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还未搞懂李修尧的意思,便听晶莹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自锦妃娘娘怀有龙嗣以来,一直对娘娘的饮食和起居关注有加,娘娘的吃穿用度,都经过了几番检查才被带进来,而这一点,也是皇上吩咐过的,要奴婢对锦妃娘娘的一切事物多加小心,不曾有过任何异样啊。”“那锦妃如今小产,太医可有说过是因何而起”“回皇后娘娘,太医说是麝香。”晶莹此言一出,映容立马从头凉到了脚。那日自己进宫看望萧映月,选来选去不知道穿哪件衣服,青芷对自己说,新来的丫鬟红儿见自己的衣服少,便叫裁缝给自己做了几件新衣裳,映容一看,那些衣服的料子和样式都是自己喜欢的,而自己也确实太久没有添置过新衣服,便挑了一件穿上了。从穿上衣服,一直到晚上回府,映容一直都觉得,这衣服的熏香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自己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香,便也未在意。如今想想,那味道,竟是麝香。“岂有此理,有孕之人最是闻不得这麝香,你们一个个的鼻子都是摆设吗”秦暮烟听罢,瞬间大怒,责问着殿里的一众宫人。“你家主子何时屋里多了这等东西”一直未曾言语的李修乾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这几日为主子打扫屋子,并未发现麝香所在何处啊。”晶莹被李修乾和秦暮烟的一连串问题问的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里透着颤抖,小小的身子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映容看不下去了,却又怕自己一说话,说错了些什么,再把自己陷进圈套里,不自觉地望向李修尧,却发现李修尧也在看着自己,眼中透露出的关切,不像是假。映容望向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李修尧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走上前,开口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依臣所见,此事蹊跷,疑点重重,何不等锦妃娘娘痊愈之后,再着人一一调查,方可水落石出。”李修尧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映容,让站在对面的李修乾和秦暮烟看不到她,映容站在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李修尧身后,心底流出一股安然,便也不再惧怕什么。“璟王爷,依本宫看,放麝香之人并未将麝香留下,可见,此人定在锦妃有孕期间所见之人当中。”秦暮烟并未退让,坚持着要引出真凶。“回皇后娘娘,锦妃娘娘有孕已八月有余,如此将八月内锦妃娘娘见过的人一一排查,一夜之间,怎可查的完,不如等锦妃娘娘今夜安全之后,再行定夺。皇上,不知臣弟所言,皇上可赞同”映容刚才本想走上前去,接着李修尧的话茬再说几句,便也显得自己不是因为心虚而一句话不说,毕竟,满屋子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前几日就来见过萧映月,可李修尧就在她马上要迈步之际,从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握的映容感觉手都快红了,才领会到,李修尧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多说一句话,便也顺势领会了李修尧先前摇头的意思,也就不再言语。“朕觉得修尧所言甚是,皇后,此事改日再议,眼下锦妃的安危重要。”李修乾似是累了,心思早就不在此事上,眼光一直急切地飘向萧映月紧闭着的房门。“既然皇上也有此意,臣妾今夜便也不再追究。”秦暮烟面上并未有所变化,而是向李修乾嫣然一笑,说道:“陛下,您已经在这儿候了许久,臣妾陪您去歇歇吧。”“朕不歇了,皇后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待锦妃无事之后,朕便去休息了,有劳皇后了。”