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之后就消失无影,很少见到你,有人说你是跟贺舟同居”“我没有。”很平静地打断了谈话,莫赴晚皱起眉,已有隐约不快。这些人到底是多喜欢自说自话自我判读。“你现在怎么这么难以沟通啊”倒是挺擅长一言不合就下定义的。莫赴晚笑了笑,这是她进包间后第一个鲜活的表情,就像炎炎夏日打开冰棒时冒出的那一缕白气,然后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只是不想跟无脑的人交流而已。”“先走了。”莫赴晚拎起包,匆匆走出了包间。打消了在这里问出什么的念头,那段大学失去的生活,这些旁观者未必知道一二。闯了祸,总是要向主人交待的。莫赴晚又回到了进门处的沙发上,捏着手机,垂头等丁纷纷到来。大约是在收拾残局,半个小时后,丁纷纷才在她身边坐下。身上被淡淡烟酒气息包裹,莫赴晚掀起眼皮,懒懒看她一眼,又继续发呆。“晚晚,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跟贺舟师兄扯到一块,以后不会再踩你雷区了。”明明是被她这个任性客人拖累,丁纷纷却双手合十,为那天逛街时自己的无心之言而忏悔着。莫赴晚揉了揉丁纷纷的指尖,淡道,“没关系。”“纷纷,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差别很多吗”至少听一听亲近朋友的话,还是不错的。把一颗心剖开,等着接受那些潜意识里并不想翻开的陈旧往事。“好像是这样的吧,以前的你,很温柔很直白很坦荡,朋友很多”每个字都认识,从丁纷纷口中说出却很陌生。那个样子的莫赴晚,她自己都无法想象。完全对立的两个面,是怎么完成蜕变的。突然有点失了兴趣。拍拍丁纷纷,莫赴晚侧头,夕阳余晖正浓,像浓稠的奶油,温柔涌进她的瞳孔。“我先回去了。”心里憋闷,无处开解。莫赴晚很想不通地给自己煮了火锅,红通通的底料全下了去,是她以前用量的三倍,客厅里的空气都灌入了辣椒的香味。她涮着雪花肥牛,心情层层叠叠如沸腾的红油。荤菜几乎全部下肚后,易千森回来了。“易先生要一起吃吗”那天晚上在比赛后端很不争气睡过去的莫赴晚,已经记不得了是谁把她抱回了房间,又到底是谁让她枕了许久也毫无怨言。此刻面对金主大人,她又恢复了些许礼貌的样子。让易千森有些不愉,却难以解释这份心情的来源。他正了下衬衣领,走到莫赴晚身后,左手撑在她的碗旁,俯下身子看中间的小锅,红艳艳一片,看了就胃疼的那种,此刻里面沉浮着少许肉类和许多蔬菜。视线移向她碗中,有一块香菇和土豆片。易千森干脆在莫赴晚转头的瞬间,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夹起了那块已经不烫的香菇,咬到了嘴里。“嗯有些辣”他含糊不清地开口,把筷子还给了莫赴晚。才看到她红红的鼻尖和脸颊,眼里水光潋滟。自己为难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见。这种自虐式的行为能得到什么快\感么挽起袖子,易千森也不想回房间换衣服了,尽管白色衬衣很容易被油沾上。从厨房里拿出一副碗筷,他在莫赴晚对面坐下,一起吃饭。被他刚才亲昵的举动震到,莫赴晚还捧着碗发呆。“吃饭。”他用筷子敲了敲锅沿,又极其自然地夹了海带到她碗中。咬着已经凉了的牛丸,莫赴晚抬眼看他。易千森倒端得一派自然模样,捡了剩下的蔬菜吃,不过很明显他吃不了太辣的东西,旁边备了一碗白水作为过滤。“易先生。”莫赴晚决定咨询下虽然朝夕相处,却实质不太熟悉的金主病人,“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嘴里塞着虾仁,没法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易千森皱眉,看她微微笑着,戳碗里的藕片。“没有。”唇齿得救了,他开口,毫不犹豫。莫赴晚歪头,打量着意外好说话的他,有些不相信,“真的吗”这位先生长得也不太像会说好话的人呀。身子微微前倾,他撞进了莫赴晚清亮的眼里,盯着满脸通红的她,认真开口,“至少我喜欢。”莫赴晚的人生里,还没有听过比这更甜的五个字。从天灵盖上砸下来,掷地有声,涌进她的大脑和口鼻。