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生意我接了,总得告诉我你们二人之间的渊源吧”任东篱一顿,哼道:“且慢,若是你不能完成呢”金猊毫不犹豫道:“不能完成就不能完成,我又没要你付定金”这话顶撞得任东篱一怔,不自觉地露出苦笑道:“是啊,就算你不能完成又怎样,我本就不该抱希望。赤炎金猊,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告辞了”金猊瞪道:“不用现实吧女人啊,真是翻脸如翻书,我有说过也许完不成之类的话吗在赤炎金猊面前没有不可能这种的字眼方悦意是什么人,你不爱说,不说就是,本公子也不是非听不可,只是要记得向我许诺的话,届时我要怎样你便怎样”说罢,拂袖而去。第37节:半醉半醒3只见门外红光一闪,一切归于沉寂。片刻后翠绡红袂轻轻摸进来,小心道:“公子那个,没什么事吧”任东篱撑着下颌,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奇怪,被金猊这么一番胡搅蛮缠,原本一分忐忑两分失落三分怅然的心情荡然无存,空余毫无头绪的纷乱。目光下意识落到那只被火烧得红艳艳的茶杯上,唉,那个人的温度,着实让人无法靠近,除非任东篱手指轻舒,指尖触到杯壁那一刻,玉质因急速降温,“咯啦”裂开了几条细微的小缝。“还是不行呀”她若有所思地拿起茶杯来看了看,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吗终究不是一路人呢。”红袂问道:“不是一路人,公子指的是谁”任东篱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以为呢”红袂无视翠绡的眼色,大胆道:“若要奴婢说,应该是观棋君子。”“哦“任东篱慢条斯理道,“原因。”红袂答道:“公子,有句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玉跟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围棋跟象棋,也不能混起来下。”任东篱笑道:“你真是红袂吗,什么时候起说话开始一套一套的,都会用比喻了可惜我听不懂,丫头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就好。”红袂认真道:“这个玉杯,公子你其实可以不用急着让它降下温度,一冷一热,任何物体都受不了,稍微等一等,由它慢慢冷却,再拿起来饮不就好了”一席话说得连翠绡都愣了一愣。红袂等了半晌,见听众都不出声,忍不住奇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怎么都不开口”任东篱突然笑道:“老话一句,头脑简单也是一种幸福,红丫头,你一语点醒梦中人,是我在一件简单的事上想太多,绕远路,反而不及你明事理。”红袂得到主人称赞,笑靥如花,任东篱面色沉下来,淡淡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他毫无根据的话,每次去庙观,娘亲明明都有给我指示,除了她,这世上决不会有人这样了解我这样在意我的事翠绡,通知船首,即刻起星夜兼程,我要赶回去。”第38节:相为谋1第十章相为谋问出“方悦意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之后,荀令就以一种莫可名状的眼神看着他,不发一语,良久才颤然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金猊没好气道:“有那个必要吗受人之托,问一句而已。”荀令若有所思,道:“方悦意方悦意,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女人,因此关于她的传闻也少得很,只有一事非常蹊跷,蹊跷到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才平息。”