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这想来是柳絮吧”继而,她放开那团被自己捏成一小撮的白色东西,放到唇边,轻轻一吹,便飞了出去,落入了水塘。29、此地一为别四下柳絮飘飞,一团团白色如烟似雾。闻得偶有落叶跌入水塘,溅起朵朵细小的水花,一层层的波纹渐次晕开。不知怎的,就落寞异常,随口念叨起来:“紫陌东头絮纷飞,塘里浮萍似此身。”颜路沉默地跪坐着看书,闻得此语不禁蹙眉,淡淡地遥望了她一眼。却见她又欢喜地踱至那片竹林,径自摸索着到处瞎转悠,颜路无奈地低眉浅笑,继续看书。待未时,颜路便去往闻道书院,对柳昔雨嘱咐一通便离开了。柳昔雨没精打采地走到溪水边,如果可以看见呢,还算是顾影自怜,这看不见,又算什么柳昔雨深深地叹口气:“如果不是瞎子就好了我穿越千年,见到了最想见的人,何其有幸见到了最想见的人,却是看不见他,何其悲哀果然,人心不知足啊已经见到他了,又有何要求呢我应该高兴不是么好歹,他这样照顾我;好歹,他也为我担忧。”忽觉有人过来,却不知为何脚步声忽地顿住,也不见来人开口。柳昔雨先是一阵莫名,继而笑了:“子房先生,即便不说话,昔雨亦知道是谁的”来人有几分无奈:“如果我对别人说你是瞎子,别人一定会说我是傻子”柳昔雨惊了,这可不是电影陆小凤传奇里面,陆小凤说花满楼的话么柳昔雨微微一笑:“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同,脚步声也不一样。而且,只有子房先生会这样试探昔雨了,不是么”张良摇摇头:“并非试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嗅觉和听觉究竟好到何等程度。没想到”柳昔雨接上了张良未说完的话:“没想到,好得令子房先生惊讶”张良微微颔首:“甚至我都怀疑,是你内力深厚的缘故当然,如果真是内力深厚,二师兄不可能不知道的。”一阵沉默,四下寂静,偶有双来燕,几声清鸣。不知是否因为气氛所致,虽然才暮春的天气,树上已经集结了很多蝉,聒噪万分。张良先打破了沉默,怀揣着迷惑,问道:“为何上次我说二师兄喜欢你,你却不信呢”柳昔雨漠然一笑:“这个么因为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啊何况,昔雨和子路先生的交流并不很深。”张良身上儒雅的气息迎面而来:“昔雨喜欢老子”柳昔雨急忙摇头,红着脸说道:“不,我对诸子百家都不了解,只是曾经粗略地知道几句话而已。让子房”张良打断了柳昔雨接下去的二字:“同师兄们一样,叫我子房便好,不必加上先生二字,很疏远。何况,我只是比你大一岁而已,叫先生,有点老。而且,我也不会笑话你,何来见笑一说”柳昔雨微怔,他都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啊于是,满头黑线好吧,我沉默,沉默是金张良踯躅许久,道出了今早与颜路的对话,也告诉柳昔雨,颜路今日并无课张良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无论怎样,多少会流泪会哭泣,却不料,她沉默许久,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张良心底浮起一丝愧疚:“因为子明、子羽的事便已经与大师兄争论了,若”柳昔雨笑了笑:“我都懂,无需解释了。”小圣贤庄,终是容不下自己么他,亦未曾试着劝说伏念么柳昔雨心底一片凄然张良心底浮起一丝愧疚:“我很抱歉。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哭会很伤心,以为你知道二师兄把你让给我你会我可以猜得出有城府的心,却摸不透怀着一份纯粹真情的心。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伤心怨恨责备还是,死心绝望柳昔雨面无表情,轻声道:“你带我走吧,离开小圣贤庄,去哪里都可以。”张良回答道:“你莫要怪师兄。”柳昔雨一抹浅笑一瞬而逝:“怎么会。”