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真是我不好,坐了半个时辰,呼气吸气,动得厉害。”赵青河把笔一搁,“妹妹知道就好。”夏苏挑眉,“赵青河,你皮够厚。”已是夫妻,称呼仍如从前,说话方式亦不变,深情相爱,自在相处。两人牵了手,从侧边舱门出去,船头吵闹的刘莉儿和董师爷瞧不见。“周叔和梓叔跟我们一道走就好了。”以前夏苏怕人多,如今却不怕热闹。“周叔梓叔都有难言之隐,这回虽然暗中帮了不少忙,但终究不能光明正大露面。然而他们之所以先走,却是为了保护你。刘彻言虽死了,刘府却并不平静,你大姐一人未必整治得好。怕你今后还有麻烦,两位叔叔就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和你的关系,别又被牵制了。”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周叔搬好家后会再找我们,梓叔不挪地方,不过禾心自己非要赖着跟我们一起回家,皮厚得不行,我想让大驴认她妹妹得了。”夏苏眼微红,又好笑,让大驴认禾心当妹妹“你自己怎么不认”“那不行。我这辈子已认了一个妹妹,就只负责这个妹妹的一辈子。本想让你认,又觉得你姐妹太多,还都是那样的,不大吉利。”“你还欠我”夏苏喜欢这般亲昵说话,不过该讨的东西,还是要讨一讨,以尊重她死去的娘亲。赵青河抬起手,大袖一落,腕上一串红玉珠。他眨眼,“谢妹妹赠情。”“天下有你找不到的东西吗”居然真让他找到了,她本来想告诉他的,她给干娘的定情信物在“多的是。”他挺自负,却没那么自负,“所以找到你,实在大幸。”她瞧了瞧,四下无人。“妹妹可曾仔细看过这串珠子”他没注意她的小动作。“怎么”她心不在焉,掂起足尖,手轻放上他的肩膀,悄悄靠来。“珠子上刻有葛”一偏头,他窥破她的意图,无声大笑,将她抱进怀中,贴上那两片莲色润泽的唇,全心捕捉他的妻。钱财身外物,够用就好。风帆起,往江南,夜如昼,昼如夜,怎么都美。正文全部完毕,感谢亲们陪聆子走到这里,一篇小古言,微悬疑,微技术,希望带给喜欢它的你们一些欢乐。我个人很喜欢两篇番外,希望你们继续陪伴。番外发放时间:今天下午4点,晚上7点。我们也可以霸官见,爱你们另,霸官置顶评论里有盖楼,有慢春风繁体实体书舞青苏的非卖签名小书签和明信片的抽奖赠品活动,亲们有兴趣可以去第50楼看一下抽奖规则。、下马,换驴1苏州片天下闻名,其中专诸巷,山塘街,桃花坞,作画高手云集,制画工坊荟萃,精良之片无数,向海内外贩售。在民间无名,在同行盛名,青苏坊就处在专诸巷深处。外面是一间挺雅致的画铺子,里面是坊园。门旁黑底金字一对联:说真说假莫听人,无真无假本心珍。横幅:就爱心头一好外头供游客和一般书生观赏购画,里堂接常客订单,再往里,就只有老客能进了。青苏坊画工们的仿片,最擅长大唐和北宋画风,制作精巧,各道工序严谨,品质绝对有保证,一流入市面,顿如石沉大海,被收藏家们捂起。要是客人非常挑剔,又不管什么唐朝北宋,非要指定南宋,元四家,明四家的,可以,舍得了“金孩子”,就能套得着狼,还要有等上半个月一个月的耐性,青苏坊肯定满足这份心头好。市井传言,除了唐寅之作,就没有青苏坊仿不了的画。其实,不是仿不了,是某人特别崇拜唐寅,以前被逼是一回事,如今没人逼了,就立誓不接“桃花居士”仿片的单子,以尊其师。人吧,求之不得,更想得。于是,上门求唐寅仿片者花样百出。主流做法:砸重金。人想啊,一个造仿片的画坊,图个糊口好过日子,给千啊万啊的银子,不信不动念头。结果,青苏坊老大赵三爷这么说:俺家缺好些东西,就是不缺钱,要不送点别的来举个例子: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灰,诸如此类。第二种常用招:咱朝里有人。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开假画工坊的平头百姓,敢不接单子,老子找后台,封铺子查伪造,搞一大棒伺候,再来流放千里,然后霸占你家画工。