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的,还有公家给开工资,不比种地强。。。。。。唉,现在想想那时候就是见识短,看看人家老吕,当时就一门心思琢么着承包挣钱,他那几个儿子也跟他一样,今天搞点这个,明天搞点那个,如今都发了。尤其是他家老三,听说都搞上房地产了,那钱都赚大发了,瞅瞅人家。。。。。。”“那个李师傅”韩宣咳嗽两声,打断了他的牢骚。李师傅白了他一眼,叹口气道:“大约过了有半年吧,有一天,岛上来了几个年轻人”“就是这几个人”韩宣问道。“没错,”李师傅点点头,摸了摸照片,说道:“这几个人坐着船来到岛上,见了面倒挺客气,说是听说这岛上景好,要来逛逛。我也没阻拦,反正都是开放的,随他们去玩”。“您当时没问问他们几个是干什么工作的”韩宣又问。李师傅眼一翻:“没有啊,为什么要问,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那他们穿的衣服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说能鉴别他们身份的地方”李师傅冷笑道:“哼,什么特别的那年月衣服总共就那么几个颜色,大家穿的都一样,谁能看出来啥”“那”韩宣轻轻叹了口气,“您接着说吧。”李师傅接着道:“他们来了以后,一开始还挺好,在岛上四处溜达,玩的倒挺乐呵。反正岛上除了我们几个看岛的也没别得游客,我也懒得管,随他们去瞎转。那时候刚到夏天,大中午的,太阳晒的人犯困,我像往常一样,四处转了转,就去办公室睡了一会,也就睡了个把钟头吧,哪知等我睡醒出来一看,他们却闯了大祸”“闯祸”三人闻听都是一愣,问道:“闯了什么祸”“哼什么祸我刚溜达到岸边,就看见他们拿刀在这些大石头上乱刻乱画,好好的石头让他们刻的面目全非,离老远都能瞅见。我当时就急了,这要是让我们书记知道了,那还了得不得狠狠的批我一顿弄不好连饭碗都丢了。这不是纯心祸害我么我越想越气,于是便跟他们吵了起来。”“吵起来那然后呢”韩宣问道。“哼,这几个小子还不服呢,看那样子还想跟我动手。我能惯着他们抄起根扁担就要上,还是这个小姑娘挺懂事。”他说着,指指照片上坐着那美丽女孩:“这小姑娘说话挺斯文的,她拦着我一直给我赔礼道歉。我一想事情已然如此,就算打他们一顿又有何用搞不好自己还吃亏,干脆认倒霉算了。我将那几个小子臭骂一顿,转头回了屋。他们倒也知趣,没怎么还嘴,过了一会就坐船走了。不过这事到底还是让书记发现了,将我痛批了一顿,差点撵回家去,最后罚了一个月烟票。那一个月过得别提多惨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时候没票上哪买烟去谁能好心给你啊我抽了他妈的一个月树叶子,你们说冤不冤”李师傅说完,愤愤的靠在椅子上。看样子这件事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他仍是耿耿于怀,愤怒难平。韩宣在旁默默听着,心里越想越奇,问道:“李师傅,你跟他们吵架的时候,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听口音是本地人么”“是啊,跟我吵架那几个男的是,”李师傅说着,又指指照片上的女孩皱眉道:“这个小姑娘说的也是普通话,不过听口音好像不是咱们这边的,听着倒像是南方的。”“南方的”韩宣眉毛一耸。“应该是吧,我也听不出来,反正不是咱们东北这边的。这么多年,谁记得这些啊。你们要是不说我早都忘了。”李师傅摆摆手。韩宣点点头,又问道:“那您还记不记得,他们当时在石头上面刻得是什么字”“那谁记得那么清楚啊,”李师傅摇摇头:“好像是首诗,什么千山万水,又什么生离死别的咳,你们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问我干什么。”“那些字还在”韩宣心头一喜。“在啊,就在这石头上,”李师傅指指照片上山脚处的一块大石:“这不在这么,刻得老深了,这么多年都抹不下去。”三人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仔细一看。果然,之前没有注意到。那石头上的确刻着一些痕迹,只是离得太远,若不是有人指点,根本发现不了。韩宣看着照片思索了一会,冲李师傅笑了笑:“谢谢您了,李师傅,耽误您这么久,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说着,摆摆手,招呼张静姝和大象出了屋子。李师傅也没起身相送,只是在背后冷冷地道:“这几个人是丧门星,我看你们还是离他们越远越好,省得后悔都来不及。”