李修乾未看秦暮烟,语气中尽是客气。秦暮烟看向李修乾的眼光有瞬间的失落,随即恢复了端庄:“如此,臣妾便去歇息了,陛下注意龙体。”说完,秦暮烟便出了芳菲殿。秦暮烟走后,李修尧终于松开了映容的手,映容心里直呼,再捏下去,骨头都要断了,便想抽回手好好揉一揉,哪知李修尧并未罢休,而是借着这只手,帮她轻轻揉了起来,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捏的狠了。映容心里一暖,不知何故,总觉得,李修尧刚才护着她,对她紧张的很。整个芳菲殿一整夜灯火通明,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太医出来报,说萧映月已无大碍了,只需静养即可。李修乾连忙冲了进去,看着脸色苍白还在睡着的萧映月,眼底似乎有些湿润,上前握住萧映月的一只手,月儿,月儿地低声叫着。宫女们见状,连忙收拾好以后速速退下,留下李修乾、李修尧和映容三人陪着萧映月。映容想起,上次看见萧映月时,萧映月还开心得不得了,让自己摸了摸还未出世的小外甥。如今,不过几日,一切便灰飞烟灭,萧映月看上去如此宝贝这个孩子,不知醒来后,会不会伤心欲绝自己虽然已经不是那个萧映容,可那日与萧映月交谈之后,觉得自己甚是喜欢萧映月,就算没有血亲,映容也决定就把她当做姐姐来看待。想到这些,映容鼻子一酸,湿润涌上眼眶,怕李修尧看见,连忙用袖子去擦。李修尧站在映容旁边,虽未看向映容,却已察觉到映容的伤心,心头一紧,伸手拥上映容的肩,让她向自己靠了靠。映容似乎有些窘于自己的哭相被他发现,忙着要从他怀里离开。“哭花了脸,一会儿宫人们都能看见了,你拥着我,脸埋在我这里,他们看不见。”李修尧轻声在映容耳边说着,另一只手也轻轻扶上了映容的腰。听完李修尧这话,映容不知为何,鼻子更酸了,除了对于萧映月的担心,好像还多了些别的什么。前世的自己为人淡漠,作为孤儿,更是未得到过家人的疼爱,如今,在这陌生的天地间,终于有个人可以让自己靠着哭一哭了吗。映容突然想到,上次弄哭了自己的人,如今却拥着自己,让自己好好地哭,让自己将脸埋下去,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映容不敢想,那是不是意味着,李修尧已经对自己有了情,不敢确定,那情与自己的相比,谁的更深。几番思绪在映容脑中回荡,让她哭得更凶,却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一声不发。李修尧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渐渐湿润,便知怀中的女子哭得很惨,心下掠过疼痛,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不远处床畔旁的李修乾专注于萧映月,帮她理着因为小产的疼痛而缭乱的鬓发,并未察觉背后的两个人此时的动作。似乎这一夜过去,风雨更盛,情亦更盛。折腾了一夜,整个芳菲殿终于可以休息了,再有几个时辰,李修乾和李修尧也要上朝了,趁着还有时间休息一会儿,李修尧跟李修乾告辞,携着映容忙回了璟王府。映容真的如李修尧说的那样,本来深夜匆匆赶到宫里来,仪容就未来得及好好整理,如今一哭,更是没法见人,便一路被李修尧用宽大的衣袖挡着脸,被他拥着上了马车。进了马车,映容忙从李修尧怀中抬起头,用手抹着脸,不敢看自己在李修尧胸前的衣服留下的那些痕迹。“别这么擦,脸还要不要了。”李修尧一把拉下映容使劲抹着脸的手,改为用自己的衣袖轻轻点着,将泪擦干,顺便帮她把几绺碎发别到耳后。映容也不躲,任凭李修尧折腾着自己的脸。经过这一夜的惊险,映容似乎对李修尧多了份依赖,李修尧对她也不再高高在上,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份默契,就像是共同见证了什么一般。帮映容整理好,李修尧满意地看了看映容,揽过了她说:“一夜没睡了,快睡会儿。”其实映容想说,你也睡一觉会儿吧,自己回府后还能睡很久,而他,过一会儿就要上朝去了,时间才是紧的很,却发现,自己一晚上没说话,加上躲过了一系列明枪暗箭,还大哭了一场,嗓子竟是紧的说不出话,躺在李修尧怀里,随着马车的颠簸,天未亮的街上一片寂静,映容便沉沉睡了去。