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事,沈宣青脑海里便浮现佟袖珍那张痛彻心扉却无怨无悔的脸庞,好不容易暂歇的泪水又倾泻而下。“呜”她又哭着扑进他怀里,又气又难过地道:“可恶的范雨棠,为什么让我当坏人我、我看着她,真的好惭愧、好内疚、好呜”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剧怀安实在听不明白。“宣青,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宣青顺了顺气,这才抽抽噎噎地道:“范雨棠怕他大娘对佟袖珍不利,想送她回松岭城,可又知道她一定会执意留下来与他为伴,他就使计想逼她离开”剧怀安是个聪明人,只听到这儿便已约略猜到。“你说什么他该不是利用你去激她吧”“他没利用我,他、他跪下来求我”说着,她又泪眼汪汪的,“怀安哥,你说他们是怎么了范雨棠为了她不惜跪求我,她为了成全他,居然、居然愿意退让,还祝福我跟他白头到老呜他们是笨蛋是讨厌的笨蛋他们、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可恶的坏女人”他听着,心里虽十分激动,却一点都不意外。“宣青,真正爱着一个人,便是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呀。”他轻播着她,柔声安慰,“你不懂的事,他们给你做了活生生的示范,不也很好吗再说,你一点都不坏,如果你坏,又怎会为了他们而难过”“可是我曾对她做了那么不好的事”她满脸愧疚。“你那时不懂事嘛。”剧怀安轻拍着她的背,“宣青,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你愿意为他粞牲,而他也愿意为你粞牲,并包容你所有好与坏的人“若有个人愿意为我粞牲,包容我的一切,那便是爱我吗”沈宣青抬起脸庞,定定的望着他。剧怀安温柔一笑,用指腹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当然。”她微微孩眉,细细的嫱详他。“你总是容忍我、维护我,不管我多任性妄为,你从不对我生气,那也茸是一种粞牲吗”“算吧。”他说。“所以说你爱我”她眨巴着大眼,困惑娇憨的望着他迎上她那盈着泪光、澄明清亮的黑眸,剧怀安一时语塞,紧接着一抹羞色染上他的双颊。翌日,范雨棠到客栈找剧怀安,还未说明来意,剧怀安便抢白道:“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闻言,范雨棠不禁一怔。“宣青已经告诉你了”“嗯。”剧怀安徽微颔首,神情有点凝肃,“雨棠,那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吗”“是。”范雨棠语气坚定地回道,“她绝不能待在我身边。”“可用这种伤她心的方法,会不会太”“我不能冒险。”他打断道,目光一凝,“怀安,袖珍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剧怀安陡地一震,先是满脸惊疑,旋即忍不住为他高兴。“真的你你要当爹了”“是,可我高兴不起来。”范雨棠面容沉重,“若她继续待在这里,她跟孩子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范许氏真有这种能耐”剧怀安浓眉一纠,“雨棠,不如让我跟我爹”“怀安。”范雨棠摇头一笑,“你讨厌官场、厌恶政治,若是动用到你爹的关系,势必得沽惹你一直以来所逃避之事,身为兄弟,我不会让你这么做。”“可是你”“我是范许氏的眼中钉,而她是我的肉中刺,只要拔掉她的利爪及尖牙,她便再也不能伤人。她至今还能呼风唤雨,揉弄他人,便是因为她手上还握着权柄,只要我夺回醍醐居,教她一无所有,她便再也不能害人。”剧怀安与他相识多年,相信他绝对有这样的能耐,身为好朋友、好兄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支援他,想通了这一层,他的心情也冷静许多。“好,那你希望我如何帮你”范雨棠从袖中取出一射信交给他。他有些疑惑的接过。“这是”“我要你送袖珍回松岭城,那封信是她要求我写的休书。”“什”剧怀安陡地一惊,“你真给她写了休书”“她要我写封休书以对她爹娘交代,但我写给她爹的不是休书,而是家书。”范雨棠续道:“我在信里向他解释原委,并请求在我去将她接回来之前,代我好好照顾她怀安,这封信不能让袖珍知道或看到,你也断不能感情用事将实情吿知她,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天不怕地不怕,若是知道,定会想方设法又回来找我。”