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我也认得,一个叫桃枝一个叫杏梅,是一对姐妹,是昨日从外面请来的歌妓舫里的两名歌舞妓。这个歌妓舫在齐州称里也算是小有名气,里头的歌舞妓,个个长相出众,技艺超群。齐州城里的一些富户商贾、达官显要,但凡是要宴请贵客,招待宾朋的,都会请她们献艺、不过,这个歌妓舫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里面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话虽如此,可很多人不把这个当真。歌舞之余,总有人动别的念头。可是,却总没有人得逞。一来二去的,就有人开始传言说,歌妓舫的主人很有些来头,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起的,这样的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这个规矩是定下了,也一直没有人打破过。知道此时,我方才觉得那些传言不可信。若是真是那样,桃枝和杏梅两姐妹,又怎么会躺在这张床上而且,床沿上还坐着几近赤裸的某人呢“怎么,你一直站在那里侍候我穿衣吗”穿衣我略微惊诧的猛然抬头,正对上晏非那双黑亮的眼睛。第一百一十二章 侍候下果然,是狗走到哪里也改不了吃屎的本性我暗暗骂了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此时,滕紫已经挽好了床幔,拿出干净的衣裳托在手里。本要上前侍候更衣的凌素,因为他发了话,立在原地直冲着我瞅。我调整好了脸上微笑的表情和嘴上裂开的弧度,尽量保持着良好的侍从姿态,恭恭敬敬的替他穿衣着袍。而他的目光,打从一开始就一直跟随着我,脸上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就在我替他穿衣服的工夫,凌素已经摆好了面盆和巾帕。锦床上的两姐妹,一见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搭理她们,便撒娇的唤了声:“爷”企图引起刚要洗脸的晏非的注意。晏非应声望了过去,眉头微微皱起,似在疑惑她们唤他何事桃枝见他不解,便娇滴滴的说了声:“爷,我和妹妹要起身了。”“嗯。”晏非随口应了声。见他仍是不解,杏梅朝我瞅了一眼,委屈的欲言又止:“可是他”想她们是碍于我的身份,不便起身。不用看也知道,她们掩在被子下的身体,定是不着寸缕。瞧她们娇羞,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的架势,昨夜应该是新瓜初破。这才在第二日醒来之时,当着我这个陌生男子的面前,不敢掀被起身的。晏非顺着她二人视线朝我看了看,我本以为他会说,你先回避。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别的男子看到刚刚与自己才春风一度过的佳人娇躯。这无关情爱,而是一个男人颜面和所属权问题。不料,晏非只是看了那么一眼,随即低头洗脸。淡淡的说了嘴:“我念在你们两个都是处子,所以才容忍你们留到此刻。莫非如此,昨夜你们已经不在这里了。”言外之意,你们两个躺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识像的就赶紧滚蛋。两人闻言,脸色当时就白了。瞅了瞅我,一咬牙就掀开了被子我暗暗叹了口气,侧转过身去,避开了视线。滕紫也觉得两人委实可怜,出于同情,伸手把由先前散落了一地,捡到桌子上的衣物往前递了递。“谢谢”低不可闻的道谢声,隐含几分哭意。虽是初识了男女之情,到底还是顾念,隐隐含着的那份情丝,彻底断了。我不仅替她们感到心酸。不知不觉,手里托着的巾帕,被我捏握到了手里。直到它被用力的拽扯两下,我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年爷,我失神了”“怎么,心里想着她们呢是不是想着那被子下的身上,滑滑嫩嫩,恨不得摸上几把,咬上几口才甘心啊”晏非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我。沾上水的那张脸,美的一面更美,丑的一面则更加狰狞。“小人不敢”“怕什么,男人吗,对着美花花的女人身子,不乱想的就不能算是男人。”他嘿嘿的一笑,犹自滴着水的脑袋凑近我的肩膀,对着我的耳朵低沉的道:“想要的她们的话,你可以直说,我不会计较一个侍从用了我用过的女人的。”“年爷说笑了,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我畏缩着身形,低垂着脑袋,眼角的余光,犹似留连的朝着锦床上瞄了瞄,极为快速,也极为小心我。晏非显然是察觉了,低沉了闷笑了声,几步越过我的身旁,一把抓过只来得及穿上胸衣的桃枝,朝着我怀里推了过来。桃枝惊呼一声,颤抖着身子钢一触及我的身体,便跳了开去。随即便被晏非用力按回了我的怀里。