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身子微颤,果然是个视容貌为命的人,我轻哧一声,然后媚然道:“死在本宫手里的人无数,这六宫没有人不知道本宫的手段,你若不怕,大可继续嘴硬,只不过本宫却没心思陪你玩。”说着我手中一紧,就要划下去,果然见他脸色一变欲说话。第二十九章 姊妹断情然而却突然听得外面宣到:“陛下驾到”“哐啷”手中的簪子滑落在地,我震惊的看着门口处,再看眼前的那人,只见他也慌然的没了法子,就在我绝望之时,他慌忙躲进了塌后面的屏风。与此同时殿门被打开,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我惶然的看过去,只见皇上脸上虽是冷淡,却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愧疚与挣扎。我痴然的坐在榻上没有起身行礼,他也没有怪罪,只慢慢走到我面前。“你可还好”听到这温润的语中带着关切,我身子猛地一震,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眼神有些抑制,然而我却能看出那眼中抑制不了的怜爱与热切。“臣妾很好。”一滴泪无声滑落,我抑制住颤抖道。“朕,是不是扰到你午睡了。”他轻咳了两声,掩饰着眼中的不安与与尴尬道:“朕原想晚上再来看你,可合德却推着朕立即就来,果然扰你了。”许久,相对无言,就在我欲说话时,他忽然抬起头来直视我道:“飞燕,朕想你了。”一句话,我的泪却是再也收不住,因为低泣我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轻轻揽我入怀不住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朕的错,是朕的错,不要哭了,朕这些日子一个人想了很多,没有你在身边,朕食不能进,夜不能寐,每日披着国务,却不自觉的想着你,每日都习惯性下了朝往你宫里来,可想着那日,好着面子,便又忍痛回去。秦道他们一群每天没少被朕骂,朕从来没有这样烦躁不安过。飞燕,朕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在身边,你早已经在朕的心中印刻着。从前是朕的错,朕不应该向你发脾气,可是朕”他微微一顿,然后看着我道:“朕不是不信你,朕是信不过自己,朕害怕在你心中,朕比不过那人,凝华一事让朕生气,愤怒,可你的事。却让朕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畏惧与恐慌,朕从来没有那般不安过,只是因为朕太爱你,飞燕,朕错了。原谅朕,回到朕身边好么”我心中慌乱不已,只能哭着看着他,他担忧的看着我道:“你不肯原谅朕么”我忙摇了摇头,他顿时欣然一笑正欲说话,却突然听得屏风后面轻咳一声,我身子一僵。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我感觉到他身子一紧,面色渐渐晦暗,他抬头看向屏风后面,过了许久,他转眼打量了我许久。我正欲解释。只见他自嘲的冷笑,我身子一震,惶然的看着他,他缓缓起身,俯视着我冷笑道:“在朕心心念念想着你。无数次幻想与你和好之时,你却是”他冷冷扫过屏风,然后紧紧地凝视着我道:“原来朕始终是最愚的一个,你就这般耐不住么”“不是的,不是的。”我不住地摇头哭泣,我知道此刻若不说清,我们之间一切都灭了。我忙起身去拉住他道:“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他冷冷一笑道:“许氏已死,你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谁敢不要命陷害于你”他缓缓凑近我耳边,紧紧钳住我的下颚逼视着我,冷冷道:“你是不是量定了朕舍不得你,才会这般放纵,朕此生再不想看到你,再不想。”我身子一滞,痴然的看着他,却见他眼中漠然没有一丝温度,一把甩开我的手,转身拂袖而去,待他消失在眼前,我彻底如被抽去魂魄一般,直直瘫软在地上。片刻,便见秦道神色惶恐的走了进来,小心拂了礼,然后眼神示意身后的宫人去了屏风后面,只听得一阵呜咽挣扎声,便见那宫人手中攥着一个麻袋,拖了出去。秦道对着我欲说什么,但还是叹息一声道:“陛下心中,最重的终究是娘娘的,可唉”秦道静静地退了下去,而我的心,也冷了。“主子,主子这是怎么呢”子衿急着进来到我身边。“查给我查出那人是谁派来的,我不会放过,绝不会放过”我的语中充满饿杀意,子衿也凛然打了个颤。