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早餐时间都必须出现在餐桌旁边,不管你昨晚几点睡的,有多重要的事,都必须准时。隔了这么多年,徐家今天的早餐终于全员到齐。徐显成坐在主位上,傅兰心坐在他的左手边,徐非及徐岚徐郁三个人则依次坐在右边手。桌上早餐中西各半,徐非盛了一碗粥递给傅兰心,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才吃了一半,徐显成突然开口,“徐岚,你马上要实习了吧”徐岚读的大学从大三开始就要实习,比一般的学校还要早上一年。徐岚一顿,“是的,爸爸。”“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实习”徐非抬起头,看见徐岚低垂的眼睑,“宏森集团。”徐显成挑了挑眉,“那个做眼镜的宏森”徐岚显然有点底气不足,“是。”对徐显成来说,宏森显然太小,不够资格让他放在眼里。徐岚到底是徐家的二少爷,去那种地方实习难免有些掉价。徐非适时的开口,“不如让小岚进阳升吧。”此话一出,饭桌边的几个人俱是一惊。“小岚读的是企业管理,迟早要进阳升的,不如现在进阳升,用这一年的实习时间来多积累一些经验,对以后管理企业也是有好处的。”徐非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徐显成的眉头皱了起来。阳升最后是徐非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徐岚也是他的儿子,若不让他去阳升,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但是,现在就让徐岚进阳升,是否为时过早了若徐岚在阳升站稳了脚跟,拉拢了重要的高层人士,将来对徐非可是大大的不利。徐显成从不承认自己偏爱着徐非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有才能者才能得到别人的赏识和重用。而徐岚,这个自小便温顺如绵羊的二儿子,显然不在他的赏识范围内。徐显成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徐非抽空看了徐岚一眼,他低着头,侧脸平静而淡然,那只握着粥勺的手却因为用力过猛,关节泛起了苍白的颜色。徐非淡淡一笑,埋头喝粥。最后,徐显成答应让徐岚进阳升实习,同时也说,“从最基层开始做起,即使是从我徐家出来的人,也不能搞特殊化。”徐岚连忙点头,答得唯唯诺诺,“我知道了,爸爸。”闻言,徐显成脸上不认同的神情又重了几分,转而问徐非,“徐岚都进了阳升,你什么时候来”徐非放下勺子,拿手边的餐巾轻轻擦拭嘴角,“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爸,我有另外的事跟你谈。”徐显成点了点头,果真没再提进阳升的事。饭后,徐非跟徐显成进了书房。徐非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虽然徐显成一直想让他进阳升,但徐显成也知道,若徐非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勉强他。父子俩相对而坐,过了一会儿,徐非才开口道,“我打算让叶梓住进徐园。”“什么”徐显成瞪大了眼睛。对他来说,叶梓只是个外人,即使他出钱资助他上学,但并不代表对方就有资格住进家里来。徐非看着他惊诧的表情,轻声道,“家里多的是房间,更何况,我们家的人确实有点少,多一个人正好。”“不是这个问题。”徐显成摆了摆手,“他不是徐家的人,怎么能住进来”闻言,徐非心底冷笑一声。不是徐家的人叶梓大概十几年前就知道他身上流的是徐显成的血,迟迟没有动作,只不过是因为没有稳操胜券的把握而已。“爸,我们徐家不是那种遵循俗礼的人。”徐显成的眉头拧起来,显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徐非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只是希望徐郁能有个可以谈得来的朋友,我和徐岚马上就要开始工作,徐郁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徐显成张了张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见徐非态度坚决,最后终是答应了。他越发看不透这个儿子,脸还是那张脸,气势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盛,字里行间都带着绝对的笃定和信服,让人不容拒绝。徐显成看着徐非,“你跟叶梓到底是什么关系”徐非大概早已料到他会这样问,答得很轻松,“我和他哥哥是大学好友,后来他哥因病去世拜托我照顾他,出于人道,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拿一笔钱给他不就行了。”徐显成说。徐非摇摇头,“爸,钱不可能解决所有的事,你明白这个道理。”徐显成抿紧了唇,然后叹了口气出了书房。徐非看着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将手里的茶杯置于唇边,轻啄一口,神情悠闲而淡漠。