,那时候,陈大娘也觉得自己有权有势,脸上贴金。想要给戴瑶一个下马威,却碍着春竹和翠露的面子,倒显得自己包庇绵松,再说绵松也着实可恨,便先记着戴瑶,只得拉着绵松的头发:“小娼妇,你想去那逍遥快活,我现在就送走你,省得你在这里祸害新来的姑娘。”陈大娘说着就将绵松往门口拽,绵松一看来真的了,唬得眼泪直流:“妈妈,我说着玩儿呢,妈妈院子里面的灰尘叶子还没扫完呢,今早的粥还没熬完呢”目看着陈大娘将绵松拖出院子,戴瑶转过身来:“多谢春竹姐姐和翠露姐姐。”春竹拉着戴瑶的手:“有什么好谢的,你也看见了,她就是这样的人,这件事也别往心里去。”翠露笑道:“我说这位姑娘肯定不会,瞧她在妈妈面前,耳不红脸不怕的,我看了都羡慕,经得起大事故。”戴瑶道:“爹爹常跟我说清者自清,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怎么也赖不到我头上来。”食过早饭,戴瑶在院子里头做了一上午活计,累得头晕眼花,吃了中饭,戴瑶怎么也拿不出力气干活了,自个儿跑进房内,想要打个盹。前脚刚进房,后脚绵松就走了进来。戴瑶脱口而出道:“姑娘还在呢。”凝神注视绵松一番,只见她脸上多了好些鞭痕,有些还往外渗血,显然是被陈大娘打了一顿。她咬着牙,手里捧着一个红油捧盒,上面有一碗红枣汤。绵松沉下脸去:“戴瑶姑娘,今早我对不住你,前来赔礼道歉了。做了一碗红枣汤,还请姑娘笑纳。”不消说,戴瑶也想得到是陈大娘让她来的。戴瑶牵着绵松坐了下来:“我也不是咬着别人的错不松嘴的人,知错能改,咱们还能一起玩。”舀着红枣汤,送进嘴里,戴瑶只觉满口噙香。绵松在房里待了一会儿,跑到戴瑶床边:“你床真是精致啊,这褥子也新,妈妈舍不得给这样的棉被给我。”戴瑶只顾喝汤,也不接话。绵松待了一阵子就离开了。喝完汤,戴瑶爬到床上,不由心想:“爹爹喜欢我乖巧懂事,那我在陈大娘面前也要乖巧懂事,不争不闹,才能明哲保身。”自以为今日做得很好,欢欢喜喜睡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戴瑶只觉得腹疼难忍,身上出了一层层汗水,将床褥都浸湿了。一趟一趟跑去如厕,到了晚上,肚子才安宁下来。戴瑶也明白了,红枣汤加了泻药,戴瑶心中窝火,还以为绵松是真心实意来道歉,没想到暗中藏了这样的心思,想了一阵,决定以后不再搭理她。这时候,门“哐当”一开,陈大娘领着绵松翠露春竹并十几个姑娘走了进来。戴瑶吓了一跳,连忙趿上鞋子,站了起来。绵松哭丧着脸:“妈妈,你再不还我一个公道,我死了好了。今日我受了妈妈的教诲,邀请戴瑶妹妹到我的房里去说话,准备和她赔礼道歉,还亲自做了一碗红枣汤给她喝。没想到她走了以后,我一只纹丝的银手镯就不见了,虽然不贵,到底是我死去的娘留给我的。”说着嚎啕大哭。春竹道:“你也不能说是她拿去的,无凭无据地怎么能赖人。”翠露亦道:“这也太巧合了罢,敢情是绵松姐姐偷偷藏起来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戴瑶自然不惧。陈大娘眼角扫过戴瑶,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既然这样,好好搜查就能知道了,我可是会秉公处理。”十几个姑娘箭似的开始翻箱倒柜,戴瑶站到翠露春竹旁边,也不说话。一个姑娘翻开床褥,看到了一只手镯,惊讶道:“找到了,找到了。”绵松三步当两步走,上去拿起手镯:“妈妈,这正是我的那只纹丝手镯,当初为了几两银子,宁可把自己卖给你也不愿当了这只手镯,可见我多么珍惜,却被她偷了去妈妈还我一个公道。”陈大娘道:“戴瑶,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戴瑶目瞪口呆,连忙道:“妈妈这不干我的事,我不知道什么镯子。”翠露春竹也失了主意,物证在这,想要帮戴瑶一把也不知怎么动口。陈大娘道:“难不成这只手镯自己爬你床褥下面去的”陈大娘早就看不惯戴瑶,今日的红枣粥放了泻药,陈大娘也是知道的,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镯子之事出乎陈大娘意料,但也知道是绵松耍的诡计,陈大娘打定主意要乘机露一次威风。戴瑶道:“妈妈明鉴,这镯子我没偷,至于它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那个义务去知道。”陈大娘心中火冒三丈,若是戴瑶此时磕头求饶,陈大娘还会还她一个公道,可没想到她嘴这么硬,不当一会事,便也打算当是戴瑶偷的。