过了许久,我痴痴坐在那身子也快僵住时,子衿才回来,步履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脸色也很难言明。“是谁”我默然道。“主子”子衿有些迟疑,我射眼看过去冷声道:“是谁”我心下已猜中了几分,果然见子衿垂首沉声道:“奴婢查出此人叫燕赤凤,听闻歌舞琴技颇好,是是婕妤娘娘寻了来,做乐师的。”我身子一懈,合德,终究是她,我最不想承认是她,可一切都事与愿违一般,陛下拂袖离开那一刻我的心是冷了,而此刻,我的心已经死了,成了灰,消失殆尽了。“合德,合德。”我嘴中念着,猛地站起身便朝外走道:“去少嫔馆。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刻,我会和合德走到这一地步。我冷然的直直走进合德殿中,不理一众宫人,直到看到合德坐在妆台前描眉,似是听到了声音,合德转过头来看到我,欣然笑道:“姐姐来啦,瞧瞧我新调的慵来妆可好”说着高兴的向我跑来。“啪”我猛地一个耳光闪过去,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手中微微发疼,我紧紧攥着双手怒视着合德,而合德惊愕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捂着的脸微微红肿起来。“姐姐”合德委屈地看着我。“娘娘”一边的樊嬺惊呼的要奔过来,我指着她斥道:“给本宫滚出去”许是我的眼神中难掩的杀意,樊嬺身子一颤,静静退了出去。“赵合德,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我冷笑的转而看向赵合德,我冷呵了一声道:“怎么你就那般想要独守恩chong,容不得人第一个是班姐姐,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谁梁姐姐雪冉洛儿还是整个六宫”“姐姐,你在说什么”合德惊滞的看着我道:“合德不明白。”我冷笑一声,然后看向她道:“没有人比你更明白,燕赤凤不是你精心寻来的人么你刻意调开了侍书,又趁着子衿不在,派那人享用迷情香陷害我”合德脸色一白,我冷笑道:“你再佯装帮我,劝陛下去我宫里,见到那一幕,很好,合德你做的很好,论手段论心计论狠毒,我竟不及你万分之一,如今你得偿所愿了,陛下如今再不想见到我,你再吹点枕边风,陛下就能亲自下令赐死我这个不忠不节之妇,我就步入许氏的后尘,而这后位就是你的了,多好啊,多巧啊,设计的多巧啊,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的合德长大了,连我这个姐姐都不如你了。”我仰头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滑了出来,“姐姐,合德没有,合德什么都没做,姐姐你要相信合德,是有人挑拨,姐姐你不要相信。”看着合德紧张的拉着我,我笑着道:“许氏死了,还有谁会挑拨你竟还想骗我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偏你寻了侍书走偏偏你催促着陛下去我宫里”“我没有,我没有。”合德急着吼道。我轻笑一声,然后看着合德冷笑道:“合德,你做的很好,姐姐败在你手下了。”说着我敛了笑意道:“你赢了,你也把我们的姐妹情谊烧尽了,赵合德,你我再不是姐妹,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半点关系,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姐姐”合德惊惧地看着我。“若非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放过你,不要再叫我姐姐,我觉得可悲。”我漠然的看了赵合德一眼,不再说话,转身拂袖而去,听得合德撕心哭道:“姐姐姐姐”我却再也不理。第二十九章 流言转眼间,秋日来了。昭阳宫繁华喧嚣不再,皇后行为不检,惹怒皇上,帝后间隙,已日见失g之态,这一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般,飞入了永巷的每一个角落。六宫的人因着我深居后位,又有合德独g,虽不敢口头讥诮,落井下石,却是人人都视昭阳宫如不见,在无人如从前般巴结奉承。如今,倒是合德,放眼六宫,陛下皆不入眼,日日只流连少嫔馆,夜夜笙歌曼舞,灯火连连,与六宫其他宫殿的清冷孤寂相比,最是不同的。