初雪融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她低头,耳尖却是随着自己的心跳一点点烧红了起来。“为什么会这么问。”那边扔出了一个破坏性极大的粉红炸弹的人还不以为然,直视着她,想归根究底。“不自信。”斟酌了下,莫赴晚抓着发尾,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毫无说服力。她这种一向除了工资和美食什么都不关心的人,这种借口似乎并不能入眼。“那就吃吧。”易千森给她夹了一筷子小白菜。坏情绪一直持续到易小二出现的时候。莫赴晚在餐桌上端坐着,吃早餐。事情没有想通之前,连做饭的动力都没有,她端着泡椒牛肉方便面,大清早对自己的胃下了狠手。“你吃这个啊”易千森有些不解,穿着白色t恤套蓝色23号球衣,清爽得像一朵云。刘海被他放下,软趴趴垂在耳朵旁。看起来很温顺。“你要吗,我还有一桶酸辣牛肉。”“不了不了。”还在“长身体”的易小二避讳莫深地摆摆手,去拉冰箱的门,找寻着可以吃的东西。“下面,第二层,有速冻披萨,用微波炉烤一下就行。”欢喜地应了声,易千森拿起包装盒跑进了厨房。噔噔噔几步,又探出了个脑袋,“微波炉在哪”放下叉子,莫赴晚表情匮乏,连责骂他一句没常识的欲望都没有,“我来。”最后,托易小二的福。莫赴晚还是抛弃了她只动了两口的泡面,和他分食了一块披萨加牛奶。“你昨天心情不是很好吗”擦拭着唇角的碎屑,易千森有些不解,“今天早上我起床,发现桌上贴了个便利贴,说今天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哄你开心。”微微愣神,筷子就戳到了上颚。莫赴晚喊痛,捂住了唇。这大概是易先生本尊留的想到了他昨晚那个若有所思的眼神。莫赴晚缓过来,才慢慢开口,“没什么”“那你今天去看我打球吗”易小二捋起了衣裳下摆,很天真地展示了下自己的腹肌,补充了句,很是骄傲,“我都是打前锋的位置,超级帅。”被那具“年轻”的肉体快闪瞎了。莫赴晚点点头,胃里沉甸甸的,也急需消化。收拾好,两人坐公交浩浩荡荡朝市体育馆进发。易千森说他的球友已经占好了位置。莫赴晚应付了两句,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很是倦怠地合上了眼。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讨厌自己执拗到底的性格。却苦于没有出路,像无头苍蝇乱撞。下了车。她慢悠悠跟在后头,裙摆翩跹,闲适得像度假女青年。接了个电话的易千森有些急了,转身,几步跑到莫赴晚面前,“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这个纯情的开场白让莫赴晚有些怔愣,“什么”“反正,就是,要迟到啦”易千森直接上手,拽住了她的手腕,狂奔而去。被他带着朝前跑,莫赴晚庆幸自己穿的是白色贝壳鞋。迟到。很久没听到的两个字了,如此纯粹。前面奔跑的,虽然是老男人,却实实在在有一颗年轻的心脏。她想追寻的,了解的,自己的青春,到底跟易小二现在经历的,是否如出一辙呢如果是这么简单明了的一件事。又何需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为自己添堵。从通道进了篮球馆,莫赴晚远远看到了一堆人,穿着和易千森同色的球服,她被带到看台上,易千森对她笑了笑,“要好好睁开眼看我啊。“小屁孩。她在心里吐槽。“嗯。”易千森的队友,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是真的年轻,十五六岁的年纪,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都洒下一片阳光。打篮球真的是一项给人加分的运动吧。年轻肉体的碰撞,汗水滴落在地上,你来我往,神情专注,为这场小型赛事投入。不得不说,易千森当得起老骥伏枥这四个字。莫赴晚数着,他已经进了4颗球,每次和队友击掌的时候,眉毛快飞起来了,露出一口白牙。有些神经脆弱的莫赴晚,本来是听不得这种地板被反复摩擦的声音。现下,她竟然觉得被篮球的声音活生生盖住了这种不适的感觉。认真看起了球赛。感叹:年轻真好啊。中场休息。