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厮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这张嘴。奚云天赶紧起身,跟在奚辰逸身后,在厅房呆了许久,原本白皙的面庞更显苍白,偶尔轻咳孱弱的身子微微颤动,右手执帕轻掩口鼻。腰身微弯,一个劲地陪不是,“王爷,真是对不住,今日忙着就把用膳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马上到膳房准备。”奚玉儿马上起身跟了上去,叶如陌嘴角撇了撇,也没有骨气的向膳食房而去。偌大的厅前里,转眼就只剩下低泣不止的谢氏和一脸麻木的小梅和薛大牛。小梅在身后一路呼喊着,“小姐等等我。”前面的人掉过头来,一脸诧异的望着两人,叶如陌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就是吃餐饭用的着这样大呼小叫脸都给丢光了。小梅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叶如陌终于明白当初水姑娘在选婢女时,为什么不选聪明伶俐的小菊,而是选中像是少了一根筋的小梅,原因只有一个,她傻。------题外话------欢迎挑虫哦057 中毒镇国将军府七进大院,用膳厅设在第三进正厅里。此时,用膳厅的大圆桌上,珍馐美馔,热气袅袅,香飘四溢。饭菜早已备好,只是镇国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恰巧王爷又奉旨前来看望老将军,他没有开口,将军府的人怎敢擅自决定。叶如陌咽了咽口水,自己来的这些天,将军府一直也是好菜好饭备着,但和这桌上的饭菜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徒然生出白来异世一趟的感慨来。棕黄娇嫩、香气袭人的烤乳猪,人参炖鸡汤、香煎鳕鱼。“咕咕咕”,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白皙的脸上腾地飘上一片红云。好歹前世也是名门之女,怎会这么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尴尬到极点,忙低着头寻了个位置坐上去。屁股沾着凳,长吁了口气,暗道,还好,这厅房里人多,应该没人注意自己。缓了缓情绪,抬眸望向四周,大家都已坐好,只是奚玉儿正定定地望向自己,眼神里藏着几分古怪,像是不高兴。叶如陌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自己的左侧,蓦地迎向王爷妖魅般的眼眸,正无所顾忌打量着自己,原来坐到了瘟神旁边。叶如陌一惊,望向四周,王爷坐在主位对着大门,奚家两兄弟应该坐在王爷左右,由于自己的莽撞已坐在王爷右侧,他们两兄弟只得坐到左侧,奚玉儿则被挤到了桌子的末席,背对着大门。奚玉儿逆着光,一张粉脸上写满了不悦,又不敢发作,想自己堂堂当朝丞相之女,竟然和一个陪侍丫头吃饭,还被挤到这个位置,当即转过头去,“青鸾,什么时候,填房丫头可以上桌吃饭了”青鸾低声回道,“回大夫人,青鸾从未见过。”音色里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伤心,陪嫁丫头十有八九会成为老爷的填房丫头,命好些的甚至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个小妾的名分,今日小姐这样问自己,一是不满叶姑娘与她同坐一桌,更是给自己敲警钟,就算是做了填房丫头亦不可有非分之想。叶如陌伸向烤乳猪的筷子遽然停了下来,望向奚玉儿面露疑惑之色,“大夫人,如陌正在府内给老将军看病,一日未离开,便是府里聘请的大夫。老将军的病情有所好转,作为他老人家的救命恩人,说不定以后会请圣上给我个什么封赏。”说罢,眼眸望向一旁的奚辰逸,浅笑,“至于这填房丫头,也得分个三、六、九等吧。您看我家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长的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奚辰逸嘴角轻扯,似是没听见。“你”奚玉儿语噎。奚云天的脸色顿了顿,望向奚玉儿,声音微扬,“夫人。”奚玉儿悻悻地转过身来,狠狠剐了叶如陌一眼。