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要事。到得厅上,见卢方正好言好语地哄劝闵秀秀道:“你看,你问我,我都说了,你又不信。”闵秀秀将头扭到一边不理。卢方赶紧跟着转到那边,赔笑道:“你我成亲这么多年,我何时瞒过你只这一次自作主张,实在是因为有所顾虑。但想等风头过去,定会择个好时机告诉你,也不急在这一时。谁知道翠儿她会”闵秀秀杏眼一瞪:“翠儿不说,你还打算接着瞒下去,是不是”卢方苦着脸道:“我都说了我到时候好好,是我错了成不成”闵秀秀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瞟了一眼使劲忍笑的韩彰和蒋平,让他们立刻正襟危坐起来;又瞥了一眼明显什么都没听进去的徐庆;最后眼光落到了刚刚坐下正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白玉堂身上。“五弟你来了。”闵秀秀朝他走去,卢方忙跟在后面,“你倒是评评这个理,你大哥莫名其妙地弄了个女儿回来藏在林子里,还谁都不告诉,自个儿三天两头地亲自跑去给人家送饭,这叫个什么事情要不是今天翠儿无意间说了句看见饭篮子里头落了根钗子,我还指不定被瞒到什么时候呢”卢方在闵秀秀身后直瞪眼,白玉堂却只是微微一笑,道:“是吗大哥她多大了是女儿还是女人哪”“你这混小子胡说些什么”卢方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却立即被闵秀秀一眼横得闭了嘴。闵秀秀蹬蹬地走回自己位子上坐下,道:“五弟这话难听了些,说的可不是没有道理。你别以为把哥儿几个叫来就吓住了我,正要你当着兄弟们的面把这事给我解释清楚。”卢方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转过去哭丧着脸道:“秀秀你怎么就不信我。她才十岁,还是个小丫头呢。我是怕她仇家听闻风声找上门来,才一个字都不提的。本也没打算认什么女儿,实实是见她可怜,小小年纪没了爹娘,一时不忍”“行了,你说了这许多次,我也听烦了。”闵秀秀拿茶杯磕了磕桌子,“你这就带我们去见见,岂不直截了当若你所说是真,随她什么仇家,还能把陷空岛给拆了你又有什么可顾虑的。若你是胡编乱造”她冷笑了一声,“弟兄们都是见证,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她一甩袖子,当先出了门。卢方一脸无奈,只得快步跟上,口中也没忘叫道:“秀秀你等等我,你不知道在哪啊”不一时到了茅屋,闵秀秀脸色才见和缓,想来也是不愿一上来便恶声恶气的。韩彰、徐庆和蒋平边走边聊,显然没把这当回事。白玉堂远远见到屋顶茅草略有些凌乱,暗自提起了心。“晓晓,”卢方走到门前,呼道,“我看你来了。啊,还有你娘我是说,”被闵秀秀一瞪,他急忙改了口,“还有我内人,和你几个叔叔们。”屋内毫无动静。韩彰三人说笑着走到近前,见卢方没好气地看着自己,都知趣地停了下来不再出声。闵秀秀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抱臂站在一边。卢方冲她讨好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门,叫道:“晓晓,你怎么不答应一声”门一敲便动了,显是没有关死。卢方一怔,轻轻推了一推,道:“晓晓”他猛地把声音掐断在了喉咙口。门被推开一条缝,屋内的血腥气立即冲了出来。几人都变了脸色。闵秀秀一掌劈去,屋门应手倒下。只见竹柜门半开,竹桌翻倒,地上俯卧着一个十岁小姑娘,双目半睁,身子扭曲,背上一道七八寸长的剑伤深可见骨。看容貌正是晓晓,显然已经死了。白玉堂抢进屋内,在内外室迅速地走了一遍,道:“什么也没有咦”他蹲下身,轻轻地将晓晓的右手拿开,当即呆在当地做声不得。右手下方的地上写着两个血字:展昭。闵秀秀看看脸色煞白的卢方,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家的,你”卢方断喝道:“别说了”他也蹲下身,缓缓地将晓晓的双眼合上,呢喃道:“晓晓原来你的仇家是展昭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便怎样”白玉堂突然抗声道,“若真是猫儿追杀她,定是她有案在身,死了也不冤枉”“哟,五弟几时为官府说起话来了。”韩彰凉凉地插口,“展昭追杀的就一定不是好人真是笑话。”蒋平伸手扶起卢方,也道:“老五,你这可不像话。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犯什么案子,用得着追杀莫不是展昭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才下手灭口的吧。”