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拆了包装挂上去,陈蓉点了一支香出来,递给宁杨。宁杨又把香烟递给楚书,口中催促她快去点燃鞭炮。楚书一手拿着香,一手捏着耳朵,缩着头不敢去。那害怕的模样把宁杨逗得直乐,指着楚书哈哈大笑。宁制安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陈蓉却上前拍了一掌宁杨的背脊,口中直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顽皮”宁杨这才走过去,对着楚书笑骂了一声:“胆小鬼”这才握着楚书拿香的手,凑到鞭炮头端点火处。楚书吓得“哇哇”直叫,回头缩在他怀里。等到听到鞭炮的响声,立刻把手中的香扔掉,整个人直往宁杨怀里钻。宁杨这时也不再吓她,搂着她朗声大笑。等到鞭炮放完了,一家人都说了句“恭喜发财”,这才进门去吃饭了。一家人面对着满桌子的肴菜,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谈天论地。满室里一派和乐融融。楚书因看见陈蓉右手拇指上的冻疮还没好,便说:“妈妈,上次我给你买的冻疮膏,你擦了没有啊”陈蓉放下筷子,摸了摸拇指上的凸起:“这又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每年冬天,我这手上总是要生一两个冻疮的。我也习惯了,那药膏总是记得就擦,不记得就不擦。”楚书说:“那怎么行你不记得擦,我让爸爸监督你擦。这冻疮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长出来也怪痒的。”陈蓉笑了,便冲自己老伴说:“听见没有,儿媳妇让你监督我擦药呢。”宁杨背伏在椅背上,伸手摩挲楚书的手背,笑着说:“爸爸,难得媳妇儿一片孝心,你就依了吧。”两人一直在父母家歇了三个晚上才走了。楚书往年过年时都是陪着周时凝看烟火的,今年因为结婚了没能去,心里感到惋惜。宁杨知道她的心事,便买了一大堆烟火带她去海滩那边放。什么“铁树银花”,什么“盛世华年”,什么“良晨美景”,一颗颗绚烂的烟火次第在墨蓝的天空中灿放,铺天盖地,绚丽夺目。楚书窝在宁杨怀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夜空中这瞬间的繁华。宁杨双手圈住她柔软的腰肢,不时地在她凝脂白玉的脸上轻吻,柔声说:“你要是喜欢,我们每年都来这里放烟火好吗”楚书忙不迭地点头。宁杨又低头在她耳边说:“那就说定了。咱们以后还要带儿子、女儿一起过来放烟火。等他们长大了,结婚了,咱俩就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了,到时候我们也白发苍苍了,就带着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一起来放烟花”楚书想象着他口中说的情景,不由得脸一红,紧紧地偎依着他,目光却投向下一朵夜空中盛开的烟花。就好像,两个人真的能这么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一样。、第五十二章春节过后,宁杨工作就有点忙了。楚书还像原来那样,每天研究酿酒的工艺。只是,中午要做饭送去公司给宁杨,两个人一起吃;晚上还要把饭菜弄好,等着宁杨下班。有时候,宁杨下晚得早,也会和她一起做菜。每天不停地做饭洗碗,虽然事情简单,但也是花费不少时间精力的。楚书渐渐地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太少了。有时候会错觉地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日子日复一日,那些自己想象中的“就好了”的日子从来没有来过。她不由得开始怀念起自己的少女时代了。林琪说:“这就是的生活啊”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些东西的同时就要失去一些东西。感慨中,又开始了一次去探望父母的行程。陈蓉见到了她和宁杨,和以前每一次一样,都非常的高兴。兴奋地端茶递水,兴奋着削苹果切橙子,像天底下见到自己孩子的母亲,忙这忙那的,恨不能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孩子面前。到了饭桌上,还闲不下来,忙着给楚书和宁杨夹菜。本来她之前对楚书有点意见,所以从未给楚书夹过一次菜。可自从过完新年,她对楚书是“爱屋及乌”,有自己儿子一份的,必有楚书的一份。但是她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她喜欢将筷子含到嘴里吮吸一番,才拿来搅拌那菜碟上的菜肴,在那菜碟上挑挑拣拣。楚书早就留意到了她这个举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咽了咽口心,眉心都蹙起来了,但看看宁制安和宁杨,好像对这已经习已为常见怪不怪了,只能很快地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留意哪一盘菜被陈蓉这样动过,自己不吃就是了。