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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木匣内手绘的羊皮地图,开始仔细寻找,指尖停到了一处。武陵源,暗香岭。“接下来,我也该好好准备一番了。”他对着镜台中的自己喃喃道。、归来感念椿萱情上二十一归来感念椿萱情且说温风瑜被水龙帮人的艨艟载走后,因劳累当场晕厥。当他醒来时,见身上的伤处已被人包扎好,一旁的副帮主华栋问道:“前几日,有百秀庄的人找我们打听你的下落,不知温公子怎么会在那艘船上”温风瑜道:“我在路上遇上那群歹人,他们想要我爹用钱财去赎我,总之一言难尽对了,和我跳船逃离的还有一个姑娘,你们有没有救她上来”华栋摇摇头:“昨夜风浪不小,我们只看到你一人划了过来。”温风瑜急道:“糟糕”华栋也吃了一惊:“你说的那个姑娘是谁”温风瑜道:“是我新结识的一个朋友,也是被绑到那艘船上的。”华栋道:“唉,昨晚弟兄们救起公子后就将艨艟开走了,却不知你还有朋友困在江水中。”温风瑜道:“华叔不必有歉意,倒是水龙帮为何要夜间突袭那艘船”华栋道:“实不相瞒,敝派陈堂主的儿子几日前途径岸边茶棚,不过与那年轻的女船主搭讪了两句,便被她命打手吊在桅杆上整整一夜,再捆着手足丢在河边。这沅江下游是水龙帮的地界,岂能让外人逞凶于是弟兄们决定教训一下他们,温公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温风瑜道:“是东溟教的人。”华栋脸色顿变:“那些人怎会出现在沅江”温风瑜道:“晚辈不清楚。幸而遇上华叔你们,风瑜感激不尽,来日百秀庄必将重谢”一日后,华栋修书一封,差一名堂主率人将温风瑜护送回江陵百秀庄。温风瑜只觉归心似翼,一回到山庄,其父温冷云惊喜之下,要设席热情款待水龙帮的远客。温风瑜刚刚出了议会堂外庑,母亲宋云裳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丫鬟、婆子穿廊迎了过去。丫鬟墨莲、白萍望见拖着步子缓行的少主人,急忙奔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双肩架起,墨莲焦急道:“少爷,怎么伤成这样”温风瑜轻笑道:“幸好本少尚留着一张完好的脸,半点没破相,省了你们几行清泪。”白萍讪讪道:“莲姐你听听,他一时半会也忘不了同我们贫嘴”墨莲嗔道:“少爷如果再贫嘴,我们姐俩便同时松手绊足,看把你跌个嘴啃泥。”温风瑜吁了口气,道:“难怪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回到彤云轩,宋云裳望着卧榻上手臂缠纱布、脸上有擦伤的儿子,心疼不已,差点落下泪来,一旁的老仆赵妈劝道:“瑜少爷回家就好,太太应该高兴才是。”温风瑜朝面带忧色的母亲俏皮一笑:“今日小儿才知,娘亲无论颦笑皆有林下风气。”宋云裳用食指轻戳了下儿子的额头,嗔道:“你头回出一趟远门,就弄得一大家子提心吊胆的,以后啊”温风瑜握着母亲的手,毫不在意道:“这点小伤没事的,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我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温风瑜揉了下腹部,岔开话题道:“娘,我有些饿了,想吃点笋蕨馄饨和萝卜丝酥饼。”宋云裳忙命丫鬟到厨房差人去做。桌上一碗浅色的排骨汤中,有碎长的淡黄笋丝,嫩绿的几叶蕨菜,配上鲜肉小馄饨,鲜香扑鼻。一碟猪油煎炸的萝卜丝酥饼外焦内酥,轻咬一口,露出微辣的豌豆,香脆的白萝卜切丝。等他大快朵颐地吃完了鲜美的点心鲜汤,宋云裳屏退众人,急切问道:“那时候我听说你柏世伯被刺客的毒钩所伤,已经不治身亡,又听闻你失踪,真是吓得肝胆俱裂。你快对娘说说,究竟这些天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温风瑜勉强咧开嘴角,苦笑道:“孩儿的确碰到过不少特别的人,详情如此”宋云裳耐心倾听爱子的每一句话,膝上交握的十指时紧时松,后背好几次沁出冷汗,听到某一处时,突然道:“瑜儿,你的紫璐刀呢”温风瑜张了张口,讪讪道:“借给同伴逃离灌木丛后,弄丢了。”