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织整个脑袋一团浆糊,突然记起她爹还等着她去找大夫救命,挣扎着要公子怀里出来。丁弥骞顺势将人从怀中放下,让她双脚占地,安抚道:“别怕,你爹没事了,大夫刚刚走,倒是你,最近别累着,别随便往外跑。”她先前吓坏了,这会儿身子有点虚,一时间双脚站不稳,抓住他宽大袖子,目光朝榻上看去,见她爹睡的安稳,当下松口气,道:“多谢公子。”几个过来帮忙的邻居各个神态怪异,眼见没他们什么事就转身回去。陈氏在一旁若有所思,这连歆织和丁小公子的关系不似不和,反而相处地很融洽,莫非其中有什么是她搞错的韦香姿看得直翻白眼,不屑道:“连歆织,你还要不要脸,当众和男子卿卿我我的。”“又没和你卿卿我我,你激动个什么”今日连大冬发生的事太过突然,连歆织尚没搞清楚状况,此刻很不耐烦,直接回了一嘴,“等有人和你卿卿我我的时候你再激动。”“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啦,丁公子,你也不出门去打听打听,她连歆织是个什么货色,一脸妖媚样”韦香姿气得跺脚,口不择言,陈氏想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丁弥骞眉头微微一扬,抓住连歆织的手,问,“我能卖她进巷子阁吗”巷子阁卖韦香姿连歆织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待开口,陈氏惊惧无比一跪在地,哭的梨花带泪,“香姿年纪还小口不择言,还望丁公子别怪罪,小妇人定然对她多加管教,再不敢得罪连姑娘”韦香姿茫然,不明白巷子阁是何,为什么她娘就给讨厌的人跪下,她有点无措,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连歆织头疼的很,不听多余废话,不听对方哭哭啼啼个没完,她担心爹,担心爹,担心爹,担心爹,担心爹,担心爹好吧能谈点关于她爹的事吗把碍眼的母女俩赶出去,她喝杯茶松口气,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丁弥骞捉住她肩膀,认真道:“我救了你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必特意讲,人情越要越薄“多谢公子。”“你要报答。”“多谢公子。”丁弥骞不满她重复同样的一句,“按照常理,你应该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多谢公子。”这句是硬着头皮说的。“给大夫不少的银子。”“多谢公子。”“帮你解决掉后娘继妹。”“多谢公子。”“抱着你回来。”“多谢公子。”话说,她昏迷之际貌似没少被占便宜,胸口发疼,这个怎么算“为你,我没少作孽。”他一副沉痛状。咦咦咦这个怎么说“不能多谢公子,我很正直。”“为你,卖十一二岁小姑娘进巷子阁,有罪。”黑线“不能多谢公子,我没让卖。”“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他一副恼怒状别激动别激动“不是,还没卖呢。”“你爹的命是我救的。”“多谢公子。”怎么又绕回来了“你得表示表示。”“在我表示前,能否问公子一句,我爹为何受伤公子知道吗”连歆织趁机询问。“和一个地痞打架,我已经把地痞赶出城去。”把小姑娘按在墙上,丁弥骞道。又按墙上她只觉得太阳穴直跳,他娘的不能换个动作不对,脑子都乱了,怎么可以按在墙上,“公子放手”“你报答我。”“放手。”“报答我。”“放手。”“报答我。”“放手。”“报答我。”“放手。”“报答我。”“水”连歆织愣,刚才那句不是她说的,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混进来。丁弥骞愣,“你爹的声音混进来。”连歆织,“”第六十一章从连大冬受伤那日起,上街卖糕点的活就落在连歆织身上,陈氏和韦香姿母女二人该干吗还干吗,半点多干一些的心思没有,颇有种坐吃山空的状况。家中老爹要养,连歆织扶额长叹,她可以赶走多余的母女二人吗她可以不养白吃白喝的母女二人吗她可以对懒散如猪的母女二人进行鞭打吗准备对人进行鞭打的她掂量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很悲催的发现,长得又软又小,干不过后娘,骂不过继妹。