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好天气,临近月末,匹兹堡的冬季已经画上了句号。昨晚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碧蓝如洗的天空格外透彻,似乎置身于天堂一般。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离开待了七年多的地方了。没有急着办理登机牌,我沿着机场的二楼的落地玻璃窗,慢步走着。再最后看一看,这座安宁的城市。“freda”就在我以为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我都会自己沉溺的在自己的情绪中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唤着我的名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侧头,果然是那两个熟悉的人,我这七年多在匹兹堡高大英俊的中美混血男友ve,和我的朋友杨雨尧。ve率先走到近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小沫,我来送送你。”ve虽是中美混血,可是在外貌上看不出一点国人的特征,高鼻梁,深眼眶,刀削斧劈般轮廓分明的脸型,再加上那一双蓝的澄澈的眼眸,可温柔,可果决,可嗜血,无论哪一面出现在这一张脸上,都十分的契合。雨尧远远地站定,向我微笑着挑了挑两条精致的眉毛,示意是否需要给我和ve留出空间来。雨尧是我在匹兹堡结识的朋友,我们是那种好似站在命运的绳子两端的人,终有一天会牵扯着相见。所以我们相见了,就成为了被对方称之为知己的存在。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回避。匹兹堡的这七年多,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ve都很照顾我。亦师亦长,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可以说没有ve,就没有我的新生。我对ve无法用言语表达这么多年的感激。但是现在,我要离开匹兹堡了,更是要离开ve了,或许匹兹堡,我终其一生还有回来的可能,但是ve,我这一走,却是真真正正的诀别。不由自主,道歉的话语还是说出了口“ve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人人都有权利为自己做出选择,如果你的人在这里,心却不在又有什么意义。这些年,很感激你。如今你选择了过自己的生活,我当然,也祝福你”我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心中一股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毕竟,这里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了我信仰的地方,面前的是给了我救赎的人。现在的离开让我十分惭愧。我无论是七年前有机会来到匹兹堡还是认识ve,与他成为搭档,都是因为我和ve还有许许多多的同行们的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对于最终选择离队的我来说,仿佛是选择了割裂一段人生。我伸出双臂紧紧抱住ve,在他的耳畔轻声说“ve,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凡事小心,注意安全。”ve也反手死死地扣住我,“你放心”他笑的恣意又自信。“不用担心我,反而是你,回去了,一定要幸福快乐的生活。”“嗯,你也尽管放心”我们分开后,ve似是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接着无奈的送了我一个白眼“你这一身红,这要是去抢新郎吗”我的事情ve几乎都知道,他也知道我今天回去,马上要面临的事情彦轩哥哥的婚礼“差不多,和你待久了,匪气就自然而然的露出来了。”我不反驳他,其实我不是抢新郎,原因却也十分说不得。这一生,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与他一起走走那条红毯吧,就算他执手的佳人,他新婚的妻子,另有其人。当年彦轩哥哥离开的真相,就在我来到匹兹堡的第三年,由ve把资料拿给我的。没有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只是倒在ve租住的公寓的大床上,一直在流眼泪,ve显然不知道怎么劝我,竟然隔一会就喂我一杯淡盐水,嘟囔着千万别哭失水了,哭着哭着我就被他逗笑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家乡,是我早晚要回去的地方。纵然物非人非。最后深深望了ve一眼,我转向雨尧。雨尧似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先开口道“你也快回国了,我先回去给你探探路,到时候你尽管来投靠姐姐好了。”“好啊,回去之后,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我爸帮你,总之,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去的。”