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临下地睨着童飞,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我会折掉你的翅膀,谁叫你说了”密室里响起了少年轻柔好听的笑声。“要永远,都不离开我呢”、回归飞机停的时候裴非还在闭眼休憩,被芭芭拉叫醒的时候他还是满脸的疲惫,一睁眼便将它全部藏在了墨镜之下。“等等去哪里,回家”芭芭拉问他。裴非摇头:“还有事。”“哦”芭芭拉应了一声,也没有追问。经过两年出任务的磨合与熟悉,芭芭拉也很了解裴非的性子,她再问下去裴非也是只当没听见什么都不会说的。早在任务渐渐地接近尾声,芭芭拉也一直旁敲侧击着裴非的意思,可是对方一点点表示都没有。芭芭拉在心里也一直觉得自己跟裴非是两个世界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比裴非大了几岁,裴非一点回应都没有,慢慢地也就作罢了。这次任务历经两年,总的来说还算是顺利,并且圆满地完成了,除了唯一的一个牺牲品王修。任务之中陆朗、易阳两人跟裴非的关系依旧没有缓和下来。裴非知道陆朗还是对他放不下,他也还是没有一点的反应。感情这种事情,裴非懒得去管去表达,怎么看都是多余的烂摊子,只要一切都按照自己脑子里规划好一样运转,别人的情感,怎么样都无所谓。裴非一下飞机就带着一群保镖去了荣泉大酒店,和何绍军商谈关于升迁的事情。他进了包厢的时候,菜早就满满铺了一桌,何绍军已经在等着了。“抱歉长官,”裴非落座的时候说,“刚下飞机。”“没事,理解。”裴非坐下的时候脑筋已经在呼啦啦转的飞快了:他很清楚这次任务分量很重,差不多应该升个三级,升到上校是正常范围他从军校毕业就是当军官的,上尉,但是还只是个尉官。尉官和校官之间虽然只横插了一级,但也是个巨大的鸿沟了。这任务完成不仅把这鸿沟抹了,还往上跳了那么多级,换一般人应该得偷着乐了。只可惜这是裴非,一个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永远不知餍足的家伙。裴非打算跟何绍军谈判,尽力说动何绍军让他升到大校。想着想着裴非便眯起了一双冷冽的发着豺狼般光芒的棕色眼睛。何绍军把他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今天这顿饭就算是接风洗尘了吧,”何绍军说着举起了酒杯,“干杯。”“干杯。”两只装着红酒的酒杯轻轻相碰,裴非淡淡地笑着,表情热络又疏离。“你今天回来,可得快点去看看老裴,你回来之前国安局派人通知了任务明显,知道你没离开人世,他开心得不得了呢。”“呵呵。”裴非垂眼抿口酒,干笑了几声。何绍军看裴非也无意客套,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你请我来吃这顿饭,恐怕不是因为想我了吧哈哈。”何绍军的小玩笑让只有两人的饭桌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可依旧没有放松下来。“的确,”裴非说,“我主要,是为了升迁的事情。”裴非除了一进门的时候跟何绍军说过句“长官”,接下来的所有交流都是直来直往的,不清楚的人看着根本分不清楚谁是上级、谁是下级,而何绍军居然也是完全不生气的样子。“哦那你怎么认为呢”“大校。”裴非直截了当道。“野心不小啊。”何绍军呵呵的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表态。“是。”“你应该很清楚的”何绍军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这个任务非常危险且重要,是真的;跨过尉官还升了三级,也够了。”“我觉得不够。”“哦为什么”“因为这离我的目标还差了很远,即使职位是大校。”“你的目标,是有多远”“能轻而易举的把裴邹仁从高空中拽下来。”“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何绍军说,“可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我等不了。”“你太浮躁了。”“我有这个能力。”“我相信你,但是若我给了你大校的位置,你难以服众的,军队,也是另一个官场,不好混的。”“这我也知道。”裴非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过,像快冷漠的坚冰。“那你还是不改变主意吗”“不改变,”裴非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他们听我的。”这一瞬间,何绍军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像是无意再掩藏自己内心的骄傲,漠然的神情伴随着骄傲、混合着聛睨一切的气势隐隐生辉,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一如三十多年前,何绍军第一次看见那个姓裴的男人时一样,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男人带着目空一切的桀骜神情,好像世间一切事物都不值得他驻足、都跟随着他的意愿进行同样的本该让人厌恶无比的表情,可让所有的人看了都不由自主地相信眼前的人并为之折服。恍然间何绍军意识到,这姓裴的,生来便都是要做上位者的,这点谁都改变不了。裴非离开饭店的时候还是由保镖护送着。“我到酒店的路上有什么异常吗。”裴非问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名保镖。