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没姑娘肯跟。再说,就算肯,我还不放心把她交给后娘呢。”贾大道:“这是什么话。汴梁城这么大,终不成一个老实本分的都没有”贾三辩不过他,只是一味不应。芊芊仰着小脸看父亲和伯父争执,心里模模糊糊地知道是与自己有关。眨了眨眼,忽扯了扯白玉堂衣角问道:“姨姨去哪里了”四个人都低头看她。“姨姨”就是嫣嫣,那日被雷星河当她面掳走,此后再无见面,问起也不出奇。白玉堂只怔了一下,笑道:“她很好,就是受了些惊吓,将养几日就好了。”贾大却忽然一拍手,道:“兄弟,你看芊芊问的,都有感情了,倘若能成,岂不是好”贾三急摆手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嫣嫣姑娘怎是我能高攀得起的。五爷,我大哥是个粗人,心直口快,您别见怪。”他俩并不知嫣嫣身份,但想她当日是由白玉堂亲自送来,两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贾大本想求白玉堂牵根红线,被贾三这样一说,背后又被他狠狠一拧,猛然间意识到嫣嫣或许本就是白玉堂的人,然则自己这要求简直是当面无礼,赶紧也赔不是道:“是小的鲁莽,五爷全当没听见罢了。”白玉堂看着芊芊出了会神,笑道:“我知你意思,那也不错。不过嫣嫣心思,我也不太清楚,还得问过她。”说着望了展昭一眼。展昭知他为自己杀了邵剑波,虽然不悔,总是对嫣嫣有愧,自然想替她寻个好归宿,遂从旁道:“贾三兄弟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当然不会亏了嫣嫣姑娘。倘若嫣嫣姑娘愿意,我与玉堂难免要叨扰两杯水酒了。”贾三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方垂首道:“任凭展大人与五爷安排。”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白玉堂取笑道:“那天我送嫣嫣来,她也说了这么句话。你们两个,倒是半点都不操心的命。”开封府后院里,赵虎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嫣嫣斟茶。他一向粗衣粝食,茶具这种东西本来是瞧都不会瞧一眼的。那抓惯了刀柄的手捏着茶壶把儿抖个不停,一杯茶水倒有半杯洒在外面。嫣嫣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接过茶壶道:“赵大哥,还是我来吧。”赵虎讪讪地松开手,挠挠头站到一边。嫣嫣给自己和赵虎都倒了杯茶,忽听白玉堂在身后叫她,忙站起来笑道:“五爷,展大人,你们回来了。”白玉堂道:“我本来打算与猫儿大醉一场,都进了酒馆子,却还是一口没喝。”嫣嫣奇道:“那是什么缘故”白玉堂瞟了赵虎一眼,笑道:“那酒馆老板央我说个媒。”嫣嫣一怔,道:“说媒”白玉堂道:“是啊。我看你和芊芊相处挺好,故此答应来问你一问。”嫣嫣明白过来,顿时飞红了双颊,低下头去。赵虎不知芊芊是谁,可“说媒”二字听得清楚,又见了嫣嫣这模样,岂有看不出之理,当即急道:“五爷你怎么答应的”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赵虎更急了,忙转向展昭,问道:“展大人,你们答应了谁什么”展昭道:“我们”话没说完,已被白玉堂打断:“我说赵兄弟,我应承人家来向嫣嫣说亲,你急个什么嫣嫣又不是你妹子,嫁给谁也不需你操办,自有爷照应着。”赵虎跳了起来,叫道:“我怎么不急你们给嫣嫣说亲,我当然急”白玉堂道:“你怎么个当然法”赵虎大口喘着粗气,脸都憋红了,看着白玉堂那悠哉游哉的样子,恨不得狠狠捶他两拳,却又万万不敢。一旁的嫣嫣捏着衣角,简直快要把布料搓出个洞来。一时间只听见赵虎的喘息声,夹杂着几个结结巴巴怎么也说不下去的词。最后他终于一口气转过来,大声道:“我当然急我喜欢嫣嫣”话音落下,院里鸦雀无声。白玉堂促狭地笑着,展昭带着几分无奈看着白玉堂的笑脸。嫣嫣猛然抬起头,面上带着惊讶。赵虎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更红了,心道:“都逼出这话,难不成还收回去不如试试。”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了两口,走到嫣嫣面前,认真地道:“嫣嫣,我喜欢你。”不知怎么,越说声音越小。嫣嫣张了张口,回头偷偷看白玉堂,却见白玉堂只顾着与展昭说话,并没往这边看。许久,才又低下头去,轻声道:“对不起赵大哥,我、我配不起你,我是窑子里出来的”赵虎急道:“我不在乎”嫣嫣摇头道:“不,不行最多再过两天,我就一定要回去了,不然妈妈会打我的。”