雨尧眉宇间尽是担忧。“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照顾不好自己。”想起来这糊涂妮子有时的所作所为,不禁让人哑然失笑。候机大厅的广播又响了起来,提醒我,我的那一班飞机就要停止办理值机了。我冲ve笑了笑,是真心实意的笑,没有离别的不舍。对于我们来讲,聚散分合都是正常,早就习惯永别如同晚上还会再见一般的随意。只是,我们互相,格外认真的道着“珍重”雨尧牵着我没有拿行李的那只手,示意要再送送我,ve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过来。办理值机过了安检后,再回首就已经不再见ve的身影了。我想说,ve,谢谢你,我会用余生,祈求你的一生平安。只是,我的祈求,老天总是看不上,不知道,再一次,能不能做的准走向飞机,我看到自己被风吹得纷飞的火红色的裙裾,是的,就像ve所说的那样,从上到下,我一身艳红。因为飞跃千里万里,只为能被你看到,我送你的这十里红妆从北京转机回到家乡,我就立刻赶往海航大酒店彦轩哥哥举行婚礼的地方。从酒店的外面还看不出什么,一进大门就发现所有的电梯和楼梯口都把守着训练有素的保镖,他们彬彬有礼的查看着每位上顶楼参加婚礼的宾客的请帖,谨慎有序。这么大的阵势,当然不是因为彦轩哥哥出息到了这种程度,而是因为,我的“嫂子”傅柏曦。傅氏是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成功的大商人之一,要追溯傅家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回开国以前,只是傅氏最开始积累原始资本的方式,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光明,但是傅氏的祖辈却承袭了江浙商人联手打天下的传统好习惯,合着另外几个家族,一同致富,别说,竟然相互扶持走到了今天。曾经动荡的岁月里,傅氏一直以黑道为根本,近几十年来才开始洗白转型,虽然傅氏家族正当的企业发展现在还跟不上很多根正苗红的企业,但是,傅氏的未来,却有着无限的可能。我走到离电梯不近不远刚好合适的位置,给阿浔哥打了电话。这几年,我一直和阿浔哥保持有联系。不曾见过面,但是每次聊天都会觉得他变了好多,真的每一个人,在需要自己闯荡的时候,都会飞速的成长,年少时你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懂得的道理,一转眼,大家就都明白了。然后再慢慢忘记曾经的自我,终于,我们都成长为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来做不来的角色。嘟嘟两声,阿浔哥就接了电话,似乎有些微的惊讶,但是依旧从容的声音“小沫”阿浔哥没有告诉过我今天彦轩哥哥结婚的事,我也不曾告诉过他我今天会回来,解释已没有了什么必要,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现在在海航的大厅,你在哪里”“你来了 ”阿浔哥到底还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现在下去,你等我。”过不久,电梯里就出现了阿浔哥的身影,他先是笑着向守在电梯处的保镖说了些什么后,就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挂着和有资格进到这里的人差不多的云淡风轻的笑意,缓步走向电梯。如在梦中,步向我梦寐的殿堂。“傅家本家只有傅柏曦的哥哥来了,其他的都是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色和一些商业伙伴。你不用担心被为难。”电梯门关上,阿浔哥缓缓的向我解释。阿浔哥说的,我早就知道,傅家不重视女孩子,相对儿子而言,非常不重视。不然今天的排场远远不止如此,不然,彦轩哥哥也娶不到傅柏曦不过,这个穷小子赢取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的故事,任谁看了第一反应都会想的不单纯。不过,我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通过一些我了解到的事实,或许也是建立在不糟蹋了我自己的基础上,我也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其实我有点搞不清,自己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从来都看不起为爱情犯贱的人,那么,我这又算什么对于回不去的过去,我能对别人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但,我自己呢阿浔哥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并不懊恼,或许他也知道,我不会做什么,我的到来,对于今天在场的其他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叮”的一声,海航顶层,到了。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补昨天的。、岁月难追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就像入了戏的演员。时间早已消磨掉了一切的悸动和大喜大悲,我为的,只是一个执念。