连大冬这一倒下,陈氏彻底解放了,和隔壁的李大汉眉来眼去,就差在自家墙角处种上一株杏花,所谓“冬天种下的种,明年春季总会开”连歆织明白自家老爹小心眼程度,看他受伤躺在榻上起不来的份上,没敢告诉他家中婆娘养不住,向来对他报喜不报忧,期盼他早日伤好。陈氏很会装,整日对连大冬嘘寒问暖,转过头去就和隔壁李大汉说说笑笑,看得连歆织直犯膈应。韦香姿才不管她娘嫁给谁人,最近她心情不错,李大汉为讨好她娘,没少给她买吃的,各种果干儿撑得她肚子胀。比起悠闲自在到快要发霉的母女二人,连歆织忙的很,每日做好糕点拿街上去卖,挣回可怜的百多枚铜钱,偶尔生意好了能多挣一些,双颊和手冻的发青发紫,回家的路上还要赶去药铺给爹抓药。这日,外面飘着大雪,如此天气却是不能出去摆摊,连歆织吃完早饭躲在屋中绣花,打算趁这时间多绣一些帕子荷包,等有时间了拿出去卖。比起她,闲不住的韦香姿出去玩雪,领回来一个同年纪的姑娘,把那姑娘带进屋里说说笑笑。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姑娘话题转到连歆织身上,韦香姿口气很酸地说:“人家有丁府公子养着,我们如何比得上。”有哪个被银子户公子养着的姑娘上街摆摊有哪个被银子户公子养着的姑娘整日为钱愁有哪个被银子户公子养着的姑娘忙的脚不沾地被银子户公子养着的姑娘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吧哪里会像她一样抛头露面,所以说,继妹妹乃是在寒碜人对吧丁弥骞自那日离开之后,如今六七天过去,他再没来过连家。韦香姿可不就是在寒碜人,她那日之后问陈氏了,明白巷子阁代表的意思,当时她那个气呀,偏偏敢怒不敢言,如今发觉丁公子对连歆织态度随意,她便重新直起腰来,继续处处针对连歆织。韦香姿逢人便说,连歆织被丁府公子在外养着,每日干的比牛还多,吃的比狗还破。所谓人言可畏,连歆织一点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被韦香姿败得差不多了。跟着韦香姿来的那个小姑娘眼神亮闪闪的,充满狡诈,她问,“如何能被丁府公子看上”韦香姿不以为然道:“被丁公子看上有什么好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听说他准备娶娄府的姑娘了,整个跃马镇都传开了,要我说,人家大户千金就是不一样,上来就能当正妻,比那些耍尽手段偏偏啥也捞不着的强多了。”闻言,正绣花的连歆织身子一僵,针尖刺破手指,她漫不经心地将流血的手指含进口中,觉得有点晕血。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一家人”各怀心思草草吃过晚饭,准备回房睡觉。连歆织沐浴过后把水倒掉,听得墙外一声猫叫,以为是谁家野猫,她看一眼转身就走。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听来人声音充满笑意道:“我来的好像有点晚,没能帮你倒水。”连歆织恶寒了一下,把对方的爪子打掉,道:“丁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勿怪。”“不怪不怪。”丁弥骞直言问,“你可是逢人就说被我养在外头”她如果逢人就如此说,那该吃药了。“我脑子没病。”“不承认你可知你害我被娄姑娘质问”他口气微妙。连歆织那个气,微恼道:“等我爹伤好,我便出城去,离开你眼皮子底下。”丁弥骞道出此话的意思可不是听她怄气,低低一声笑,“我无意娶娄萍,也有法子将这门亲事推掉,可我和你的流言蜚语对推掉亲事不利,而你若出城去,岂非让我多了一项追妻之事”追妻之事追妻之事追妻之事追妻之事只听到这句,她真不是故意的。连歆织捂脸,一瞬间的好心情到底是为嘛她为嘛要这么没出息,他就算推掉了别人的亲事,也不代表自己就能和他有点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你愿意娶就娶,不娶就不娶,关我什么事儿时辰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你还真是令我痛心呐,如此也罢,我便娶了娄萍。”