以前她都是这样子做的。可自从陈蓉给她夹菜之后,就不能置身于事外了。这菜到了碗里,是吃还是不吃不吃,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吃,她实在觉得太恶心了。因此,非常的为难。只不过吃一顿饭,倒像是菜鸟职员经历一次非常大规模的商业谈判一样。陈蓉并没有留意到楚书的异样,还一个劲地劝菜,“楚书,怎么不吃呀我看你这次来,可比上次瘦多了。现在的女孩子,为了保持身材,听说居然连饭也不肯好好吃了。你可不许向她们学习啊”楚书心里叫苦不迭,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地说:“我有在吃的。”宁杨忙说:“妈,你不用担心她减肥的。平时她跟我吃饭的时候,吃的可多呢。我都有在旁边看着,你就放心好了。”一直不吭声和宁制安看了楚书面前的饭碗一眼,“老太婆,可能是你夹的菜不合她的胃口,也难怪她吃不下。”陈蓉一想也是,忙说:“都怪我,我还不知道楚书喜欢吃什么呢。来,楚书,快告诉妈,你喜欢吃什么菜,告诉妈,妈夹给你。”说完,一副又要给楚书夹菜的举动。“我自己来”楚书吓得立刻说了一声,说完见他们都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忙柔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怎么好总是劳烦妈妈呢”“也是,自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你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菜,别替我省钱就是了。”陈蓉笑咪咪地说。楚书忙喏喏地点了点头。因为这事,楚书每次跟宁杨回家都如临大敌般,战战兢兢的。只是,纵然她处处小心,时时留意,又哪里做得到滴水不漏、瞒天过海几次之后,宁杨就发现了端倪。起先是吃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楚书皱着眉头,似乎是看到什么不可接受的事。但这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地调整自己的心态,逼迫自己接受这件不可接受的事。他微微讶异,也没有留意到饭桌上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疑神疑鬼的。不过,他很快地就看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后来再见到时,他留心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自己的妈妈将筷子尾端含在嘴里,这才拿下来翻动那盘子里的菜。这是他见过的无数次的动作了,以前也并没有感到奇怪。但见到楚书这样,便知她是嫌妈妈的口水腌脏,不肯吃她筷子动过的菜了。难怪她每次跟他回来探父母的时候,吃的都特别少。她也真是的,自己不喜欢,却愣是没露出一丝口风,只默默地承受着。对于这样的楚书,宁杨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次这件事,他也知道楚书难开口,儿媳妇不比亲生女儿,如果是亲生女儿,一百句话也对自己妈妈说了。所以,楚书说不出口的话,只能由他来说。他对自己的妈妈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有时候急了,也顾不上说话好听不好听。但每一次,妈妈都能很宽容的原谅他。久而久之,他对自己妈妈说话也就不防头了。只认为,对于自己妈妈,没必要像商业谈判那样“山路十八弯”地委婉。所以,在无人处时,他就直喇喇地对陈蓉说了:“妈妈,你以后别老含了筷子后给别人夹菜,这样不卫生。”陈蓉听了,眉毛一跳:“这是谁说的,你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楚书说的”宁杨皱着眉头说:“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你老拿沾着口水的筷子在菜碟子里搅拌,别说别人了,我自己见了也吃不下了。”陈蓉听见这话,心里那团火焰“噌噌”地往上冒,面上却表现得冷冷的,“知道了下次加双干净的公筷好了。”宁杨以为自己的话妈妈理解了,便不再提这件事。可他不知道,陈蓉心里是抓心挠肺地难受。她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在儿子儿媳妇回家后,忙前忙后的,又花心思做好吃的菜给他们吃,谁想自己的这一片好心,竟然被别人当成驴肝肺。要是为其他的一百件事,她也不生气。偏偏是这件自己多年来的积弊,被人这么无端端地揭发,不由得恼羞成怒。她想把儿子养了那么多年了,一家人吃过了多少次饭,儿子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娶了楚书后,就变了样了。