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突破他的肌肤和骨头,想冲破喉口,说出点什么,哪怕是一声嘶吼也可以。易千森的面容恬淡,他直起上半身,靠近了莫赴晚。在她抬头的瞬间,将她瘦削的身躯笼在自己怀中,右手穿过了柔软的发,落在脖颈上,大拇指指腹温柔摩挲了两下。“晚晚啊”剩下的话消失在空气中。如此厚重的疼惜,她能听懂。、有一个执念是很好的事“哥哥,我想去看看她。”莫赴晚这样请求着。瞥了她一眼,易千森思考该如何应下这句颇有些为难的话。伤在小腹,最保守的背式就不能使用了。片刻后,易千森微微俯身,“我抱你过去。”左手撑在床的一侧,右手抬高了些,看上去像是环绕的意思。一个不折不扣的公主抱。一辈子都不懂羞涩婉转为何物。莫赴晚稍稍昂起了下巴,将双手托付给易千森的脖子,他用了点力气,将她这颗柔软的树苗从床上连根拔起,移植到他挺拔的身上。莫赴晚的视线里全是他象牙色的皮肤,还有因为呼吸略略起伏的喉结。可他的脚步又是那么稳,就像是有二十年驾龄的出租车司机,带着她四平八稳地穿梭在stc里。莫赴晚只需要装死,然后指路就可以了。凌晨两点的医院,走廊寂静,只有冷冷的白炽灯光,也不难理解它为什么被如此多的创作者赋予鬼片最佳发生地的殊荣。若不是挂在温热的胸膛上,莫赴晚真的没有几个胆子直视着被漆成浅绿色的墙壁,在灯光下反射着怎样惨淡的景象。“到了。”丁纷纷的病房是单独一间的,大门紧闭,窗户却留了一丝缝,就像给这两位夜半访客扔了一张邀请函,尽管方式不太文明。莫赴晚倾身,轻轻推开了三个拳头的距离,借着走廊的光,审视着床上的那一坨。丁纷纷看来像是熟睡了,苍白的脸正朝向两人,即使微弱光源,也能抓到她不安的神色。“请问”身后有微弱的吸气声。莫赴晚从易千森里探出个脑袋,看到了张臻的一位护士朋友,三人一起去吃过几次土鸡煲,她对那张脸留有印象。对方也显然认出她了。只是在深夜里,一对男女纠缠着在病人窗口偷窥,怎么看都无法优雅地解释。“莫赴晚,你怎么”“我来看看她。”还是尽量想摘去头上突然被扣上的帽子,莫赴晚亲切地扬了扬眉毛,“辛苦你值班了。”“哥哥,我们回去吧”易千森温柔又纵容地嗯了一声,侧头对一脸卧槽你们真的没有骗老子吗模样的小护士点点头,十分清雅又自然,就像擦肩而过那般稀疏寻常,抱着莫赴晚走远了。刚走出小护士的视线,莫赴晚将头扎进他的怀里,只隔了一件灰色短袖,能清楚感受到易千森胸口的温度,她浑然不觉,有几分气恼地用脑袋蹭了蹭,“好丢人啊”声音闷闷的。因为她无意的动作而僵直了片刻的易千森,在听到她小孩一样的抱怨后,又恢复了原本的自在,如同续了航的电池,开足马力地回到了病房。看到丁纷纷还算安好,莫赴晚终于勉强安眠。第二日却仍然比易千森醒得早,她挣扎着轻手轻脚洗漱完后,正撞上从陪护床上起身的他。“莫医生”他的神情有几分茫然,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一脸水珠的她。今天是周一来着。本尊出现了。片刻间,因为这个称谓,莫赴晚醒悟了,坐到床头,抽了一张纸蒙住自己的脸,为他轻声作解释,“昨天我受伤了,你的第四人格先生把我送到了医院,留下了陪护”新的称呼让她语气有些艰难,生涩得有些难读。“莫医生怎么了”“被人袭击了一下而已,没关系的,易先生若是有事,可以不用顾忌我,回公司去处理。”她团了团已经湿透的纸张,专心地朝垃圾桶投去。抓了抓衣角的皱褶,易千森没说话,找到了自己的洗漱用具,钻进了卫生间。张臻来问早安的时候,易千森刚好从厕所出来,接过了莫赴晚手中的纸,吸着多余的水珠。明明没有说话,倒很熟稔的样子。她迟疑了片刻,看到莫赴晚对她招招手,乖巧地插入了两人间的空隙里,却没挡住易千森悄悄打量莫赴晚的目光,他仗着身高优势,丝毫不受影响。“晚晚,早饭要吃什么今天员工食堂有油果子和三色包子,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呀”莫赴晚靠在枕头上,懒懒听着,掀起了睫毛,黑沉沉的眼珠锁定了易千森,“易先生,要一起吃吗”她的神色确实是受伤的样子,被宽大的病号服罩住,莫名可怜。他本来想直接去公司的步伐就此顿住,在那个水光潋滟的烟波里烟消云散,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好。”