我的失g,却是成就了合德的专g,合德与皇上的形影相伴,又羡煞了多少旁人,而这一切在我眼中,耳中,却是那般的讽刺,心中只如刀绞。可我却还是每日想听到关于他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与他靠近些,正如现在,我痴然的靠在榻上,侍书在一旁絮絮诉说。“陛下每日下了朝都先去了昭仪娘娘的少嫔馆,陪昭仪娘娘用了午膳,游园赏花后,才回了宣政殿处理政事。政事处理必是去了少嫔馆,摆了御膳,与昭仪娘娘共进。膳后,昭仪娘娘就会宣来舞姬乐师,同陛下一起饮酒赏舞,有时昭仪娘娘也会亲自抚琴起舞,陛下说,纵是天上神女,不及妃也。”我阖着的眼皮微微一颤,感觉到了侍书的迟疑和停顿,我也不睁眼,只淡淡道:“还有呢”侍书迟疑了许久,方继续诺诺道:“前儿有一日,昭仪娘娘舞罢,陛下揽昭仪入怀,昭仪侍酒,陛下欣然大悦,直说直说”“讲”我有些不耐烦的沉声而道。“说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我心中一震。猛地坐起,直直地冷盯着侍书,侍书似是有些害怕,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原来此刻的我是如此令人恐惧,我竟也要变成第二个许娥了么我苦涩一笑,慢慢地靠回身子,眼睛瞥到案上雕花瓷瓶儿里插着的几枝牡丹,花开正艳,韶光正好,而我,却已是落败的花儿,还未褪颜色,却已落下枝头。堕入泥中。“不求效武帝求白云乡是因为怀中的娇娇温柔乡么”想到这儿,我不禁笑出声来,然而我却听到自己笑声中的冰冷与寒凉。瞥到子衿和侍书惊惧而担忧的看着我,我敛了笑意,又回闭目道:“还有什么把你打听的都细细地告诉我。”“主子”“说”我一声冷喝打断了侍书的迟疑。只听得侍书弱声道:“还有昭仪娘娘研究了个新妆,娇妩婉然,名曰慵来妆,陛下看了极是喜欢,六宫乃至宫外的贵妇小姐,如今皆傅慵来妆,陛下说任世人再效。皆不及昭仪万分之其一,形似神不似罢了。”“知道了。”我摆了摆手,只觉得无力道:“下去吧。”“主子”子衿和侍书小心地唤我,我摆了摆手不再说话。眼前又浮现了那日的情景,合德妆扮镜前,转首间笑靥如花。娇俏出声道:“姐姐来啦,瞧瞧我新调的慵来妆可好”“再怎么效仿,又如何比得了真仙子。”脑海中不禁又浮现了必须揽我入怀,在我耳边温软轻语。从前的“联娟眉”、“留仙裙”如今早已随风而散,纵然引得世人效仿。如今却是抛之脑后,花月无色。取而代之的却是“慵来妆”,如今的合德终究是取代了我吧,花开终无百日红,我也算是开到荼蘼了。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自己一直抱着希望,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躲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爱,可如今冰冷的一切,将我彻底拉回了现实,有多爱就有多恨,他现在应该恨毒了我吧。在他辗转纠结了许久,终得放下帝王的自尊,说出自己的心意时,却看到我的不洁,只怕这辈子他也不想再见到我了吧。“你是不是量定了朕舍不得你,才会这般放纵,朕此生再不想看到你,再不想。”他的决绝冷语只见如犹在耳,眼前渐渐模糊,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我靠在榻上,阖眼抑制住身子因低泣的颤抖,只觉得身上冷意渐甚。从未想过有一天,我最信任的人,竟将我堕入了地狱,取而代我,陪伴在我最爱的人身边,我嘴角自嘲一笑,赵飞燕,你就是这般的可笑,这般的讽刺。忽然听得外面有吵闹的声音,我倏然收了泪水,冷然睁开眼睛唤道:“子衿”殿门“吱呀”被打开,子衿急步走了进来道:“主子”“外面怎么呢”我有些不愠的问道。子衿神情莫名,只垂了首,有些迟疑。我心中无名的不耐烦,不由冷声道:“说”“主子。”子衿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黯然悲伤的垂首道:“外面有人说闲话,李朝恩看见了,这会正训着,是不是吵着主子了,奴婢这就让他们散了去。”说完子衿急急地就要朝外走。“子衿,我不希望连你也骗我。”我冷然的声音掷在殿中。子衿身子一抖,过了半晌,突然转身凄然的看向我泣道:“主子。”许久,子衿才黯然沉声道:“外面不知如何来的传言,说说”“讲”我声音一沉,子衿默然垂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