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承行于地,如行于天。”保尔说:“我心怀愧疚,因为我想到曾经许下的承诺,在现在看来它们显得十分滑稽。”老旧宣传画上灿烂的阳光、丰收的麦穗、开足马力的工厂、幸福的人们,那个它们拼凑起来的共产主义通话,如今看起来像是肥皂泡一样梦幻、美丽而天真。伊万说:“求你拯救并怜悯他们,那些在困厄中承诺我们并感动我们的人,在灾难中引领我们并保护我们的人,那些为他人所托付之物奋斗终生的人,以及所有我们不堪者愿为之代祷的人们”保尔说:“我相信人民的选择是正确的,对于所有共和国而言,我离开以后的未来将会比现在更为光明。而我的理想会有人继承下去,沿着荆棘的道路前行。”他想起1989年的时候他去拜访王耀,彼时王耀家里已经换了一副他不认识的样貌,他很诧异地问对方怎么回事,王耀告诉他,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选择了一种更适合自己的方式。这就是我们要离开您的原因,王耀说。现在保尔想,既然王耀能做得不错的话,那么伊万、伊琳娜、娜塔莉亚别人也行吧。伊万最后说:“求你纪念那些离开此世的人,求赐他们的灵魂安息于无痛苦,无忧伤,无哀叹的永生之所。阿门。”保尔的最后一句话是:“俄罗斯是一个光荣的国家,我在此对他送出我最后的祝福,同时我祝福所有人。”然后他在心里声音不大、然而坚定地说了一句:共产主义万岁随后,克里姆林宫上空,换旗仪式开始。红场上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保尔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不过他知道伊万并不在这里。他走到千千万万的人中间,仰头看着自己的旗帜落下,伊万的三色旗升起。他隐约听见风在人们的呼吸之间萦绕,风里传来低微柔和的声音,说的是:好久不见,俄罗斯。未来欢迎你。end后记那个年轻人诞生在冬季,却拥有夏天的颜色。北方有极昼,他一定是那漫长的白天的孩子,沐浴着无穷无尽的晨光降生。在极昼里童话一样的圣彼得堡,涅瓦河水泛着银光缓缓流淌,伊万在明亮的深夜里站在他的故乡,恍然间回到了苏维埃从没来过的时候。然而他的灵魂已经很老很老,他看着水面银鱼一般的万千波涛,回想起古老的1929年,异色的眼眸中星子落了一地,闪耀着万千碎光。年轻人的微笑如沐春风,精致而明亮,他的掌心张开坦诚的弧度,只等伊万伸手握上。“跟我走吧露西亚,跟我穿过血海到那边,有座宫殿叫理想。”2那一刻盛夏的火焰融化了万年冰原,伊万的梦里,彼时长夏永无终。1 伊万的这段祷词改编自东正教晨起纪念生者亡者祷文、晨起为亡者的安息祷文、寝前为亡者祈祷文和主祷文。2改编自徐志摩欧游漫记,原文大致是:“他们苏熊家的社会主义者相信天堂是有的,是可以实现的,然而在现实与那天堂之间隔着一座海,一座血污海。他们决定先实现那血海。”作者有话要说:完结章奉上,正文到此结束。我觉得这个结尾还是相对而言挺温馨的w明天放番外,在此打个预防针:番外是露米向,不过只有阿米单箭头,并不与苏露苏向的正文冲突。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蠢米的话果断不要点w、为苏联干杯1“鉴于独立国家联合体成立后形成的局势,我停止自己作为苏联总统职务的活动。作出这一决定是出于原则性考虑。“我坚决主张各族人民的独立自主,主张共和国拥有主权;同时主张保留联盟国家,保持国家的完整性。但是,事态却是沿着另一条道路发展的,肢解和分裂国家的方针占了上风”“我相信,我们的共同努力迟早会结出硕果,我们的人民将生活在繁荣昌盛和民主的社会中。”1991年圣诞节,苏联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总统宣布辞职,同时也宣告了苏联解体。他的辞职演说和随后的克里姆林宫易帜,被在场的各国媒体传遍世界各个角落。也包括美国。不过今天的阿尔弗雷德不在家,他跑到大西洋对岸亚瑟那儿去过圣诞节了。和他一样跑过去的包括弗朗西斯、马修和大洋洲那两位,凑在一起倒也真有点和乐融融的家庭气氛。吃过晚饭,一群人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果然又在滚动播出几小时之前苏联解体的消息。伦敦和莫斯科存在四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他们这里的时间,恰好和莫斯科易帜时的时间相同。资本主义阵营的头号对手灭亡了。西方早已衰弱,如今东方也已无力抗衡。下一个世纪,美利坚帝国的时代,无法阻挡。阿尔弗雷德打开酒柜,取出一瓶香槟酒,和几只酒杯。“圣诞节要热闹一点嘛。”他给每个酒杯里都倒了差不多多的酒。