张良心里堵得慌,不知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担忧,又或者,是因为二师兄轻描淡写的表情而愠怒。随即说道:“我去准备马车。”张良走后不久,柳昔雨郁郁寡欢地执杖前行,也不知走了多远。忽闻有人吵架,像是学生子耘的声音,喊着:“好好教训他让他再给三师公告状,害得师尊让我们罚抄论语”一旁的天明大声喊:“你们都住手上次的事情,是我说出去的,有本事,你就打我啊”子耘怒喝:“原来是你啊我说呢,哼,看我还不好好收拾你”子明一声惨叫,似乎倒在了地上。柳昔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住手”子耘嘲讽地笑道:“原来是柳姑娘啊怎么,你要给这个傻瓜求情”柳昔雨心下生出一计,轻笑着:“听说,子耘的记忆力很不错呢”子耘狂傲道:“那是自然经书之类不在话下”柳昔雨唇角微挑,甚是阴柔:“这样,你若想要我不管这事也可以,我背诵一篇文章,你若能重复背下来,我便二话不说。”子耘略略沉默,道:“这样,我先给姑娘出一篇文章,姑娘若背得出,姑娘才有资格提问子耘而且,我也可以为以前得罪之处道歉。如何”柳昔雨虽然有点担心毕竟自己背诵的论语和诗经屈指可数,但是仍旧表现得很沉着:“我识字不多,可能不会。不如,你先说说题目吧”子耘几欲要得意地狂笑起来了:“那就来个简单的淇奥,姑娘意下”柳昔雨即刻打断了子耘:“卫风淇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背诵过后,柳昔雨淡淡道,“可对否”子耘惊呆了,其他学生也惊呆了。他们不会知道,因为喜欢秦时的颜路,柳昔雨不但将淇奥熟读成诵,还记着颜路二字的小篆书写。她一直觉得,这首淇奥虽是赞美卫武公,却是很配颜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子羽,语气中也夹着几丝感叹:“柳姑娘真是博闻强记啊这篇课文是二师公教的,因为二师公脾气好,也从不惩罚。于是,满座学生,无人会背诵呢”子明喊着:“小子,你把自己忘了”柳昔雨朝着子羽的方向稍稍颔首,算是问候:“子羽过奖了。我只是恰好知道这篇而已。”柳昔雨望向子耘,眼中没有焦点,却更是让子耘后怕,只听她淡然地说道:“听闻子耘才15岁这样吧,我出一篇我15岁学过的文章,你记性好,来重复一遍即可。”柳昔雨唇角又是一抹阴险的笑意,一副“小子,敢刁难我,看我不整死你”的表情转瞬即逝。她淡淡抬眉,道:“题目,隆中对。我只取其中最经典的一段: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子耘开始重复:“自董卓以来”不知过了多久,子耘终于放弃了,“子耘背不出。”柳昔雨自然心中有数,了然于心的笑容漾在心底,面无表情道:“那么,就背诵淇奥吧”子耘语塞,缓缓说道:“这个二师公没有再行检查,我便没有再背过。”柳昔雨挑了挑眉,一脸凛然:“想必你们师尊教导过你们,温故而知新吧你去将国风、论语各二十遍,明日给我。拖一日,便加抄十遍。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每逢子明罚站,你便去陪同好了”子羽瞅着总是迟到被伏念罚站的子明,笑道:“小子,有人陪你罚站了”子明疑惑着:“他也可以选择抄写啊”子耘低声道:“二十遍国风二十遍论语,子耘无法完成,子耘还是去陪子明罚站罢。”子明大笑起来,对着柳昔雨声称爽快:“昔雨你太好了他老是欺负人”柳昔雨仍是面无笑意地对子耘继续道:“子耘,你在我面前撒野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事不过三。正好我今日心情不好,又见你到处欺负人,只好小惩大诫了。你若不屑于我的惩罚,有件事,我如果告诉你们师尊,相信就不是罚抄或者罚站这么简单了”子耘心里有寒意升起:“子耘会遵从姑娘给的责罚,不敢造次了。”柳昔雨冷然道:“很好。