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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8(1 / 1)

“云檀只是一介草民,虽然故国覆灭,我也曾流离失所,伤心欲绝,但如今事过境迁,我只想过简单平静的日子。如果有朝一日,晔国得以复立,云檀必定为之骄傲,但若要我为光复旧国而设计杀人,恕云檀无能,委实办不到。”女子嗫嚅着说道,声音低不可闻。她无疑是心中有愧的,在一干肱骨旧臣面前毫无底气可言,但他们若是强行逼迫她谋杀爱人,她也定然会反抗。“左相大人何必与之多言”不远处,另一个黑袍人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比左相更年轻,更洪亮一些,“一个软弱的女人罢了,居然对敌人动了真心,既然她这般贪生怕死,直接给她服药便是,我倒要看看,在生死关头,她能对敌人有多忠贞”云檀原本心怀愧疚,词钝意虚,若是他们柔言相劝,倒能加深她的愧疚之情;但若恶声恶气,以狠话相逼,反而会令她心生逆反。“软弱”这个词戳中了她的痛处,她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声音,“晔国的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土地和女人,却要反过来怪她们软弱当初我家园被侵,家人被杀时,有多少官员军士望风而逃,留下城中百姓任由敌军糟蹋你们这群高官重臣自然有卫兵护着全身而退,到了安全之处再放出豪言来光复旧国,而百姓们却早已横尸遍地”“好不要脸的女子”水潭边的黑袍人蓦然打断她的话,大声呵斥,“当初侵你家园,糟蹋百姓的是雩之国军队你不同仇敌忾已属叛逆,还敢强词夺理,反戈相向,指责故国旧臣,简直丧尽天良”云檀听罢,微微苦笑,“当年晔国盛行阴柔之风,军心涣散,官宦文弱,主德昏聩无能,本就已气数将尽,如今即使有精兵十万也难与敌国抗衡,光复旧国无异于逆天道而行。恕云檀愚钝,着实看不见胜利的希望。”“老夫已经说过,人少自有人少的方法,姑娘只须对付敌国杀将便可。”石床边的黑袍老人再一次开口。“我也已经说过,我做不到,”云檀低声回答,“云檀只是一介草民,只想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没有杀人复国的野心,劳烦诸位将民女送出此地。”“这可由不得你,”黑袍老人的语气还是这般平稳悠缓,听不出喜怒哀乐,“来人,把云檀姑娘带下去,让她好好思索一番。”话音刚落,黑暗深处闪现出两个披盔带甲的身影,他们快步走来,一左一右抓住云檀的胳膊,将她拽下石床,往漆黑的甬道中拖,云檀拼命挣扎,大声叫嚷,皆无济于事。甬道里凹凸不平,起起伏伏,随处可见废置的壁龛,灶坑,还有洞壁上被沙土半遮半掩的奇异浮雕,云檀被粗暴地关进了甬道尽头的石室中。那里头肮脏不堪,浑浊的污水顺着石壁流淌下来,顺着一条水槽向外流去,洞壁顶上有个小窗,隐约可以望见一角碧蓝的天空,云檀使劲拍打着坚硬厚重的石门,徒劳地大喊着让人放她出去,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叫唤了半晌,终于感到累了,只能缴械投降,找了一处干净的角落,抱膝坐在地上。云檀闭起眼睛,将头靠在石壁上,希望自己可以快速睡着,最好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自己仍然安安稳稳地躺在遥玦山庄里,哪里也没有去。可惜,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梦,梦来梦去依然还在原处,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云檀睁开眼睛,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失去自由的事实。接下去的三天,她没有得到任何食物,每天清晨与傍晚,那个黑袍老人会走进来给她一碗水喝,然后询问她是否已改变心意。云檀执着己见,不肯答应,到了第四天,已经奄奄一息,而且很不巧的是,她来了月信。虽然生了旋儿之后,她来月信再也不疼了,可石室中什么衣物器具都没有,鲜血将衣裳石地都弄得一塌糊涂,云檀心中是火急火燎,可身上却半点力气都没有,她琢磨着就这样死了也未免太不值得,于是思来想去,决心屈打成招,先答应他们的要求,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她虽然答应了所有要求,保证三个月内取走上颢的性命,但这些晔国老臣岂会如此天真地放过她“前三日,姑娘每日清晨喝的水中都洒有瘟癀粉,姑娘此去暗杀敌将,时限三月,若三月后不成功,便会毒发身亡。”