剧怀安无奈一叹,“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将她平安的送回佟家。”范雨棠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劳你了。”剧怀安与他相视一笑,虽没有说话,彼此却已心领神会。又一日,剧怀安亲自驾了辆马车来到范雨棠住所的巷口,他下了车,来到了屋前,见你袖珍从屋里正要出来。“佟二小姐”他心头一震,不为别的,只因她是如此的惟悴。他记得在松岭城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容光焕发,常展笑颜,可现在的她,憔悴寡欢,令人心疼不忍。他终于可以明白沈宣青为何为她感到难过,同是女人,纵然曾是情敌,还是能感同深受对方的苦楚。看见剧怀安,姜珛贞不禁讶异。“剧公子”松岭城一别,已悠悠数月,再见到他,她应感到欢欣喜悦,可这一见再别,应是后会无期了,剧怀妄赶在她离开前来见她,应是知道范雨棠休了她之事吧也对,他跟范雨棠是知交,思沈宣青又是旧识,又怎会不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姜珛贞关心地向。“托福。”剧怀安眉头一蹙,眼底竞有着不舍,“你瘦了,惟悴了。”她凄迷一笑。“剧公子应该知道了吧”他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的真相级她所看见的实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佟二小姐,一切都会好转的。”他只能语带暗示的安慰着她。姜珛贞淡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的过日子,纵使没有他,我也”说着,她鼻酸语塞,话声戛然而止,待她调整呼吸、平抚情绪后,话锋一转,“剧公子,我就要走了,不跟你多孽。徜日你若路过松岭城,不嫌弃的话便到佟氏茶楼来坐一坐吧。”剧怀安目光温暖地望着她。“恐怕我们还可以聊上好些日子呢。”闻言,她不其明白的皱起细眉。姜珛贞疑惑地问道:“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会亲自送你们回松岭城。”他说。范雨棠说会帮她备车跟车夫,可她不知道他口中的车夫竞是剧怀安,这是他的特意安排,还是“剧公子才到洧河县城,为何要迢迢路遥的送我回去”范雨棠让他的至交亲送她回松岭城这表示什么难道他对她还有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内心有一丝欢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悲哀,他都已经要休了她,她竟还心存希冀她真是可悲。“其实是我正好有要事要前往荆州,因为途中会经过松岭城,所以便向雨棠请缨,担起护送你回家的重责。”听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剧怀安热心,而非范雨棠对她用心。“怎好麻烦剧公子呢”“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非常乐意。”剧怀安趋前,接过了她跟小翠手上的简单行囊,“走吧。”剧怀安盛意拳拳,她却之不恭,再说,这一路上有熟识、可以依赖的人相伴,对她及小翠总是好事。她点了点头,转身将大门拉上。当门紧闭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倏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幽深黑暗的海底。结束了、永别了,转身离开之后,她便要将她对范雨棠的爱恋,全深深埋葬在这扇门里。她倒抽了一口气,断然的转过身子。满城都在谈论范雨棠,人人都知道他先是流连花楼,迷恋歌妓水月,如今又跟一名异地女子出双入对,过从其密,其至还休了曾与他一同吃苦的糟糖妻,如此负心的行为教许多人对他不能谊解,也心生厌恶。不多久,季魅跟李震东辞退了他,将茶楼的大权收回自己手中。这事传着传着,自然也传进了范许氏耳中。她心想这必然是她派人毁了范陈氏坟地及尸骨而产生的奇效,十分欢喜得意,可虽然她成功的毁了范雨棠的好运势,却也没教自家的运势提升。醍醐居依旧门可罗雀,禁不起长久以来的亏损,她只能辞退了所有的厨子跟伙计,以节省人事费用。只不过范家上上下下要养那么多人,光靠着范仲原留下的遗产,迟早要坐吃山空,她非常清楚自己在范家犹能呼风唤雨,是因为所有的钱财都在她手中,那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伸她鼻息,荀且度日。