几个人纷纷拿起杯子,玻璃杯清脆地碰到一起。“为苏联干杯”阿尔弗雷德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晴空一样灿烂的笑意。2阿尔弗雷德独立以前,他的眼界很狭窄,每天接触到的只有身边的移民和原住民们,了解的国家也不过弗朗西斯和亚瑟。还有马修。其他国家,对于他来说更像地图上一个个色块,他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更不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他和所有的未成年孩子一样,被自己的父兄保护得好好的,自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什么都知道,却在父兄的保护罩真正撤掉以后,才发现自己幼稚得可笑。但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莱克星顿的枪声无法收回,波士顿倒掉的茶叶也不可能再捞起来。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不后悔,亚瑟确实在保护他,但也确实禁锢了他。现在,没有了亚瑟这层屏障,他要自己去接触这个熟悉世界里的陌生人们了。他的独立引来了各方目光,亚瑟就不必说了,弗朗西斯、安东尼奥、霍兰德,都想来插上一脚。和己方阵营那两只老狐狸周旋就已经耗尽了阿尔弗雷德的心力,更糟糕的是他听说亚瑟还要再拉一个人过来。什么伊万布拉金斯基那是谁来着哦,沙皇俄国。除此之外,阿尔弗雷德对他再没有任何了解。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这个人好不好对付。不过后来他听说,亚瑟碰了一鼻子灰。沙皇俄国回绝了他。这让辛辛苦苦争取独立的阿尔弗雷德松了口气,看嘛,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在的。说起来他还没见过伊万呢,等到独立了就去会会他吧。3事实上,他见到伊万的时间比他预定的要早。1780年战争还没结束,不过恰好有一个他家的外交使团准备访问俄国,阿尔弗雷德趁机搭了便车。渐渐远离了温暖的故土,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纵是阿尔弗雷德体质好,一路上也加了不少衣服。贫穷的俄国村庄让他心里有些没底,这个国家看起来挺落后的样子啊,该不会不出兵实际上是出不起兵吧那就太浪费他的感情了。越往北走,土地就越贫瘠。在气候温暖、土地肥沃的北美长大的阿尔弗雷德觉得这种地方能住人就已经挺不可思议的了,可是使团告诉他沙俄的国都还在更北边。他感觉他和伊万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仿佛都要走到世界的尽头了,阿尔弗雷德渐渐有些失了兴趣,窝在马车里打盹。某一天夜里,他被人摇醒,马车已经停下,使节告知他他们已经到了圣彼得堡了。金发青年揉揉眼睛迈出车外,惊讶地发现本该漆黑一片的车外赫然是白天,看不见明亮的太阳,但大亮的白光照亮了寂静的城市。“呃现在是几点了”使团长微笑着解释:“凌晨两点,琼斯先生。因为现在是夏天,北方的夜晚稍纵即逝,我们这几天赶路的速度快了很多,提前到达了。”沙俄的首都和一路上的萧索景象完全不同,尽管同样寒冷,但街道干净、建筑精美,城里的水道纵横交错,广场上的雕塑栩栩如生。东正教教堂有着拜占庭式的穹顶和欧洲教堂没有的鲜艳色彩,就好像糖果搭成的一样充满了孩子气。明明是半夜,但或许因为天仍亮着的缘故,街上依然有人在穿行,仿佛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尘世隔绝,自顾自生活在世外桃源。阿尔弗雷德万万没想到,寒冷的、辽阔而又萧索的沙皇俄国会拥有一个如此静美的北极童话。他从来就不喜欢寒冷,因为寒冷的地方意味着艰苦和孤寂,阿尔弗雷德是喜欢热闹的人。可是现在,他悄悄地在心里说,如果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也不错。同时地,他也越发想见到伊万其人了。他是会像他国土大多数地方一样、冷漠而又孤僻呢还是会和他生活的城市一样,是个精致而又温和的人正常人来说,无论是谁都会比较期待遇见后一种人。使团面见叶卡捷琳娜女皇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只能在后面跟着,悄悄地打量女皇和她身边站立的伊万。女皇已经年过半百,保养得再好此时也已经失去了美貌,但岁月补偿给她和蔼而又高贵的气质。一身的锦缎华服遮掩了她的体态,塑造出一个超脱肉体之外的皇权符号。