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我和这事没关系。我是秦老爷旧友,听说秦大公子过世,特来问个明白。”庄氏脸色瞬息万变,道:“你是老爷旧友我却没见过你。”公孙策冷笑道:“我当年与秦老爷把盏言欢时,夫人还不知在哪里呢。”他既知秦明虚不是庄氏亲子,自然认为庄氏是续弦,故有此冒险一试。谁知这庄氏却是秦老爷第一任夫人。嫁过来没多久,秦老爷门下最得宠的徒儿父母出了意外,就此拜入秦家,是为秦明虚。后来秦明涂出世,兄弟二人相处和睦。秦老爷临终时,秦明虚还允诺待幼弟成年便全数交付家产,决不侵吞秦家分毫。庄氏本与秦明虚是青梅竹马,谁知父母之命难违,阴差阳错嫁了他父亲。这中间种种曲折,公孙策哪里知道,只不过听了小厮从那汉子口中打探来的只言片语,说秦老爷过世与庄氏有关,出言试探罢了。秦家种种人情往来,庄氏莫不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句试探当即露出马脚。见庄氏眼神不对,公孙策也知出了问题,竟丝毫不乱,只是面无表情。庄氏倒被他镇住了,小心揣测再三,问道:“然则先生要问什么”公孙策暗中松了口气,道:“我来问秦大公子究竟如何过世的。方才夫人虽然没说详情,却也表明了夫人与秦公子之死有关。”他不待庄氏说话,又道:“秦老爷当年便没入土为安,如今秦公子又是只有灵位而已,只怕两人情况有相似之处吧。当年我不在,不知夫人如何服丧;但眼下这丧服夫人莫非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庄氏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定格成一种绝望:“不错,我原本就是希望有人看得出来,然后助我彻底解脱的。”关益带着小厮出了源顺镖局,辨明方向,回向宜春县衙。小厮有了上次教训,半步也不敢离开,紧紧跟着。没走多久,背后有个人匆匆经过,撞了关益一下。关益抬头看时,见那人似是急着赶路,只匆匆抱歉地笑了笑,便也没多理会。小厮倒是狠狠白了那人一眼。没走两步,关益忽觉眼前发花,站立不稳,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抓小厮。谁知一抓却抓了个空。勉力睁眼去看,只见小厮已经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什”关益一句呼喝没说完,实在支持不住,向一边软倒。却听脚步声响,有人自后接住了他。关益努力想要看清是谁,却终于不能够。方子琪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当真能走了,带着一丝怀疑地看向展昭。展昭压低了声音道:“薛老爷来的时候已吩咐过多加照顾,你不必担心。”方子琪顿时放下心来,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轻松和释然,也不致谢,就此离去。展昭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猫儿”白玉堂从窗中跳进来,一点也没犹豫地朝展昭扑过去。展昭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卸去冲力,接稳了问:“怎么”他没问完,因为即刻发现白玉堂扑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掐他脖子。“咳咳白兄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好好说行不行”展昭夸张地用口型道。自然得到了白玉堂不客气的一记瞪视:“不行我那是看在包大人面子上去套话,可没答应问到了什么就一定要告诉你们。你若不老实讲你之前做什么去了,爷跟薛锦谦的这场周旋就当没发生过。”说着稍稍放松了一些,好让展昭讲话。眼下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展昭说了也没别人知道。况且就算给他们知道了,也不见得就会见怪。但展昭从来不喜欢被人威胁,哪怕那人是白玉堂。所以他只是笑了笑,问道:“你放不放开”白玉堂道:“不放”展昭叹了口气,右手骈指如电,点中了白玉堂胁下。白玉堂本有防备,无奈展昭实在太快,怎么也来不及抵挡,顿时放开了手抱紧自己笑成一团。“你这死猫哈哈哈瘟哈猫快住手”白玉堂连笑带喘地骂道,“住手不然”展昭忍住了笑继续不停手地呵他痒。他认穴既准,指力又奇,一股韧劲在附近游走不休。白玉堂几次想拍开他未果,就连摆出“我真生气了”的表情也做不到。正闹着,忽见公孙策大步冲进来,一眼看见没有外人,沉声喝问道:“官家回了没有”两人同时停下动作,对望一眼,一齐摇头。展昭道:“官家不是和你在一起么”白玉堂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包大人还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公孙策脸色大变,摇摇欲坠。第12章 十二、我辈岂是蓬蒿人宜春县衙再次炸开了锅。上次还有小厮提供线索,言道关益可能是跟踪方紫芸而去,这次连小厮一起不见。