叶如陌直接无视,继续埋头苦干。不知什么时候,碗内多了一条鸡腿,叶如陌抬眸望向一侧,奚辰逸悠悠地声音传了过来,“吃多点,免得以后到了床上,骨头咯着难受,平白浪费了本王百两银票。”叶如陌翻了个白眼,低头狠狠瞪向一侧的奚辰逸,眼神堪比军刀,刀锋凛冽,欲杀人于无形。可惜,旁侧之人身如磁铁,将这些暗器尽数收入囊中,表情如沫春风,姿势优雅,伸手举筷之间如同参加国宴,仿若刚才一切未曾发生。叶如陌狠狠盯着碗中鸡腿,像是对着仇人,顾不上女子斯文,张嘴便咬去,狠狠地扯下一大块鸡肉,脸上落出解恨似地微笑。对面传来奚千寻关切的声音,“叶姑娘,这鸡好吃吗”叶如陌头也不抬,回道,“饿了。”须臾,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菊那里,有人给她送吃的吗”话音刚落,奚云天已经开口,声音依旧儒雅,“叶姑娘请放心,已经安排人送了。”用餐过程中,这是奚云天讲的唯一一句话,不知道是否过于劳累,倦容满面,似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言,碍于王爷在此,硬撑着虚弱的身子陪同。“哦。”叶如陌闻言放下心,继续埋头苦干。面前的美食像是一侧的瘟神,撩拨着各种姿势勾引自己去灭他,叶如陌伸出手中的利器筷子,狠狠地夹向敌人,一一放入嘴内,表情酣畅淋漓,萌味十足。看傻了对面的奚千寻。奚辰逸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筷子,轻声说道,“叶姑娘,这些菜与你有仇”叶如陌张着无辜的大眼睛,望向奚辰逸,“是呀,很大的仇,王爷如何知道”说罢,狠狠咬向送至嘴边的大块烤猪肉。完了,轻添朱唇,意犹未尽,低声说道,“谁得罪我,我必啜他骨,食他髓。”云鹤望向叶如陌桌上留下的残骸,依稀莫辩,身子一颤,这得多大的仇呀。额角瞬间乌云笼罩,这百两银票的聘礼是对或是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材瘦瘦的婢女神色慌张跑了进来,“大。大公子。”奚玉儿一声厉喝,手中筷子仍向跪倒在地婢女,“喊魂呀,没见大公子在陪王爷用膳懂不懂规矩”憋了这么久的怒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丝毫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杀鸡儆猴的机会,拿起手中的碗又想砸过去。奚云天绵软地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声色里含着些许威严,像是动了怒气,眼神凌厉望向奚玉儿,“夫人,王爷在此,少放肆。”奚玉儿表情极为不满,放下手中瓷碗望向对面的王爷,只见他专心品尝碗中佳肴,丝毫不闻厅中事物。未嫁入将军府时,与王爷同在京城,自己身为女子少出闺门,仍闻当今瑾王荒诞不经,不理政事,圣上只得由着他的性子胡闹。这些天看来,传言完全属实,又何必惧他,不就是一个不得宠的王爷,朝廷多的是。倒是爹地身为丞相,常侍圣上左右,帮其分忧解难,俨然左膀右臂。婢女跪倒在地,不敢抬头,身子瑟瑟发抖。叶如陌放下碗筷,看了过来。“你说,什么事”奚云天一眼看出这正是刚才去侍奉小菊的婢女。婢女抬起头来,战战兢兢,望向奚云天,哭泣道,“回大公子,小菊她喝了一点汤,突然口吐白沫,眼眸似翻白,像是不行了。”刚才送汤去前厅时,小菊依旧瘫软在地,神情恍惚,看着同为婢女现在却遭了这么大的罪,于心不忍,便给她喂食了些鸡汤,没想到奚云天拂袖而起,向着前厅而去,身后是衣襟打落碗筷的声音。叶如陌闻言也站了起来,向前厅跑去。暗道,这凶手胆子真是太大了,大白天的竟然敢下毒手,如果人死了怎么办,这条线索彻底断了。平时不用多久的路程,感觉像是过了许久。好不容易到了前厅,人差不多都到了。正厅里,小菊平躺在地上,身子不断地抽搐着,嘴角流着白沫。一看,就知道中了毒。“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抬到榻上去,拿温盐水和绿豆汤来。”叶如陌一声疾呼,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自己是大夫,怎能见死不救小菊有孕在身,不知毒症如何,不敢下猛药。床榻上,小菊奄奄一息,微张着眼,望着面前忙碌不已的叶如陌,许久,下定了决心,手掌微抬指向门口处正欲进来的奚玉儿,眼眸里闪过一丝恐惧。