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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9(1 / 1)

颢到帐外说话。“夫人中了一种奇毒,如果在下没有估错的话,应是瘟癀粉。”舒玄看上去忧心忡忡。“果然”军人喃喃,他已经猜到她的身体虚弱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这瘟癀粉应该怎么解”“很难,”舒玄道,“据在下所知,需紫堇,钩吻,还有马钱子三味大草煮烂了,混着药汤服下,方能攻克瘟癀粉之毒。但是这三味药草生长在深山老林里,极其罕见,且不说此地穷山恶水,就算在富饶的皇城也难以同时找到这三味药。”“如果现在派人去皇城找,可还来得及”军人问道。舒玄摇摇头,“夫人中毒时日已久,将军派人前去皇城,恐怕行至半途,夫人便已”上颢点点头,没有接话。他大致已经猜到了云檀到达北关之前发生的事,想来他们先是伪造信件,引云檀出行,尔后在半路截下她的车马,强行给她下毒,这无疑是捏住了他的软肋。军人活至今日,大大小小的阵仗经历过无数,鬼门关也徘徊过几回,每每都得以全身而退,唯独这一次,他茫无头绪,无可奈何。如今苏燃在暗处,他在明处,外有雪国大军虎视眈眈,内有劲敌偷施暗算,北关偏偏兵少将寡,当真是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将军,在下家中有一处空置的馆舍,地势偏僻,环境清幽,原本想当作赁房出租,但如今兵荒马乱,无人问津,将军若不嫌弃,可将夫人暂时挪至寒舍养病,总胜过这寒碜的军营。”舒玄此时提议道,“小人家中有母亲长年留守,她略懂医术,可帮忙照看夫人,将军若不放心,可派人镇守馆舍,杜绝外患。”军人点点头,心中大为感激,“如此甚好,多谢舒大夫。”“区区小事,将军不必客气。”年轻人笑道。于是当天,上颢便将云檀带出了营寨。雪原上又开始起风,看这天色,过不了几日,他们恐怕又要将营寨迁挪至别处,云檀已然奄奄一息,如何能受得起这般苦楚“你又要把我丢下了”马车停泊在幽静的馆舍外,丽人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怀里抱着细软包袱,坐在车舆前的板子上不肯下来。上颢走上前,他想抚慰她,可她将脸扭到一边;他伸手拉她,却又被她甩开,车前车后的随行骑兵强自克制着脸上的笑意,假装镇定地直视着前方。军人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忽然不管不顾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任凭她胡乱地踢蹬挥打,自顾自将她打横抱着走进了馆舍中。房中已然打扫地十分整洁,云檀将随身行李安置妥帖,她蜷曲双腿,斜躺在软榻上沉默不语。上颢见她满面愁容,便走到软榻前,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握住她一只手。“你不要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除非我死了。”听到这话,她的身子猛地一哆嗦,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不要说这样的话,死的不会是你。”他抬起头对她笑,笑容中隐约带着阴忧,女子苍白的病容早就失去了青春时的娇艳,可她温柔的表情,甜蜜的笑容,总能带给他一种安慰。军人忽然伸出胳膊圈住她的腰,低头将脸埋在她的怀里,丽人温柔地伸手抚摸他的黑发,怀着绵绵的眷恋之情。这温柔芳香的怀抱他不知道还能感受多久,上颢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能从这单薄的身躯上获得一种力量。“我不能久留,这几日风雪又起了,寨子需要迁移,如果迁移途中遇上敌军突袭会很麻烦。”军人说着抬起头,望着女子秀丽的面容。丽人神思恍惚地注视着他,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淡淡一笑,“好,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北风呼啸,营地里尘雪飞扬,狂风拂打在帐篷上发出猎猎响声,辕门边的旗杆子歪到了一边,正缓缓地往下倒,哨兵们嚷嚷着冲过去扶住,将它竖立在原位。斜风带着密集的雨水撒向白皑皑的大地,雨中带着凝结的雪粒,刮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一队新进的士兵正在风雪中演练,大刀霍霍挥舞,铁枪银光熠熠。队伍最后一排中有个矮小瘦弱的士兵正吃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铁枪,他的脸苍白而稚气,但已透出了成人的刚毅。