结果,后台大不过苏州知府的,直接被知府大人叫过去骂一顿没事找事。后台六品以上,进京在堂的,直接被宰相叫过去骂一顿欺民霸市,严重一点就直接削官了。钱,权,都没用,有人想了一招,贿赂赵三爷宅里人,尤其是枕边人。赵三爷的宅子在太湖边上,很好找。结果,一拿出礼盒就被盘问祖宗十八代,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门房才说不接待生客,奉送闭门羹一碗。想跳墙进去,运气不好,直接碰上孔武有力的家仆,被扔出来,运气好,能看到一道纤纤身影,却怎么也追不上,直到被家仆发现,被扔出来。反正,青苏坊的邻家铺主伙计们,赵三宅的邻居们,时不时看到鸡飞狗跳猫叫鼠窜,不往恶处想,以江南人的温和闲适去看,真是有趣之极。青苏坊每七日休铺,客人来得不巧,只好下回请早。赵三爷说啦,赚钱事小,陪夫人事大,一个不小心,赔了夫人必折寿,他会短命的。所以,满苏州都说赵三爷怕家里婆娘,估计赵夫人掌着铺面画坊家产,才能把霸气冲天的三爷当老鼠一样,捏在手心里头,事事以夫人说为第一要务。也有人说,和赵夫人订了亲的三爷,当年曾不顾一切迷恋过某某氏,不料某某氏竟然是作恶多端的夜盗婆娘,自此就亏欠不离不弃的赵夫人,这辈子唯命是从了。苏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江南对女子拘得不严,而赵三爷名声响亮,偏偏他那位夫人的庐山真面少有人识,大多数人以为她深居后宅,足不出户。再然后,就有一种奇怪的谣言,说自古英雄配美人,赵三爷相貌堂堂,武艺超群,怎么可能只有一房糟糠妻。不少人亲眼看到三爷身旁有美人,肌肤凝雪,眼若秋泓,身姿轻盈若飞仙,更有人听到过她的声音柔美酥骨。那才叫郎才女貌,天造之合。但凡细心者,就会发现以上谣言皆一处共通:所闻所见必在夜里。这日,正是青苏坊休铺日,几近傍晚。赵三宅的正园亭里,一群人围着石桌,兴奋地喊,“开开开”石桌上蹲着大驴,昂昂昂笑,撩着一只袖子,手里高举色盅,念咒一般,“大大大”另一旁,明显要分群的一人,棱角分明,五官傲骄,坐朝对面的厢房,喝一口茶,就看一眼门,自言自语,“这么吵还能睡猪了,这是。”突然大声,“大驴”大驴落桌的手一抖,禾心眼明手快打开盅盖,扑哧乱笑,“驴子耳长蹄子短,滑出三粒三点衰,哈哈哈哈,南海由你去啦。”大驴立刻横趴在石桌上,抱住色盅不放手,“不算不算,要不是三爷突然吼我,我手一抖,怎么也不可能衰成这样重新来”“大伙说说,不听使唤的驴子怎么处置”敢情他吼也没用了,赵青河冷笑一声。乔连道,“宰了。”乔生道,“卖了。”禾心最善良,“不用,咱买匹千里驹,跟驴子养一起,让它时时刻刻觉着自卑。”大驴昂一声,放掉色盅,飞扑住赵青河的靴子,“爷,我自小跟着您,忠心耿耿,有难同当,如今享福才几天,您舍得赶我去蛮荒之地吗我倒是不要紧,横竖吃苦过来的,不过那么远,天涯海角您要是思念我,突然想见见我,要半年我才赶得回来,多辛苦您啊。”赵青河抬脚就踹,知道驴能打滚,根本踹不着,但道,“少恶心我。你自己开的局,自己收拾。大丈夫说一不二,说话不算话,以后还怎么带兄弟”门里走出一女子,看似静月美好,实则与众不同的灵动,微微打个呵欠,揉着眼笑,“听到驴子叫得好不凄惨,这是终于要牵去宰了吗那要赶紧,一了百了,全家安宁。”她的身段比起从前丰满些,尤其是肚子,明显凸起。大驴昂嗷长啸,“悲愤抹眼泪”,“好啊好,平时我随你们驴子驴子的叫,怎么调侃我,我也不计较。如今个个没良心,枉我当你们一家人,还终身不娶媳妇,以照顾小少爷小小少爷为己任”欸爷呢周围的人呢-----------------今天第三更、下马,换驴2大驴抬头一看,好嘛,全都围着苏娘去了。大驴先是撇撇嘴,马上想到一个可以不用出远门的借口,大叫,“我不能去那么远,去了,就赶不及苏娘生产了,万一有个好歹啊”后脑勺被削了一记重的。“你自己说的,命属,特别容易招鬼。刚出生的娃最忌这个,本来我还想帮你说句好话,这么看来,你还是赶紧出发吧。”