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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有些惊愕,杨景瑞抿着嘴唇,嘴角上翘,带着微微笑意。金格格吹了声口哨,顾屹捂着嘴偷乐,杨景瑞刚松开手,盛桐就害羞的低着头,朝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嚷嚷:“快走,回教室了。”高考前一晚,盛桐趴在写字桌上用小刀认真地削着铅笔,要削成扁扁的,才方便涂答题卡,杨景瑞则在旁边检查两个人要带的东西,计算器换了新的电池、橡皮、尺子、准考证、签字笔、笔芯、好几支2b铅笔,没什么落下的。他们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场,不过好在是同一个学校里,中午来不及回家,杨景瑞已经提前在校门口找了个安静的宾馆,方便俩人休息。其实并没有很紧张,对胸有成竹又没什么大志向的学霸来说,无非是一次比平时更严格的考试,其过程和月考、期中考、模拟考没什么两样,盛桐反倒有一种终于要解脱了的轻松感,她想,等结束了,一定要赖在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谁叫都不起。杨景瑞就没这么单纯了,他嬉皮笑脸地凑近盛桐,把她揽进怀里,懒懒地说:“丫头,等后天考完了,咱们就可以嗯”盛桐脑袋里正琢磨着早上刚看过的一个数学要点,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心不在焉地问道:“可以什么”大灰狼用鼻子在盛桐的耳后一阵瞎蹭,弄得盛桐耳根一阵阵酥麻发痒,只听大灰狼轻声哼唧:“爱爱呀都快憋死了等考完,我要嘿嘿大战三天三夜三百回合。”“噫”盛桐嫌弃地推开他,“明明前几天才”杨景瑞摇头:“哎,这几个月我怕影响咱休息,都速战速决,考完就不一样了,咱们就要改变战术搞持久战”盛桐脑门直冒汗,大灰狼嘴里的速战速决,哪一次不是折腾到半夜,要是改持久战,那岂不是得从天黑战到天明光想想都觉得小命不保了。高考的两天,天气很热,杨景瑞装在盛桐书包里的巧克力都被热化了,整个城市都在为考生让路,家长们焦急地守候在学校外,连学校餐厅的大师傅都更用心地给孩子们做了可口的考生特别餐。杨岭教练推着婴儿车在公园里溜达,有人问他:老杨,你大儿子今天高考吧你怎么还在这儿遛弯杨岭呵呵一笑:“我们家那小子什么时候让我操心过,考个好大学就跟玩似的,我去了他还分心。”盛桐的奶奶给家里墙上贴的观音菩萨上了柱香,颤颤巍巍地求菩萨:“观音娘娘,求您保佑我们家小桐考试顺利,考上个好大学。”争分夺秒的考场里,盛桐已经做完了试卷,检查到第3遍的时候,交卷的铃声响了,最后一门结束了,盛桐站起身,浑身轻松地走出考场,去约好的地方找杨景瑞。杨景瑞更快一步,已经等在了那里,盛桐看见了他,小跑过去,把小手递到他的手心,任他牵着。学校外面混乱不堪,满地宣传单,是各种没听过名字的专科院校的广告,发传单的和家长们几乎要将学校包围了,私家车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考完试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盛桐和杨景瑞手牵手平静地走出拥堵的校门口,搭公交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杨景瑞在厨房做饭,盛桐在旁边“学习”,一会儿捏一片切好的黄瓜扔进嘴里。这一天,杨景瑞干起活来格外利索,到了晚上,见他越发精神百倍,盛桐开始忧心起传说中的“持久战”。晚上10点,盛桐正看电视,只听杨景瑞色气满满地喊:“丫头”盛桐浑身一颤,心说:狼来了。第二天中午,盛桐赖着不起床,饭也不吃了,蒙着被子哼哼:“都怪你,大坏蛋,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唔嘴也疼。”杨景瑞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搂着她一顿狂亲,声音懒懒的,坏笑着说:“现在赖我谁家的小猫昨天挠我咬我、还叫的那么销魂嗯”盛桐的脸红扑扑的,贴着他的胸膛,小声说:“哼,杨景瑞家的。”耗了十多分钟,杨景瑞终于把赖床的丫头薅起来吃午饭了,在饭桌上,杨景瑞问盛桐:“丫头,暑假打算干什么”盛桐想也没想就说:“打工呗,找个钱多的,还不知道报什么学校呢,大学学费听说挺贵的。”“学费你别愁,还有我呢,咱俩一块挣钱,我想了个办法,你看行不行”“什么办法”“我家道馆还有间房子空着,咱把那房子收拾收拾,搞个暑假补习班,我能找初中老师帮忙介绍些学生过来,一人收300,二十个学生就六千了,就是你要累点,我在家里道馆代课,有空了就过来帮你。”