“你今年几岁”一个低沉沉的声音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小兵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站着两名军校,问他话的是站在前头的那个。“十十六岁。”小兵昂首挺胸,大声回答。“你顶多十四岁,”冷漠的军官看了他一眼,“还没到入伍的年纪,回后勤帐去。”“但是将军将军入伍的时候也没有十六岁”小兵不服气地争辩道。军人听罢,仿佛觉得好笑,他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将校,“他竟以为这是种荣耀。”那位矮矮胖胖的军人哈哈大笑起来,他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小兵的肩膀,厚实的手掌劲道十足,“小崽子,赶紧回后勤帐吧,等真上了战场,你可后悔也来不及了”小兵不敢反驳,只得耸头耸脑地离开了新兵队伍,悻悻然往营寨深处走去。上颢继续与身边的守城驻将冒着风雪在营寨四周巡视,随着教头的口令,新兵们迅速收起刀枪,集结成整齐的方阵队伍,开始围绕营寨小跑起来。军人回过头,观望他们整齐的阵列。这批训练有素的战士很快就会加入出征的队伍,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举起武器义无反顾地向敌人冲去。有时候,上颢觉得很奇怪,在面临巨大的危险时,这些人是如何做到对他唯命是从的他们有没有想过反抗在他下命令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有一瞬间想要转身逃跑,而不是疯狂地往前冲夜里,营地里依旧篝火莹莹,上颢巡视完毕便回到了帐篷里,帐中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烛火正摇曳不定地闪烁着。萧洵已经被他们处决了,据他临死前吐露出的实情,七王爷苏燃很快就会亲自率领皇城大军前来支援北关,而真正的目的则是对付他。上颢离开皇城前曾主动上交调军令牌,此举本是为了向皇帝表诚心,以获得信任,结果却像是为他人做嫁衣,如今苏燃大权在握,调军令牌已成功地落入他的手中,顺利得好像上天注定了一样。“将军,裴校尉喝多了酒,擅自处死十个雪国俘虏,”此时,车骑将军闻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末将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置”“你以为该如何处置”军人淡淡道,“先不论军法,你以为如何”“末将以为,擅杀俘虏者该当处死,”闻澈回答,他微微皱起眉头,“那几个俘虏中有些连二十岁都没到,也怪可怜的。”“难得闻将军也会同情人,”上颢颇有几分意外,他注视着他,“你恨敌人吗”“当然恨。”闻澈扬声道。“如果有一排敌人站在你面前,你想杀了他们吗”“想。”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你为什么还要处死裴校尉”闻澈一愣,眼里渐渐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上颢静静地注视着明灭不定的烛火,“曾经我也十分憎恨敌人,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后来仗打得越来越多,我发现真正值得恨的只是一些作恶多端的士兵,还有那些高高在上,野心勃勃的主谋,其余的人不过是送命的棋子罢了,跟我们手下的将士一样,他们奉命行事,任由驱驰,随时准备成为牺牲品。”“但若没有对敌人的仇恨,我们又如何赢得了他们”“很简单,就像做游戏一样,你不需要憎恨对手也可以获胜,”军人的目光复又落回下属身上,“所以每次出征时,我只会思考如何把这场仗打赢,如何保住更多人的性命,而不是我有多么憎恨敌人。上颢说着抬头瞥了他一眼,“不过言归正传,裴校尉还是要处死的,他擅杀俘虏,到底是违反了军规。”“属下明白。”闻澈领命道,他正准备告辞,出去传达命令,却突然被上颢叫住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军人望着他,忽然微微笑,“那天萧洵说的话,闻将军想来全都听明白了,如今你恐怕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往后是继续留在这军营里卖命,还是尽快投入七王爷麾下,毕竟给七王爷当差要比替我卖命好过多了。”“将军是在怀疑末将的忠心”闻澈笑道。上颢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向来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会趋利避害的确实是聪明人,但不趋利避害也未必就是笨人,”闻澈从容不迫地迎向主将的目光,“如果末将只有二十岁,今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向七王爷的阵营,可如今,末将已经不年轻了,末将比将军您都要大上六岁。”