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那场景也不甚雅观,一个侍卫的胳膊险些被他直接卸了下来,“不好意思,力道没把握好。”道歉是真诚的,但配合他刀上的血珠怎么看怎么狰狞,成功让那位侍卫小哥儿晕了过去。暗叹他们力量真弱,却冲对面扬了扬刀子,“下一个谁来还是一起上吧,免得我手大。”怕手大伤到你们的小命啊后面倒是出了两三个能打的,但也没能撑过20招,其余的就不多说了,都是些花架子,没大用。“哎,招式练的好看,却没大用。”末了他加的这句感慨才是真伤人,看着满地伤员,莫挽青并不觉得有任何成就感,整个过程他还要努力压制砍人要害的习惯,改为重点攻击下盘,尤其是腿。没有腿,总不会有人来追他了吧。他的方案显然是正确的,唯一错估情况的怕是那个侍卫头子了。他本以为至少能撑到皇上来的那一刻,却不想现实如此残酷,脸疼的厉害。以后他们可怎么在宫里抬起头哦“浣纱,别发呆啊,快带我去”青衣侍女连忙从震惊中醒来,连忙给他指路。“公子这样,皇上会不会”“大概会发火吧,不过我也会对他发火,谁都有错,谁也别想赖。”这话说的公子奴婢敬你是个汉子,接下来皇上的怒火想必也要加一份在我头上,不过为了救出采珠也只能铤而走险了。倒是没想到本想让公子在皇上面前求个情的,不想公子直接提着刀杀了出去,威武是很威武,但后怕依旧是有的,就看那位到底有多宠公子吧。辛者库很远,和重华宫几乎是两个完全相反方向,几乎横穿整个宫廷的路。浣纱当然不敢带着莫挽青走大路,不然只会给他们招来更多的阻挠。但尽管捡的都是偏僻的小路也数次让他们险象叠生,数次差点撞上巡逻的士兵,当莫挽青又想提刀上时,浣纱可不敢让他再乱来,连忙把人拖到一边躲着。“公子,宁愿慢点也要稳妥点,别采珠没救下你就先被抓了。”这里的侍卫可不都认识莫挽青,他那把大刀就足够被人当成刺客抓起来。更何况,过于张扬地杀到辛者库,于公子是大大的不利。关键时刻,莫挽青也不会犯二,按照浣纱说的做确实比较稳妥点。只是这么一来心也就更加焦虑了。“她会不会被欺负啊”“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实际她是知道新人去那边都要被一顿搓揉,那算辛者库约定俗成的规矩。但他不能这么跟公子说,他搭上身家性命去救采珠,不能再让他焦虑。紧赶慢赶的,等他们到辛者库也差不多用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天已近晚,残阳照射下的辛者库看起来有几分渗人。乌压压的大门紧紧闭着,像是未知的大口,准备吞噬它的猎物。敲门,没人应,用力点拍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很快门被人猛地打开。莫挽青还未来得及看这女人诡异的畏惧,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惊醒。“你还是来了,让朕好等。”浣纱整个人一哆嗦,最后的侥幸烟消云散了,她担忧地看了眼莫挽青。皇上是来者不善啊,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公子,还有自己。莫挽青并不是特别理解浣纱的恐惧,他对古玄邺的恐惧早就消退的差不多了,他的印象里对方还是个好说话的朋友,除了地位高一点。他身着明黄色朝服,外罩纯黑色貂裘。柔然的皮毛并不能将他冷肃的脸软化,现在他的脸色跟“好”字是不搭边的。“你生气很好,我也生气了。”莫挽青不是看不到他难看的脸色,但这种时候谁认怂谁就输了,他的目的是救人,不是为了求饶。这时浣纱突然跪下,身体伏到贴着地面。“求皇上开恩,奴婢该死,是奴婢教唆公子出来的。”“你当然该死,朕原以为你是个稳重的,却不想你也干出这种糊涂事来。不过你的处置先不提,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替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好手反了水确会让他略遗憾,但只要她好好待在莫挽青身边,替他提供最详细的信息,她就不算背叛。但现在呢,她也被愚蠢的感情左右,竟然拉着挽青一起来闯祸,他能不生气吗“我没有被人教唆,一切都是在我意识清楚的情况下做的。我确实抱歉伤了你的侍卫,但是,我急着救人,当然这个人还是被你关进来的。”“你的意思是朕还做错了”古玄邺怒极反笑,他俯身平视莫挽青的眼睛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知道吗朕想处置一个侍女需要你来指点吗”“你当然可以处置你自己的侍女,但她是我宫里的人,也就是说她是我的,你至少应该跟我只会一声吧。”莫挽青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不给他面子,但该有的道理他还是要争取。