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张名片也没有”搭档问。薄靳言嗤笑一声:“出门从简,带那种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方青从筐子里挑出一本红彤彤的证件,翻开看了看:“那你带着结婚证做什么”薄靳言淡然不语。但审讯到底还是中断了,方青解开了薄靳言的手铐,同时让搭档尽快去核实他的身份,说:“如果你真的是公安部专家,那么刚才冒犯了。但是我在犯罪现场发现你,带你回来是理所当然,职责所在。”薄靳言点了一下头:“我表示理解。”他揉了揉被铐红的手腕,一脸坦然,竟是真的半点不气。方青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只觉得这个人真的跟普通人不一样,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生气的时候不生气。一个词冒进脑海里奇葩。末了,薄靳言再次端起那杯茶,忍耐地抿了一小口,还说:“哦,对了,我刚才忘了,我的专家身份是保密的,以你们的权限,应该查不到。去跟你的上级、的上级申请,应该可以。”方青和搭档面面相觑。二十分钟后。方青不得不把薄靳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小坐,而分局局长正在赶来的路上。“薄教授,先坐。”方青在他身边坐下。方青并不是个善于个领导相处的人,何况眼前还是这么一尊大佛。所以两人坐下后,一直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薄靳言忽然开口:“按照规矩,我被你们带回警局了是不是应该通知家属来接呢”方青看他一眼:“是的。”薄靳言笑了,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个电话号码:“那请给这个号码打电话,让她来接我。”方青:“这是”“当然是结婚证的另一个主人,我的妻子。”说到这里,方青终于有些过意不去。他把人家的丈夫,当嫌疑犯半夜抓回警局。虽然这也是对方举止异常造成的,但方青其实有点怕面对女人到时候的抱怨和吵闹。于是他客气地笑笑说:“薄教授,你自己给她打电话就可以了。”谁知薄靳言沉默了一下,那张白皙的脸竟浮现绯红。“她如果肯接我的电话,我何必还要靠一个路人甲传话”方青:“”电话很快接通了,是一个非常年轻温柔的女人的声音。方青本来不想说自己误抓了薄靳言,但薄靳言坚持要他“必须说出他遭受的抓捕过程”,并且就在旁边站着一直盯着他。方青无法,只得一五一十说了。他也有点头疼,明明他是按照局长指示,接待应付一下,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专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夫妻关系调解员呢女人听完他的话,果然很吃惊,也很担心:“他现在就在你们警局吗我马上过来。”方青忙说:“好的。”挂了电话,却见薄靳言已经好整以暇地重新坐下,二郎腿翘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方青抄手看着他。不是大名鼎鼎的、最善揣测凶残罪犯心态的专家吗虽然长了张成熟男人的脸,为什么喜怒哀乐却好像都挂在脸上现在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很开心,很开心。就在这时,方青注意到,薄靳言手里翻看着的,正是这宗案件的调查资料簿。薄靳言为什么会在查这宗案子,刚才交谈间,也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因为他恰好也住在姚家客栈,并且在街头目睹了陈尸。“因为最近有些无聊”,所以就开始查这个案子。而他找到那个小学校,跟方青也是相同的推理过程。虽然有点不高兴他翻看自己的资料,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方青吃了一惊。薄靳言扫一眼最后的会议笔录,重复会议总结的最后一句话:“你们认为,目前没有明显有价值的破案线索呵”他抬头看着方青,笑了:“仅仅这一本笔录里,对于我来说,满满的都是线索。”