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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外孙所说,他这夫君在成亲后改邪归正了次日,贺渊将薛冲从薛云清手中借了过来。薛冲此时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薛云清不让他死,偏要他生不如死,他如今已经有些意志涣散,不用费多大的功夫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来。“遗诏的事,我是从太后口中得知的,但太后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并不清楚。”薛冲嗓音粗砺难听,面露请求,“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全招,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贺渊不置可否,又问:“这么大的机密,太后为什么会告诉你”薛冲嘶哑地笑,神情有些古怪,似得意,又似痛恨:“他入宫前与我有私情,后来将这一机密告诉了我,说不能让这种威胁皇上的遗诏存于世上,希望我找到遗诏并彻底摧毁。皇上是我的骨肉,我自然要为他谋划,后来我夺到第一块令牌,手指摩挲那令牌上的纹路,心思突然起了变化。”说着他闭上眼微微仰头,蓬乱的头发下面是回味憧憬的神情,“皇上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他做再多又能如何即便他知道了,他愿意承认吗承认他并非皇室血脉我永远没有做太上皇的资格,与其白费心血,不如取而代之”贺渊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有些惊讶,贺桢是薛冲的骨肉,洲洲当初的戏谑之语竟然成了真。难怪太后与他翻脸,太后与贺桢是血脉相连,与他薛冲不过是奸情,当然不能任由他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不过太后当初将这些事告诉薛冲,难道就从来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么太后并非愚蠢之人,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难道是太后自己相当皇帝,在利用薛冲毕竟他是男子,男子天生对权利的渴求比女子要大得多,做太后哪有做皇帝来得痛快只是这些只是贺渊的猜测,关于太后,薛冲没能交待更多,想他如今一心求死,说不知道的恐怕就是真的不知道。最后,薛冲依然没有死成,又满脸绝望地被送回薛云清那里。审问完薛冲,贺渊立刻加派人手潜入京城,更甚者潜入皇宫。而在此时,修筑马路的工地那里,却隐隐有了不安稳的迹象。、第73章 隐忧修路的浩大工程已经进行到一半,当初知道家中老弱妇孺跟着到青州后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那些修路的流民心生感激,渐渐就将自己当做了青州的一份子,干起活来十分卖力。如今天气转暖,修路工不再住在挖出来的沟渠中,入夜后直接就在地上铺些草木屑和衣而眠。只是以往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聊一会儿天憧憬一番未来很快就鼾声四起,这几天也不知哪里开始的流言,渐渐扰得他们睡不着觉。夜色中,虫鸣啾啾,赵老三翻来覆去,烦躁得狠狠抓了抓头发,翻身坐起,用脚轻轻踹了下旁边的孙老四,压低嗓音问:“睡了没”孙老四很快就睁开眼,闷声闷气道:“没有”另一边的李老五忽然出声:“你们俩也没睡啊”这一下,周围就热闹开来,陆续有人出声应和,原来大家都没睡,于是就起身蹲成一个圈,七七八八地聊起来。“听说燕王府根本就没银子,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不知谁起了个头,说起让他们睡不着觉的话题。另一人唉声叹气:“应该是真的,大家都在说呢,咱们手里的青州券根本就是废纸,等路修完了,咱们怕是又要喝西北风了。”角落里有人冷哼:“你们可别得了点好处就忘了,燕王当年在京里做摄政王的时候,那名声简直臭不可闻,谁惹他不高兴了谁就家破人亡。”黑暗中,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赵老三提醒道:“动静小点,别叫工头听见了。”众人连连点头,声音立刻就小了下去。工头都是燕王府派过来的人,他们半夜不歇息背后嚼燕王府的舌根子,自然要避着那些人,好在他们这里离工头歇息的地方较远,倒也不用担心真的被人听了去。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他们七嘴八舌议论完之后悄悄潜出人群,去了工头那里汇报。