韩宣微微一笑,装作没有听见,快步出了屋子。三人来到楼下,张静姝问道:“看你刚才的样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韩宣将照片放进怀里,沉吟道:“心里有点影儿,不过不敢确定,咱们还是先去假山那看看。”三人一路打听,不一会便来到望湖台。看样子这应该算是岛上最著名的景点了,环境优美,景色宜人,汇集了岛上的大部分游客。虽然并非旺季,上岛的游人不多,不过老远一瞧,人来人往的,还是热闹非凡。只见前面一座乱石堆成的假山拔地而起,山上面有个亭子,四周绿树环绕,郁郁葱葱,大家纷纷拍照留念,玩的不亦乐乎。三人也没心情游玩,到了近前,第一时间便去寻找当年刻字的石头。幸运的是,虽说年代已久,周围环境已然不同,但整体布局还是没什么变化,借着照片的指示,很快便找到了照片上那块大石。来到近前,但见石壁斑驳,周围杂草丛生,那石头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不过李师傅的确没说错,虽然过去这么多年,石上面刻的字倒还清晰可见,几十年的岁月竟也没把它们抹去,只是当年刻字的那些人现在又在何处,却已无人知晓了。三人站在石壁前注目观瞧,见那上面从上往下刻着四句古诗,每个字都深入数分,若非如此,想也不能留在上面这么多年。张静姝抬头看着石壁,轻声念道:“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而已。”“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她心中不解,皱眉问道:“这是谁的诗啊写的什么意思”韩宣默然不答,目不转睛的盯着石壁,过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道:“走吧,我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咱们回船上再说。”、第十六章回到船上已是下午,湖面上起了风。三人上船,来到僻静之处,韩宣手扶栏杆,眺望天边湖水。大象迫不及待刚要询问,却被张静姝拦住。过了片刻,只听韩宣吟道:“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雪,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脚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他吟完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这首金缕曲的词,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大象一脑子浆糊:“你这说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能不能好好说话又骨头又肉的,做菜呢”韩宣没理他,又瞧瞧张静姝,张静姝也摇摇头:“没听过。。。。。。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够几家能够。。。。。。这词写的好凄凉啊,是谁写的”“清朝有个人叫纳兰性德,你们知道吧”“嗯,知道,”张静姝点头道:“就是写“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个人吧。听说是个有名的才子,这是他的词么”韩宣摇头:“纳兰性德文采风流,才华横溢,写词上的造诣更是千古独步,被称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那是很了不起的。不过这首词却不是他写的,写这词的人叫做顾贞观。”“顾贞观”张静姝皱眉:“那是谁啊“他是”韩宣刚要解说,大象听得不耐烦:“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扯这些没用的干啥啊”“象哥,”韩宣把手一摊,无奈道:“这些事都是有联系的,我总得从头说起啊,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明白的。”“那你赶紧的,别说废话”大象瞪了他一眼。韩宣叹了口气:“那好吧,这事还要从你们满人身上说起。”“啥和我有啥关系”韩宣道:“当年李自成进北京,崇祯帝殉国,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满清以少数民族入主中原,一匡天下。