简瑶匆匆走出姚家大院,到正街上打了一辆车,直奔警察局。简瑶能想象出来,薄靳言那样一个人,我行我素,还喜欢扮成凶手或受害者,去现场感受一切,是容易被人误会。至于他为什么半夜一个人闲得无聊,跑到现场去简瑶微微有些汗颜,难道是因为今晚,她依然还在生他的气吗晚风透过车窗轻拂进来,简瑶望着古城的灯火,想的却是这半年来两人的相处。在结束上一桩“鲜花食人魔”大案后,薄靳言就向她求了婚。她以为结婚还需要准备准备呢,谁知道过几天刚回bj薄靳言就带她去民政局领证了。当时简瑶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她还没有嫁做人妇的完全的心理准备。可站在民政局门口,望着薄靳言期盼的、喜悦的目光,他整个人仿佛都因为这件事,焕发着光彩。于是简瑶的心彻底软了。他让她清楚,这是她一直想要的。“我愿意。”她轻声说。因为愿意,所以爱慕他的才华与正直,包容他的任性与天真。因为三生有幸,才遇到万中无一的他。哪怕二十八岁的他,还会因为某天吃不到心爱的鱼而眉头轻锁,但在她眼里,他始终是闪闪发光的。但是,即使是鱼,也是有脾气的。食人魔案里,简瑶吃了不少苦头,休养了几个月,才上班。当时薄靳言虽然忙于案件收尾,却也许诺,等空闲了,带她出去玩一段时间,过清闲甜蜜的二人世界。可是1月份,简瑶提议出去旅行。薄靳言说:“噢,亲爱的,hn刚发生了一宗连环杀人案,我已经定好了我们两的机票,就在今晚。”简瑶:“哦,好的。”2月薄靳言:“美国方面邀请我去做鲜花食人魔案的讲座。这对于防治同类案件,有非常珍贵的意义。并且我还可以跟以前的同事,一起回味这宗案件的每一个细节。想想就令人按耐不住。”简瑶:“好的,你去吧。”3月薄靳言:“旅行简瑶,这个月,我以前在fbi的同事出了三本新书,我必须在这个月看完。要知道,我跟他们之间的切磋,是全球顶尖犯罪心理学家之间的较量,你不为此感到兴奋吗”简瑶:“”然后就到了4月。前几天,简瑶拿着资料去找他:“靳言,我很喜欢这个古城,现在去正合适。”当时那家伙把她抱到大腿上,一边兴致勃勃地玩她的头发,一边怎么回答的“一大堆人造仿古建筑、盲目的游客和低廉劣质的旅游纪念品”简瑶:“”结果他还微微一笑,火上浇油:“事实上,我有更好的旅行地点推荐。hj中俄边境,新落成了一座监狱,重重安防,精美绝伦。并且接纳的全都是重刑犯。如果我们动作够快,还可以幸运的成为第一批访客”第二天一早,简瑶就收拾行李,不声不响一个人来了古城。恍惚间,车已停在警局门口。简瑶下了车,早有等在门口的刑警将她接了进去。简瑶想起这几天都被她拒之门外的薄靳言,几天都没有好好看过的薄靳言,心竟然怦怦地跳。刚才电话接得匆忙,现在复又想起,不知道他被刑警队长当成嫌犯抓的时候,有没有吃苦头虽然这半年他也有在健身,还曾让她摸过手臂上的一小块肌肉。但据简瑶判断,那点肌肉,打一个刑警,还是打不过的。更何况是人家的刑警队长了。这么想着,就走到一间屋门前。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她,笑了:“是简老师吧,我是古城刑警一大队队长,方青。这么晚,辛苦了。”简瑶忙跟他握手,笑道:“你好,我是公安部犯罪心理室,刑警简瑶,薄靳言的妻子。幸会。”方青看一眼身后:“他就在里面。”简瑶和他一起抬头望去,这是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半夜三点,里头却灯火通亮,像覆了一层清透的水光。薄靳言一身西装笔挺,站在一面白板前,双手背在身后,手指还在习惯性的轻点着。他抬起头,看着白板上写着的一堆结论。那字如青松挺拔,那眼清澈如水。简瑶远远望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的气,就这么烟消云散。或者其实在他追来古城的那一刻,就消了。只是,还是拉不下面子就这么原谅他而已。她静静地望着他独立在灯光下的身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也许一辈子,都要这么孤独地站在那个位置啊。直至乌黑的发慢慢染上鬓白,挺直的腰也会有佝偻的一天,而那双眼却始终清澈依旧。