白玉堂怒道:“四哥,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这样笃定”蒋平道:“她是什么人莫非你认识”白玉堂道:“我认识她姓肖,叫肖红韶,半年前孤山一案,我就是因为和她打了半夜,才不慎丢失了大嫂送的玉带。什么十岁的小姑娘,她儿子都比我大了”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这样一说,闵秀秀立即也蹲下来,翻开晓晓双眼看了看,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卢方本来有些双眼无神,这会儿略略回复了些,挣开了蒋平。半晌,闵秀秀站起来,皱眉道:“老五,这姑娘确实只有十岁,你是不是认错了”白玉堂叫了起来:“怎么会她是不是戴着什么面具”闵秀秀伸手在尸体脸上一抹,道:“没有面具。”“这”白玉堂一时想不明白,只好不再说话。卢方一言不发地俯下身去,将晓晓横抱起来,转身出门。经过闵秀秀时,停下来道:“秀秀,我真没骗你。只是瞒了你,确是我不好。”说罢大步走了出去。闵秀秀哎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白玉堂的目光从地上的血字转到门口,堪堪停在卢方背影上。风吹起尸身的裙摆,露出晓晓的一双脚来。白玉堂差点跳了起来。他看得清楚,那是一双天足。卢方阴沉着脸坐在聚义厅正中,晓晓的尸身躺在他面前的桌上。兄弟四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偷偷瞟着他的脸色。闵秀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展昭昨天告辞,是我们亲眼看着他上船的。”韩彰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刚刚已经去码头问过了,他没有回来。”闵秀秀放下茶壶,坐下道:“这姑娘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展昭没有经过码头,又不识水性,就算他轻功卓绝能从后边的悬崖攀上,也绝非这短短一日之内可以做到。”卢方依旧阴沉着脸,不置可否。徐庆嗨了一声,道:“说不定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闵秀秀点头道:“这也有可能。不过他那么大个人,又是大白天的,庄里这么多人,总不会一个见到他的都没有。”韩彰道:“若是他昨晚趁夜返回,之后便一直潜在林子里呢”闵秀秀道:“码头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他从哪里返回”一直没说话的蒋平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至少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展昭回上陷空岛,而且不会被人看见。”闵秀秀问道:“什么地方”蒋平道:“独龙桥。”白玉堂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就连卢方也抬起了头,眼神中带了一丝紧张。蒋平不去看白玉堂,续道:“二哥去码头问的时候,我去独龙桥看了看。铁链完好无损,以展昭轻功,过桥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昨晚确实回来了,”白玉堂冷冷地道,“三更过后。”不待蒋平说话,他又大声道,“可直到今天早上卢七去叫我过来之前,他都在我房里没有离开过半步一个时辰以前他绝不可能到林子里去杀人”“他既告辞走了,又偷偷摸摸地回来做什么”徐庆质问道,“还一直在你房里你也不说一声”白玉堂哼了一声,道:“那是我们的事。”蒋平挑起眉毛,道:“五弟,我知你近来同他交情甚好。但眼下他是杀人疑犯,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味替他说好话”话音未落,忽闻厅外一人笑道:“展某离岛不过一日,怎么就成了杀人疑犯”正是展昭。几人都站了起来。蒋平踏前一步,正待开口问话,猛觉眼前光芒闪动,不由大吃一惊,急向后仰。但觉颈项一凉,巨阙已横在肩上,动也动不得了。“展小猫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庆跳了起来大叫道。蒋平又惊又怒,却不敢乱动。展昭却只微微一笑,撤剑作礼道:“蒋四哥受惊了。只是诸位请想,展某出剑可算不慢,就连蒋四哥如此功夫,一时不慎也着了道儿。若展某真要杀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想必不过是眨眼间事,她又怎有时间来写下展某的名字只怕就连看清展某的脸,也殊非易事。莫非在展某到那茅屋之前,她便已知道自己要死在展某手下了么即便如此,展某既非白痴,亦非初出江湖,难道杀人之后不会检查一番,就任由她把血字盖在手掌底下”他侃侃而谈,竟把卢方听得呆了。