易千森脱离了一群大男孩,朝她跑来,从窗外渗进的日光将他的背影渲染得很朦胧,几乎看不清这个逆着光的“男孩”是什么表情。他带着一股运动后的气息,站在莫赴晚面前。她正坐着,仰头看易千森,额头和鼻尖,脖子和锁骨处都盈满了汗水,和着呼吸的热气,一起扑面而来。太浓厚的青春气息。也许,易先生跟她一样,对少年时代也很执着,所以才会有了易小二吧。“好热啊。”莫赴晚见他很粗犷地用手背拭去了汗滴,颇为不适,从包里摸纸巾。她特别偏爱心相印的茶语系列。递到了易千森面前,语气嫌弃,“擦擦。”他没接,反而凑近了点,“你帮我擦。”“”哪学来的撒娇招数。莫赴晚白了他一眼,“没手吗”“我刚才打得好不好”易千森背着手,转了话题。“还不错。”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易千森笑了,小虎牙一闪而过,“那你奖励下我,帮我擦擦汗呗。”让身后那群小犊子们羡慕下。他可是有小姐姐的人。一个很好看,很香的小姐姐。“少年”固执地盯着她,眼神漆黑,锁住了执拗。莫赴晚叹了口气,将包扔到了一旁,将纸巾拍到他脸颊上,听到一声抽气后,才缓了下来。认真地,四目相对地,擦净了脸上的汗水。有点分不清鼻端传来的是纸巾的香气还是她指尖的气息,易千森忽觉花开在眼前。、现在面对的正是那很美好的两个字九月底,莫赴晚回stc做复查。从她痊愈起,每年都会全面检查一次,防止复发。她个人是不太重视这个东西的,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在一日胜过一日的奔波中,心脏越发强硬,除了情窦,世间再无可以穿过它的东西。偏偏现在面对的正是那很美好的两个字。回去的路上,莫赴晚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一直猜测着易千森到底是什么心思。越想脸越红,她拍了拍双颊,拎包下车。去前台给张臻送早饭,两人短短聊了几句,几口咬完了小蛋糕,张臻又抓起了豆浆,匆匆赶回了岗位。对比出真知。莫赴晚觉得现在自己的生活不能再闲适了。等身体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莫赴晚正在副院长的办公室,贺舟在为她泡水果茶。一两月不见,玻璃对面的科室主任们仍然很八卦,个个拉长了脖子,像嗷嗷待哺的小黄鸡。“晚晚。”他将玻璃杯递了过来,眉目纤和。“谢谢师兄。”她握在掌心,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下,细小地扬起了眉梢。贺舟双手搁置于桌前,紧握,盯着莫赴晚,镜片后的眼神深远。这种打量已经超过了复查的程度。莫赴晚心头不适,面上却不显,低了头,认真地数着杯里的东西。头皮仍然被他注视得发麻,这种感觉一路爬上所有神经末梢,齐心协力地叫嚣着走吧。“原来秋天真的到了啊。”贺舟没头没脑感慨一句,侧头看了下医院门口的梧桐,已经几不可察地被秋风吹黄。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v领粉色薄毛衣,莫赴晚才有些了然。stc里整日开着空调,没下班之前多是白大褂在身,像贺舟这种核心人物,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没顾及到外面的气候变化,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过,她确实太闲了。腰上长了二两肉,下巴都圆润了些。“晚晚。”“什么”“关于我的追求,你不用太紧张,我不会逼迫你的。”贺舟改了口,轻言细语,嘴角带笑。又是他熟悉的那个兄长模样了。捏着杯底的棱角,莫赴晚没有立刻回答。“但是,我是不会放走你的。”拿到了报告的瞬间,莫赴晚几乎是落荒而逃,连主治医生的心理反馈检查也不做了。出了stc的大门,她才缓出那口气。回头,这栋建筑仍然辉煌高大,凭自己的能力坐上那个位置的贺舟,凭什么被过去的她断言为温柔。莫赴晚才觉得自己错了。没什么精神地回了家,莫赴晚在玄关处低头换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最近总是把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