绵松也看出端倪:“妈妈,我看不如把她买到窑子里面去,听说窑子里管的严,她是偷不到东西的。”翠露和春竹忙道:“是不是还不一定呢,就算是,打一顿教训一下就好了,不过是初次嘛。”、青楼陈大娘冷笑道:“初次初次,有初次以后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下次了。现在偷丫头的镯子,敢情以后不会偷我的镯子。”春竹含了笑,拍着陈大娘的后背:“大娘,何不如把她卖到别处去,这样瑶妹妹就偷不到您的东西了。”绵松紧紧攥住纹丝银手镯,又是气愤又是掉泪:“难不成我这口气就不用出了送给女儿唯一的遗物被偷了去,我娘的阴灵也不得安息。”翠露早看不惯绵松那个张狂样子,现在却不得不忍:“镯子不是寻回来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咬着人不放,除了王八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陈大娘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等到丫头们都说完了,陈大娘扶了扶鬓发,慢吞吞道:“戴瑶,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有什么要辩解的没有”戴瑶垂首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从来就没有碰过那个镯子,不需要辩解。”陈大娘见她一脸安定从容,只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亵渎,当下怒发冲冠,果然将戴瑶卖到了妓院。领着戴瑶来到丽春院,金瑶咬着唇儿,眼眶盈盈,一言不发。丽春院的老鸨李春花笑着迎接出来,陈大娘见了,笑拉了她的手道:“春花,我又给你物色了一个好姑娘。”李春花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双细眉,一对杏眼,耳上挂着翡翠坠子,手中戴着玛瑙镯子。打探金瑶一番:“这姑娘风格还行。”陈大娘道:“那自然是,我都是挑了拔尖的给你呢那些粗鄙的,我万万送不到这里来。”李春花叫了两个小厮摆了一桌子菜,鸡鸭鱼肉,琳琅满目。陈大娘拿着楠木箸挑着鸡肉丝,哂笑道:“难得见你这样招待我,我也占了这姑娘的光,得了一桌好菜吃。”李春花道:“那是,所以这银子钱你可不能收我太多了。”李春花的丽春院那可是陈大娘经常卖人的地方,可不能失了她的生意,连声道:“好说,好说。只是这个姑娘也有毛病,她只卖艺不卖身。”李春花皱起眉毛,眼神中不无怜惜:“年纪这么轻,就得病了,哎呦。”陈大娘不料李春花误解了,却也不想解释,反正也没什么用处。吃饱喝足后,两人便在一旁商榷什么,戴瑶一直干站一旁,自然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她们两个笑着走开了,不多时,李春花笑嘻嘻走了上去,一面将一张契约放在怀里,一面笑道:“以后我便是你的妈妈了。”戴瑶也不理会,李春花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戴瑶道:“我叫瑶儿。”李春花笑道:“这个名字很好,我就给你起个艺名叫金瑶,祝你以后金山银山,用都用不完。”戴瑶依旧淡淡的,拿起桌上的筷箸,开始吃饭。饭毕,李春花拉着金瑶,叫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李春花拉着金瑶的手转了几圈,不住赞叹:“多么标致的人物。”又道:“这是丽春楼,也是我们这丽春院的主楼。楼下的桌椅是供给客人吃饭用的,戏台子是给你们唱戏卖艺用的。楼上全是厢房。”拉着金瑶出了后门,便是“回”字形走廊。走廊中央是个院子,院子里有口井。李春花道:“你也算是看见了,咱们丽春楼是前院,这还有后院和东西两院。”东院是小厮龟奴和一些杂役居住的,李春花带着金瑶来游览的时候,门口正坐着几个小厮,一个一面嗑瓜子,见了老鸨带着一个姑娘走来,不由笑道:“也不知我们当中哪个有福气的以后能娶到她。”出了东院,金瑶问道:“妈妈,难道我以后只能嫁给龟奴吗”李春花懵了一下,笑道:“说哪里的话,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姑娘下嫁给他们,以后肯定配个富家公子。”