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命挥动双手,试图赶开这玩意儿,但没用。越来越多的黑点将他淹没,他甚至看不见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好像每一块肉都被咬下,他有种自己会被啃成骷髅架子的感觉。疼更为恐怖的是,他感觉到有的黑点开始侵入到他体内,好像要连着他的内脏一起吞掉不我不要被这些恶心的东西吃掉陡然一阵冰凉从小腹处升起,那股气至寒却带着摧枯拉朽一般的气势让那些黑点畏惧,他感觉到疼痛居然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舒爽的冰凉当他的意识回笼时天已大亮。等等他怎么会知道天亮了猛地睁开双眼,见到的居然是一片苍翠的树林莫挽青无比相信自己没有记忆混乱,他绝对不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来到这里的。拍着额头试图坐起时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疼的厉害,真的像被梦里的东西噬咬过一样。不信邪地扯开衣领一看顿时愣住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子,相反,胸口上的痕迹他很清楚是来自什么。苦笑,没想到邹晋源最后居然会这么做。哎,不过他也不会跟妇女一样发生这种事儿就要死要活,只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邹晋源为何会这么做突然间,一颗冰蓝色的珠子从他身上滚落,他拾起来一眼心像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几乎在看到这个珠子的同时他就想到一个人,邹晋源莫挽青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这颗冰蓝色的珠子只让他猜到一种可能。邹晋源不会无缘无故地冲动一次,亦不会陡然将他抛到荒郊野岭,除非他已不能再待在自己身边。第102章:归去来兮莫挽青从未想过被感染的人和自己有过亲密关系会有什么后果,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设想这种情况。因为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剩下躯壳的人不会有思想也不会有情感,而且因为生来敌对,罪蚁最不喜欢的就是莫挽青身上的味道,更别说亲密接触了。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只是不安是自从那个蓝色珠子出现就有的。为何,你要这么做莫挽青突然爬起来,蹒跚着走着。邹晋源既然把他放在这里就说明这附近多半是可以和邹晋楚他们联系上的。那个细心的男人安排事情从不会遗漏半分,大约他唯一遗漏的就是被罪蚁缠上这事儿吧他会去寻求真相,他想找到邹晋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假如他真的有意外,那些被他操控的感染者肯定也会有变化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莫挽青有点不明白他究竟要干嘛,就是机械地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模糊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半月关的一角,攥紧手里的珠子,他费力地拍着城门我回来了。邹晋楚听到属下来报时直接将一个杯子摔了出去,他却管不了碎裂的杯子,急匆匆奔向门外。外面有人正议论纷纷,“身染重病”的莫小公子突然出现在门外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却好像收了重伤的样子至于他们想要的解释在邹晋楚来了后依旧是没有的,因为邹大将军直接将人给抱走了嗯,抱走了诡异的场景让很多人不敢多说,这位看似温和的将军手腕可不是温和的,再怎么温柔的利剑,那也是利剑啊莫挽青的回来让关心他的人很惊喜,也很忧虑。他一回来就开始高烧不退,邹晋楚不知道原因,只能赶紧请来唯一的老大夫。可怜的老大夫被催的再厉害也难快起来,他颤巍巍地把了好久,让所有人都出去后方对将军说:“还是借一步说话吧。”隐秘点的东西总不方便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将军,小公子这个房事还是克制些吧。这是老身自制的药膏,许久没用过了,或许还有作用。”“啊”邹晋楚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房事”两个字他自认没有听错。怎么回事不等他追问,那个老大夫就自顾自说:“另外,小公子郁结于心,导致气血不畅,还需要些疏通经血的汤药。