黑袍老人说着递给她一个蓝色陶瓷小瓶,“这瓶中的药丸每日服用一粒,可保你三月性命无忧,待姑娘大功告成,吾等自会送上解药。”云檀这下是彻底落入他们的圈套了,她的脸色惨白,因为连日没有进食,而体虚神弱,险些当场昏倒,她勉强维持住清醒的神志,低声问道,“那事成之后,我上哪儿去找你们还有若是中途出了岔子我又能找谁求助”黑袍老人递给她一枚编织成海棠花样的兰色流苏,“找衣上绣此海棠之人,出示这枚流苏,自会有人接应你。”“上哪儿找”“不用找,很快他们就会出现在你身边。”老人又是微微一笑,看起来格外诡异。云檀收下了流苏,再也不发一言。临行前,他们总算是开恩,给她喝了一小碗粥,然后又令她闻过一种草药,未过多久,云檀复又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客房里,行李细软都在床边,一件也没少,女子虚弱地走下床,打开门唤来一名小厮,细细打听了一番。原来这里是星洲城的一间客栈,她是被人用马车送来的,车夫替她结清了房钱,但样貌他记不得了,于是云檀吩咐他煮一碗粥来,再打几桶热水。由于饿了三天三夜,她不敢胡吃海喝,只慢慢用下一碗粥,又从头到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了干净衣裳,才又倒回床上休息。回想前几日发生的事,她心中仍然残留着几分震惊。这些年竟然有晔国人在暗中使劲,实施复国大计,她简直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暗中操纵的,那些人口中的精兵十万到底驻扎在哪里他们又是如何练成的今日她就这样被放走,难道那些人不怕她将晔国的企图泄漏出去云檀可谓一头雾水,不过她人微言轻,又拿不出任何证据,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她恰好也没有大肆张扬的打算。目前唯一一桩棘手的事情,便是她身中奇毒,惟有杀了上颢才能活过三月。其实她要杀上颢容易得很,只要找到他,然后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他绝不会有任何疑心。可这怎么可能呢他若是死了,她活着也是受罪,跟饮毒身亡又有什么分别天色渐暗,客房中没有点蜡烛,室内阴晦无光,云檀心乱如麻,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半合着秀目,将一头潮湿未干的乌发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变生不测的命运杀得她措手不及,女子只觉前路宛如黑漆,而她已行至微末之途,一星半点的希望都看不见。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上颢知道这件事,他已经为她付出了很多,她不能让他为救自己的性命而再次作出牺牲,至于三个月后,她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她一无所求。心意已决,云檀不再胡思乱想,她闭上眼睛,摒除杂念,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次日拂晓便出发赶往北关,如果她真的只有三个月可活,她希望最后能死在上颢身边,而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命归黄泉。***********、侯老将军北关的大雪就像璇玑海上的细雨一样连绵不绝,雪白的大地在蔚蓝的天空下舒展蔓延,积雪半融成水,泛出一闪一烁的圣光,若有心拨开这层洁白无瑕的地毡,深埋其中的尸骨便会暴露无遗,谁能想像得到这片圣洁的雪地,其实是一座天然的坟场呢五天前,雩之国守军在新将的带领下进行了大规模反击,雪国大军仓皇后撤五十里,此举惊动了高居莲花帐的侯老将军。今日,年逾六十的老将亲自披挂上阵,欲图重振昔日长盛不衰的雄风。侯天傲叱咤疆场半生,平息了雪国内部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乱,因而赫赫威名远播在外。十年前,由于国中安泰,他渐渐远离了战场,而这一回,为了满足国君扩张领土的野心,侯老将军主动请缨,重操旧业。半个月前,侯老将军的三子中了敌军诱杀之计,活活被擒,平苍王曾以该子为条件要求侯天傲退兵,可惜这傲骨嶙峋的老将军竟是宁可丧失一子,也绝不愿为父子亲情而妨害国事,他照旧驱兵大进,屡屡进犯雩之国边界,状势竟比以往更甚。为人俘获的小将军显然是继承了父亲宁折不弯的性子,重刑三日,不发一言,第三日晚,趁着看守打盹之际,咬舌自尽,等到人们发现时,他已满嘴鲜血,浑身冰凉。今日,雪原上飞霜弥天,密集的征云宛如横浮高空的铁马金戈,万把刚刀,千枝标枪,恰似龙首冲天,豹尾向日。