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那里,脸色看起来也没缓和多少。是不是还没有说清楚,他心里还存在疑问啊。自我检讨着,莫赴晚磕巴了下牙齿。没见过这样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他,易千森忍不住笑,又牵扯到胃,一阵生疼,他微弯了腰,等那阵痛缓过去了,才将头轻轻磕在她肩上,“我胃痛。”“嗯”看莫赴晚瞪眼,易千森继续和盘托出,“我根本吃不了辣。”她呆了。就这样还跟她风生水起解决了六盘菜么。因为嗜辣,莫赴晚基本点的都是重口味那一挂的。很下饭。对不能吃辣的人,也很残忍。愧疚更甚。也忘记了推开他,莫赴晚根本没察觉自己在对待身体接触上是多么的因人而异。“对不起。”她轻声道歉,搅乱了易千森的呼吸。片刻后,耳边一声轻笑。然后是一句丝毫不保留的话,“现在的你,真的很可爱。”瞬间脸红,这种近似呢喃的语气加上话里的夸奖,真的让莫赴晚扛不住。易千森顺势伸出了双手,将她搂住,很正式地回应,“没关系,因为是你。”“毫无恋爱经验”“芳龄十九”的莫赴晚同学瞬间慌了,挣扎了下,力道比在贺舟面前轻,却仍然失手打到了他很脆弱的胃部。易千森闷哼了声,有朝她滑倒的趋势。伸手接住了重量比她大了的不少的易千森,他的脸从莫赴晚脖子处擦过,她清楚感受到了几颗水珠的停留。不是眼泪。那只能是汗水了。已经痛苦到这个地步了吗仰头,身为始作俑者的莫赴晚认真打量着易千森,看见他浅淡的唇色,鬼使神差想赎罪,“吃了辣犯胃病还是不要忍了,容易穿孔,去医院吧”“不去”“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地方。”“那怎么办”“不是有个更近的地方么”“嗯”“你家。”“”“家里有胃药么”“有的。”不想承认自己也经常被最爱的辣椒祸害,莫赴晚手上加大了力度,扶住易千森。在他吸第二口气的时候,莫赴晚决定好心捡了他回去。就赌一次。赌她自己的眼光,赌易千森的人品。不会让她不愿意的事情再重演。庆幸自己下午刚打扫过房子,莫赴晚将易千森丢到沙发上,从桌上翻出了一个新水杯,用热水烫过,才递到了易千森面前,又蹲着在电视柜旁边找胃药,口中念念有词,“我这里只有一种常用的,应该没过期吧。你看看,如果不合适的话,我就去小区外的药店买。”接了一杯水,和胃药一起让易千森看。他点点头,靠在沙发上,表示没问题。“那你先吃药,我去煮粥,很快的。”又落了一句,莫赴晚奔到了厨房,不给易千森回答的机会。他扬起了眉,笑,低头吃药。原来过去的她是这个样子的,懂得照顾自己,懂得照顾别人。但还是被生活压得起不了身,只能被贺舟用道德上的帮助捆在一起,直到再也无法接受这种现状为止。一杯热水和药下去,胃里的翻天覆地好了许多。易千森以手盖住双眼,做短暂休息。耳边一直留意着厨房里的动静,她走来走去,她在洗东西,她在拿碗。如此的好听和家常。原本以为贺舟的这个举动会让莫赴晚走远。但似乎反而给他一个惊喜。心里一直无法轻易承认的就是,莫赴晚生命里最难熬的时光,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而现在,上天赐给了他时空穿梭机。那个娇憨却勇敢的小姑娘,近在眼前。“易千森,喝点粥啊。”端着小碗,莫赴晚坐到他身边。沙发凹陷了一块,易千森立刻睁眼,移开了手,接过带着温度的粥。就是简单的加了些花生和红豆,他却捧在手里搅拌。“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之间的事”“嗤”“你笑什么啊”“等我先吃完你煮的东西好不好”莫赴晚点点头,觉得空气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刚才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如此自然。好像在易千森面前根本不需要强装什么。嫌屋里太安静,她干脆打开了电视,正好在播美食纪录片,调低了音量,莫赴晚开始看主持人倾心讲解如何做出正宗的卤肉饭。到放芝麻酱的时候,易千森放下了碗,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白水,才转头看莫赴晚,“想听什么”她纠结地抓住了靠枕上的流苏,摆弄着。