金猊神经一绷,急问:“何事”荀令摸摸下巴,道:“几十年前了,我也是道听途说,准不准确不敢打包票啊。据说这方悦意原是上代武林盟主府中捡回来的近身侍婢,为人沉默,毫不起眼,后来因为某个任务被选中,送去接近闲邪王说穿了,这本就是一个局,方悦意则是局中的饵,是生是死不值一提,谁知她竟从此堕入魔道,用一种叫做什么海市蜃楼的功夫,控制了上代盟主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荀令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金猊听得正关键,不耐烦道:“然后呢”荀令一瞪眼,“然后然后便没了死的死伤的伤,那什么狗屁盟主的地盘全部跟了闲邪王姓,方悦意也自此失踪,有头没尾的故事最无聊,因此传一阵子便销声匿迹。”金猊“唔”了一声,兀自思索开来。她的娘亲,原来只是这种普通出身。荀令道:“那种女人,五侯府自然是看不上眼的,我也懒得打听太多,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去忙了。”金猊顺手揪住荀令的发辫,懒懒道:“也就是说,世间并没人能证明方悦意是生是死,对不对”荀令一边挣脱一边骂道:“废话这种女人的死活谁在乎”金猊瞪他一眼,暗想若是让他知道那天在画眉舫,自己中了海市蜃楼却至今蒙在鼓里的样子,看是不是还能不在乎。荀令临去前丢下一句:“你不是应该在忙怎么把闲邪老头的女儿娶过来吗,怎么有空去管陈年旧事三哥还等着喝喜酒呢哈哈哈哈”金猊哼一声,“三八,管好你老婆吧”袖子一扬转身喝道,“八衣,把轿子抬出来,跟我去闲邪飞观”理由极其简单,既然跟闲邪王有关,那就直接去问这老头,在赤炎公子的字典里向来找不到敬老尊贤此类词汇,更不知道“委婉”两个字要怎么写。任东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选择在深夜时分前往庙观,明明黄昏时分便已抵家。是为了整理纷乱的心情,抑或隐藏住这满脸惶然的神色深深的夜里,这条路静得吓人。她带着满满一篮蜡烛来到门前,一一点燃它们,插到铁架上。然而,烛油轻微的“噼里啪啦”剥裂声中,斑驳的木门并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任东篱固执地等在门前,不愿离去。哪怕只字片语,她也要得到母亲依然在世的肯定答复。腊月寒风本就刺骨,入夜后更是让人不堪忍受,好几次她险些失去耐性,直接上前推门,却在手指触到铁环时瞬间僵住。如果,如他所言,那扇门后是一个空洞的世界“我为什么非得相信他的话,事实明明就和他的言论背离。”喃喃自语之际,一道利气疾射木门,任东篱立即警觉,抽身挥袖化去这拨攻击,只听有人冷哼道:“怀疑,那就去查个究竟,不就是一道门,何须这样婆婆妈妈”声音十分熟悉,正是二姐放云裳。任东篱神色微缓,却还是面露不悦,沉声道:“刚才若是有人开门外出,你可知你差点伤及无辜”“哈,那也得有人开门出来啊”放云裳走到门前,瞥一眼那些斑驳痕迹,冷冷道:“那女人是死是活,全飞观只有你一个人关心。要我说,这种活着全无意义的人,还是死了干净。”任东篱道:“爱怎么想是你的自由,爱说什么也是你的权利,但如果你破坏了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便是煞到我,任东篱决不会客气。”放云裳怒道:“我早就看不惯你这副嘴脸全家上下你一概置之不理,只心心念念萦怀一个十几年前就抛下我们的女人,任东篱,难道父亲、兄弟这些与你相处二十几年的亲人,还比不上一个你幻想出来的母亲”任东篱沉默半晌,抬眼直视二姐放云裳,淡淡道:“没错。”放云裳微微一怔。任东篱道:“一个散沙般的家,在我眼里形同虚设。父亲野心勃勃,大哥早已沦为他的爪牙;你一心情爱,付出光阴去纠缠于一个不可能有未来的男人,荒唐至极。