叶如陌心底一动,走向门口,语气清冷,“请大夫人去正厅稍等片刻,小菊昏迷不醒,闲人勿扰。”奚玉儿柳眉微蹙,厉声质问,“叶姑娘,这是镇国将军府,不是梅花村,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大夫人,别说没提醒您,小菊中的是一种传染性剧毒,可以通过空气挥发传染,您身子尊贵,万一染上点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奚玉儿伸进来的脚步顿了顿,望向四周眸底闪过一丝畏惧,疑道,“你怎么不怕”“我从医多年,早已练就百毒不侵之躯。”“那小梅呢”“小梅,命贱,我会救她。”“你。”奚玉儿手掩口鼻,语噎。这到底是褒还是贬难道自己身子尊贵就不用救,什么逻辑顾不上争执,急忙反身退了出去。心里狠狠骂道,小丫头片子,再忍你两天。叶如陌示意小梅和谢氏一起出去,房内独留下自己一人。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偏方内,静了下来。叶如陌望向床榻上已然恢复些许的小菊,柔声说道,“小菊,你可以说了。”小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眼眸微闭,未语泪先流。许久,睁开双眸,表情似乎已经平静。叶如陌知道,哀大莫过于心死,小菊的泪怕是早已流干了,心也死了。为了深爱的人,不惜一切怀上他的孩子,甚至为了他铤而走险犯下诛连之罪,没想到,到最后竟被杀人灭口。这痛,撕心裂肺,这恨,如天池之水充盈全身,叫她如何甘心。许久,张了张干涸的嘴唇,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叶姑娘,如果我说了,可以救我和孩子,还有家人吗”058 是杀是剐叶如陌微微一怔,“只要你愿意戴罪立功,说出背后指使之人,你的家人我会尽力向王爷请求,毕竟他们是无辜的。至于你,我现在不能答应,毕竟朝纲不能乱,犯了法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就算是赦免也由不得我做主。”“这背后之人,实力了得。”小梅别过头去,似是不敢对上叶如陌清澈的双眸,嘴角喃喃,“只有小公子、王爷才能帮我。”“你说的是。”叶如陌疑道。“大公子奚云天。”小梅面色决绝,眼眸里掩饰不住她的愤怒。丫头爱上主子心甘情愿奉献一切,包括献出女儿家最宝贵的身子,甘愿沦为棋子,任其驱使,这是什么狗血剧,电视里简直演烂了的剧情。难怪今日奚云天得知小梅怀孕后,语气便温柔了许多,是发自内心的对她好,还是想稳住她这张嘴,不得而知。今日用膳时惊闻小梅中毒时,奚云天惊诧的表情,着急离去时的神情,又像是不知情。会不会是奚玉儿今日,她自从得知小梅怀孕后,一直怪怪的,作为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另有新欢,只要稍加留意,自有蛛丝马迹可寻,又怎会不知情“毒也是他下的,竟然想毒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我真是看错他了。”小梅掩面呜咽道。门砰的一声推开了,奚千寻大步走了进来,面沉如水,“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小梅睁开眼,眸光寒凉,声音里带着一丝苍凉,“小公子,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如果我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是侄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公子指使的,又怎样”低沉的声音像是蕴藏着无尽的底气,从孱弱的身躯里爆发而出,传入厅房里的每一个人耳中。奚千寻瞬时眸光呆滞,返过头,望向厅房内主位上的奚云天。主位上,奚云天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闻言无力地瘫坐在椅上,神情恍惚。耳边传了奚玉儿的厉喝,“还不来人,将那贱人的嘴给我堵上,把肚子里的贱种踢出来。”不愧为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关键时候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