“年爷,不可”我也跟着惊声大呼,手忙脚乱的想要推开桃枝。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盯在她露在胸衣外的一双白嫩臂膀,作势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滕紫和凌素看到这里,也纷纷上前来劝,皆被晏非一记冷眼瞪了回去。推搡了几个来回,桃枝已经梨花带雨,咬咬红唇道:“大爷把我们当做什么人了我们虽说是出身低贱,可也都懂得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虽说大爷并没有应承我们姐妹什么,充其量也就当我们是那些妓楼里的姑娘,亲了也就亲了,占了也就占了。即便如此,也不能如此糟践啊”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杏梅揽住她的臂膀,出言安慰了几句,想到了伤心处,便连同着一起啼哭。我垂着头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滕紫和凌素面面相觑,因着先前晏非那一瞪,也就紧闭了嘴巴不吭声。偌大一个屋子里,一时间竟只听得到两姐妹的抽咽声。半响,晏非方才淡淡的说了句:“都出去吧。”急转直下的态度,让人感到有些意外。桃枝和杏梅收好了眼泪,匆匆穿好了衣服,相揩着走了出去。滕紫和凌素对望了一眼,又瞅了瞅我,曲着膝头施了个礼,转身往外走。我跟在两人身后,默声不响的想要跟着出去。“你留下。”晏非不咸不淡的命令,将我的脚步拦了下来。滕紫跟在凌素身后,跨出了门槛儿,回身将房门合上。临了还冲我望了一眼,那一眼意味明显,暗示我好自为之。我躬着身站在晏非身侧,随时准备着接受他的吩咐。于先前滕紫、凌素和那对姐妹在时不同,晏非没再说话,只是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目,一直注视着我,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而我也就一直任他瞅着,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口,不时的拿着衣袖试试额头。就这么僵持半天,我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第二十三次拭完额头后,嗫嚅道:“年爷,是不是小人哪里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惹年爷生了气了”“你说呢”“小人不知,还望年爷明示。”晏非突然笑了声,道:“浚王爷有没有说过,这个姿势很别扭”明明卑微的姿态,身体却是僵硬无比。姿势别扭我猛然抬头,疑惑不解的朝着望过去。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清楚的看见他脸上明显的一怔。“情儿”恍惚的低喃,手指不觉攀上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眼睛。我暗自惊的一震,随即向后撤了下身形,状似担忧的唤他:“年爷,你怎么了,不要紧吧”晏非似从迷幻中想来,抚摸着的手僵停在那里,跟着慢慢收了回来。脸上已经不见了恍惚的神情,有些失落的眉宇一凝,微叹道:“你长了一双好眼。”“多谢年爷夸奖。”沾沾自喜道:“不是小人自夸,小人这双眼,小是小了点儿,可又黑又亮,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呢。”人皮面具能变化长相,连眼睛都可以遮小,只是内里的眼神却是变化不了的。我已经尽量不与他的视线相接触,不想刚才一时惊讶忘记了,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熟悉感。晏非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夸耀,轻嗤笑道:“你倒是大言不惭。”“呵呵,小人生平也就这么点儿爱好,让年爷见笑了。”“哈哈”晏非仰头大笑,道:“想不到你这奴才倒也有趣。看来,这一段时日,我不会太过无聊了。”语意未明的看着我。“只要年爷愉悦就好。”接下来,晏非没再说什么。我服侍着他着好了外袍,束好了发。滕紫和凌素被唤了起来,打扫了屋子,更换了被子。不多时,外面进来了个与晏非同来的侍卫,禀报说:“爷,神女已经过来了。”“嗯,这就出去。”晏非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支暗青色的小瓷瓶,放进了衣袖里就好,抬脚迈出了门槛儿。我跟在他身后,也一同出去了。一入庭院,便看见一株白木兰树下,站着的白色身影。微风吹过,衣袂飘飘。纤细的身姿,似欲凌空而去,羽化成仙。如此动人的画面,便是女子,也要为之心动,何况是男子。站在一侧的我,正好看见那名侍卫脸上涌起的一抹红晕。恍惚的神色,似要被吸引去了魂魄。我转目朝着晏非看去,恰好捕捉他一闪而逝的邪魅笑容,清冷中透着几分得意。