边上跪着的浣纱被他一番大胆言论给吓懵了,几次暗示都不被他视而不见。她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绝对是错的离谱,她应该拦住公子的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陛下显然已经动了真怒,此事断难善了了“来人,把那贱婢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救”莫挽青拧眉,他不想惹皇帝生气的,因为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硬碰不会有好处的。道理他都知道,难的是似乎皇帝并不能听进去,发疯似地要处置采珠。“处置一个人需要理由吧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这是他最不明白的地方,好像皇帝突然发了神经非要折腾他的侍女。采珠虽然顽劣但不曾走出过重华宫,在重华宫里又有浣纱看着,一般也不会惹事啊。回应他的却只有皇上的怒瞪,他一阵无措,还是想跟他说清楚,免得到时候难收场。“真的,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我们按事论处可以吗”见他非要一个理由,古玄邺却不愿跟他多作解释,他此刻只想让那个胆敢触怒他的罪女处死。“不敬主子,就足够她死八百回。”“这什么理由,她年纪小,我不愿意太管着她,随她性子来也没犯过错啊”谁知古玄邺眯起眼睛,“朕说她错便是错,由不得你来论断。”道理完全说不通让人很苦恼,尤其看憔悴多了的采珠被人架上来就要行刑,他顿时急了。“算了,跟你说不清道理,反正人我是不会让你伤的。”说着二话不说就奔采珠而去。“你敢”事情发展到这里已是僵局,古玄邺也是骑虎难下,皇帝威严一次次被莫挽青挑战,不杀他锐气根本找不回面子。再说他也是真生气莫挽青如此护着这个丫头。得,你还襄王有意,神女有情是吧莫挽青则是无语到一定地步了,皇上就可以如此蛮不讲理吗不问原因,说要打杀人就要打杀,连求情都不让求“你若再上前一步,朕连你的命一起取。”当这句阴森森的话最终从他嘴里吐出来时,莫挽青僵了一瞬,但他还是迈出了步子。“可惜,我是个不要命的。”此时数支箭已然对准莫挽青的后心,就等皇上一声令下将他射杀。而皇上的左手搭到右手上,烦躁地转着玉扳指,那是他要下重大决定时的动作第84章:以命抵命既然你不能为我所拥有,那便只能毁去。古玄邺眼眸变暗,一股杀气已然在那里聚集,他是真的起了杀心。收到皇上的指令,弓箭手拉满弓弦,然后蓄满力量的箭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奔向莫挽青的后心。这次不同以前,他手里连把武器都没,赤手空拳的他除非可以飞天遁地,否则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莫挽青没那么有牺牲精神,短暂的时间内他想的是如何躲开这些箭。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迎面一股大力袭来,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张悲伤之极的脸,以及最后落到他怀中的温软。“采珠”总是娇笑着的小丫头此时却露出哀伤之极的表情,她深深地望着莫挽青,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因为无力而徒劳地掉下。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哀伤的眼睛看着他。莫挽青很想问她为什么,但似乎她的眼神早已告诉他答案。曾经沧海,那个爱笑的小丫头却最终为他而死,那支穿心箭直入她的心脏,他知道以这里的医疗是很难救回她的。更何况从刚才她的反应来看,怕是早已心脏破裂了吧。实在很对不起,要是知道你开始产生这种感情,我一定会早些离你远一些。但显然后悔是没有用的,这个被他当成妹妹来宠爱的丫头就在他怀里失去了生命,而害她的人却是自己的“朋友”。他突然间明白了古玄邺会这样对待采珠的原因,只是这份明白来的太晚。而那边见有人被射杀了,虽不是目标人物,但也算达成了一半目的这还是根据皇帝的脸色来看的,那个宫女死的时候皇上可是实打实地送了口气啊。“皇上,还射吗”古玄邺犹豫半晌,终究是舍不得再次下决定杀他,他缓缓摇摇头说:“带他回去,布精兵,别让他再一次跑出来了。”下面的人自然领命照办,令人诧异的是,还以为制服这个杀神得用好一顿功夫呢,没想到人家倒是很配合地被带回去。只一点是人家坚持的,那就是得带着那个丫头的尸首回去,拉都拉不开。