宋云裳既生气又无奈道:“那刀是贵重之物,是湘鄂王昔日在狩猎场上赏给你爹的,怎能落入他人手中”温风瑜惭愧不已。倾听完儿子这段曲折离奇的经历,宋云裳拿出手巾擦了擦汗。温风瑜道:“怎么我一提到绮罗宫和东溟教时,娘就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宋云裳顿了顿,垂首捂着太阳穴道:“东海言灵岛,本就是传闻中诡秘的地方,绮罗宫也是个亦正亦邪的教派。你这回居然同时惹上他们的人,为娘听着就后怕。从下个月起,我会劝你爹修书给九宫山的空泉道长,请他悉心教你修习杳冥心经和风之刃剑法。”温风瑜一颗跳脱的心顿时像滚石般“咕咚咚”掉进了深谷,忙摆手道:“可是,去学杳冥心经和风之刃,既束缚身心又不自由,说不定孩儿被空泉师父硬生生逼成了书呆剑痴”“学艺不精,还理由千万懒骨头。”隔壁房门被人推开,一锦衣男子越过门槛冷声道。温风瑜一愕,起身拘谨道:“爹。”宋云裳笑道:“相公也来了。”忙亲自为他沏了杯茶。温冷云望着消瘦了的儿子,心底暗叹一声,面上仍肃然道:“你这次赴九霄山庄遇险而归,也有二十余日,可有收获什么心得”温风瑜知晓父亲定为自己莽撞捉拿九霄山庄刺客之事不豫,清了清嗓子道:“孩儿知道不能高估自己的武力,遇到厉害的敌人不要一味逞强,要暂时隐忍,寻机脱困;还要多结交些有见识、侠义之心的朋友。”温冷云饶有兴趣道:“听你之言,似乎这一路上结交过朋友”温风瑜便把结识陈梓青的事简述给父亲听,但略去了兰郁园一事;在描述楼妩月时有意省去了她的刺客身份,只说自己误入离缺楼,和她一起被挟持入宝鼎山,之后落入暗道中遇到调皮的阿乐,后来他被东溟教人囚于船上时再次遇见楼妩月,不知道她有没有逃脱。温冷云听后冷笑道:“那陈公子告诉你所中的是希望魇城的妖锦暮寒这句话就有问题。关于此毒,云裳你来告诉瑜儿。”宋云裳懂得药毒之理,便道:“因为妖锦暮寒根本不是希望魇城的,而是东溟教用过的,昔日有扶桑浪人侵扰舟山海域,就是死在这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之下。如果那个姓陈的不是说谎,那东溟教与黄泉榜已秘密结盟,否则,姓陈的与掷毒镖的家伙本是一伙人”温风瑜一时呆立,讪讪道:“是孩儿太轻信人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温冷云忖思道:“那个绮罗宫女弟子能打开藏宝图的铁匣,助了妄媒婆婆进入宝鼎山密道,她的来历很不简单。”宋云裳蹙眉道:“相公,昔日何夫人身中绿野丹之毒,是我们拿出血玉菩提替她解毒的,那个少女知道我家血玉菩提和紫璐刀的秘密,说不定与何家有些关系。”温风瑜想了想,脱口道:“难道她是小诗妹妹”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在庭院里和自己玩跳格子的四五岁女童。温冷云摇头道:“这很难说。何兄一家早已罹难,我曾亲眼看见某处无名坟丘前有一对石雕娃娃,疑似是那小丫头的。原鹤鸣山庄的仆役不是还存活几个么,寻到他们,或许能查明这件事。”、归来感念椿萱情下温冷云携夫人离开彤云轩,见到下属蔡德在角门对他使了个眼色,便对夫人道:“你先回非雾轩。”宋云裳颔首从长廊离开。蔡德迎上主人,两人穿花度柳踏上一间旧阁楼。蔡德将两封火漆信交给温冷云道:“东边来的密信。”温冷云看罢一封信,蔡德便将信纸丢入火盆内烧得干干净净。温冷云靠在黄藤摇椅上,沉默了良久,摇扇笑道:“那个人果然按耐不住了,居然准备与我们结盟。湘楚王崔季尧父子目前不是防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吗那边的请求倒让我犹豫起来。”蔡德看着主人的面色,想起去年两湖漕帮为了营运的顺利,不受逢关过闸的官船和水帮黑船的搜刮和欺侮,便投靠了湘楚王府一事,便道:“我们与水龙帮的向来交情不错,湘楚王既得漕口征运这一大块肥肉,他自然对我们提防起来。”温冷云放下折扇,摆弄着手里和田子玉顶的嵌宝金壶,沉声道:“湘楚王父子的心思向来很多,他们迟早会借机削弱百秀庄的势力。若百秀庄能与那个人合作,或许可以把握扭转局面的机会。”“不错,可以先用资金平息盟友水龙帮与两湖漕帮的纷争。”蔡德想了想,低声道,“还有一事,据我们的暗线透露,自年初起,崔季尧夜间时而受到梦魇困扰,似乎与修行长生术有关。”温冷云凝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这倒是个借东风的机会。