张臻偷偷瞥了眼他,唇角带了点笑。易千森的情况,莫赴晚跟她说了一些,今天是周一,也就是说出场的该是那位冷艳高贵的土豪先生。但看他刚才的样子,可能自己都没发觉眉眼间带着怎样的妥协和纠结。最终两人围着床上餐桌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易千森换回了黑色西服,临走之前叫来了乔泠然代替照顾莫赴晚。推辞过,却没有结果。彼时正在扣纽扣的易先生只留了个赏心悦目的侧脸给莫赴晚,“莫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也算是半个聘请来的下属,这算是工伤,所以于情于理我也应该找人来照顾你。”这大义凛然又无法反驳的借口让莫赴晚哑口无言。乔秘书估计又要怀疑人生了。建议她去知乎匿名提问我爱的上司老是伤害我怎么办在线等急打车到公司的时候,乔泠然刚交接完工作,两人在门口碰上。她照旧有礼貌地打招呼,“易总,早。”易千森点点头,“莫医生看起来很憔悴,好好照顾她。”“好的。”乔泠然低头,紧紧盯着地板,等到余光里完全失去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才敢回头去看。他正在玻璃外罩的电梯里,身边围了几位员工,明明是微低头倾听讲话的姿势,却气势不减。这样一个看待了几年,以为心房已经竖起了刀枪不入高墙的男人,刚才对她说,好好照顾另一个女人。乔泠然叹气,推开了大门。暗恋,贵在自知。她一直就明白。乔泠然来得很快,带了一份水果拼盘和一杯红枣银耳汤。放下了手中的iad,莫赴晚对她笑了笑。这辈子都难得见到几次的表情,全献给了stc之外的人。对于这个细致又大气的女人,她一直心存好感。很多事情即使不是循她本意出发,却总和自己有点关系,也就难得和颜悦色了几分,当做驱散自己心中莫名内疚的渠道。“莫医生,这是给你带来的东西。”乔泠然立起了餐桌,将东西放上去,本来斜躺的莫赴晚勉强坐直,为难拧起了眉心,“我刚吃了早饭没多久。”食堂新出的三色菌菇包子实在美味,她没忍住,将所有颜色各吃了一个,加上一杯红枣花生豆浆,胃里还鼓鼓囊囊。看了她一眼,乔泠然点点头,“那我先收起来,保温杯时效很长,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拿出来就行。”莫赴晚躺了回去,“乔秘书,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把我当情敌,但我真的不是”在沙发上坐下,乔泠然很官方地露出八颗牙齿,“你想多了,莫医生”“我不介意你想多一点”她看了一眼乔泠然,明艳的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若不是那双水亮的双眼,看上去还真的像是挑衅,而不是劝解。“大概只有你们易先生这种直男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当年得了这个病,s指数不过200,身边知道了内情的人都离得远远的。”“抛开相关医学知识科普不到位这个前提不说,人情冷暖高下立见。而乔秘书你,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易先生有病的人吧不仅没有产生恐惧,还极力劝他就医,并尽心尽力为他隐瞒这件事。这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看上了这份薪酬”莫赴晚偏着头,一瞬不瞬看着乔泠然。一反平日的慵懒,目光锐利,嘴唇抿起,在等她的反应。乔泠然在她眼中也是个同类,不过是高级面瘫而已,一颦一动皆不是出于本性,那还不如不要微笑。莫赴晚好像一个坏阿姨,用噼里啪啦一通话,递出了一根树枝,戳着乔泠然这只紧张地高高竖起耳朵的小兔子。“莫医生负责治病就是,不需要关心易先生下属的心里健康。”乔泠然深深看她一眼,也没有蕴怒,职业素养很好地藏起了她面上的冷然,割据着眉眼,还是泄了丝丝不愉。“我难得讲这么多字,乔秘书真的是不懂风情啊”莫赴晚安静躺下,将头侧到一边,看着窗外的流云,在瞳孔里洒下一片舒爽的蓝色。被她这个指控呛到。