“但据我所知,上了年纪的人往往更加世故,更知所趋避。”“或许末将是个例外,末将的年纪越大,好像越能摸见自己的良心。”军人听罢笑了起来,仿佛他出乎了他的意料,“既然如此,还望闻将军以后莫要后悔。”**********云檀独自在馆舍中养病,她看着陶瓷小瓶中日益减少的药丸,就像在看自己的未来。舒玄的母亲一直来照顾她,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身体强健,仪态挺拔,黑发中才出现了寥寥数根银丝,若是细细打扮一番,还能让人误以为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舒家夫人待人亲切,云檀身子虚弱,很多时候没有力气接话,只能笑着听她说。未出三日,秋月便匆匆地来了,云檀十分诧异,她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原来上颢救出云檀之后,王府中的仆吏女眷们便各自散了,秋月五六岁的时候就被卖进了王府当差,如今藩王没落,她举目无亲,好在身边有些积蓄,足够支撑些年岁,她在灵云城里盘桓了几日,孑然一身,孤独寂寞,最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云檀。于是,秋月四处向人打听云檀的踪迹,有军营里的人告诉她,云檀被送至了苍璧城南边的一座馆舍里,于是她便一路寻寻觅觅地找来了。“王妃怎么样”云檀问道。“她死了”秋月神色一黯,“那天将军把夫人带走后,王妃遣散了府中仆从,饮鸠自尽,她临终前告诉我,说她对不起平苍王,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七王爷的阴谋,却始终守口如瓶,若能早些坦白,便不会酿成今日之祸,她还说自己如今已夫亡子散,无颜独活,唯有去黄泉路上追随王爷,求得他原谅,方可安心。”云檀听罢,默然不语,片刻后,她低声询问,“七王爷的事你也知道了”“那天王妃来找夫人,我守在外间隐约听到了一些,”秋月惨惨淡淡地一笑,“不过这种事咱们做婢子的还是少知为妙,夫人别再提它了,往后就让秋月照顾您吧,如今王府已人去楼空,秋月无处可去,但求夫人收留我,我办事手脚麻利,为人也恪守本分,绝不会让夫人失望的。”“也好,咱们一起做个伴吧,”云檀没有拒绝,她已经知道秋月是个可靠的人,自己独居一隅,清冷寂寞,有个人陪在身边也能分散几分忧虑,“不过我的日子也不久了,你还是要为日后好好打算。”秋月点了点头,静静地在云檀身边坐了下来。女郎心灰意冷地躺在软榻上,等着死亡一天天临近。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她足不出户,几乎已经忘记了室外的严寒,云檀怀念遥玦山庄阳光明媚的日子,她想陪着旋儿去堤岸上纵情玩乐,采摘一朵朵鲜花把她打扮得像个娃娃,她离开前万万没有想到,此番一别竟是永远,她再也见不到那里的湖光山色,也不可能陪伴旋儿成长。早知如此,多年前她就不该回来,只要不回来,如今便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她大概会孤独终老,或者找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嫁了,然后不温不火地过一辈子。云檀扪心自问,如果老天爷让她重新来过,她还会作出相同的选择吗她吃惊地发现自己答案是肯定的,虽然她通晓事理,但骨子里依然有一股飞蛾扑火的热情,为了满足这股热情,她愿意付出生命。这一点跟她的母亲很像。老天爷总爱跟人开玩笑,陈氏生了三个孩子,最像她的那个却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如果她知道女儿今日的遭遇,会不会对她有几分怜悯,这怜悯中又会不会衍生出几分爱意女子苦笑着思索,这些年她见到了姐姐,见到了爹爹,唯独她的母亲,她始终无法得知她的下落,那将是她永远的心结,至死都无法解开。***********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今天双更一下加快完结的速度、芝兰玉树颓败凋敝的北方城池在风雪与战乱中苦苦支撑,腊月的阳光冷冷清清,照耀在漫天的冰雪上,折射出晶莹透亮的光彩。苍璧城下的大营中迎来了一位贵客,贵客趁着夜色而来,没有铺张,没有排场,马车静静地停泊在军营外,车舆内走下的年轻男子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他身披着洁白如雪的狐裘大氅,一头浓墨般的乌发由一顶银冠半束,远远望去,人物秀美,逸致翩跹,当他从热闹的营寨里款步而过时,耳边的喧哗统统化为了寂静。围在火边埋锅造饭的将士好像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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