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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 / 1)

桐大概是遗传了他的好基因,5岁的时候就能无师自通地把果盘里的水果画的惟妙惟肖,连后来请的画画老师也说这个孩子有天赋,要好好栽培、没准以后是个大画家。这一年的母亲节和父亲节,许桐准备给爸爸和妈妈各送一副油画,送给盛小慧的,是妈妈穿着水墨晕染的中式旗袍的半身像;送给许永年的,是年轻时军人形象的爸爸。许桐在翻家里的相册时看到了一张有些模糊的黑白照,那是盛小慧软磨硬泡让许永年带来这边家里的,二十几岁时的许永年,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军装,腰间挎着枪,身后是茫茫白雪和一座大桥,她记得爸爸说,那是边疆,很冷,下雪的时候,大雪会没过膝盖,那时候桥对面还叫苏联,他是守卫边疆的骑兵战士。许桐把年轻时英气逼人的许永年画在了油画布上,整整一月,每晚都在房间里静静地画。可是父亲节的时候,爸爸没回来看她。她心里想,哼,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揪你的胡子。又过了一个月,爸爸还没有回来。再见到爸爸,是8月的某一天,盛小慧突然来学校接她,她还没上完课,但是老师却神奇地准了假,盛小慧紧紧拉着许桐的手,对她说,“想爸爸了吧,我带你去看他。”然后别过脸去,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抹了抹眼角许桐想问什么,盛小慧却紧紧抿着唇,不再看她。随后盛小慧带着许桐走进了x市肿瘤医院,在医院门口,许桐有些恍惚,好像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曾无数次坐在车里经过这条街,很小的时候,她问盛小慧这个肿瘤医院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离它不远处的街边都是卖花圈的门店。盛小慧当时大大咧咧地说,住进这家医院的人,大部分都会很快地死去,他们都得了没法治好的病。她那时候小到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盛小慧说,死就是永远消失了,别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还没进到病房,许桐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她已经意识到,她的爸爸可能要永远消失了。和她开心时的张牙舞爪不同,许桐这孩子,从小哭得时候都静悄悄的,许永年一直觉得这孩子心软,他常对盛小慧说,小桐和你一样,要求不多,总是知足常乐,但这孩子太心软,自己难过的时候都不希望坏心情影响到别人,总是静悄悄的,长大了会吃亏。盛小慧总是一副乐观向上的口气:“有你在,谁敢让她吃亏。”病房里站满了人,许桐一个都没见过,盛小慧冲着一个面色铁青、目光阴沉的女人叫姐,让她喊那个人阿姨,还有两个比盛小慧看起来年龄还大的男人,盛小慧让她喊他们哥哥。穿过那群人才能走到爸爸床边。许桐的脸上,泪水浸出了一道道扭曲的印子,又被一道道泪水冲刷下来,她终于站到了爸爸床边,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她画里那个英姿飒爽、目光坚定的军人爸爸,也不是那个时常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她后脑勺的温柔爸爸,更不是那个虽然头发花白却充满活力、在餐桌上讲着笑话的幽默爸爸,那个人皮肤蜡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连白发都没有,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目光浑浊,颧骨、眉骨、几乎脸上所有的骨头高高地凸起,脸颊凹陷,透明的呼吸器被扣在嘴上,整个人被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浑身插满了管子。她看到许桐,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扯起了嘴角,想对许桐笑一笑,没有一秒钟,嘴角又无力地耷拉了下去。许永年的眼珠转了转,旁边的人会意,取掉了呼吸机,他想说话,嘴里却只能发出浑浊的呜呜声,许桐已经不哭了,此时心里完全的被恐惧占据,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知道他是谁,可她仍然害怕,为什么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那个温暖的、强大的人,会变成这样,她不想要这个人,她想要那个健康的、温柔地搂着她、疼爱她的爸爸。盛小慧拉着许桐的手递到许永年的手里,许永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他想紧紧握住许桐的小手,可只能轻轻地触碰,许桐感到了那个颤抖地、来自枯黄的只剩一副皮包骨头的手指的温度,她猛地一激灵,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眼里蒙着浓浓的雾气。