李春花领着金瑶来到后院,解释道:“这是后院,又称沉院。”金瑶不解:“沉院”李春花道:“新来的姑娘什么都不会,不能招待客人的。只能先进沉院,训练一些时日。比如唱戏的学练唱戏,跳舞的练习跳舞。这期间也不能抛头露面,就如抛进了水中,一直往下沉去,等蓄积了足够的势力,便借着推力一飞冲天,大红大紫呢。”金瑶叹息道:“原来是个训练女子所在。”李春花道:“姑娘明日起也要进去开始训练,我给姑娘先算算,以后前途必定是绚烂至极。”金瑶望去眼前漆黑的院子,尖叫声哭骂声不绝于耳,金瑶又何尝想绚烂至极,只要能平静安稳在这丽春院度过一生,便是足够了。来到西院,李春花道:“这里便是姑娘们的住处了。”金瑶左思右顾,跟着李春花来到一间房里。小小的房子摆放着两张床铺,一个妆台。全是半新不旧,金瑶脱口而道:“这个地方还是不错。”李春花道:“姑娘觉得这个地方也算不错,等会的地方可比得上皇宫后院了。”金瑶一笑,看到一张床铺上躺着一个姑娘,不由问道:“这位是”李春花看了一眼道:“咱们这里房舍不足,只得委屈两位姑娘同住一房,这个便是和你一起住的姑娘。”金瑶颔首,李春花走上前去,在她大腿上拧了一把,喝道:“天天在这里躺死躺魂,万事不做。”那位姑娘正在熟睡之中,被捏醒来,眼皮也不抬,只柔弱道:“妈妈,我病还没好,再给我几天时间休养。”金瑶道:“病了怎么还不看大夫”李春花道:“怎么不看了,正是看了,喝药着呢,一时还没好。”又拉着金瑶:“来,金瑶,我带你到别处去。”既然住处已经定了,金瑶不想再走动,毕竟天色已黑,金瑶道:“多谢妈妈好意,我只睡在这儿了,什么事明日再说。”李春花道:“我带你到别处去睡,这里有个病患,仔细把病传染给你。来,和妈妈走。”金瑶推脱不得,只得和李春花回到丽春楼。李春花道:“咱们丽春院也就这么大,到底比不上怡春院。这丽春楼的二楼,给你预备了一间房子,供你使用。”来到房内,桌椅精致,床褥崭新,帷幔秀美,旁边摆放的金兽燃着淡淡清香。金瑶望了几眼,心中纳闷至极,这可是自家闺房也比的了。金瑶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只道:“我不要。”李春花坐了下来:“你怎么不要,万一你那一间出了个什么意外,这里还有预备着,多好呢。”金瑶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心思,契约上可写的明明白白,我只卖艺不卖身。”李春花一怔,笑道:“无妨,既然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你住进来也无妨。”金瑶一想,也觉有理,等到李春花走出去以后,将门一闩,便上床睡了。白日里操劳许久,金瑶躺下,心中那是五味杂陈,倒是辗转反侧许久,才浅浅入睡。、训练第二日迷迷糊糊,金瑶才睁开眼睛,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趿上鞋子,将门打开,李春花便走了进来。笑道:“哎呦,姑娘可起得早。”金瑶一笑,梳洗完毕,李春花领着金瑶吃过早饭,来到沉院。新来的姑娘都是要训练的,特别是金瑶这类卖艺的,更是要进沉院雕刻一番,才上得了台面。金瑶扶了扶鬓发:“等会儿我要训练什么”李春花道:“那要看姑娘擅长什么喜欢什么。”来到院中,便看到众多小姑娘在练习。有一位唱戏的,一个老婆婆“啪”便是一鞭子甩了过去,还喝道:“唱的这么难听,还不加紧学。”那位姑娘哭丧着脸,应承道:“是,是。”又有一个姑娘练习跳舞,一个老婆婆扯开嗓子骂道:“你身体是怎么了你爹娘是不是姓蠢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蠢物来,左右不分,前后不辨”宽广的院子里面有着众多姑娘,众多婆婆,叫骂声打声呜咽声连绵不断。金瑶一步步冷汗直冒,来到一间房里,只有一位老婆婆坐在里面。这间房倒是不大,墙壁边摆着几条小杌子,里面便是一张小床,地拖得一丝不染。李春花道:“许婆婆,这个新来的姑娘就交给你了。”许婆婆打量金瑶几眼,眼光一瞥:“好说,好说。”李春花笑着将要离去,金瑶拉住她的袖子,眼神中满是怯意。李春花拍了拍金瑶的手背:“没事的,你放心。”又对许婆婆道:“这姑娘初来乍到,还望婆婆照应一点。”许婆婆笑着点了点头,李春花这才离去。许婆婆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底子还不错,你有什么拿手的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