半晌方吃吃地道:“你你已知道了”展昭颔首道:“韩二哥与蒋四哥去查问情况时,白兄已将事情告诉展某了。”白玉堂仰起头,只当没看见韩彰和蒋平的脸色,道:“大哥,我告诉你,就算这小丫头是你带回来那个,茅屋里也肯定不止她一人。肖红韶一定就在附近。”卢方道:“你怎知道”白玉堂道:“我见过的。”将当日所见茅屋内摆设与“晓晓”形容复述了一遍,又道,“在那之前我进去看过,床上躺着的女童是缠过足的,脚掌较常人窄得多。这姑娘,”他挥手指了指尸身,“脚也还小,但这只是尚未长成,绝不是拿布裹过的情状。”他没有说肖红韶与阿敏的谈话,更没有说前晚阿敏所做的事情。展昭看了他一眼,但并未接话。卢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晓晓脚上。现在想来,他从未注意过茅屋里奔向自己的小姑娘是否缠过足,但白玉堂万万不会信口开河,遂问道:“我当初带回来的就是她,这一点绝无可疑。然则依你说,那肖肖红韶怎么上岛的”白玉堂道:“她武功虽废,心机还在,又擅易容,怎么上不来”卢方摇头道:“不管你怎么说,在见到她之前,我总是不能信。”“展某半路返回,原是觉得那茅屋有异,卢岛主却信之不疑,因此本不想惊动各位。”展昭插口道,“但事变突然,又牵涉自身名声,展某断不会袖手旁观。既然肖红韶直指在下是凶手,那各位就请绑了在下去见官,她定会有所举动。”卢方没说话,徐庆却道:“我们向来不与官府打交道的,做什么去见官”展昭道:“徐三哥若有更好的办法,展某洗耳恭听。”“华亭县还莫名其妙压着我一宗奸杀案,”白玉堂道,“传出去也实在太不好听,所以我反正总是要去一趟的。”他对上展昭的视线,挑了挑嘴角。第57章 九、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唐询颇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堂下六人,手放在惊堂木上却一直没有动。衙役们手足无措,连喊“威武”的声音,也不似从前那么有精气神。不管怎么说,陷空岛五鼠毕竟是华亭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等闲见到其中一个也是难于登天,更何况是五个都在。奇怪的是,这声称押了嫌犯来报案的五鼠,除了领头的卢方有些愤懑之色以外,其余的都好像不太当回事的模样,最小的白玉堂更是一脸鄙夷不屑,仿佛根本连话都懒得说。那被指为嫌犯的人,虽被五花大绑着押在中间,却面色平和,还带着一丝微笑,好像是被人毕恭毕敬地搀扶着一样。这大堂于他而言,也一点不像审讯之地,反倒像是辉煌的客厅,他正等着入座奉茶。坐在堂前一侧的傅师爷清了清嗓子,开始磨墨。唐询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问道:“堂下众人,所报何事”卢方瞥了白玉堂一眼,抱拳道:“草民卢方,昨日义女晓晓被此人所杀,特来此寻个公道。”唐询哦了一声,看向那嫌犯,啪地一拍惊堂木,道:“兀那汉子,既有命案在身,见了本县如何不跪”嫌犯微笑点头为礼,道:“卢岛主虽报案称在下杀人,毕竟尚无凭据,唐大人怎能就认定在下有命案在身”唐询一怔,又一拍惊堂木,道:“即便如此,你身为嫌犯,见了本县,也该下跪”嫌犯摇头道:“虽是嫌犯,但未定罪,品级还在,我跪你不得。”唐询又是一怔,放下惊堂木来,问道:“你是何品级”嫌犯淡然道:“在下四品护卫展昭。”唐询一惊,猛地站起身来,视线在五鼠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没半分异议,大约是真的了,当下咳嗽两声,道:“下官见过展大人。陷空五鼠以民告官,不论是非曲直,先杖三十,来呀”“我就知道这小猫要来官府没好事。”徐庆不服气地嘟囔道,声音大得整个大堂都能听见,“这官官相护,如何能给个公道来。”几个衙役拿着刑杖闻声而入,又都站住了不敢上前。韩彰打了个哈哈,笑道:“民告官,杖三十,这规矩我倒也听过的。不过这主要是大哥来告,我弟兄几个只不过是作陪,不知算来该有几个人挨板子”唐询道:“既如此,算一个便是。”韩彰道:“算我大哥一个”唐询道:“不错。”韩彰道:“那么我这作弟弟的,自然该当替大哥挨板子。来来,你们几个,打我好了。”徐庆在旁挠了挠脑袋,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蒋平接口笑道:“哎哎,我还在呢,岂有二哥上的道理。你们几个,冲我来,别挨着我二哥,否则我灌你们一肚子江水”白玉堂嗤地一笑,道:“四哥,你这话可是挤兑小弟我得,谁叫我要跟来呢。唐询,你听好,告官要受的这三十杖,我白玉堂替大哥挨了。”说着走到大堂正中,一掀衣服下摆,“哎,凳子呢”拿着刑杖的衙役本来走向韩彰,后又顺意走向蒋平,这会儿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