很快,丁勇那里就得了消息,对于这样的局面,他并没有太意外,承诺一日没有兑现,那些人一日不得彻底安心,可这次的事发生得太集中太突然,就好像有人将一颗大石砸进湖水中,迅速且剧烈地搅乱了水中的平静。“继续监视,看流言是从哪里开始的,哪些人在煽风点火,哪些人与外人接触过,统统要查清楚。”丁勇一一吩咐下去,又独自站在半山坡上想了片刻,之后回到营帐,提笔给贺渊写了封信连夜送出。贺渊很快收到消息,蹙了蹙眉,转头问薛云舟:“金矿有进展了么”薛云舟摇头:“无尘道长那里还在冶炼,他说有苗头了,我下午去看的时候他还没炼成功。”贺渊面色凝重:“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还是要另外想办法,之前不着急倒是可以等他慢慢试验,可现在莫名其妙地人心不稳,怕是要出乱子,不及时堵住那些人的嘴,早晚有一天会影响道路的修筑,那边人心一散,迁到青州的流民也会跟着出乱子,这乱子一出”薛云舟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他是青州的藩王,是青州说一不二的主,不用像前世那样面对公司一群老狐狸,急需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坐稳那个位置,可不论古今中外,当权者都不能忽略民心二字。更何况青州靠近边塞,这里民风彪悍,本就有些难以管束,若是失去民心,今后想要施行任何一项改革措施都会遭到阻力,那他们的所有抱负都会成为一纸空谈。燕王的名声不好,但燕王回来前,青州在燕王府的治理下还算生机勃勃,燕王府在百姓心中有着一定的分量,可这次修路工那里出了不好的苗头,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催毁燕王府公信力的导火索。这么一想,薛云舟坐不住了:“我再去无尘道长那里看看”贺渊也没拦着他,点点头就让他去了。薛云舟很快回来,垂头丧气的,显然那里还没有实质性进展。贺渊在他头上摸摸,立即下令加快寻找精通冶炼金银的匠人。没几天,工地上的人开始出现懒惰迹象,渐渐的,开始有人明目张胆地顶撞工头。这些出头的都是无老无幼的单身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加上最近大半年日子过得舒坦,浑然忘记这舒坦日子是怎么来的,脑血一冲就跟工头杠上了,更甚者撂了手里的工具就嚷嚷着罢工。“不干了老子不干了”那刺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青州券举在头顶上,高声喊道,“大家别被燕王府骗了,他们根本就没银子”这一闹,顿时有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剩下的则面面相觑,心里也开始犹豫起来。丁勇赶过来的时候,竟然已有半数人丢了手里的家伙,或蹲或坐,或一脸怨恨,或唉声叹气。“怎么回事”丁勇声如洪钟,透着威严,目光直直射向带头闹事之人。那人无所畏惧的模样,倒是一旁原本就有些犹豫的人又迟疑着纷纷把家伙重新捡起来,磨磨蹭蹭不愿去干活儿,也不敢和上面的人对着干,就在那儿耗着,似乎要等个说法。刺头哼哼冷笑:“燕王府欺人太甚,把我们全都骗到这里来,却拿这种废纸糊弄我们,今天要看不到真金白银,我们就不干了回家种地去”丁勇盯着他仔细看了一眼,面露怒容:“若回家种地能吃饱肚子,你们又何至于落魄到背井离乡、乞讨度日的地步你们如今吃得饱穿得暖,燕王对你们仁厚,你们却以怨报德,这像话么”下面不少人瑟缩着脖子低下头,但心里仍有些不服气。丁勇冷笑:“你们如今在这里闹,可是忘记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了燕王府答应你们会兑换青州券,你们还没到青州就迫不及待地闹开了,难道你们一闹,燕王府就要提前兑现承诺吗”那刺头昂着脖子冷哼:“不兑换也可以,那就让我们看一眼看看燕王府是不是真的有银子要拿不出来,那就是在骗我们”丁勇怒极反笑:“堂堂燕王府,竟要受你威胁听凭你胡闹,这样的燕王府又岂能令人信服燕王答应你们能兑现,就一定能兑现,你们只需好好将路铺到青州,倒是燕王府绝不会亏待你们”人群中有人喊:“说来说去还不是在掩饰你们没钱”丁勇目光锐利地朝人群中看过去,他是练武之人,对安抚民心其实不太擅长,但寻找神色有异之人却十分拿手,当下就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盯着那人。”“是。”丁勇抬起头,扬声道:“你们扪心自问,这大半年来,燕王府可曾苛待过你们这日子比之从前如何你们安安稳稳把路修到青州,修多久就过多久衣食无忧的日子,即便拿不到工钱,也好过你们现在离开,继续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更何况,燕王守诺,答应你们的工钱分文不少,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开始动摇,甚至有些人面露羞愧之色。