“爸,我画了一幅画,是你穿军装骑大马的样子,你啥时候回家看”许桐看着许永年的眼睛,用柔软的小手摩挲着徐永年的掌心,轻声说。作者有话要说: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穿暖。、前情二那是许桐最后一次见到许永年,许永年何时陷入弥留,又是何时永远地闭上眼睛,盛小慧和许桐都不知道。就那么匆匆一面,然后天人永隔。许永年的葬礼盛小慧和许桐没有参加,对于许永年的死,盛小慧比许桐更加慌乱,当她得知许永年的病情以后,常常发呆,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我和小桐以后该怎么办可直到许永年离世的那一刻,她也没得到答案,除了强装镇定的冲许桐笑一笑,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知道许永年的葬礼在哪里办,她不知道许永年的老婆和儿子生活在哪里,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去过许永年的公司,这些许永年提到过的,都提到过的,可是她总是不以为意,每天过得像孩子一样,只关心什么好吃,什么好玩,穿什么更漂亮我们无法要求一个小学还没读完的女人,从x城最底层的劳动者中倏忽间变身成不问世事的阔太太以后,能骤然学会什么,盛小慧15岁离家,谎报年龄在那个管吃管住的足浴会所干了3年以后就成了阔太太,她唯一学会的就是更优雅地花钱。说来奇怪,在许永年死之前,他最珍惜的就是盛小慧的傻、笨、蠢、愣,他用自己的权利和金钱为盛小慧和许桐搭建了一个最安逸、最纯净的家,这家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许桐一直记得,那时候的家就像是毒蛇出现之前的伊甸园,只有温暖和快乐,妈妈和她一样,都是被爸爸宠爱的孩子。可当许永年死后,他生前最珍惜的、最喜欢的、那些独属于盛小慧的特点,竟成了剖开这个家的利刃,被毒蛇利用,一点点地让那些温暖和快乐消失殆尽。许永年在去世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他立了遗嘱,还留了一大笔钱给盛小慧母女,足够他们好好生活。他的企业有职业经理人掌控,自己的股权也合理地分配给了自己的前妻和两个儿子。他想,应该可以放心地离开了。一个聪明而狠厉的女人,懂得如何在丈夫面前掩藏自己的嫉妒与怨气,她收起锋利的爪子,将平静和大度展现给那个对她诚实坦白的男人,她忍了整整13年,当每一次丈夫不在她身边、让她独捱漫漫长夜时,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丈夫和那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缱绻缠绵的不堪景象。那日复一日的怨气汇成漫天妒火,终于在许永年去世下葬之后,彻底爆发,妒火席卷那个失去了的脆弱家庭,要将那里的一切烧的灰飞烟灭。她对盛小慧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瞒过了许永年,调查了与盛小慧有关的所有人和事,事无巨细,这个女人太简单了,一张纸就写尽她三十年的人生,一个毫无身份背景、仅有一张漂亮的脸,连一点聪慧都没有,却还在千里之外的老家有一群老弱病残的拖油瓶。刚处理完许永年的丧事,她就出招了,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露凶光的彪形大汉闯进了盛小慧的家,那些许永年在世时亲自挑选的欧式家具、浓墨重彩的欧式瓷器,被砸的稀烂,满地狼藉。为首的男人歪着有些面瘫的刀疤脸,指着盛小慧凶狠地吼道,“许永年在世时用这房子作抵押借了我们的钱,现在他死了,就用这房子来还,限你1天之内搬出这儿,否则”他狞笑一声:“有你们娘俩好看”若是面对一个稍微聪明点儿的女人,许太太也不敢这样胡来,但对盛小慧,她笃定自己能赢,她知道那个拥有漂亮脸蛋的女人脑子里是一团草,糊里糊涂惯了。许桐被阿姨接回家的时候,盛小慧无声地坐在地板上,面容呆滞,一条纤细的胳膊撑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被破碎的瓷器划伤的小臂正汩汩地渗着鲜红的血,把本来白皙的小臂映衬地格外惨白。阿姨惊叫了一声,赶紧翻出医药箱给盛小慧包扎伤口。许桐被这副场面吓坏了,站在门口,和盛小慧一样,保持着呆滞的表情一动不动。随后,盛小慧颤抖地抬起眼皮,看向许桐,“今天来了几个可怕的人,把我们家砸了,我们得搬家,这里不能住了”她说得很慢,刻意地隐藏着恐惧,可许桐还是听到了瑟瑟发抖的颤音。没有比她还要狼狈的了,盛小慧猛地站起来,冲进屋子,疯了似得拉出皮箱,胡乱地在塞了些东西在皮箱里、又冲着楼下的许桐喊“小桐,快来装你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快”许桐没哭没闹,把所有的书、作业还有许永年最后送她的礼物装进皮箱,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跟着盛小慧出门了,她不怕盛小慧嘴里的坏人,但她要陪在妈妈身边,离开那个让妈妈感到恐惧的家里,那个家里的东西,她可以一件都不要,只要在妈妈身边就够了。