可若有一天,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些人就会离她而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她无论如何都得找到财源,重起醍醐居的炉灶。这日,范雨鹏兴高采烈的回家来,并带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娘,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杜少白公子。”范雨鹏满脸堆笑道。范许氏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禁惊艳。她这辈子见过不少人,可像眼前这位如此集贵气及霸气于一身的,真是难得。她一眼便看出他是人中龙凤,但表面仍不动声色地道:“杜公子很面生呢。”不只财势雄大,“范夫人。”杜少白弯腰一揖,“晚辈乃荆州城人士,正四处游历,想做点不一样的生意。”不待范许氏间,范雨鹏便等不及地道:“娘,杜公子可不是寻常人呢杜家是荆州城的富贾豪绅,又人脉亨通,杜家所做的生意包罗万象,举凡吃穿用度,无一不涉猎。”范许氏微微挑眉,半信半疑的看着杜少白。“杜公子府上真是不凡。”“范兄过奖了,我不过是贪玩,什么生意门路都想试一试。”杜少白谦逊地回道,“许是幸运吧,晚辈至今还未有亏损。”“是啊,娘,我跟杜公子提起醍醐居的事,他说他非常有兴趣呢”范雨鹏连珠炮似的又道:“我带他去醍醐居看过,他给了我一些建议,我觉得甚是有理,你倒也听听。”“噢”范许氏一脸兴致的看着杜少白,“老身洗耳恭听。”杜少白颔首一笑。“范夫人,醍醐居门面宽阛,是这清河县城最大的酒楼,合该占尽地利,可如今时兴富丽堂皇,醍醐居虽风雅,却老旧而不入时,晚辈游历各地,见识过不少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的酒楼及茶楼,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色,便是拥有金雕玉琢、引人入胜的建物,依晚辈看,醍醐居该是改头换面的时候了。”范许氏微微皱起眉心。“改头换面需要的是银子,可不怕你笑话,范家如今可拿不出一”“范夫人,”杜少白打断了她,笑容真诚地道:“这事,范兄也跟我提过了,其实这问题有解。”范许氏狐疑地问道:“有解”杜少白点头。“如果范夫人不嫌弃的话,晚辈想注资醍醐居。”“咦”范许氏一震。“范夫人不必担心醍醐居易主,店东还是范兄,晚辈喜欢云游四海,不想介入醍醐居的经营,只要分点营利便行。”说着,杜少白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是我出资的数目,若不够,随时能再补上。”看见那张五百两的银票,上面盖的是清河县城唯一且最大票号龙成号的大章,她眼睛一亮。“杜公子,你是当真”“不瞒范夫人,其实晚辈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在我决定注资之前,其实早已调查过醍醐居。”他又补充道:“醍醐居过去是清河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出入的不乏一些权贵豪绅,晚辈研究斟酌过后,相信只要醍醐居能换个面貌,必能再度吸引众人目光,将那些旧雨新知一并找回。”听着杜少白这番话,范许氏不觉激动起来。她还以为破坏范陈氏的坟,只能收到毁了范雨棠的效果,没想到奇效才正要发挥,如今,老天爷把这个散财童子送到他们跟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杜少白将五百两银票递给她。“范夫人,你跟范兄商量商量,找齐工班便开始动工吧竣工之后,便将这银票拿至龙成号兑现,若有不足的数目,我再补上,如何”像是担心他一回头就反悔般,范许氏快速的收下银票,笑得灿烂。找齐了工班,谈妥了数目,半个月后,醍醐居便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工事。杜少白三天两头便到醒醐居关心,并给予许多建议。看着崭新的醍醐居慢慢成形,范许氏跟范雨鹏都十分期待及兴奋。而在这同时,范雨棠却屈居在暗巷里的小房子,一副穷途末路的景况。范许氏见他景况凄凉,几度跑去探他,却非寒冬送暖,而是冷嘲热讽,笑话他的穷酸样。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全新的醍醐居终于竣工,以全新的风貌重新开张。这时,工班上门请款,因用的全是上等的建材,工款共计六百五十两银,范许氏母子俩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