赵虎道:“我替你赎身”嫣嫣笑了笑,道:“赵大哥,那种日子我都惯了,赎身出来,反倒不好。”她抬眼看着赵虎的眼睛,狠了狠心,勾起一个媚笑,“当然,赵大哥往后若去光顾,嫣嫣一定扫榻以待。”赵虎脑中一晕,下意识地扬起手来,像是想打她。可看着她那笑容,怎么也下不去手,末了狠狠一跺脚,转身冲出了院子。展昭与白玉堂虽在说话,这边动静也自然尽收眼底,此时不禁面面相觑。白玉堂掠了过去,道:“你何苦呢”嫣嫣咬着下唇,忽转头问展昭道:“展大人,我托你向五爷问的事,你还没答我。”展昭尴尬地揉了揉眉心,支吾了两声。白玉堂道:“她要你问我什么”展昭苦笑道:“她问邵剑波去哪里了。”白玉堂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抱住了嫣嫣。嫣嫣浑身一颤,仿佛听到了答案,慢慢地合上了眼。第87章 十五、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一地凌乱。白玉堂眯着眼睛瞅了瞅,只觉头大如斗,没好气地大叫:“死猫你吃错东西啦竟敢不收拾嗯”他一骨碌爬起来,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被他一醒来就骂的展昭居然根本就不在。白玉堂掀开被子抖了几下,又踢了踢床帏,跪坐在床边弯下腰去向床底扫了一眼,这才直起身,顺手从地上捞了件衣服扔到床尾,嘀咕道:“这混帐猫儿,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明明今天不该他巡街”磨磨蹭蹭地起来梳洗干净,正拉紧腰带时,忽然心中一悸,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不及细思,急匆匆地就奔出了门。抬眼四望,均是寻常,遂跃上屋顶。天色晴好,纤尘可见。极目远眺时,果然见着城门方向似有两个小点,当即袍袖一展,如飞掠去。到得近前,倏地滑下地来。他已看得清楚,城墙上展昭和雷星河隔着三四丈对峙,气氛凝滞;守城的兵士却个个立在原位,目不斜视,就好像这两人是透明的。白玉堂行近了些,拍拍城下一个兵士的肩膀,指了指上面,低声问道:“多久了”兵士看也不看他,嘴唇几乎没动:“半个时辰。”白玉堂道:“一来就这样”兵士道:“嗯。”白玉堂道:“从哪边来的”兵士道:“城内。”白玉堂退后两步,仰头看去。只见展昭握着巨阙的手自然下垂,仿佛没有用力;双脚不丁不八,如同钉在砖上。雷星河一双空拳,摆了个架势;腰以下似是马步,却又不甚正宗。两人都一动不动,宛如两尊雕像。“小心看着点”挑菜进城的小贩一路吆喝着埋头走了过来。恰好对面一人正东张西望地往城外走,闻声急忙看路,仍是避让不及。小贩感到面前有人,赶紧将扁担一偏,自己却立足不稳,脚下一绊,连人带筐撞上了路边的树。树干随即微微一晃。小贩爬起身来冲那人大嚷,那人不甘示弱,嗓门比他还大。两人吵到激动处,一递一拳地砸在树干上,似乎这样就能表示自己占了上风。这棵树很有些年头了,几乎与城墙一般高,许多枝桠伸到墙上,还未来得及被兵士剪去。随着底下两人的挥拳,顶上的树枝晃动得越来越频繁。有一片叶子承受不住,自枝头飘离,打着旋儿落到了展昭和雷星河中间。就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雷星河猛然大喝一声,合身扑上,双拳擂鼓般打出,霎时间已递出了三十六招。展昭不避不让,只巨阙微调着方向。雷星河打到近前,倏地跃起,自空中俯冲下来,拳头直对着展昭顶心。展昭向后一仰,扬起右手。雷星河一惊,翻身避开,却并不见袖箭飞出,不禁脸色一沉,双脚在墙垛上一蹬,如箭向展昭射来。展昭仍未避让,只是举起巨阙在身前一封。雷星河发出一声似嘲讽似愤怒的低吼,双拳堪堪碰到巨阙。便在此刻,展昭借力跃起,手指在雷星河腕上迅速划过。雷星河拳下一空,仿佛打进了棉花;没等他收回再出,已觉颈上一凉,登时身子僵住。自始至终,巨阙根本连鞘也没出过。城墙下吵架的小贩和路人早就吓得跑了个没影。白玉堂不知几时悠然坐到了树顶,见墙上战局已定,方拍了两下掌,笑道:“猫儿的爪子倒是越来越利了。”展昭瞥了他一眼,眼里似有笑意,口中却对雷星河道:“师兄,小弟实在不知到底何时何处得罪了你。”雷星河捏着的拳头慢慢放松,昂首道:“你没得罪我。”展昭道:“那师兄为何数次相逼,先是邵剑波,再是萧元武”雷星河冷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展昭叹道:“既然如此,想必师兄与小弟也无话可说了,这就请吧。”说罢撤了剑,向树顶招手道,“玉堂,我们回去。”