当时镖局外面人来人往混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没人注意到其中两个被谁带走,更不用提带走他们的是什么人了。杨应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闭了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再详细盘查守门兵士。幸好公孙策三言两语攻破庄氏心防之后,终是不放心关益而没有即刻详问,故此离开镖局的时间与关益也相隔不是太远。很快兵士那边的盘查情况报了上来。这段时间内没有车马轿船出入;因为临近日落,行人也不多,并且多半是入城的。出城的只有几个妇孺,男丁则全不合关益容貌身形特征。如此看来,关益应该还在宜春。众人皆松了口气。“我看还是方子琪干的。”白玉堂道,不由瞥了一眼展昭,“定是他贼心不死。”展昭摇头道:“动机或许存在,但他不得空啊。你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才走,怎么也不够时间让他去吩咐。”白玉堂道:“若是他手下人留心讨好呢”公孙策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现在命案嫌疑没脱,手下人怎敢随便讨好难道不怕反倒添麻烦”展昭道:“不错。而且刚刚我已经去方家看过了,官公子不在那里。”白玉堂知道展昭意思。他既说看过了,自然是每间屋子都详细检查过,并且留意到所有可能异常的变化。府中平白多了两人,绝不可能毫无异样痕迹,况且时间紧急,也不似上次还有空掩盖。然而若不是方子琪,还有谁会处心积虑带走关益呢“难道是什么人发现了”公孙策低声道。四人彼此眼光相对,心下都起了疑。杨应时不敢离开,也不敢问,背后一阵阵地冒冷汗。“如果真是还在宜春,”包拯终于开口道,面色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阴沉,“掘地三尺也必须找出来。不择手段。”展昭心下一惊。他从不知道包拯也会有如此狠厉的神色,更想不到他竟也会说出“不择手段”四字。公孙策显然也颤了一下。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杨应时开始一点点地尽力后靠,生怕他们注意到自己还在。“不择手段的话,又要麻烦我了是不是”只有白玉堂还笑得出来,而且笑得颇为不怀好意。包拯看了他一眼,不由也略微放松了下,道:“白少侠乐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不过本府这话是对展护卫说的。”他回复了严肃,盯着展昭,“你一向手下留有三分余地,但这事从重处理。如果还像上次一样,只是当成普通人一般的心怀不轨,那还好说;如果就是认准了他,但凡牵涉其中的,必要时格杀勿论”杨应时就算再迟钝,听到包拯说得这么严重,也有三分了悟了。但仍是不敢相信,忍不住颤着声音问道:“那关关公子是”公孙策的眼光随着包拯的语气一同转厉,这一眼剜得杨应时浑身一抖:“杨大人,有些事情,最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属下这就去办。”展昭没理会公孙策和杨应时,对包拯行了一礼。又看向白玉堂,见他只挑了挑眉毛,便略一点头,径自出门。白玉堂望了一眼包拯,道:“这次找回来,该回京去了吧”包拯叹了口气,道:“想不回去也不行了,已经过了预期的时间。”公孙策摇头道:“太师的奏章大概已经摞了山高了,八王爷那边也难得交待。”包拯愁眉苦脸,看起来已经在打腹稿。“哦,那也不一定。”白玉堂道,“这位薛老爷,可算得上是个十足草包,已经拖累了一大群人。我猜八王爷到时候不见得有空搭理你们。”包拯猛地抬起头来:“他不会把永叔君贶全卷进来了吧”白玉堂撇了撇嘴。公孙策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白玉堂打了个哈欠道:“你急什么。放心,我保证在回京之前告诉你们,不过我可懒得说两遍。所以,我现在先发发慈悲,去帮那只不会彻底地找人的笨猫吧。”话音未落,人已在三丈开外。“他居然对我们卖关子”公孙策瞪着白玉堂背影,颇有些愤愤,“包拯,我们破那些毫无头绪的案子的时候,这白五爷还在吃奶吧”包拯心头的阴云几乎要被公孙策这句话驱散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只不过是找个理由说服自己继续跟着展护卫到处跑罢了。”白玉堂找到展昭时,展昭正在源顺镖局后门外不远的阴暗角落里伫立着。他整个人一动不动,收敛真气到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白玉堂太敏锐,恐怕从他鼻子底下走过去也发现不了他。“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白玉堂站到他身边,用气声问。他一身白衣过于耀眼,反倒将展昭衬得更加不引人注意了。展昭极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声。