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下来的时候,贺鸿轩还没到。她站在门口等着,梁梦瑶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怎么,等那个贺大帅哥”上次贺鸿轩来过以后,梁梦瑶就追着安安问了他的名字,然后旗帜鲜明的说,“安安,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反正这个男人,我要定了。”贺鸿轩的红色路虎开过来,梁梦瑶吹了个口哨,“连车带人都是我的菜。”安安翻了翻白眼,人家认识都不认识你,够自信的啊,梁小姐。停下车,贺鸿轩从车里招手,“安安,上来。”梁梦瑶绕过车子到他那一边,又拿出一个便签,弯下腰,手伸进车窗往他肩上一贴,“贺鸿轩,我是梁梦瑶,我对你有兴趣,这是我的电话,你再不打给我,我就去向陈安安要你的电话号码了。”贺鸿轩微微一怔,竟然笑了,“不用那么麻烦,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不过,看心理医生需要挂号。”然后一脚油门,车子嗖的蹿了出去。安安在一边哈哈大笑,“毒舌啊,真是毒舌,你这是变着法说人家心理不正常吧”他也笑,“你这同事太猛了,我只能毒舌一点了。”贺丹最近不错,离开了林栋以后,反而活的滋润了。现在几个小伙子追着呢,人家端的厉害。几个人约的是一家很有名的烤串店,店里人很多,一顿饭吃得很热闹。吃完了安安抢着买单,贺鸿轩笑,“安安,你这不是瞧不起人吗”贺丹也说她,“你干嘛啊,咱俩吃饭你也抢,有我哥你还抢”安安笑,“也不能总白吃啊。”最后还是贺鸿轩买单。他起身离开的时候,贺丹拉着安安,“说,你和我哥现在怎么样,有戏吗”安安垂下眼眸,“丹丹,别这么说,我和谁都没戏。”贺丹扳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安安,你自己对我说过的,都会过去的,怎么你自己就想不开呢。”安安摇头,“我们不一样的,丹丹,虽然是一样的爱情,但是,不一样的是岁月,和那些岁月的记忆,我过不去的。”贺丹叹气,“我可告诉你,我哥真是很好,你不要,有的是人要。”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除了贺医生会进一步,还有个戏中戏,很感人的一个小故事写的时候我都难过了、安安,我喜欢你虽然,贺鸿轩对安安有些不同,但安安还是没有想到,贺鸿轩真的会喜欢她。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聂以舟在安安生命中的位置。对他来说,安安应该完全是属于那种,心里面有别的男人的女人,而且,这个别的男人,占据了她全部的爱。所以,当贺鸿轩向她表白的时候,安安很诧异。这时候,距离聂以舟离开已经整整622天。那天,他还是一个招呼都没打就来接她吃饭。其实安安委婉的和他说过,让他不要总过来接她了,他也有他的事情,自己现在一个人完全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他来的时候,还要经常面对梁梦瑶热情的攻势。梁梦瑶倒是认认真真的追了贺鸿轩好几个月了。听说,她还真的去他诊所挂了号,也和他面谈了两次,甚至堵在他车边等他下班。但是贺鸿轩最后一句“你这个病叫花痴症,我治不了”就把她打发了,气得她到安安面前又是瞪眼睛又是跺脚的。然后她就盯上了安安,不仅多次逼问安安和贺鸿轩的关系,还一到下班就守在安安旁边。每次贺鸿轩来接安安,她都要过去搭话,甚至还搭了两次车。贺鸿轩看起来不胜其扰,但是就这样,他还是每周至少会过来一次,带着安安出去吃饭。其实每次也只是吃饭,吃了饭他就会送她回家,两人开开玩笑,和一般的朋友没什么区别。所以那天安安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当发现这次的餐厅竟然是一家装修的极为浪漫的法国餐厅的时候,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吃饭的时候,贺鸿轩开始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正餐上的差不多了,他才抬头直视着安安,眼神很深,“安安,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人的一生,真的会只爱一个人吗就算那个人离开了,也再容不下别人了”安安看着他,愣住,他这话意思太明显,她不能装不懂。贺鸿轩没等她说话,继续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前年,我奶奶去世前给我讲了她的故事,我才改变了想法。”“我给你讲过我奶奶吗呵呵,她叫容芝雅,是那种真正的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是在英国留过学的,算是接受了一些西方的思想,因此,从小家里就给她请了一些带有西方思想的先生教授各种学科。”“她十六岁的时候,家里换了一位画师教她绘画。画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清俊优雅,带着艺术家的浪漫多情和一点点委婉的狂放。