什么都想听,关于自己看上的男人,又或者是两个人之前到底有多亲密。最后小心翼翼扔了个炸弹出去,“我们到哪一步了”如此排斥贺舟那个吻的她,如果跟易千森已经享受过鱼水之欢的话,那么这份感情的确是她无法质疑的。易千森的眼里飞过了片刻笑意,他移开了视线,很淡定,“你左边胸口上有两颗痣。”明明身边的人端坐笔直,莫赴晚就是从他唇角的弧度里看出了点什么。仔细品了下他的那句话,莫赴晚耳垂陡然烧了起来。她伸手捏住,嘟囔自己是没事找事。“婚礼策划公司都找好了,地方也找好了,甚至连蜜月的路线我都计划过了。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立刻结婚。但是”他声音如一块石子扔进了水中,泛起了莫赴晚心湖涟漪。一切都安排好了。原本以为是最安定因素的她,反而成了最大的变数。然后他是给那些人依次打电话取消了预约吗在别人试探的口吻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段时间吗心里是不是也觉得原来失望就是一瞬间的事啊。莫赴晚掐住自己的手指,惆怅地想,原来的她,肯定会答应的吧。“别乱想。”一双大手覆过,将她解救出来,在红印处徐徐抚摸着。同时继续开解她,“但是这件事让我更加确信了,我的妻子,必须是你。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代替不了,只是想想,我就已经心理和生理同时排斥了。”莫赴晚咬唇,压下丝丝笑意,同时抓住了重点,疑惑,“生理排斥嗯”“硬不起来。”她轻咳了几声,为对方的云淡风轻和不讲道理。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想要做点什么啊。易千森放开了她的手,往上而去,拂开了她的刘海,露出熟悉的眉眼,喃喃低语,“不要担心,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交给我。你不许去跟贺舟打交道了。”“可是你的病还得他来治啊。”“我可以去国外。”“一手资料都在我们医院。”“你等不起吗”轻轻摇头,莫赴晚很认真,“这句话该让我问你。”“你等得起我吗”“全国只有stc拥有反催眠和药物新疗法,国外不过也只有两家医院。然而,我过去的档案,都在贺舟那里。他要是不放手,我这辈子都只能是这个状态。你愿意吗”午饭时,张臻轻巧的一番话,此刻拿出来,却重如崇山。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浪费的一分一秒都是最无奈的事。而他们这对一方情深一方空白的人,又该怎么看待这个烫手的山芋呢。易千森的手穿过了发丝,落到她后脑勺,将莫赴晚摁到了自己的怀中,“这些都是小问题。”“我的病可以放在后面,你的病,我们可以到国外去慢慢治。但我真的没这么大的心,再把你放回贺舟身边了。”拥抱的治愈能力如此强大,只是贴着温热的身躯,恐慌已消失了大半关于未来的,关于记不起他的,关于自己的。半晌没有人说话,伏在易千森怀中。莫赴晚困顿不行,打了个呵欠。他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吗”“嗯”声音都飘起来了。“睡吧。”拦腰抱起,直接朝她卧室走去。莫赴晚在睡眼惺忪中找回了一丝意识,“为什么对我家这么熟悉”她自己都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来了解布局和设计。扭开她的卧室门,易千森托着她,直到床前。弯腰将莫赴晚放下,她的手不依不饶还吊在他胳膊上,似乎在等问题的答案。左手撑在软绵绵的床上,靠近她的耳朵,“因为我在这张床上睡过。”看到身下的人以光速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易千森露了一丝笑。从柜子里扒出了床厚被子,老神在在地出去了,顺手关了门,准备睡沙发。躺上去,在黑暗与寂静的双重包裹下,反而无法安睡了。现在的莫赴晚,最需要的就是他的保护。