近日可派我们的暗桩扮作黄泉榜杀手暗袭几次湘楚王府,让王爷寝食难安后,他才会重新考虑重用我们江陵温家。然后我和内子借探望湘楚王之际对其父子献礼献策,说温家会伺机协同弋天宗等武林同道攻入魔城,并设法探得静心驻颜术。”蔡德道:“但一入魔城,难免又有死伤。”温冷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崔季尧痴迷长生术,又想削弱我们实力,自然不会拒绝。”他止住了话,眺望窗外道:“阿德,你觉得瑜儿为人如何”蔡德道:“瑜少爷本性宽厚纯良,又有侠义心怀。这次他出远门历练了一回,在江湖上吃点苦头未尝不是件好事。”温冷云叹了一声,道:“可温家不是积善堂菩萨庙,不需要这样的子孙。瑜儿小时候体弱多病,怪我和云裳将他看管得过紧了,长大了虽知礼守纪却缺乏世态经验,对人鉴貌辨色、言语防备不够,有一些时局人事,百秀庄的师爷们都比他看得透”蔡德点点头:“若此天下多仁义之人,少爷养成这种品性无可厚非,可眼前世事混沌、人心不古,纯善之心反容易被人恶意利用。”温冷云放下嵌宝金壶道:“等瑜儿的伤养得差不多时,劳烦你亲自督促他尽快熟悉起事务运程,学习钱财入源、开源、节源之事,再携带他去庄外践习践习,与洞庭水帮、鄂南十二寨等当家适当接触,免得他再惹是生非。”蔡德笑道:“老爷重托,属下自当谨记。”彤云轩内,温风瑜将自己与楼妩月相处始末的情形前思后想了一番,觉得疑云重重:“如果她不是何诗珣,为何她知晓我家血玉菩提和紫璐刀的秘密倘若她是何家的女儿,为何至今不来百秀庄难道她已忘了我爹是何伯伯的至交”好在温风瑜年轻力壮,在家休养几日后,他便在蔡管事的引导下开始学习庄内的业务。后来,温风瑜借着在两湖协理庄上商务杂事之际,也曾凭着记忆画了幅楼妩月的肖像,向信差、茶商、船老大等人打探楼妩月和那艘大船的去向,仅知道那夜的大船已沿江水下游驶去,可能准备出海;至于俏皮少女阿乐的下落,更是泥牛入海无消息,毕竟每日江上乘坐渡船的妙龄女子为数不少。温风瑜想到瞒着父母暗中寻人必须得花些钱财打点,于是他拖出床底的三只箱子,找到一些钱袋银票后,无意中翻到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盒里有一串缀金莲花的链子。温风瑜步入非雾楼,拿出莲花链子问母亲道:“娘,这是你的首饰么”宋云裳接过后怔了怔,方道,“这佩饰本是金银双莲,原是我义妹冰娘发簪上的饰品。”听到“冰娘”这个名字时,温风瑜奇道:“冰娘是谁”宋云裳道:“冰娘是鹤鸣山庄的何夫人的闺名,你幼年时还见过她呢。当年我和你爹订婚不久,他与我一同参加洛阳的名器观展会,何夫人在与我比试刀剑时,簪上金莲花被我一剑削落,而她也割裂了我的袖摆。我们便是在那次相识后来你爹与何庄主做了约定:彼此的孩子长大后相遇,无论男女都可义结金兰;若是异性且彼此投缘,便结为伉俪。后来何清辉夫妇隐居鹤鸣山庄后,我们两家人每年都会相见一次,因为你还年幼,故而没有对你提起。没想到后来何家会发生惨案”温风瑜一时怔忪,彤云轩藏有镂雕莲花多年,他竟不知它是温何两家的信物。但他明白父母多年来很少谈及鹤鸣山庄的事,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替何伯父复仇的根本原因:据传毁灭鹤鸣山庄的幕后黑手,是远在西方云山彼端的希望魇城一个令江湖人倍感扑朔迷离、诡异莫测的江湖组织。江城,湘楚王府。王爷崔季尧突然中风,一时间王府上下忙碌不已。王爷次子义安公崔涵之妻孟锦道:“相公,咱们请来诸多名医,可父王依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次世子找来那个满身妖气的披斗篷巫觋,叫什么染骁,看来有些本事,不知意欲何为”崔涵摇头:“我还有更担心的父王当年惧内,不肯给我和外室母亲名分,当我七岁时才勉强认作儿子。几年前他自言百年之后,这湘楚王的位置要我和崔潋其中的能者继承。”孟锦道:“你兄长是正王妃所生,王府中有一批支持立嫡子的臣子支持他。如今王妃已去世两年,继位的事一切由你父王最终决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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