古玄邺本来也想下令强行拉开的,但想来就一个死人,还能倒腾出什么风浪不成,便还算宽宏地准了。其实吧,他也不想逼莫挽青太狠,今日之后再想在他那里有个好脸色就难了,再连这点请求都不答应,挽青他大概会做出更难以置信的事儿吧。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他,他只愿意说那是自己的宽宏大量。至于之后的摊子该如何处理他并不关心,至少人在就好。当然还有以后只能由太监去伺候他,宫女侍女的都给朕撤了,太糟心。这场闹剧到现在算是收尾了,当然不提,后来那个叫浣纱的婢女悬梁自尽的事儿反正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当时和莫挽青对打的几个侍卫受了不轻的伤,却只被皇上斥责了下,也没有处罚,就这样子过去了。当然,此事在宫中再成为密辛之一也不足为奇,毕竟皇家面子高于一切。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打杀成这样,皇家近卫也会很丢面子的。至于主人公莫挽青,他回到那个奢华的笼子后找了个清净地儿把采珠给埋了。他尊重这里的习俗,这里说入土为安,他就会让人家安心地去。不知这里是否有天堂,像她这种单纯的小姑娘,她的灵魂应该可以去美好的天堂吧。又一次送走自己亲近的人,他早已不知该用什么感情去面对。他想起了来这里的很多人,包括李老头,包括大胡子,也包括最初见到的大河村众人。似乎都是短暂的相处便一一失去或是逝去。也许,当初他就不该走出大河村,就在山里做个猎户,或是云游天下不曾定下。那样就不会面临种种无奈,不用被屡次困在一角。但没有如果,也不存在这种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踏上相同的路。因为,只要发现罪蚁的踪迹他就会追上去。自问对罪蚁的事情上他没有遗憾,却独独对一人愧疚不已,那白衣如雪的男子最终还是被罪蚁攻陷了,生死不知,福祸不料。不,又怎能说是有生和福呢,历来被罪蚁卵侵染的人从未坚守住人的本能,选择沦为罪蚁的奴隶也可以说是遵从人性本能吧。记得以前那些个科学家曾经研究过被侵染过人类会产生的变化。在抓来的无数感染者中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罪蚁会制造出人类最渴望的东西的幻觉,当你沉迷的越深,它们的入侵也会更深。这种结果出来时曾引起一片哗然,人们质疑科学家的研究成果。毕竟人都是以受害者自居的,谁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意志不坚定而被入侵呢。最终也是不了了之的,但此时莫挽青却突然想起这个事件,他想假如邹晋源的毅力足够坚强,是不是就可以挺过去但当时他见到的那一幕,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猜测。算了吧,他都变成那样了,哪里还是邹晋源啊。那个淡雅如风的男子早就因为他的失误而细思极恐,他突然发现这些人的死都或多或少跟他有关系不不不,他不能产生如此悲观的想法,他们的离世是跟他有关,却更多的应该是和事件有关,且直接杀人的并不是自己。然心理安慰的作用微乎其微,莫挽青不觉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不用刻意去想那些人的音容相貌就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这些日子怎么样了”低头批阅着奏折的古玄邺陡然冒出这么一句看似没头脑的话,但福保却是立刻就明白过来,陛下是在问那位小公子啊。“听说莫小公子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有些恍惚,也不大愿意进食。”古玄邺手一顿,最终只是淡淡的一句“嗯”便没了下文。似是还存着那天的气,不愿意多提的样子。福保自是不再多说,反正陛下若是真挂念也不会少了这一趟。那位小公子说来也是可怜,那个单纯的劲儿,也是宫里独一份的,被皇上捧在手心里,不让外面那些个事儿沾染也是正常,谁不喜欢冰雪聪明的孩子呢。可惜,是个命薄的,性子太倔,若是知道转圜一点便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皇上也是,嘴里看着不在乎,晚膳后散步还是不自觉到了重华宫门口,站在那儿踌躇要不要进去。“皇上,既然来了不妨去里面看下。”顺着台阶说话一向是他最擅长的,一句话,让君王瞬间有了进去的理由。古玄邺确实进去了,却是他后来想起都万分后悔,后悔自己进去,后悔自己看到那一幕。单薄的少年站在一座小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