到了璟王府,李修尧见怀里的映容睡得正熟,便轻声叫下人掀开车帘,轻手轻脚将映容抱出了马车,马车外,焦急等待的宋蓁站在那里,看见此情景,愣在了当场。李修尧见状,上前轻声开口,生怕大声说话惊醒了怀里的人儿:“蓁儿,这么冷的天,你到底是站了多久尧哥哥和你容姐姐没事了,你也快回房去歇着,别着凉了,听话。”说完,李修尧抱着映容,轻轻向望月阁的方向走去。宋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画梅迎上前来低声说:“侧妃,咱们回吧,您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再站下去,怕是真要病了。”病了或许尧哥哥就会来照顾自己了吧。刚才李修尧虽然话里满是关心,可是,她不是瞎子,她能看得见,李修尧怀里抱着的是谁。为什么,从朝闻寺回来以后,尧哥哥好像变了一样想到这里,宋蓁更加不想回去,竟是迈开步子,在这天还没亮透的院子里走了起来,惹得身后的画梅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跟着一步一步地走。而这边,李修尧抱着映容,将她轻手轻脚抱到床上,站在一旁的青芷和碧琬不知道该不该帮忙,后来竟看见李修尧合衣上了床,抱着映容睡下了,还闷声吩咐了一句“都下去吧”,两人便轻手轻脚出了屋,带上了门。、第十九章第二日,映容睁开眼,已是午后。映容掀开床帘,便看到李修尧在自己屋里的书桌后看着书,姿态慵懒。“睡醒了”见映容披衣下床,李修尧收起了书,抬头说道。“嗯。”映容嗓子干燥,加上睡了一觉,声音中透出自己未曾察觉的低哑。李修尧听到映容的答应,心头像被羽毛撩拨而过,上前揽过她的肩:“饿不饿我让青芷给你弄点吃的来吧。”“还真是饿了,王爷你也一起吃点吧。”“也好,我陪你吃点,正好与你说说昨晚之事。”青芷准备了几个映容爱吃的菜,李修尧向她使了眼色,青芷便知趣地遣了其他人,自己最后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王爷想从何说起”映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便开了口。“本王若没猜错,钱伯招进来的那个粗使丫鬟,大有问题。”李修尧并未执筷,而是还在思考着。“不错,那个叫小红的丫鬟,问题就出在她。”“她进府前我已经让墨言仔细查过,并未查出异样,这才放进了府,墨言办事,不会出岔子,除非这个丫头,是有意要进我璟王府。”李修尧的丹凤眼中浮上一抹精光。“如此想来,王爷,这一切,确实是像有人安排好的。小红进府,给我添置新衣裳,在衣服的熏香中混入麝香,恰好姐姐前几日差人叫我入宫,如此之事,并非一人所能完成,因此”映容转了转眸,看向李修尧:“宫中必有一股势力,在操纵着这件事,目的目的则是,先拿掉姐姐的龙种,削弱萧家在宫中的势力,再将此事嫁祸于我,进而削弱王爷您的势力。”“你分析的没错。”李修尧满意地看着映容,眼光中透出赞赏。“只是,王爷,这股势力又是什么何故要削弱你”“秦家女子三代为后,当朝皇后秦暮烟的伯父当朝宰相秦盛,为两朝老臣,这些年,秦家为了巩固朝中地位,在后宫之事上没少动手脚,我若没猜错,此事必为他们所为。”“可是王爷,若想巩固皇后之位,他们大可只针对姐姐一人,何故要嫁祸到我头上”“刚还说你聪明,此时又糊涂了不是。后宫局势变幻莫测,丝毫不逊于朝廷,那些个妃嫔,皇后无论嫁祸于谁,都将掀起一场风雨,嫁祸给萧家自家人,最好不过了。而且”李修尧突然想到,嫁祸给萧映容,从而让自己也受牵连,便可弱化萧家势力,如此,策反之事,自己必是难上加难。而宋家与秦家私交甚密,此事不排除宋家也插手的可能。“而且什么”映容见李修尧思索了半天也不说话,急得问了他一句。“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此一来,萧家在朝中的党羽定会减少,对秦家来说,算是如虎添翼了。你快吃啊,菜都要凉了,刚才还嚷嚷着饿。”李修尧连忙转移了话题。“哦,好,你也吃啊,一桌子菜我也吃不完。”映容边说便帮李修尧布菜,李修尧见状,心下喜得不行,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那王爷,你说几日后,宫中彻查此事,必然会查到我头上,到时我怎么办”映容虽然饿,但一件件事情压在心头,也实在是不太能吃得下东西,吃了几口,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