黑压压的两军如同两只蹲伏对峙的老虎,杀气腾腾,蓄势待发,战鼓声滚滚响起,浩荡人马相互逼近,宛如两股奔流的浪潮,一旦相遇便融合在一起你撕我咬,搏命扑杀。平原上的队伍已经战开,侯老将军屹立在战车之上,由一队护卫包围着时不时地下达指令。这位老将军的仪态威严昂扬,凛凛大红披风和烁烁金色盔甲在雪地中醒目异常,他的天庭饱满而宽广,须发斑白,鼻梁端正,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着清明坚定的光芒。此时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雪原上的战况,只见双方你来我往,冲锋如猛虎下山,人撞人,马撞马,军士伤残,战袍挂红;刀剑入腹,脏器横流;金鼓擂动不止,将士追南逐北,伤者哀哀叫,转眼喋血尸横;胜者左冲右突,刀连血丝,枪挑头颅,杀人如饿狼闯群羊。侯天傲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他纵览全局,隔着斜飞的鹅毛大雪隐隐约约看见了对方将领。那人的银盔如冰霜雪练,正立在雪丘上勒马观望,他跟侯老将军一样,身边有一干卫兵簇拥着。侯天傲认为他至多三十岁的年纪,由于脸上有刀疤,乍一看貌不出众,但策马的姿态,发号施令时的表情和动作,皆蕴含着一股难以言传的气度,他几乎能肯定他出身簪缨世家,且有成就大业的实力。听说,正是这名军官的到来才令雩之国守军士气大振,侯天傲认为自己有必要记住这位对手的面目,于是他带着试探的目的,忽然一扬手,战车立即冲入阵中,左右骑兵紧随而去。这辆战车曾有过精良的改造,车座四周有突起的铁齿,可伸可缩,当战车在阵中冲突时,伸长的铁齿可以撂倒周围奔驰的战马,掌车者在侯天傲的命令下挥起鞭子,驾车在军中左冲右突起来,数名牙将一路护行。此时,上颢身侧杀出两名骁将,他们策马从高地上俯冲下来,手中各持一柄大砍刀,径取侯天傲,老将军冷笑一声,他颇具匹夫之勇,毫不犹豫地驱车向前,手握联珠双铁鞭,一遇上敌手挥鞭就打。两名骁将抡刀接战,侯将军显然是老当益壮,身强力勇,他去势凶暴,宛如雨骤风驰,沉重的铁鞭落下来,将一人狠狠打落马下,另一人急于相救,稍一闪失便被硬鞭击中头部,顿时脑浆迸出,横死当场。眼看着对方渐渐逼近自己的位置,上颢抬起手来一招,手即刻拈弓搭箭。箭弩齐刷刷地飞射,侯天傲身边的四位牙将应声而倒,老将军勃然大怒,他挺身向前,大吼道,“你是戏班子里的将军吧有本事就下来打啊站在高处算什么下来老夫让你尝尝厉害”雪丘上的军官此时占据了高地,侯天傲的这番话意在挑衅,好激怒他放弃有利的地形。可惜对方看穿了明白他的意图,军人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忽然将右手举到唇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唿哨。哨音刚落,战场两侧的高地上便传来滚雷一般的马蹄声,两支彪军横空而出,从山坡上怒吼着冲了下来,直奔敌军两翼,宛如两柄利剑,插入对方阵营。他们冲开队伍,砍倒旍旗,雪国军队被左右夹攻,他们先是陷入了一阵混乱,将士们胡乱冲突,自相践踏,听见敌军的喊杀声纷纷惊慌胆怯,手中刀枪乱刺。侯老将军见多识广,在满场乱军中依旧头脑镇定,随着他一声令下,镇守两翼的步兵,手持铁盾迅速排列成行,铸成一道金光闪闪的铁墙,手紧随其后,支支长箭自盾牌间的缝隙中直射出去,嗖嗖如雨。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步兵的盾墙受不住骑兵的冲击,面对两拨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很快便溃退起来,零零星星的骑兵突破了防线,骏马奔跑的冲力大不可量,身怀巨力的战士能飞起一矛刺穿铁盾,将持盾的士兵活生生震飞一丈远。风雪越来越大,两方也死伤愈来愈多,鹅毛大雪迷糊了视线,倒在地上的将士究竟是敌方还是我方,竟是一时难辨。雪虐风饕,奔马狂烈,天色越来越暗,此刻明明该是日头高照的午后,却暗得像黑夜降临,一场风暴眼看着就要到来,两军阵营内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酣战的将士听到了撤退的命令纷纷收起刀戟,御马往回疾奔。双方的撤退都井然有序,身强体壮的步兵冲到最前方,手持盾牌,一字儿排开,拉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手紧随其后,张弓搭箭,掩护骑兵与伤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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