我只可惜小弟眼看也要步入大哥后尘,若不是还有这座容纳母亲的庙观,我自始至终根本不想回来面对你们”放云裳柳眉倒竖,气得双手轻颤,道:“是吗,你的翅膀终于硬了闲邪家有哪里对不起你就连你接近陆抉微,父亲都未加干涉,你可知他对你的放纵,我们三人没有一个不嫉妒纵然这样,你还不满足,任东篱,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人”任东篱淡然道:“不管别人顺从或是阻挠,我选择的路不会改变,二姐,你是要自己离去,还是让我送你一程”用字虽然客气,态势却相当强硬,放云裳冷笑道:“好,今日我便要你在真相面前低头”说罢袖中滑出青铜锄柄,任东篱凝神喝道:“你想做什么”放云裳娇声笑道:“看不出来吗我要拆了它,连同里面的人”任东篱眼神冷下来,静静道:“那这将是你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二姐。”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上次来没有走正门,金猊摸着下巴打量牌匾上的狂草,禁不住没好气地一哼。“呵呵,贤婿见笑,这些字跟你家墙壁上挂的颠倒众生美女如云的图比起来,的确是无趣得很。”金猊瞄一眼道:“跟挂什么无关不管内容如何,字首先得要人看得懂才行吧,否则写什么不都是白搭”闲邪王笑道:“贤婿有所不知,有的时候是故意不想让人看懂,才写得这么草,呵呵。”“这就怪了,明目张胆地挂出来却不想让人明白,岂不是很虚伪”“那不叫虚伪,是另有所图。”闲邪王浅笑道,“言归正传,贤婿专程到访,所为何事”金猊便直入主题,扬眉一字一句道:“方悦意。”闲邪王一顿,继续笑道:“是为了我家小篱吗”金猊略一思索,也就坦然回答:“没错。”闲邪王倒背双手于身后,望一眼墙上字画,许久道:“算起来我与悦意也有十多年未见面了。”金猊寻一张凳子坐了,跷起腿道:“她是你老婆”闲邪王道:“不,她只是我四个孩子的母亲。”金猊哼道:“有什么分别不就是差一场明媒正娶的仪式”闲邪王深深看他两眼,方才淡淡笑道:“我肯娶,也要她肯嫁才行啊。原来小篱对她母亲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其他三个怕是早就忘却了。”金猊道:“那么她究竟是死了,还是依然活着”闲邪王道:“我不知道。”第39节:相为谋2金猊重复一遍:“你不知道”闲邪王笑道:“十几年没见,你认为我应当知道吗”金猊哽了哽,怒得笑起来道:“你真算是数一数二的冷血,难怪生的女儿也如此无情。”闲邪王笑道:“多情,无情,到底哪一个更残忍世人心中,总是希望别人对自己好,可是明知还不起那份情,当初却为何还要收受呢哈哈哈哈”金猊无趣道:“你话里真是处处玄机,不过我懒得思考,你只要给我方悦意的线索就好,我答应了任东篱要为她寻回此人,断无食言的道理。”闲邪王闲适答道:“也好,就算是身为人父送给小篱的嫁妆,贤婿去飞观后山山顶一观即可。”目的达到,金猊袍袖一拂,丢下一句“谢了”便扬长而去。庙观前,气氛凝结,膨胀,一触即发。僵持之余,放云裳冷笑道:“凭你,想阻止我”任东篱淡淡回答:“杀你不能,败你不在话下。”“好大的口气”放云裳怒喝一声,沉下娇颜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连我这个姐姐都不当回事了,倘若假以时日,怕是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任东篱懒然道:“母亲怀胎十月将你生下,你不也一样没将她放在眼里”口舌之争,天下恐怕没几个人是她对手。放云裳深知此理,当下冷哼一声,挥动青铜锄杀便攻过来。任东篱没有任何武器在手,而且她也不愿折损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残枝,于是只以徒手应战,竟也应付自如,就不知道究竟是她功夫高出许多,还是放云裳有意避让,二人只是缠斗,却无实质相杀。放云裳一锄砸下,任东篱信手攥住锄柄,突然低声道:“二姐,这番心意我领了,但是你一点杀气都没有,这种程度的伎俩怎么骗得出娘亲”放云裳一怔,随即以同样音量无奈道:“喂,我已经够入戏了,你是怎样看出来的啊”任东篱摇头轻叹,忽见庙门似有开启迹象,正凝神观察之际,只闻台阶下方传来一声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