哎,可惜药材有限,老身只能尽力给他凑几剂出来,再多的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啊。”照莫挽青的状况,用珍贵药材养一段时间自然可以转好。但是兵荒马乱的时期上哪去找珍贵药材啊,这里更多的还是伤药。像他这种外伤所致的伤寒加上难以疏导的抑郁,能不能好过来是真的没把握。要是一不小心丢了命也正常老大夫的话也正提醒了他,不管现在莫挽青的状况如何,眼下先让他身子好起来才是最紧要的。只要人还在,万事就有的说。但心里的失落却难以掩饰,一切安排妥当后将人交给莫逆看着,他自己却独自骑着马说去郊外散心。莫逆虽奇怪他的做法却不曾多问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秘密吧。却说莫挽青的状况却算不上好,到夜间就急转直下,整个人烧到嘴唇都干裂,把莫逆吓的拖来老大夫陪着一起守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好歹退了点,人却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期间,莫逆衣不解带地照顾在他身边,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太过乖巧地听了邹晋楚说的话,没有去找他,换来这般结果实在心痛。至于邹晋楚,他突然开始忙碌,总埋在一堆公文中,似乎总抽不出时间来看莫挽青。对此莫逆并不多说,只觉人心果真是变化最快的东西。与之相比最为让人揪心的还是药材短缺的事儿,莫挽青病情久不见好转,药材量也不多,老大夫将伤寒药给他用掉五六成就再也不肯用了,“不能只顾着他一人,其他人若是病了好歹留些保命药。”为此,莫逆曾跪在他跟前求他,可都不行,老大夫是铁了心不肯。只一句话打发他,“小子啊你也别太心焦,该留住的命自然不会走,留不住的仙丹也不行。小公子的情况也就只能用珍贵药材养着,至于能不能好转还是难说。有心的话多陪陪他吧。”话里的意思竟是要半放弃莫挽青了,莫逆如何肯答应他扭头去求邹晋楚,然让他心寒的是,邹晋楚明知莫挽青病情危急却只是让他听从老大夫的话,还让他不要胡闹。好吧,胡闹是吧莫逆万般无奈下自己问了老大夫药材的长相,背起背篓亲自去山上找药材。不过山上药材若是那么好找,老大夫能不让人去采山里确实有很多药材,同样上面也有很多凶兽,就是再熟练的老手都难保证从上面活着下来。老大夫知道这情况不是没劝过,可惜没用,这小子死倔,非要去。哎,将军都没说啥,他还能说什么呢眼看着大好小伙子要去那凶险的地方,老大夫也是叹息居多,但愿他能活着回来吧。当晚莫逆果然没有回来,晚上的山只会更加危险。他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呼救都不可能。觉得不对的老大夫也有向邹将军反应,但将军只有一句话。“他自己要去的,谁也不准去找他”他都发号施令了谁还敢冒险去找莫逆啊总之一晚上过去,担心他的人时不时去山脚那边转悠一圈,转着转着还真让他们等到了莫逆被找到时身上带着不轻的伤,他自己却无所谓,不让人帮他包扎,第一句话就是问莫挽青的情况,第二句是说他找到了百年人参。没有第三句话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谁也不知道他在山上遇见啥,总归不会是好的老大夫对这个耿直可爱的小伙子还是比较厚道的,大方地给他用了上好的伤药并给出结论。“看着凶险,实则没大事儿,今晚就能醒来。”可以说他的预料是非常精准的,莫逆当晚确实醒来了。不过照顾他的人刚掀开帐篷一看人就已经跑没影了。他是去看莫挽青的。这个谁都能猜到,莫小公子病后最关心他的当属莫逆不可。或许也是上天垂帘吧,最近战事难得平静非常,更有消息来说蛮夷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乱成一团。得到消息的邹晋楚和众将士商议一晚后决定主动出击,天将亮就带着军队出了关口与此同时,莫挽青也幽幽醒来。因为担心莫挽青的状况,莫逆这次并未参与到军队中去,他是想建功立业,但建功立业也要有想要守护的人在才好啊。所以他没有去,理所当然地被将军斥责了一顿,可他不在乎,甚至想反唇相讥,质问他为何突然对莫挽青不管不顾。当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们之间难以说明的气氛只有他们三人清楚,其中一个还在长久的昏迷中,便只剩下邹晋楚和莫逆之间的了。莫逆这小子也不会说话,就性子执拗,一心向着莫挽青,不管邹晋楚态度如何转变,不管他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他只是想守在他身边。而他的守候终于换来了结果,莫挽青醒来了。但状况却让他更为忧心。因为,莫挽青的精神太好,完全不像一个久卧床榻的人,只脸色还是苍白的厉害。他听过有种说法叫,回光返照。听说濒死的人会在某一时间精神突然变好,但那不是真的转好,而是他们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精气。很显然燃烧过后就只会是一个结果。