“好啊,可以可以,这个办法好,当老师我在行,不过,咱们用房子,是不是得跟叔叔说一声。”“嗯,我去跟他说,等估分完了咱就去收拾,离学生放假还有一个月,来得及。”后面的一切都很顺利,估分结束了,俩人的成绩都挺理想,报考学校的时候,盛桐说,去南方吧,很想知道南方的冬天有多么温暖。于是,俩人挑了一个以他们成绩绝对十拿九稳的985大学,学校坐落在南方一个有海的城市,盛桐报了广告学专业,杨景瑞报了他想去的生命科学。收拾那间未来的补习班教室时,他们已经讨论起大学生活了,杨景瑞说,不打算住宿舍了,在校外租个房子,白天上课,晚上过他们的小日子;盛桐则说,如果住外面,就要把黑嘴也带过去,还有之前说好暑假了去回看妈妈,能不能上学之前一起回趟x市总之,生活风平浪静,如泛不起任何涟漪的静谧湖面,让盛桐以为,她们马上就可以赚够学费,然后一起读四年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变成大人,在绿草暖阳的春天结婚、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生一个健康的宝宝、然后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白发苍苍牵手逛公园。6月的最后一天,补习班的教室布置好了,第二天就是暑假补习的学生们来报道的日子,这天,云朵也在,她也放假了,被老爸送到了道馆,还抱着胖乎乎的兔子黑嘴,嚷嚷着要和杨景瑞一起回家吃他做的饭。这个夏日的傍晚,太阳逐渐隐落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火烧云,如水彩画笔在天边一层层铺陈出红色、橙色、金色的薄透云彩,散步的人驻足街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日落奇景。盛桐穿了一件新裙子,是填报完高考志愿那天杨景瑞送给她的,每次送她礼物都一声不吭,盛桐看到裙子吃了一惊,简洁的白色收腰及膝裙,穿在她身上好看极了。从公交车下来,杨景瑞牵着盛桐,云朵怀里抱着黑嘴走在他身边,走过再熟悉不过的回家的路,临近家的那条马路,路上车不多,附近有搬家公司,路边经常停靠着搬家公司的车,也没有交警管,附近的住户都习以为常了。黑嘴到了磨牙的年纪,在云朵怀里不老实,又抓又挠,厚实的兔毛光溜溜的,云朵一个没抓稳,黑嘴就从她怀里溜了下去,掉在地上的黑嘴打了个滚儿,后腿一蹬,蹦跳着朝马路对面去了。“黑嘴”云朵叫喊着追了上去。双车道的马路,对面的人行红绿灯恰是红灯,小红人站着一动不动,云朵不看路,哪管来往的车辆,一心要逮黑嘴。她刚跑出去,杨景瑞就松开了盛桐的手,抬脚去追云朵。“丫头,你在这儿等会儿,绿灯了再过。”一辆红色的轿车开过来,车主看见了斑马线上的小孩,猛的刹住了车,杨景瑞在马路中间拽住了云朵,一手拎着黑嘴的两只耳朵,任那只疯兔子四只爪子又蹬又踹。红色轿车的车主探出头来,是个年轻女人,冲马路上的一大一小一兔子喊:“小孩子不要瞎跑好不好,大人能不能把孩子看好”杨景瑞连忙跟人家道歉,领着云朵拎着兔子快步走过斑马线,红色轿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红绿灯上的小人已经变成了快速行走的绿人,云朵摇着小手朝对面的盛桐喊:“姐姐,快过来啊”盛桐笑着,小跑过去,因为是绿灯,所以丝毫没想过还有车会冲出来吧;或者,那一刻,她眼里就只有对面的男孩,男孩牵着云朵、拎着兔子,抿嘴笑着,真好看。她看见他手里的兔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看见他扔下云朵一瞬间就冲到了她面前,来不及推开了,他紧紧搂住了她,把她整个人转了个方向。然后,她脸上的笑才消失,天上的云好红,像浸湿了她白色裙子上的血;云朵的哭声好大,为什么世界安静的只剩下那刺耳的哭喊声。“杨景瑞”没有人答应。“瑞瑞”没有人回应。、第一卷46第51章一个星期后,他还睡着,没有醒过来。医生说,请做好心理准备,有脑死亡的迹向。医院里闹出了鬼故事,有个穿白裙的女孩,披散着及腰的长发,面色惨白、浑身是血,每天夜里游荡在重症监护室外。杨岭的头发几天时间全白了,胡子拉碴满面倦容,他一直坐在盛桐旁边,却一句话都没和盛桐讲过。早在两年前,儿子在夜里仓皇地跑出家门,然后夜半时分给家里打了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就预感,有一天儿子会为了这个姑娘连命都不要。白启来了、金格格来了、顾屹来了、田蕊老师来了,还有很多同学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都闻讯赶来,然后又沉默着离开。