白玉堂奇怪地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秦明涂和方紫芸正在门口轻声交谈。白玉堂一愣。这两人关系可不大好,还有过正面冲突,怎么此时看起来相谈甚欢白玉堂记得那冲突,换了他,那是要记一辈子仇的,难不成秦明涂这般大量忽然展昭身形一晃,正正挡在了他面前。白玉堂才要反对,就发现方紫芸直起身子,转向这边,急忙缩头蜷肢,借着墙壁和展昭的掩护躲过了那漫不经心的一扫。过了一会儿,觉得方紫芸应该已经看向其他地方了,这才小心地探头去看。只见秦明涂指挥几个家丁抬出一顶软轿,吩咐了几句;方紫芸掀开轿帘看了看,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什么,就此带着软轿离开。展昭一句话不说,猫一般蹑在后面。白玉堂下意识地跟了两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懊恼地抓抓头,放缓了脚步。忽觉身上一暖,却是展昭除下外衣披在他身上。虽然不能将腿脚也完全遮住,好歹大半个身子不再那么夺目了。白玉堂套好袖子束紧衣带,抬头见软轿已行了数丈,忙加紧跟上。“我出来的时候想起没在方府看到这位方小姐,”展昭估摸着这距离决不会被那些人听见,遂简单向白玉堂解释道,“略觉奇怪,就又去了次方府。结果发现那位薛老爷也正在找她,她丫鬟说小姐在秦家代老爷夫人吊唁,我就找过来了。”白玉堂瞥了一眼身后挂着白灯笼的镖局:“她父亲尚在,怎轮得到她一个未出阁姑娘抛头露面,何况逝者是一个成年男子就算她去,也不该在这时辰,秦家可是一早就开了灵堂。”“正是如此。”展昭道,“尤其是我发现她在后门外面和秦明涂说话,而不是在灵堂中与庄氏说,这就更可疑了。你来之前,我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如果没有料错,那软轿中就该是官家。”白玉堂皱眉道:“她明明一点也不喜欢关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展昭叹道:“因此我才没有直接去截下来。你看这条路是回向方府的,她到得地方,自然会显露目的。”软轿一路抬向方府后面,从白玉堂曾听见方紫芸与薛锦谦谈话的那条小巷子进了府。白玉堂想起那跌落马桶的丫鬟,狠狠打了个颤,才悄步跟紧。展昭以为他冷,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两人攀上墙头,见他们将软轿抬进下人居所附近的一间小屋。那屋子看起来破败不堪,又在极偏僻的角落里,平日里应该不会有人过去的。抬轿的人退下了。方紫芸慢慢走进屋子。不一会,传来泼水的声音,随后是关益惊怒交集的喝骂:“你做什么”这声出来,展昭和白玉堂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方紫芸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等关益手忙脚乱地爬出轿子,才凉凉地道:“我哥哥念念不忘于你,故此我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好。”关益怒道:“他发他的疯,关我什么事”方紫芸微微一笑:“哦,不能这么说。我清楚他的脾气。虽则上次白玉堂找上门来,他不得不放你走,但心里总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知道他一日不得手就一日不肯干休,白玉堂总不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接了你来,求个干脆利落。”她端起茶杯,“对了,为了不让你那个小厮多话,我把他留在别处了,你不必找他。”关益怒极反笑,心里已经起了杀意:“原来你派人暗中跟踪我,那么自然知道我是从县衙出来的了。”方紫芸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杨应时才不敢找我麻烦。”关益冷笑道:“是么你是什么来头”方紫芸道:“唉,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没多少话好听了。”说着竟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来。关益一惊,但想这十三四少女能有多大力气,便也不如何慌乱。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方紫芸露出笑容,站起来娇声叫道:“义父。”进来的果然是薛锦谦。他听白玉堂扯了一通,说秦明虚保往岳州的镖与范仲淹和欧阳修有关,心下已是信了八九分,只是不敢擅作主张,总要回京与人商量。见天色已晚,想也不急在一时,便来寻方紫芸。听丫鬟说方紫芸去了秦家吊唁,早就等得不耐烦,适才闻报她回来,当即赶了过来,也不再多搭理刚回家的方子琪了。“这是”薛锦谦见到关益一怔。方紫芸偎过去笑道:“这就是最近让我哥哥心心念念的那位公子了。义父,你说怎生才能让我哥哥不再纠缠他”薛锦谦道:“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