然而横亘在之间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他需要细细梳理一下,回到了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让她再丢掉。等易千森走了之后,莫赴晚去找了张臻。为了避风头,两人选在了她家见面。从stc到莫赴晚家的小区其实很近,张臻打包了两份麻辣烫作为晚餐。莫赴晚自己做了海带汤。就直接开动了。期间两人交换了下情报。张臻:你的资料我没找到,看来是被贺舟扣下了。莫赴晚:易千森说会保护我,让我不要跟贺舟联系了。对视了一眼,放下筷子。张臻:卧槽莫赴晚:什么异口同声,“什么情况”张臻夹了一块花枝丸,“贺舟估计是怕你去国外治病,这个后手可真充分。”莫赴晚夹了一片培根,“易千森的病是不是除了贺舟就没法治了”绕来绕去,主角都是那个让人牙痒痒的男人。往筷子上卷着土豆粉,张臻突然笑了,“不过他今天精神看上去不怎么好,还被他妈妈当着全院的人点名批评了。”“是么”莫赴晚吧唧了下嘴,突然想到一点,“贺舟他们家也算是名门了,如果他妈妈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出现转机”“你跟他妈妈接触过吗人怎么样像不像那种大义灭亲的人”嗤笑了声,张臻呼噜着热气,“要接触,那也是你,我这种前台文员一般没机会接触到高级医生。”“那易千森的病贺舟愿意治么”“相信我,他愿意的。”“嗯”“你们家易先生,有四个人格。每个人格都有关于你的记忆,贺舟肯定没有把握,喜欢上你的是哪个人格,至少做了治疗之后,易千森只剩下了主人格,那几率就降低了许多,哪怕这一个人格都他妈不幸爱上了你。但是现在的你根本不爱他啊。贺舟不就完胜了么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劝易千森去接受治疗。而不是听他的话,缩在他身后,乖乖等易千森解决一切。你要知道,在贺舟眼里,全世界除了你都不是问题。和你沾亲带故的,都要拎出单独掂量。何况是你喜欢的人他想把自己拖下水陪你,你能眼睁睁看着么”捏着筷子,莫赴晚安静地思考着张臻的话。突然被塞了一块鱼豆腐在嘴里,张臻对她笑吟吟地开口,“我说的这些话,全是基于以前的你会做出的选择。晚晚,你从来就不是懦弱而且自私的人。如果你做了决定,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不会让贺舟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眯了眯眼,莫赴晚有了新的办法。她凑到了张臻的耳边,如实说出。莫赴晚搬家的那天正是周一,贺舟和丁纷纷一起来帮她。两人在微信里沟通过了,在贺舟面前,用尽解数装作交情还停留在大学时代。贺舟安静地帮莫赴晚提行李箱,她跟在身后,有些不安。明明在电话里,讲得很清楚了。他看起来倒比她冷静。这路不安在看到楼下停的小车时,直接炸了。莫赴晚差点抱不住手中的靠枕,在贺舟回头的时候,她飞快缩到了丁纷纷身后。看上去和那天被求婚之后一模一样,双眼水润,带着惶恐。这次是被易千森吓的。贺舟很快转了过去,正面迎敌,“易先生看来是不打算治病了”直接用出了绝招。打开车门,易千森走下来,站到贺舟面前,眼神微微扫过他身后。莫赴晚已经没出息得快哭出来。嘴角垮了点,易千森有点挫败,自己看上去真的很不可靠么早上等这个人格占据了身体后,他就迫不及待来找她了。却在车上才看到了莫赴晚的微信,“我有好计划,正在执行。没有自身安全的隐患,务必放心。”放心,他哪还有心可以放。在莫赴晚回来的时候,就全都丢在她那里了。目下也只能遂了她的愿,不能让贺舟看出异样。易千森正大光明又在莫赴晚脸上逡巡了一圈,眼中晦涩不明,“贺院长拿病症来威胁我,又算得上是医德高尚了吗”“易先生,你误会了,只要你愿意来stc,我随时可以为你进行治疗。”“只是,现在还是不要耽误我帮我女朋友搬家的事了。”易千森笑了出来,在风中一卷而过,“搬家”“躲我需要到这个地步吗”不知道他是入戏太深,还是借题发挥,莫赴晚不得不出来抢个戏,“这位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赶时间。”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