自然不是自己儿子的心思了,一定是楚书调唆儿子来跟她说的。她思前想后,觉得在这件事上,楚书是罪魁祸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晚上躺上床上想通了之后,不由得咒骂了出来。宁制安听了,以为老伴在骂他。半响不语,忍了忍才问:“你这是在骂谁是我得罪了你”“关你什么事”陈蓉没好气地说,“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算是看透了。”“又怎么了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在说谁。”“还能有谁还不是你儿子的那个亲亲好媳妇”“唉呀,你又来了。”宁制安翻身不想理她。陈蓉更气了,虽是黑暗中,却也将他身子扳回来,口中只说:“什么叫我又来了我把这事从头到尾说出来,你给评个理儿看看是我无理取闹,还是她无理取闹”宁制安被她闹得不耐烦,“啧”了一声,只好说:“你说吧,我听着呢。”陈蓉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事情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说了。宁制安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喜欢楚书这样挑拨是非的样儿。从此后,两老对楚书的心不由淡了几分。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楚书却无知无觉。只是每次陪父母吃饭,陈蓉在饭桌上加了一双公用筷子,自己暗暗高兴了一回,更可喜的是,陈蓉不再夹菜给她。她私底下思忖,真是怪事,难道妈妈也觉得自己那样子不卫生,所以才醒悟过来的出门的时候,她像往常地样跟陈蓉说:“妈妈,你需要什么东西吗我下次带过来给你。”一般情况下,陈蓉都会说:“带什么东西啊,人到了就行了。”有时候也会说一两样,楚书也牢记着,下回来肯定记得带给她。可这一次,陈蓉却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带什么东西,我哪里敢劳烦你的大架啊”楚书一愣,不知她说话的腔调怎么这么怪。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宁制安,便以为她跟宁制安吵了架,这会正不痛快呢。因此,笑了一笑,也不太在意。再者说,自己的那个小岛上杨梅园里的杨梅又熟了,她正忙着联络买家,收获果实呢。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宁杨见她忙得午饭不做晚饭也不做了,不由得不高兴起来。“每年就卖那些杨梅,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以前一样,待在家里多好”楚书笑着说:“就算赚不了几个钱,我也很高兴啊今年我还留下小部份来酿酒呢如果酿的酒好,我还要学习学习怎么做这门生意呢。到了那时,赚的就不是几个钱了啊”宁杨听她说还要学做生意,更加不快了。楚书本来还想向他讨教做生意的学问,但察言观色之下,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做生意,便不敢开口问他了。、第五十三章因为宁杨这边行不通,楚书只能向周时凝讨教。周时凝正忙着给新来接手自己位置的总裁设绊槛呢,哪里有空理她楚书死求活求地跟她撒娇,一声声好姐姐不停地叫。周时凝听得头疼,只得说:“我的秘书方洁,为人很有能力,以前做过的事情又多,你跟她关系又好,为什么不向她讨教”方秘书时凝姐从来不肯轻易夸赞人的,这时用“有能力”来形容一个人,可知那个人真的入得了她的眼。只是,认识方秘书那么久,楚书还不知道方秘书居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呢。周时凝冷哼一声:“没点真本事,怎么做我的手下”楚书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这天,跟方洁约好了时间见面。一见到方洁,楚书就说:“好呀你,居然大隐隐于市,不是从时凝姐口里说出来,我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呢。”方洁听这没头没尾的话,笑着问:“是不是我老大在你跟前编排我了”楚书忙请她坐下来,“哪里的话,她是在对我夸你呢。对了,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好像很忙的样子。”方洁坐下来,看了她一眼,“最近是有一点忙,等老大走了,我也要走了,有的东西总要提前准备好。”她说“走”,自然是离开公司了。楚书吃了一惊:“怎么你也要走”方洁说:“其实这事也不用瞒你,是老大让我这么做的。我想,我跟了她几年,她又对我这么好,这点情还是得还的。况且,她又帮我在外头找好了工作,薪资比现在还高呢。”楚书就不明白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