徐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见徐岚站在门外,那意思是在等他。“大哥。”徐岚走过来,声音细细柔柔的。不知怎么,每次听见徐岚说话都让徐非有种全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谢谢你刚刚为我说话。”徐岚的脸上带着笑容,我见犹怜。徐非淡淡的应了一声,“进公司好好干,别辜负了爸爸对你的期望。”“嗯,我会的。”徐非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下楼。走到大厅的时候,徐非回了一次头,徐岚还站在刚刚的地方,目光定格在他身上,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徐岚咧开唇,露出一个徐家二少爷的招牌笑容。徐非微微勾唇,随即大步离去。重来一次,再看徐岚,发现这个人全身都是破绽。为什么从前却被蒙蔽了那么多年而不自知呢人呐,果真是吃一堑长一智。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1陆峥:我们的身体一定很合拍。徐非大笑。陆峥:你笑什么徐非:嗯,我也这么觉得,那么,是你上还是我上陆睁:你上。结果到了晚上,徐非果真在上面。、后悔徐非开车去银行,查了一下自己的私人帐户。发现里面存款并不多,不过也足够做一些小型的投资了。他前世供职于美国的dt集团,那是美国最大的一间风投公司,在华尔街有着非凡的地位,徐非以26岁的年龄坐上dt区域总裁的位置,不知艳羡了多少旁人,又顶住了多少压力。人类世界跟大自然一样,都遵循着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徐非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将阳升交给徐岚,只是没料到,徐岚竟然会这么等不及的要除掉他。如今想想,像徐岚这样的人,是需要给一点甜头的。至于给了甜头之后是棍棒还是继续甜头,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徐非从银行出来,正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他把车开到几街之隔的兴东大厦,越过大堂乘电梯径直上了十三楼。叶东在这里有一间律师事务所,这种职业与叶东的性格完全不符,但叶老爷子怕他出去继续祸害无辜百姓,便开了这个事务所让他混日子。外界传言叶家的小公子就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到处骗人真心,自己却吝啬给予,这样的人在情场上最是危险,偏偏有那不长心眼儿的一头栽下去,最后要死要活,叶东为此没少被叶老爷子训斥。秘书认得徐非,见到他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徐先生,老板现在正在开会,请您到办公室等他吧。”徐非点点头,就着秘书推开的房门走了进去。叶东的巢穴意外的简洁明快,从透明的落地窗看出去,外面是悠闲肆意的云朵,徐非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杂志随意翻了翻。杂志是叶东定期订购的国外经济杂志,非常权威。里面辟了好几页来专门报道陆峥这个人。青年才俊、皮革界的翘楚、奢侈品大王、精英贵族一溜的溢美之辞,简直把这个人捧到天上去了。大篇幅的文字报道配上陆峥恍若天人般俊美的侧脸,很难让人不多看两眼。叶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徐非捧着杂志,眼睛在扉页上的男人脸上打转,不由嗤笑,“呦,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闻言,徐非抬起头来,看见渐渐走近的叶东。他的打扮非常规矩,黑发、西装、皮鞋,与那个风流成性的叶小公子完全画不上等号,徐非看着他笑得有些散漫的年轻英俊的脸庞,竟有些恍惚了。“怎么了你昨晚电话里就有点不对。”叶东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扯松了领带,又把用发腊固定的头发弄散,终于有了点纨绔子弟的派头。“没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徐非说。叶东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半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光滑的下巴,“是不是那个陆峥跟你说什么了”徐非摇摇头。叶东有点不信,但也没深究,只是一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以后看见这人可得走远点,被他缠住可不是好玩的,你看你这长相,是个gay都想推倒你。”徐非脸一沉,叶东立刻告饶,“开玩笑开玩笑,哈哈,要推也是你推倒别人啊。”