盛小慧留下一脸懵相的阿姨,掠过门口一脸迷茫的司机,就这么带着许桐走了,稀里糊涂的,就如同她这三十年的人生。许桐没问盛小慧要去哪儿,她想,去哪儿都没关系,和妈妈一起就行,已经是9月了,初秋的寒意渐渐显露出来,她摩挲了一下被凉夜刺激地有些麻木的胳膊。她们走进了紧邻古城城墙的一家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盛小慧一只手牵着许桐,一只手拉着箱子、拖着疲惫凌乱的步伐进到房间。浑身瘫软地躺倒在床上,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最好不要醒来。许桐站在窗边,透过窗户看到远处古城城墙上柔和的光线,眼神恍惚,对于明天的恐惧已经盖过了失去爸爸的悲伤,早秋的凉风通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当盛小慧感觉到刺眼的阳光晒得她脸有些发烫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许桐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她走之前摇了摇盛小慧,说她去上学了,盛小慧半睡半醒中胡乱应了一句。这是许桐第一次独自一人去上学,好在昨晚跟着盛小慧糊里糊涂地走,落脚在的酒店离她的学校非常近,只要穿过城墙的门洞,再经过一个熙攘的早市就到了。许桐前一天晚上没吃饭,半夜的时候饿醒来,早晨起来却奇迹般地感觉不到饥饿了,就那样空着肚子听了一早上的课。她所在的初中是x市最顶尖的,顶尖是因为聚集了x市智商最高学习最好的孩子,而那些智商稍逊但家底雄厚的有钱人则会用昂贵的建校费把孩子送进来,许永年的钱没用到这里,许桐属于智商高的那一类。刚刚升入初二,许桐一如既往的被安排坐在第一排,从小到大,她都是班里的年纪最小的,原本初中以前她和其他孩子的身高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可上了初中以后,比她大两岁的同学都到了发育的年龄,个子猛地窜高一大截,她还停留在小学时候的模样。后来许桐经常和朋友提起关于上学早的事,她说要感谢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妈,让她总是走在同龄人前面,许桐3岁的时候,和盛小慧走在路上,看见一帮背着书包带着红领巾疯跑嬉闹的小孩,她问盛小慧那是在干什么盛小慧说,那是学生,放学了。盛小慧问她,你想上学吗那个时候她压根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说,“想。”那个时候学校还没有严格的年纪把控,她轻而易举的在5岁就读了一年级,还学得挺好。背文言文、背英语课本、做数学、物理、化学题,这些是除了画画以外,许桐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老师还没有讲到的课文,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越难的题,她做出来以后,就越兴奋越有成就感。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她还在嘴里轻声叨叨。“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食堂的打饭阿姨悄悄冲旁边的胖师傅眨眨眼,“瞧这上学上的,把这水灵灵的丫头搞的神叨叨的”毕竟还是小孩子,沉浸在自己的学业里,挑战着复杂的作业题,就忽略了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学校的日子总是简单快乐的。许桐是那种窝里欢的性格,在学校里话不多,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小玩伴,坐在许桐后座的刘亚丽是其中一个,这丫头爱臭美,但是个人卫生却极不讲究,桌洞里常常塞满垃圾,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很多次也不改。这一天,刘亚丽却神奇般的把自个儿桌洞里的垃圾掏干净了,还拿了一块粉粉的小毛巾,把桌子凳子擦了好几遍,每节课下了都要跑厕所一趟,回来用另一条小毛巾把手擦得干干净净。许桐扭过半个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瞅着刘亚丽,还顺带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好像也没打西边出来呀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干净了”刘亚丽眨巴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神秘地勾勾手,示意许桐转过来,凑到许桐耳边,还用手遮了半边,生怕别人听见,嘴里的热气全都灌进了许桐的耳朵里,只听她说:“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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