你走吧”柳昔雨想循着来路回到颜路的小筑,只是走了几步,却闻那一群学生忽然齐声道:“弟子们见过师尊,二师公,三师公”随后,是伏念威严的声音:“子耘,目无尊长,出言不逊不但罚站,立刻去抄写十遍论语,明早交出”她只想快点逃避身后的目光,却被脚下的石块绊住,摔倒在地,反而觉得清醒了许多,躲什么呢人家又不在乎自己,何必呢自己想想都觉得足够讽刺,也不再想要躲避,既然他对自己无意,我走便是正思索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已然将自己包围,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抱起她,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另一抹熟悉的竹墨香气旁擦过。眼泪就此滑落,没有原因,只是一路走来,泪流不止。直到张良禁不住叹息:“如若放不下,回去亦无妨。”柳昔雨摇了摇头:“不,我想去别处 ,没有他,也许会更好吧。”张良张了张口,犹豫再三,问道:“待心情恢复了,还会回去么”柳昔雨木然地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张良不再多言,放下车帏,坐在车外,命人驱车前行。柳昔雨一觉醒来,已经置身于闹市之中。正疑惑不解,张良在一旁轻声道:“这是桑海街头,一叶茶馆的白掌柜热情心善,且离茶馆不远处,有几间安静的房间。你便住在那里罢。”柳昔雨轻轻点头,以示明白。张良扶她下车,领着她准备进入一叶茶馆。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无比刺耳的声音“哎呦这可不是儒家的张三先生吗这一大清早的,就出来了”不错,此人就是公孙玲珑张良微微行礼,浅笑道:“公孙先生,幸会。”柳昔雨亦是稍稍行礼:“公孙先生早”公孙玲珑将柳昔雨上下打量数遍,酸不溜丢道:“张三先生,这是谁啊”张良轻声道:“此乃子房至交。”公孙玲珑不屑地看着柳昔雨:“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啊”柳昔雨礼貌地笑道:“小女子唤名柳昔雨。”公孙玲珑不依不饶:“你跟张三先生关系很不一般”柳昔雨莞尔一笑:“公孙先生觉得呢”见着公孙玲珑语塞,张良便即刻说道:“方才公孙先生是要挑选首饰罢我与昔雨不便打扰,告辞。”柳昔雨跟随张良进了一叶茶馆,白掌柜甚是热情:“张先生来了,请坐”张良婉拒后,表明来意。白掌柜望了望柳昔雨,道:“张良先生请放心,定不会亏待柳姑娘”张良略略行礼:“劳烦白掌柜带路。”柳昔雨跟在白掌柜身后,山路有些难行,有几次差点摔倒,幸有张良在身侧扶住了自己。柳昔雨很是感激,心下更是希望若是颜路,便好了。此时,山中响起了笛声,乐曲中暗暗透出一丝悲惋。终于到了,房间处在海边,时有海燕掠过。房间四周栽种着许多树木,房间隐蔽而清凉,却又不会完全遮住阳光。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表兄,这是”白掌柜对那个开门的女子解释:“这位是柳昔雨姑娘,张先生的朋友。”即便是这样的晴天,那个女子身上的气味依然是如冰雪般沁人心脾,柳昔雨不由地感叹:“好特别的茶花香气,冰雪一般清莹”叶之然笑了笑:“谢姑娘赞誉。”柳昔雨才想到应该先问好,急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张良立在一旁轻声道:“白掌柜,昔雨就拜托你了之然,烦请你对昔雨多上心,谢了。良身有要事,先告辞了。”然后,回身对柳昔雨嘱咐着,“之然乃我与师兄之故交,脾性不错,她会帮我照看你。不要着凉,亦好生照顾自己。我先走了。”柳昔雨轻声道:“谢谢。”张良唇角一勾:“不客气。”张良最是头疼二师兄那副永远淡然的模样,哪怕是自己如此横刀夺爱的作为,他亦是那番淡然的性子。不知是无奈还是怒气,张良觉得心里憋得慌。入夜,叶之然住在临风阁的外侧。临风阁,这是叶之然姑母起的名字。叶之然在一边准备着药物、茶叶之类的东西,一边看着柳昔雨独自在窗下蹲着,似是在地面画着什么。准备好东西后,走过去。月光如水,与屋内灯火通明相应,叶之然看见地上有四个字,两两字形相似,应该是一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