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薄靳言也回过头来,目光在方青身上一扫,就迅速落在简瑶身上。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人互相凝视着。简瑶轻声唤道:“靳言”他微微笑了:“薄太太,我很好,我没事。”第5章犯罪心理这玩意儿,每个警察上警校时,或多或少都选修过。在实际破案里,有时候也会用到,揣摩犯罪人心理、行为,作为推理的辅助手段。但专家这玩意儿,方青还真没见过。且听听看呗。方青和几个刑警,彼此交换了个眼色。那薄靳言倒是一副镇定派头,继续坐着喝茶。仿佛他们这样的刑警、这样的场景,他见多了。午夜的风静悄悄,等待的时分,一切显得格外静。方青注意到,简瑶已经在薄靳言身边坐下了,打开电脑。薄靳言微微低下头,跟她说着什么。简瑶点点头,认真又淡然的模样,倒是跟薄靳言如出一辙。他们俩相处的模样,突然就令方青脑海里想到一个词:才子佳人。其实曾经何时,方青也期盼过这样的爱情,有一个温婉可人的女人,陪伴自己。可是,他后来爱上的女人,却是一只鹰。方青自嘲地笑笑。这时薄靳言开口了:“他是本地人,或者在本地生活过相当一段时间。并且是单独作案,年龄在20岁以上。他是死者傅伟认识的人,或者至少是在古城有过接触的人。案发当晚,他穿一件厚外套,后来丢弃。他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并且掌握了一些实用的反侦查技能,似乎比较熟悉警方的办案流程。他很可能曾经因为别的案件,跟警方打过交道。譬如作为嫌疑人、相关人接受过警方调查。他就居住在案发附近几条街范围内,并且不具备独居条件。他没有工作,或者从事较低层次工作。他行事大胆细致、计划周密,但精神亦极度压抑,有精神分裂迹象,但在工作生活中严格自控,不为人知。环境中一定有某件事,并且是对他的人生形成重大影响的事,造成了他的长期压力。在傅伟到古城后,曾经接触过的人里就是你们已经查过一轮的那群人里,重点寻找满足上述条件的人,核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寻找目击证人。你们很快会有收获。”刑警们都安静着,方青也在沉思。薄靳言的推理里,有一些他也有相同判断。但更多的是一个老刑警的直觉,不像他这样笃定。而薄靳言顿了顿,似乎态度并不因刑警们的沉默有任何变化,不卑不亢,平静地开始解释:“案发时,深夜,大雨。傅伟夜归,我们都知道,案发点没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凶手就在那里等着他。一件厚外套,才足以把总长度为20-30厘米的刀藏起来。傅伟在距离被杀点4米外,留下半个掌印。掌纹清晰,用力均匀,并且周围没有血迹。所以这是他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他那天去过酒吧,喝过酒。这么大的雨,为什么在雨中隔了一段距离、突然停步,还用手撑在墙上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人,或者至少是在古城见过的人。不是陌生人。你在雨夜看到陌生人,哪怕觉得奇怪,也只会擦身而过,不会为他停下。傅伟手腕有搏斗痕迹,凶手的手腕、脸部等裸露在外的皮肤,有可能被傅伟抓伤。凶手对这几条街的监控摄像头分布、道路走向、店铺开关门时间,以及那所废置的小学,都非常熟悉。说明他至少在本地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有帮凶,因为如果有两个人,以凶手的周密大胆,则完全可以采取更完美的作案方式,而不需要跑到小学校里换下血衣,并且导致留下痕迹。他对尸体非常凶残,近乎失控,砍下四十多刀、刀刀见骨,并且并非出于掩饰尸体身份和关键特征的目的。冷静又愤怒,克制而疯狂,这样矛盾的表现,必然源自长期压抑后的极度精神扭曲。他的生活很不如意。他以这样粗鲁、简单的方式杀人,是出于本能。这样的人,在现实里不会从事需要复杂智力和人际能力的工作。以他的精神状态,也做不到。他在小学校换装后,匆匆离开。没有逗留,因为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