爱情,在不知不觉中就萌芽了,等到我奶奶的父亲发现,它早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他伸手给她的杯子里续了一点点红酒,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碰了碰,放在唇边优雅的抿了一口。在餐厅透着紫红色幽光的光线中,他的神情不同于以往的爽朗或者阳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本来鲜明的五官,都似乎圆融了起来,恍惚中,安安几乎以为面前这个人是她的以舟。那种瞬间的感觉,真的很像。“对于他们的恋情,奶奶的父亲坚决反对,他虽然受过西方的教育,但在婚姻方面仍然是个传统的中国家长,崇尚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强调门当户对的婚姻。”“而画师家里,不过是普通的小门小户,与奶奶家比起来,也算是门不当户不对了。于是奶奶的父亲把画师赶走,把她关起来,不准他们再见面。”“可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向温顺而懂事的奶奶,竟然在一个夜晚从窗子跳出去,和那个画师私奔了。”他笑,淡淡的,“女人其实真的很勇敢,有很多时候,比男人更勇敢,尤其是他们面对爱情的时候。”“奶奶和画师私奔到了上海,在繁华的大上海,画师如鱼得水,迅速的找到了在画廊画画的工作,收入也很不错,两个人就在上海住下,像夫妻一样生活着。”“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幸福,画师每天早上很早起床,做好了早餐才会叫醒奶奶,他们一起吃了饭,奶奶把画师送到弄堂口,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吻,然后画师去上班。”“晚上,画师有时候会带回来一支玫瑰,有时候,会从路边采来一把野花,奶奶把它插在花瓶里,放在窗台上,便有了一室春光。”“画师的菜做的极好,他从来不许奶奶下厨房,他说奶奶从小就是被那么宠着长大的,以后,他会更宠着她,不让她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受一点点委屈。”贺鸿轩的目光落在安安脸上,安安只是静静的听着。“奶奶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半年,而她自己也躺在病床上。可是讲到这里,她形容枯槁的脸却熠熠生辉,露出少女一样羞涩和幸福的笑容。”“她说,鸿轩,你知道吗他的风姿,我现在都记得,他常穿着白衫,穿街过巷的走来,翩翩如玉。很少有人能把一件白衫穿的那么好看的。奶奶当时笑着,似乎又看到那个人穿着白衫走来。”“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日军空袭上海,画师当时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幸被炮弹飞片击中,白衫染血,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能回到奶奶的身边。奶奶说,临走,他的手里,还攥着一把野花。”安安的眼圈有些红,她垂下头,泪几乎落下。人家说“感同身受”,其实,“身受”更能“感同”。这种生离死别的爱恋,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呢那个人离开的那刻,他的眉眼,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泪,他唇边最后的温度,就和那个画师手中攥着的野花一样,刻在的,是爱着他的人的心上。一生一世,永不磨灭。他的声音越发柔和起来,“那时候,奶奶才只有22岁。而且,她怀了四个月的身孕。她被邻居拉到了防空洞里,久等不到爱人回家,又听说外面一片混乱,便不顾战火纷飞,跑出去寻找画师。最后,她在距离家门仅仅几十米的地方找到了他,她抱着画师已经冷却的身体,哭到昏厥。”“爷爷就是在这时候遇到奶奶的。爷爷是军医,当时在街上抢救伤者,遇到了昏迷中出现流产征兆的奶奶。爷爷救了奶奶,帮她保住了孩子,并且鼓励她为了孩子活下去。”“我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爱上了奶奶,就连奶奶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在战乱中相依为命的他们走到了一起,爷爷接纳了奶奶,也接纳了她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伯父。”“为了这个孩子,爷爷很多年都没有要自己的孩子,怀上我的父亲,是个意外,那一年,伯父已经八岁了。原本,为了奶奶和伯父,爷爷是打算不要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奶奶却执意要生下我父亲,后来,又生下了贺丹的父亲,我的叔叔。也许,那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爷爷吧。”“奶奶说,几十年来,直到爷爷病倒,她也没有做过一顿饭。