一身皂色衣袍,丁弥骞和她对视,一副深沉状。月色下,乃这种眼神,如此之欠揍她需要一把宰猪刀连歆织扭头就走,丁弥骞在她身后笑,道:“连织,你又和我闹别扭。”从不和渣多计较,容易胃疼。和韦香姿躺在同一张榻上,连歆织睡不着,翻来覆去,韦香姿被她吵的简直想把她踹下去。韦香姿的确踹了,挨了她一狠脚的小姑娘一屁股摔地上,哎呦一声惨叫。你娘“韦香姿,你又犯浑”“大半夜不睡觉,你才犯浑”“睡你个腿儿明天你就和你红杏娘土豆搬家,卷铺盖走人”连歆织真怒了,这一摔,疼的她快要走不动道。“你才红杏”韦香姿恼怒,由不得旁人这般侮辱她娘。“有胆子做,就别以为别人没胆子说,我爹的伤也快好了,明个就让他把你娘给休了,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为妻之道”韦香姿不怒反笑,“你当你爹就好么,他也没少和别的寡妇眉来眼去,生出你这么一张妖媚的脸,看也不是好货”连歆织真真是吐血了,不论是在丁府或者在家中或者在外面和人吵架,每个人都拿她的脸说事儿,长成“红杏脸”真他娘的不是她的错,你娘的看不惯来咬她呀“我爹就算是再娶一个寡妇回来,也得把你娘休了”休了休了休了休了休了休了架要吵,觉要睡,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两个吵架吵到后半夜的姑娘俱是顶着熊猫眼起身,穿衣下地,一番梳洗,开始新的一天。连歆织被踹得那一脚,令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走起路来半边身子都疼,就差一瘸一拐,这般状况却是不能再去街上摆摊,韦香姿她姥姥的,这个仇必须得报。连大冬躺在榻上养伤多日,如今已能起身,他面上带着拳头打出来的青紫,对大女儿道:“爹过几日就能伤好,今个你就在家歇着吧。”连歆织忍不住黑线,今个本来就不打算出门了,她这副歪来歪去的样子,摔眼见连大冬能下地了,陈氏和隔壁的李大汉多少收敛些,不再那么明目张胆,连歆织内心冷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人微言轻,没有老爹在根本镇不住场子,她琢磨着如何开口让爹把人休了。韦香姿在一旁得意的笑,特别是见连歆织走路姿势后,她更开心了。陈氏对连大冬笑意盈盈,哄的人直乐。连歆织冷脸坐小板凳上,觉得自己需要一把菜刀,剥开人虚伪面皮的菜刀。吃罢早膳,陈氏说整日闷在家中不利于养伤,要带连大冬出门去转转。连大冬仔细一想也对,他在榻上躺的快要发霉了,就随陈氏出门去。韦香姿闲不住,更不愿和连歆织在家,做个鬼脸就跑出去。一时间,老牛巷深处,这座破旧小院,只剩下连歆织一人,剩下一个人,想干吗就干吗,轻松。能做的似乎也就是绣花,不过碍于被踹得那一脚她不能久坐,遂更多时间躺在榻上休息。因为丁弥骞的神出鬼没,连歆织以为再一次见他应该会是很多天之后,不料他在昨夜光顾之后,今日又来,大摇大摆地翻墙而入。连歆织扶额,“你能别和贼一样么”“用贼的方式来找姑娘,比较有趣。”思索一下,丁弥骞这么说。公子你口味果然奇特。“不和贼说话。”“贼分很多种,我是你喜欢的那种。”丁弥骞摸下巴,“你应该听过采花贼。”连歆织翻个白眼,“但愿你不是这种贼。”“面对你,我会化身这类贼。”心情不好,连歆织直接闭眼睡觉。丁弥骞神色闪过一丝疑惑,道:“你有点蔫。”“你被踹一脚,你也蔫。”“让驴踢了”“如果是驴踢得,我可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她感慨,“不过和驴踢的差不多,都是那么没有人性,那么残忍。”整个连家,会吵架动手的无非那么两个人,两个小姑娘,丁弥骞问,“你没踹回去”“那会儿我半边身子都疼,根本没力气。”说起这个,她就泪,今早一直在找机会踹回去,偏偏机会难找,她琢磨是不是换点别的法子折腾回去。丁弥骞口气微妙了,“难怪我昨夜没对你做什么,你今早还瘫在榻上不起,我有点羡慕韦香姿那只脚了。”连歆织愣,半晌有点没反应过来,直觉告诉她不要继续往下问。换个话题,换个什么话题,他们之间有话题吗丁弥骞倚靠在椅子上,主动开口,“我打算在成亲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