我心中一动,脑又似有什么闪过,却是极快,快得令人无法捉住。眉心一皱,身形不觉慢了下来。前面先行的晏非,似乎有所察觉,又走了几步,也停驻下来,回过头来冲我淡淡的问道:“为何不走了”我连忙收回了心神,一脸痴迷的冲着那树下的人影道:“美,真美,真是太美了。”为了彰显效果,配合的流了两滴口水下来。晏非轻哼了声,冷冷道:“一个低贱的奴才,也敢心存妄想吗卫一,张嘴。”“是,爷”侍卫大惊失色,立时收回了视线,应诺了声,往回走了两步,到了我的身前,左右开弓,狠狠的打了我两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暗暗咬了咬牙,低垂了眼帘,卑微道:“是小人该死。”晏非看也未看我一眼,抬脚走到了木兰树下。从衣袖里掏出那个青瓷瓶,倒出了指甲大小的药丸,掀开神女面纱的角,送进了她的嘴中。一身白衣,圣洁无比的神女,轻嘤娇咛了声,竟浑身好似无骨的软软倒进了晏非的怀中。第一百一十三章破绽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真是奸情无处不在。神女嘤咛一声,依倒在晏非怀中。身旁那位先前还抱有着无限美好幻想的侍卫大哥,立时白了脸,混似被炸雷劈得焦黑了的樵木,呆愣愣的矗在那里。我深感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沉重的说了句:“兄弟,节哀”侍卫被我当场掀穿心事,当即就红了一张脸,嘴唇抿的死死的,脸色像是打翻了酱料罐子,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的。我无心观赏他变脸的技艺,眼睛盯着树下那一双紧搂在一处的奸夫淫妇,又前行了几步。两丈方的距离,已经足够听见两人的声音。晏非背对着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听他极为温柔的语调安慰着怀中之人:“没事,没事了,不要怕,子归,我在这里呢。”什么,他唤她什么子归我震惊的注视着他的脊背,几欲将他盯穿。许是我的视线过于强烈,让窝在晏非怀里的人感到了几分不安,透过他的肩膀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覆在她脸上的纱巾已经在刚才就被晏非掀起,此刻朝着我的是张没有任何遮掩的脸孔。明媚的日光下,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脸孔,全然映进了我的眼帘。毫无疑问,她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任谁看了这张脸,都会想到这个形容词。也就只有这样的容貌,方才无愧于神女的名号。我正打量着的时候,她冲我嫣然一笑。笑靥如花,就连身旁那株开的无比灿烂的白木兰,都要相形失色。一直搂着他的晏非也觉察有异,转回头来看我,正看见我礼貌性的回给她的微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嘴角却扯出一抹邪笑,两眸微眯,隐含危险地眸色。我心底兀自一突,暗叫了声不好。下一刻,一柄乌黑的软鞭缠上了我的腰身,围卷一圈儿的鞭稍被内力一抖,我便被直直甩了出去,摔到了数丈外的青石小径上。胸口气息一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小径之上,新落了几瓣木兰,纯白的花色洒上了星星点点的艳血,倒也十分唯美。此时此地,我竟有如此心思,我兀自苦笑。笑声落处是一连串的轻咳。胸口旧伤未愈,新伤又至,倒真是可怜见儿的。抹了把嘴角流下的血迹,撑起身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抬眼朝着木兰树下望去,晏非已经收拢了手里的长鞭,捏握在手中。他怀中的神女,像是受了惊吓,任他轻摸着头顶,躲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我有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遂仰头望着天空。耀眼的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微闭目间,似有淡淡的水意,湿润了眼角。胸口的疼痛,又再剧了几分。一阵眩晕袭来,两眼发暗,身形晃了晃,我再也忍之不住,晕厥了过去当我醒来之时,意识还未完全清明,耳边便听得一阵嘤嘤哭泣抽咽声。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嫣红两眼通红,哭得泪人儿似的坐在我的床边。“嫣红”我张口唤她,却被自己过于沙哑的嗓音惊了一跳。“子韩,你醒了”嫣红止了哭泣,眼眶里蓄集满了的泪水,自主的滑出了眼底。我冲她勉强扯出一记微笑,抬手将她落在腮上的泪轻轻拭去。“欢生呢”她在这里,那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