爷爷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以至于,爷爷突然病倒的时候,她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贺鸿轩看着安安,眼睛里闪着光,“安安,你知道吗奶奶临走,让我们把她葬在爷爷身边。她说,这辈子遇到他,值了。谁能说,最初的爱,一定就是最后的爱呢,安安,爷爷最后,赢得了奶奶的爱情。”安安扭过头,眼睛看着窗外。他的意思,她明白。可是,对她来说,谁的故事,和她的终归不同。十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不只是爱情。所以,仅仅用爱情,又怎么能取代呢餐后甜点上来的时候,贺鸿轩抓住了她的手,安安闭了闭眼睛才抬头看他。贺鸿轩笑,“安安,你别紧张,我想说的就是,我喜欢你,没有一定要你接受,但是,你可以考虑一下。”说着,他放开手。安安咬了咬下唇,“贺鸿轩,你很好,可是我”他摇摇手,“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咱别这样行吗我没有让你现在就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不用费心想怎么样委婉的拒绝我。”他又笑,笑得很温柔,“我喜欢你,你不接受,那咱们就原来什么样还什么样,但是我保留我喜欢你的权利,也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考虑久一点也没有关系。”安安慢慢垂下眼,“那谢谢你了。”贺鸿轩耸耸肩,“别客气,也是种体验,以前都是女孩儿追我的。”安安轻轻笑了,“真自恋。”于是两个人都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着玩笑,吃着东西。假装他们只是来吃个饭,最多,他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但是,安安知道,有些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没办法一样了。比如,让她怎么再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倾述她对以舟的思念,她还怎么说得出口呢晚上,贺鸿轩送安安回家。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常常送她,但多数都是送到楼下,而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执意要把她送进家门。后来安安几乎想不起来那晚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只记得,在黑暗的楼道里,突然冲出来几个人。然后她的后颈就被击中,朦胧中,她听到贺鸿轩的喊声,厮打声,也听到了,那个消失了将近八年的噩梦般的声音。即使那个声音与少年时期有些不同了,但安安仍然一下就能听出来。那个声音,是他,马世恒。在意识消失之前,她突然明白,马世恒回来了,他来报复她了。那一瞬,她唯一的念头是,“完了,连累贺鸿轩了”作者有话要说:奶奶的故事感人不我觉得很美好的。画师惊艳了时光,爷爷温暖了岁月。下一章,鸿轩很爷们,非常爷们、是不是可以试试喜欢他安安醒来的时候,眼睛被蒙着,她试探着轻轻动了动,手脚似乎被绳索困住了,动不了。安安心里叹气,这么多年,该来的终于来了。只可惜,连累了贺鸿轩,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小心的放轻了呼吸,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声音。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她想了想,稍稍动了一下脚,往前面够了一下。那个呼吸声顿了顿,然后距离她的脚不远的位置传来贺鸿轩的声音,“安安,醒了”他的声音很轻,有些微弱,有些嘶哑,还伴着吸气的声音。安安心里一抖,“鸿轩,你受伤了”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问题不大。”好像又喘了一会儿气,“安安,他们没在,你把脚尽量往前伸,我给你解开。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一句话,他停了几次。安安咬了咬唇,“伤哪了,严重吗”他还是说,“没事儿,脚伸过来。”安安用力往前伸着自己的脚,然后感觉到有人在扯着绳子。似乎是扯一下,歇一会儿,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安安的眼泪掉下来,“都是我不好。贺鸿轩,我连累了你。都怪我。”他停止扯绳子,吸了一口气,“没事儿啊,别哭。”安安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用嘴咬着绳子解开那些死结。她不敢再说话,只屏着呼吸,流着眼泪,听着他喘着粗气,终于艰难的一点点的咬开了绳结。脚下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