在叶东的办公室里坐了些时候,叶东说附近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邀徐非一起去尝尝鲜。两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巧碰见叶东漂亮能干的女秘书,她看着叶东搭在徐非肩上的手,暧昧的笑了笑,叶东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也不点破,而徐非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不过,他从来没喜欢过男人,即使喜欢男人,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叶东。不为别的,只因为两个人太熟悉了。从穿开裆裤开始的友情,变成爱情实在是太难。更何况,就算喜欢男人,叶东也不是徐非喜欢的那一类。等电梯的时候,叶东突然说,“阿非,霍然回来了。”徐非一愣,半天才想起霍然是哪号人物,还没开口,叶东继续道,“听说他是回来结婚的。”虽然叶东已经在极力在掩饰了,不过,声音里还是听出了明显的沮丧和无奈。徐非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以前就跟你说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叶东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那只能说我们没缘分。”徐非笑了笑,挪揄道,“我真不知道叶公子也信缘分这种东西。”电梯门突然发出“叮”地一声脆响,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开启,将叶东即将出口的言语打散。直到两人进了电梯,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的往下跳的时候,叶东才缓缓说道,“这大概是报应。”叶东家信佛,有一间专门用来供奉的祠堂,叶东说报应,那便是承认自己从前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霍然的事,直把霍然的所有耐性和感情磨光,然后毅然出走美利坚,几年后回来时,身边已站着一个女人。徐非拍了拍叶东的肩膀,建议道,“你可以去抢婚。”叶东咧唇一笑,一双眼眸里盛着复杂的情绪,良久才喟叹一声,“我不敢。”“一怕霍然连个眼神都不会给我,二怕家里人,我祖母已经九十几岁了,我不想刺激她。”叶东幽幽的说,那模样真不像叶东。徐非记得前世霍然结婚的时候,叶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都不出来,最后是叶伯伯逼不得已让人砸了门进去,叶东像具尸体一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婚礼用的白色礼服,胸口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已经凋谢的香槟玫瑰。像叶东这样的人,无疑是人人艳羡的对象。但是,当他的行为影响到家族利益时,便是那个被人丢弃的对象。他一直是最清醒的那个,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不起什么。霍然,就是他要不起的东西。徐非去看他的时候,他对徐非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宁愿他一辈子恨我,也不愿他忘了我。”尽管自私,但感情本就是自私的。再伟大的人在爱情面前,也不可能时刻保持冷静。想到这里,徐非搂住叶东的肩膀,轻声道,“叶东,你知道吗若你不去把霍然抢回来,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作者有话要说:、约会楼下附近新开的法国餐厅在这个时候人满为患。饶是如此,经理还是给两人腾出了一个包间,徐非在椅子上落坐,看着对面的叶东,“两个男人面对面吃西餐,有点奇怪。”叶东耸耸肩,“我从前经常跟霍然吃法国菜。”言下这意就是他完全不在意。徐非听了也不再计较,听见叶东说,“你跟岳莳怎么样了”“嗯”“你们不是有婚约吗家里人有没有催你们结婚啊”叶东笑了笑,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若不是叶东提起,徐非都快忘了还有岳莳这号人物了。他与岳莳的婚约是两家大人定下的,那时候两人都年轻,没有想过结婚的事,等到年纪慢慢大了,徐非觉得自己对岳莳没有那种感情,然后这事就一拖再拖,最后终是耽误了岳莳。“我不打算跟她结婚。”徐非沉吟片刻,轻声道。闻言,叶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什么不打算跟她结婚”徐非抬眼看了看他,“是。”“喂,你不会真喜欢男人吧”叶东吞了吞口水,问得小心翼翼。叶东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叶家人早就知道了,所以这并不是新闻,但是徐非不一样,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