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就狂跳的厉害,连忙叫人去请老大夫,自己则坐到挽青身边。“我这是回来了吗”莫逆点头,关切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倒下。莫挽青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感觉今天精神好多了。对了,邹晋楚呢他怎么不在难道又被琐事缠住了”莫逆静默地轻扶住他的肩膀,选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想提及这个让他讨厌起来的偶像。“怎么了”莫挽青却不知道这下子为何神色如此怪异,他伸手摸了把额头,感觉发烧让他整个人都非常酸软,提不起劲儿。“我有点头晕,也想见见他,你帮我叫他好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见到邹晋楚,好像还有东西没有交待,又好像只是纯粹想见一个人而已。莫逆扶着他的手渐渐收紧,这时老大夫来了。他一看眼前的情景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连脉也没把,只对莫逆说:“哎,到了这个境地,好好陪着他吧。”生老病死都是人力无法对抗的。莫逆却是不肯接受,非要老大夫把脉,还比划着表示需要什么药他可以去取。拗不过他的老大夫只能上前探了一把。果然是,“油尽灯枯啊,小伙子,好生陪他聊聊吧,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莫挽青此时并不十分清醒,他脑子一会儿清楚些,一会儿糊涂些,自己都摸不准。只一句话,“我想见他,你帮我叫他。”第103章:盼君归其实他知道什么叫油尽灯枯,知道那是在说自己,说他快要死了。但他不觉得难受,也不觉悲哀,只是心里还有事儿挂着总是难受的厉害。人终究是要死的,轮到他头上也不应觉得不公平。在生死间穿梭的久了其实也累,他早就设想过自己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这条命,当然最多的猜测还是被感染者弄死。结果和他猜测的有所差距,但还在接受的范围内。“男子汉,不要哭。生死由天,我这条命早就是从鬼门关捡来两次的,这次抗不过去也在情理之中,该还的终究要还而已。”是的,他穿越那次,要是不会所谓的穿越大约他早就死透了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收割别人性命时从未手软,看着一条条命从自己手中流失,虽没有枉杀,但终究是那啥“杀孽”吧。取别人的命取多了换来自己短命的结果并不该怨,所以他很平静。也许,当他死后他会回到自己的时代也不一定呢莫逆这孩子还是那么听他的话,叫他不哭立马就擦干眼泪,只睁大眼睛瞪着他,一眨都不带眨的。“呵呵,我又不会突然消失,你瞪我干嘛小逆,我想喝粥,你去给我弄一碗好不好”他昏迷这么久其实早该饿了,但因为发烧的原因并没有多少胃口。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支开他,好问老大夫几句话。他是看出来了,莫逆对邹晋楚的消息闭口不言,不,他是连个动作都不愿意做,反正就是不想“聊”到邹晋楚。莫挽青当然很奇怪,不过没事儿,他可以向其他人打听。只见他扬起一抹“亲切”的笑,“老大夫,敢问”后来莫逆回来时,那个老大夫正从里面出来,陡然见到他还颇为心虚地道了声好,便脚下生风跑地没影儿。他心下一紧,就怕老大夫跟莫挽青说啥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他。结果掀开帘子一看,挽青正好整以暇地拿着一本话本在看,唇边尤带着浅笑。其实他病着的时候依旧很美,却是不健康的憔悴美,比之他之前剽悍的样子是多了好几分温尔,但他宁愿不要这几分温和,宁愿要莫挽青还是扛着他那把大刀凶悍地砍人。“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啊,粥拿来了,给我自己喝吧。”莫逆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他认为莫挽青现在不该有力气拿得动碗。但莫挽青坚持的厉害,他也只能依言照办,只眼睛是半点不愿意离他身,防着一出意外就得救场。但让他诧异的是莫挽青居然拿的很稳,没有洒出来,一勺接着一勺地喝着,碗勺碰撞的声音很有清脆也很有规律。他一时有点迷,好像莫挽青根本没有生病,他只是睡了个懒觉起来任性地要在床上喝粥而已。一碗粥莫挽青喝不快不慢,却喝的干干净净,当莫逆问他是否还要时他拒绝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他要是回来记得叫我。”莫逆低着头收拾东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等他再回到这里却发现莫挽青并没有睡觉,而是在被子里摸索着像是在找东西。见到莫逆回来跟见到救星一样说:“你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