白玉堂跳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雷星河一番,道:“奇怪,这家伙从开封府大牢擅自逃出,你制住了他,却竟然不带回去,可算是假公济私”展昭道:“官家有旨,与契丹一行有关的事情概不追究。”白玉堂道:“咦,这是几时下的”展昭道:“今早大人上朝回来说的。”白玉堂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我若再找他麻烦,就该和契丹啊太师什么的无关了,是吧”“这个”展昭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得含糊支应了几声。白玉堂侧过身子,忽然抬起手来,迅捷无伦地打了雷星河一耳光。雷星河听了他那句话本在提防,无奈来得太快,出手又毫没预兆,竟没躲过,不禁怒道:“你做什么”白玉堂冷笑道:“这一掌是为了你几次三番找猫儿麻烦,”说着左掌在他面前一晃,趁他伸手挡架时,反过右掌,在他脸上又着了一耳光,“这一掌是为了你挑唆邵剑波杀嫣嫣,”手握成拳,击在他下巴上,“这一拳是教训你跟着庞吉和孙荣胡作非为,没得叫人恶心。”这几下丝毫不容情,雷星河双颊和下巴登时红肿,一张脸变成了个烂桃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可是白玉堂出招既快又狠,更有一个展昭在旁边站着,决计讨不了好去,只得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白玉堂眼睛一扫,已知他强自忍耐,却偏要挑事:“怎么,你不服气当年猫儿投入开封府,江湖中人没少骂他,只怕也有你一份。谁知你自己进了公门,却是副偷偷摸摸的德行”“玉堂,”展昭打断了他,“打也打过了,我们走吧。”白玉堂望了展昭一眼,见他面上无甚表情,撇了撇嘴,道:“好。”转身飘然掠下城墙。展昭叹了口气,道:“师兄,保重。”跟着跃下。雷星河恨恨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一言不发。“你说他早上来引你出去的我怎么没听见。”白玉堂瞪着展昭,就好像展昭刚才并不是去应战,而是背着他偷吃了糖。展昭手上叠着衣服,也没抬头,闻言不觉好笑,道:“昨晚我给你擦身,你知道么”白玉堂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展昭道:“那你没听见人来,岂非正常得很。”白玉堂呸了一声,转而问道:“他为什么要引你出去”展昭道:“他几次对我不利都没得手,偏偏官家又说契丹一事就此了结,之后便也没了理由,自然总要做个了断。”白玉堂道:“你的意思是他找你麻烦,是因为他在为庞吉做事”展昭道:“各为其主,原属寻常。”白玉堂接过叠好的衣服,摇头道:“我瞧他是嫉妒你。”展昭奇道:“嫉妒我”白玉堂道:“庞吉这次和大人其实站在一边,孙荣虽然恨你,却不会敢违抗庞吉的意思,因此雷星河本不该跳出来杀你的。”展昭道:“那么他嫉妒我什么”白玉堂歪头打量了他一阵,笑道:“那可说不准。也许是嫉妒你本是师弟,官职却高他许多;也许只是嫉妒你比他长得好看。”展昭翻了个白眼,抖开被子铺好,没有接话。三月三,上巳之夕,赵祯以庆公主回宫为名在宫中设宴,京中五品以上在任官员均获邀。展昭本来也在其中,但赵祯知他不善周旋,若言语间应对不当,泄露了赵灵在宫外遭遇,反而不好,故此干脆命他留守开封府。展昭乐得清闲,欣然领旨谢恩。当晚漫天繁星,春风拂体,展昭与白玉堂照旧躺在屋顶聊天。难得没了包拯翻书和公孙策打算盘,府里显得格外安静。“嫣嫣回去好几天了,赵虎缓过来没”白玉堂闭着眼问。展昭苦笑道:“这几天巡街都没精打采的,我瞧还很是要一阵子。”白玉堂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可惜那位冯小姐早就回家了,不然他俩这痴情性子倒是挺配。”展昭道:“冯小姐哪个冯小姐”白玉堂道:“冯念瑶啊,你认识几个冯小姐”展昭啊了一声,道:“你还记着她啊。”白玉堂道:“废话,我记性好得很。再说,那天在驿馆的时候灵儿还问起过呢。”展昭道:“一会是贾三和嫣嫣,一会是赵虎和冯念瑶,你还是别给他们添乱了。”白玉堂撇嘴道:“什么叫添乱。”展昭支起半边身子看着他,见他扭过脸不理,不由好笑。正要说话,忽见远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成万千金线,忙拉了白玉堂一把,道:“你看,宫中赐宴在放烟花。”白玉堂坐起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方位果然便是皇宫,只这么一会儿空中已是五彩纷呈。可惜离得太远,光华不盛,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