估计时间快要到了,所有的宾客都已落座,还剩些轻柔的音乐声和互相寒暄的声音。这个时候再有人进来,势必要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阿浔哥从容,我也一步一步走的不迫。彦轩哥哥携着新娘背对着门口说些什么。阿浔哥走上前去拍了拍彦轩哥哥的肩膀“你回头看看,谁来了。”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周围散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周围一片人的目光都向我这边涌来。我看着彦轩哥哥挑了挑好看的眉回头望过来,我也直直的看着他,那一眼穿越了千山万水,透过光年,终于画龙点睛的补全了我梦中的少年。有什么复杂又难言的东西从彦轩哥哥眼底一闪而过,随后都化为惊喜的光芒,晶亮的眸子,让我以为他快哭了,略高的音量里满是惊喜,但似乎有和我的心一样的颤抖“小沫,你怎么来了”我张开双臂,彦轩哥哥快步走过来的抱了抱我。我看了一眼他身边端庄美艳的新娘,傅柏曦或有疑惑,却不动声色。“本来以为赶不上你的婚礼了,没想到在朋友的帮助下提前结束了项目,就赶紧赶回来了。早上刚到。”“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这回真是一点遗憾也没有了。”彦轩哥哥笑的真切,我知道,他是真的为我还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高兴,但是最后那半句却让我一时怔忡,真的是 没有遗憾么彦轩哥哥又对随后过来的傅柏曦说“柏曦,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妹妹小沫。”傅柏曦笑的温柔大方,好像和我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的熟稔,我们拥抱了一下“谢谢你赶回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今天时间太紧,改天我们一定得好好沟通沟通感情。”“嫂子说的是,你和我哥赶紧准备一下吧,咱们改日再叙。”我招呼阿浔哥带我找个地方坐,彦轩哥哥最后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手臂,没有在说什么。我看见他漆黑的眸子中映着的红裙曳地的我,只深深一眼,目光就连同身体一起,换了方向。我唇边绽出明媚的笑容,我没有忘,此时,我是远隔重洋赶回来参加哥哥婚礼的,妹妹只是,我心里知道,我和彦轩哥哥之间,有些什么,有些这些年来一直悬而未决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和从前再不一样了。整个有司仪主持的婚礼时间并不长,也就只有20分钟左右吧,剩下的时间就是新郎新娘的答谢时间了。我用心的听着司仪讲述的新郎新娘的相遇相知,看着大屏幕上放着的那些浓情蜜意的结婚照。当年他不辞而别,将近八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联系过我,现在竟然又拥有了一个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新娘,而我又该自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曾经的归人终于变作了生命中匆匆的过客,这算什么不可能不怨他,但是怨他又能如何。我无法再保持平静的让彦轩哥哥和嫂子敬我一杯酒,看着气氛正热,我轻轻敛起裙裾,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海航作为五星级酒店,顶楼有一个视野良好的观景台,现在还没有人,今天天气稍微有点阴沉,风也有点大,或许这个时候再来点沾衣欲湿的小雨,对我这样心含凄切的人来讲,就更完美了。我走上天台,靠在栏杆上向外望去,高处不胜寒,风在我的耳畔呼啸,我的全世界都只剩下风的声音,我很冷,但是不想动,甚至不想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其实我无数次的想过,今天会是怎样的光景,却始终想象不出真正的模样。我以为我会哭,但原来,我会欲哭无泪。正在出神之际,旁边“当”的一声轻响。声音离我之近我不由得有些惊讶的侧头看去,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只钢表,刚刚声音的制造者。我抬头向钢表的主人看去,那是我远在匹兹堡时,在资料上看到过的面孔,傅氏年轻却稳重成熟的继承人,傅柏曦的哥哥傅柏辰现实比照片来的更加震撼。傅柏辰生的面容端正,还随了母亲的好相貌,五官精致深邃,混合了阳刚和隽秀,别有一番魅力。四目相对,我想傅柏辰活到现在可能都没怕过什么,因为那对粗长挺直的眉毛下的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深处却臣服着野兽。我礼貌的笑了笑“您好。”我觉得自己相当有眼力见儿的在他开口之前先铺好台阶,以示友好。“嗯,我们刚刚见过,在我妹妹的婚礼上,我是傅柏辰。”他没有刻意的板着面孔,甚至唇边还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是对于这个男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