虽然军事上顺风顺水,但其他方面的根基并不十分牢固,总是害怕有朝一日被赶回关外。为了防止汉族知识分子煽风点火,鼓动汉人造反,便大兴文字狱,罗织各种罪名,想要以此钳制汉人的思想,进而巩固自己的统治”他略微思索了下,接着道:“在顺治朝的时候,江南有个有名的才子叫做吴兆骞”“吴兆骞”张静姝皱眉。“嗯,”韩宣点点头,“这吴兆骞是苏州人,据说自幼聪颖异常,才气非凡,不到十岁便能吟诗作赋,素有神童之称。长大后更是被称为“江左三凤凰”,文采冠绝一时,出名的很,家境也不错。反正总而言之吧,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人生赢家,前途无量。家里人也都对他翘首以待,盼他能有一番作为,哪知世事无常,这人后来却出了事。”“出了事难道他也惹上了文字狱”张静姝问道。“没错,”韩宣道:“吴兆骞二十六岁那年参加乡试,中了举人。这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便从此始。谁知后来却被仇家诬陷,说他是作弊,朝廷下了旨让他进京复试。据说复试的时候,身边武士持刀环立,眈眈相向,可能这吴兆骞心理素质不怎么样,胆战心惊之下,竟然没有把卷子写完,这下可就把罪名坐实了,朝廷震怒,将他抄了家,人也发配到了宁古塔。”“宁古塔”“就是现在黑龙省宁安市附近,入关前清军在那驻过军。”韩宣解释道。张静姝点点头,韩宣接着道:“你们想,这吴兆骞本是南方人,自幼生长江南水乡。如今稀里糊涂蒙受不白之冤,竟然被发配到这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那时候又没有暖气,东北这边冬天如何,咱们都知道,他一个南方人到了这里,遭受的苦楚那就不用提了。况且他本是受人陷害,大家心知肚明,自然纷纷替他鸣不平,这其中就有一个叫做顾贞观的人““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写词的人么”张静姝问道。“没错,”韩宣道:“这人自幼与吴兆骞交好,关系莫逆。当初吴兆骞被发配的时候,顾贞观就曾立下誓言,说此生定要救他回来。可是虽说当时为吴兆骞呼冤的人不少,但在朝廷高压之下,大家自身都是难保,又有谁能为他强出头呢这顾贞观来来往往,四处奔走二十余年,仍是无法救朋友回来。这一年他寓居京师,正赶上下雪,触景生情,想起远在关外的好友,心中十分难受,便写下这首词寄给吴兆骞。我刚才念的是上一首,还有下首。吴兆骞在家里众兄弟之中排行最小,因此也叫吴季子,所以开头才会有“季子平安否,”的问话,那是以词带信的意思了。”“原来如此,”张静姝道:“那后来吴兆骞被救回来了么”“后来这首词被纳兰性德看见,他很感动顾贞观对朋友的这份情谊,便代为帮忙。纳兰性德的父亲是康熙朝著名的权臣纳兰明珠,势力不小,帮着上下疏通,最后终于将吴兆骞救了回来。不过可惜的是,这人或许在东北待的时间太长了,二十多岁便到这里,在松花江边住了二十三年,早就习惯了这边的气候,回家以后竟然水土不服,没几年就病死了,这可真算是造化弄人了。”韩宣摇头叹息。张静姝笑道:“我倒觉得咱们这边挺好的,不像南方夏天那么热。”大象在旁一直插不上嘴,见他说完,终于不耐烦道:“你讲这一溜十三招,都是没用的屁话。你倒说说,这些人跟那石头上的诗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韩宣瞅了瞅他:“因为这诗也是写给吴兆骞的。”“也是写给他的”张静姝奇道。“正是,”韩宣道:“这诗的作者是明末清初的大诗人吴伟业,又号吴梅村,就是写圆圆曲那个,你们看过鹿鼎记吧”“看过,”张静姝道,“冲冠一怒为红颜,我记得这句。”“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位吴伟业先生当年与吴兆骞也是相识,吴兆骞发配的时候,他曾去送别,专门为其做了一首长诗,感叹他的命途多舛,诗名就叫做悲歌赠吴季子。里面开头几句便是“人生千里与万里,黯然销魂别而已,君独何为至于此山非山兮水非水,生非生兮死非死。”那石头上少写了一句,可能是刻字的人忘了。这里面前两句是取自江淹别赋里“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意思。这诗我小时候读过,印象很深,不过后面的句子都忘了,反正都是一些怨天尤人的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