泰婶走过去。人群立刻分开。赵青河送上夏苏的手腕,让泰婶把脉,同时眼角吊高了,“再说,我是孩儿他爹,你赶不赶得及又有何干系”他又叫乔连乔生,“你俩帮大驴收拾去,今天晚饭桌上就可以少摆一副碗筷。”乔连乔生嘿应了,朝目瞪口呆的大驴走去,各出一只胳膊,捞住大驴的肘子,将他架着往前园大步流星。已经没了影,大家还能听到驴叫昂昂昂,那么凄惨,简直打算盘桓上空,死不瞑目。只是没人打算帮大驴鸣冤,家里将有小成员,都忙得要命。园里渐渐清静下来,赵青河扶着夏苏在石子路上慢慢散步,看她还不算大的大肚子,心里忐忑却不好显露。女人生孩子,一脚踏进棺材里,虽然内有老婶,外有葛绍,可是生孩子时的有些意外,医术再高明也难“其实,好好跟大驴说就好,何必故弄玄虚,还要禾心耍诈,大家合气骗他呢”夏苏却感觉得出来,但她也不说什么。泰婶说了,头一回当爹,难免紧张过头,让他担心好了,越担心,越疼老婆。赵青河从不会忽略她,立刻回应,“他的性子就跟驴一样犟,我刚提到一个吕字,他要么装傻充愣跑了,要么打岔说别的事。我听老婶说,他爹当年入赘,新妇不愿意养他,把他卖给人牙子当家仆,他爹竟没来看过他一眼,就举家南迁了。如今没儿子送终,才想起他来,让他赶回去见最后一面。换作是我,和他一样,也不会想搭理的。要说,也是泰伯多事,搬到苏州来,居然还偷偷写信告诉了他爹。”“泰伯没做错。我从前不知道这事,以为大驴是孤儿,现在知道了,再看他那么不愿意听你说这事,多半心里介意。这样的死结,虽说不能完全解开,也还是面对得好。你和你爹的关系不是也缓和多了再看看我。”必须直面出击“妹妹没瞧见我费尽心思么”他为了兄弟,可谓机关算尽,“他爹住在南海邻州,距离诱惑,大驴好奇心旺盛,不是儿子都会绕过去看看。”什么话夏苏笑摇着头,“没瞧见,只瞧见你玩得不亦乐乎。说起来,你最近有点闲欸,好久不见董师爷。”她还没有身孕之前,董霖三天两头来找赵青河。原本赵青河不想理,他和夏苏的麻烦都已解决,懒得管苏州府衙那点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哪知杭州出了一桩全家灭口的大惨案,董霖没来,林总捕来了,拿着上回的案子要换人情,赵青河只好出面。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晚上忙得没空喘气,他晚上就查这个探那个,白天到铺子里睡觉。但近来,竟无一人登门。“难道上个案子你办砸了”变成孕妇,她的语速加快起来。赵青河说,因为肚子里的娃娃像他的缘故。那也好。像他一样,强大。“不可能。是我放了话,妹妹没生完孩子之前,谁也别再想拉我出去管闲事。而且他们动不动就找我,却放自己的脑子生锈,这么下去也不行。”赵青河说着说着,回过味儿来,“妹妹这是每天对着我,腻味了吗”到底谁是孕妇啊这么神经过敏夏苏决定暂时不要拨弄他脆弱的神经,挽得他紧紧地,笑得甜甜的,专心散步吧。两个月后,离苏州很远很远,俗称南蛮的地界纵深,很快将闻得到海潮。大驴站在一条岔路口,望着那块南海郡和福县的引路碑,仰天昂唤“少爷,你狠,算准我好奇是不是”他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就好像浑身抽筋,实则心里矛盾,然后大喊,“我脱裤子放屁,干干脆脆认输没错没错不去看看那个死老头的死样子,死不瞑目的人就是我了”大驴有大名,叫吕千云。爹是个穷酸秀才,娘早死,后来有个家境不错的寡妇女户招赘,看中了吕爹斯文,只是不中意他这只拖油瓶,竟瞒着他爹要把他卖给牙人,幸好遇到赵青河的娘,从此待他如家人。吕爹知道时,亲也成了,户也入了,就再没找过他。一拽缰绳,大驴朝福县策马奔去。半途中,有道山梁挡住,还好山势不高,也不算险峻,他牵马过山,却突然阴沉沉的云里坠下雨豆,顷刻就成大雨磅礴。心里正愁无处躲雨,忽闻一声女子惊呼,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