他们之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就算没有工钱,他们也算赚到了,许多百姓去服劳役,可是吃都不饱的,甚至还要挨打,说不定连命都会搭上。他们有什么不满足的、第74章 骚乱许多人在心中算了笔帐,燕王府早就说过等把路修好才能兑换青州券,自然不可能凭他们一闹就即刻把银子拿出来,那他们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老老实实继续干活儿,二是现在就走人。老实干活儿,最好的结果就是到了青州之后拿到属于自己的工钱并安顿下来,最坏的结果就是继续之前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日子。若现在就走的话,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万一惹怒了燕王,说不定还要大祸临头,毕竟燕王是否守诺他们不知道,但燕王名声不好他们却是早有耳闻的,即便他们这半年没有受到任何苛待,可对于权贵的畏惧早已深入骨髓,对燕王就难免有些忌惮。这么一权衡,那些被煽动得要罢工的流民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涌起的气势如被戳破的皮囊,瞬间泄气,转而又陆续拾起扔在地上的家伙什,蔫蔫地四散开来,该干嘛干嘛去了,原地剩下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十来个刺头。丁勇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觉得以燕王府的势力,这些闹事的百姓不足为惧,可担子交到他肩头,他总归不希望事情闹大,免得王爷觉得他无能。他朝滞留在原地且脸上毫无惧色的那些刺头轻瞥一眼,心中冷哼:这些人突然商量好似地冒出来,必定是受到有心人的指示,只是不知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让他们如此有恃无恐。正思量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喧哗声,他扭头望去,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一名随从很快去打探了一番,回来时脸色非常不好:“丁大人,那边来了两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是这里两个流民的媳妇,她们哭哭啼啼地说是从青州城逃出来的,这会儿那些流民又闹起来了”“从青州城逃出来”丁勇一听就大感不妙,忙疾步朝纷乱处走去,口中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随从也快步跟上,解释道:“属下听他们闹哄哄的,大致是说燕王府将他们囚禁在青州城内,不让她们出城,目的就是为了挟持她们,用她们来控制这里修路的流民。”丁勇大怒:“荒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作梗你快安排人马前去稳定形势,我这就给王爷去信”“是属下这就去办丁大人放心,他们闹不起来的”丁勇皱眉点头,闹不起来,但也着实要让燕王府头疼,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传言并没有错,燕王府现在的确缺银子,没有银子拿出来,这些人即便能被镇压下去,燕王府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王爷才刚回青州,这头开不好,后面的事就难办了。飞鸽传书很快送到贺渊的手中,贺渊面沉如水,整个燕王府噤若寒蝉,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薛云舟和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了。正当贺渊怒上心头时,宋全来到书房,低声禀道:“王爷,城内那些流民的家人已经全部悄悄出城,属下并未阻拦,只派人分头跟踪,眼下那些人虽然路线不同,但各自绕了几个圈子后,都朝着修路的营地赶去了。”贺渊眉梢微动,平静道:“背后之人好大手笔”宋全虽然见不到他面露异色,可直觉知道他动怒了,当下不敢多说,只沉默着等待他的吩咐。贺渊却忽然转了话头:“王妃呢”宋全一愣,茫然道:“属下不知。”守在外间的何良才急忙探身,小心回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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