第8天,盛桐见到了杨景瑞的亲生妈妈,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气质很优雅,面容很精致,女人抬起手就给了杨岭一个响亮的耳光,杨岭耷拉着脑袋默默受着,一声不吭。女人沉声说:“三年前,在香港,他说他不会留下,他的父亲孤身一人,他要回来,和父亲一起生活,他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们的生命里,这就是让你们一起生活的代价你娶了老婆,生了儿子,留下他自己,要把他送去地狱”女人转头看向盛桐,问:“你是谁”盛桐睁开红肿的眼,看着女人说:“是我为了我”更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了盛桐的脸上,整整8天滴水未进的她,摇晃着摔倒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女人冷冽的气场和杨景瑞如出一辙,缓缓开口道:“你怎么还不去死”再后来,警察来了,肇事逃逸的搬家公司司机已被捕,警察说,整个事件司机负全责,司机醉酒后在车里休息,误把红灯当绿灯,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司机家里穷得家徒四壁,这种情况,一毛钱也赔不起。目睹了那一幕的云朵受了惊吓,神神叨叨地有些疯癫,她和她的妈妈来送饭,虽然根本没人吃。云朵拉着盛桐的手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姐姐,你别害怕,杨景瑞不会死,黑嘴说了,他会醒的,只要能及时找到他遗失的魂儿,黑嘴去找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第15天,盛桐换了衣服,洗干净脸,束起长发,开始拼命地吃东西,杨景瑞被换到了普通病房,他身上的伤在一点点恢复,可人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盛桐守在他床边,不停地和他说话,手下也不停,叠了一只又一只千纸鹤。第17天,她小心翼翼地帮他剪指甲,嘴里小声地唠叨。“瑞瑞,你不是最爱干净了么指甲都这么长了,为什么不起来剪一剪呢,你故意吓唬我的吧想不想听歌我唱歌给你听,以前对不起,怕唱不好,都没唱给你听过。”“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里去,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唱的泪流满面,可想听的人已经听不到了。然后,盛桐的手机响了,是奶奶家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那一端,是哭喊声、吵闹声、打砸声,没人和她说话,她听见许久未回家的大宝舅舅声嘶力竭的咆哮、听到奶奶的哭声、爷爷的喊声,她挂了电话,疯也似的冲出病房。她赶回了奶奶家,却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奶奶走了,突发心梗,身体变得彻骨冰凉,眼睛却睁着,死不瞑目。6月回家看奶奶的时候,她还做了小鸡炖蘑菇,听说盛桐准备去南方上大学,还唠叨了好一阵,抱怨不能经常见孙女了,就这么突然的,死了在舅妈的叫骂声中,盛桐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大宝舅舅在外面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他在外躲藏很久,这次回来想看看父母妻儿,不想却被追债的人追到了家里,一群手提钢管的流氓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大宝舅舅被打得鼻青脸肿,奶奶冲上去拦他们,被人大力地推搡到水泥地板上,再也没起来,闹事的流氓见到打死了人,全跑了。盛桐到家时,大宝正跪在奶奶面前扇着自己耳光哭嚎,舅妈指着他叫骂,爷爷在角落里,老泪纵横。舅妈见到盛桐回来了,冲上去就揪起她的耳朵,把她拽倒在地上,眼前就是奶奶还未僵硬的身体,盛桐去抓奶奶的手,死人的冰冷穿透心脏,她打了个哆嗦,眼泪不住得往下流,伏在奶奶面前无声地哭,舅妈在她身后不停歇地骂。“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供你上学,大宝怎么会去赌钱你这个丧门星,走哪儿哪儿就不得安生,克死了你爸,克疯了你妈,又回来祸害我们家人,现在好了,你奶也被你克死了,你还要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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