阿尔弗雷德跟在亚瑟身边时略有耳闻,虽是女人,叶卡捷琳娜的雄心却不差男人分毫,能力也是。这让他不敢小觑这位女沙皇,使节也在她面前恭敬有加不敢造次。而在她身边的沙皇俄国是个高大的青年,有一头柔软的白金色短发和漂亮的紫色眼睛,令人过目不忘。在女皇和使节说话时,他安静地侍立在一边,几乎和金碧辉煌的宫殿融为一体让人可以忽视他的存在。不过阿尔弗雷德显然是没有的,他一直在试图揣测伊万是个什么个性的人,但是无奈得到的信息太少,什么结果也揣测不出来。不过没关系,还有后续方案呢。阿尔弗雷德嘴角一弯,交朋友什么的太是他的长项了。“沙皇俄国”会谈结束后,伊万陪女皇离开,阿尔弗雷德尾随其后,欣喜地看到半路上女皇吩咐了伊万一点事情,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于是待女皇走后,他就从隐藏地点恰到好处地跳出来叫住了伊万。伊万闻言回头,看到他突然钻出来时脸上划过了一丝惊讶神色:“您是”阿尔弗雷德按照亚瑟交给自己的那套礼仪,右手抚胸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国家微鞠一躬:“久仰大名,我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您可以叫我美利坚。”好在他还没完全丢掉亚瑟教给自己的东西,所以这个亮相还算成功。美中不足的就是“您的俄语发音真差。”伊万简短地评论。“啊哈哈因为是现学的所以不太好,主要是为了来见您嘛。”阿尔弗雷德毫不羞涩地扬起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比伊万矮。伊万双手交抱在胸前,歪了歪头:“我之前和您有过交集吗”啊他居然不记得我。阿尔弗雷德有点受伤,不过心理承受力超强的美利坚先生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伊万的眼睛颜色真漂亮啊,他想。“我争取独立的时候亚瑟曾经希望您出兵帮助他镇压我,而您没有。我非常感激您。”为了理解方便,我们决定忽略阿尔弗雷德长句子里的停顿和文法错误。伊万装模做样地回忆了一会儿,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但他还是礼貌地说:“是的,我想起这件事了。不过现在我还有公务,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改天再谈。”说罢他准备绕过阿尔弗雷德。“嗨我跟你一起去吧”阿尔弗雷德见他作势要走,想都没想就蹦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就看到沙皇俄国顿住了脚步,以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呃,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太合适的东西“啊抱歉,我只是跟家人们住在一起习惯了,他们有活要干的时候我都很乐意帮忙。”他耸了耸肩替自己解释,脸颊有些微的发烫,不过估计自己脸皮够厚伊万看不出来。“我可以当做您因为对语言的掌握不熟练而用词不当,”伊万眼里多了些不快的神色,“但愿您下不为例。”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阿尔弗雷德有些失落,自己似乎被讨厌了明明前面都做得很好的,最后一句话把好印象都毁了,真亏呐。摇了摇头,却甩脱不掉那双紫水晶一样的眼睛带着不悦看着自己的情景,他明明想在那里看到的是微笑啊。美利坚先生步伐有些沉重地离开了。回国后,阿尔弗雷德翘首等待着俄国对于己方建交提议的回应,却一直没等来消息。慢慢地他也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大概是伊万搁置掉了吧。果然是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不好么,阿尔弗雷德郁闷地揪着自己的呆毛。4这一等就等了快30年。1809年,已经去掉了“英属”这顶帽子的阿尔弗雷德接到伊万要求同自己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消息时,笑弯了他那双太平洋一样的蓝眼睛。紧接着,三年后,北加利福尼亚出现了一个叫“罗斯堡”的地区。“你们是伊万布拉金斯基的家人吗”“是的我们来自俄国。”罗斯堡的移民面前,金发年轻人张开双臂,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欢迎您来到美国”那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