乔泠然看着她,黑发铺陈在枕头上,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略显苍白的嘴唇,“乔秘书,有一个执念是很好的事,就算前方的路很长,也比后头空荡得什么都没有来得好。”“我都不知道,以前的莫赴晚有没有这样的执念,有没有像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啊”“感情习惯于不外露,也不是一朝能养成的。如果可以的话,谁都想成长为一个娇憨无忧的姑娘,而不是深沉似海,看起来天塌下来都不会害怕的女人。”她朝乔泠然眨眨眼。被注视的人侧过头去,很明显的逃避之意,睫毛轻闪。“晚晚,丁纷纷醒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还有张臻已控制过仍然压不住的嗓门,她扑到床前,十分欣喜将这个好消息敲锣打鼓分享给莫赴晚。她果然动容,“真的吗”用了难得一见的剧烈口吻的疑问词,就有下床的意思。乔泠然害怕她牵扯到腹部的痛处,想拦住她,又想到了刚才莫赴晚那一番戏谑加真诚的话,伸出的手缓缓收回,还没垂落到腿侧,被莫赴晚匆匆捏了一把,“乔秘书不用担心,我去看看昨天受伤的病人。”张臻伸出手,等待老佛爷临幸一般等着莫赴晚。“对了,副院长也在那里复诊。”抓住了张臻的手腕,莫赴晚脚步未停。贺舟在那里又怎么样,她只关心的是丁纷纷的情况。其他的,就兵来将挡好了。她不信,病患还有被欺负的权利。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可以开始一条百合线惹 ﹁﹁开始撸新坑了hhh昨天做大纲时间表做得头晕orz、我等着你们关系进一步解锁的那天“她的情况来看,第二人格和主人格已经濒临消失,只有采取反刺激手法,强制唤回主人格。”贺舟正色,看着懵懂望着众人的丁纷纷。莫赴晚看到了那天会议上的女教授,她站在了人群外,头发和衣着仍然精致又规整,神色很肃然。“就是这样,各位同事,我知道这个新疗法在我们stc是头一次,但国外已经出现过这样的案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莫赴晚知道贺舟一直就是个细致到变态的人,从学术到实践。察觉到贺舟的视线,因为丁纷纷的病情,他看来花费了不少精力,眉眼满是倦色。莫赴晚对他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这个小师妹的支持。他立刻接收到,轻轻笑开。远处将两人无声互动收入眼底的女教授立刻皱起了眉,悄然走出了病房。莫赴晚迈上走廊的时候,那位女教授正站在了窗前,听到她细微的脚步声,立刻回头,对她优雅地笑了笑,“莫医生是吗你好。”她停下脚步,乖巧地问好,“您好,教授。”“不用这么客气,我是贺舟的母亲。听说莫医生因为袭击而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贺母神色温柔,明明比莫赴晚矮了个头,关怀的话语却像黑夜里绽放的一朵花,啪地一声将她罩在里头。“嗯,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虽然不是很明白,“贺舟的母亲”和“不用这么客气”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关系,莫赴晚还是很得体表示了自己的感谢。面前这个女人,拥有着极致的暖意。虽然面孔和皮肤上都出现了岁月带来的老化痕迹,发自内心的修养却让她有如一块莹玉。贺母转向了窗外,烈阳炙烤得所有绿植都奄奄一息,空气中全是酷暑的气息。她扶住了窗口,“莫医生也觉得舟儿的做法可行吗”亲切问候后突然画风直转到了学术问题,莫赴晚有种看喜剧到一半中途生生插入讲座的错觉,她跟着站到一边,思忖了片刻,“我相信师兄,他不只是纷纷的主治医师,也是stc的副院长。既然国外已经有了先例,那么我们国家也可以在此基础上引进并改进,医学和其他技术一样,都是需要创新的,不破不立。”声情并茂做完了一篇小学生作文,莫赴晚偷偷打量着贺母的神情。听说有名的教授都喜欢微服私访抽查医生的资质。她刚才,是不是经历了一场无形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