“严格的来说没有。”“不严格呢。”“有一点。”“什么异常。”“您进包厢的时候有人试图跟进来。”“那还算一点异常”裴非把“一点”两个字咬的尤其重。“因为那孩子看上去不像政方和军方的人,并且他说想确认您是不是他的故人。”“描述一下。”“一米八左右,身形瘦削,染棕褐色头发,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裴非听了描述依旧没有变一丝表情,只是在步履匆忙之间微微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左手腕上的cartier腕表,腕表有着黑色的表盘,银色的外轮和黑色的表带,零零星星镶着几颗钻石,就像点缀在静夜星空的明星,静生璀璨。腕表似乎感受到了裴非的注视,晃动间反射出一层晃眼的雪白的光,照亮了裴非逐渐变得幽深的棕褐色眼睛。、重逢童飞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自己胸前软绒绒的褐色脑袋,白皙的过分的赤裸身体伏在自己的身上,身体紧贴着自己身上附着的冰凉锁链,湿滑的感觉从自己胸前的皮肉上传达到童飞的大脑里,引起他浑身不住的颤栗。童飞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慕嘉白,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虚弱地被吊着,侧眼看着从自己腿上延伸到不知何方的锁链,整个人像一滩幽静的死水般无波无澜。“你终于是我的了。”童飞听到胸前的人呢喃般的低语。童飞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嗓子里像是在火烧似的冒烟,把他所有的呼喊都封杀在了口中。已经不能飞了的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童飞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这里好像是个很深很深的地方,阴冷、钢筋铁壁,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感觉,以及无边无际的黑暗。童飞也想不出任何自救的可能:他身上没有一件通讯工具,唯一的手机估计也已经被慕嘉白拆分销毁了;他也没有什么力气,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慕嘉白会固定地给他喝水、吃一些流质的食物,就连洗漱和排泄也是亲力亲为地帮他处理,温柔得一如从前,暂时对他做的事也只有趴在他身上自言自语。童飞不太清楚自己在这里被关了几天,他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家人发现他的失踪后倾力发动资源寻找他,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重见天日的那天了他的精神也差一点点在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双腿的那一瞬间被摧毁,骨子里的坚韧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去,但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意志和精神,正在随之一点点地被消磨、流失。慕嘉白的占有欲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很明显的:在自己目光不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会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眼睛黑亮地让人移不开眼。他是那么白皙瘦削,比自己还大两岁却比自己更像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形状漂亮、微有些茧子的手掌,里面蕴含的力气大的像是缠上了一生的桎梏,牢牢地把自己抓在手里,仿佛一放手自己就会离开他,飞到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所以,他把自己的翅膀折断了,剥夺了自己飞翔的权利。童飞现在是恨极了,那种恨意堵在胸口,随时随地都能窒的他无法呼吸:他那么年轻,他还不满二十岁,他很喜欢打篮球,也很喜欢踢足球,他将来想做空军军官,他还想结婚,生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童飞不会希望他倒退到来到慕嘉白的那一刻,也不会希望倒退到他跟慕嘉白跨出那一步的一瞬间,而是会奢望时光一直倒退到他填报考军校的时候。如果可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划花原本白纸黑字填好了的军校名字,就算代价是毁了唯一的志愿表。有一点童飞没有欺骗慕嘉白,慕嘉白在他心里是特别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如果说是爱,那会让他显得非常虚伪,如果说不是爱,他自己也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姑且算是爱吧。」童飞是这么想的。但他是个贪心的人啊,他不满足于此。要给未来一个最好的结果的话,童飞觉得那会是娶妻生子,身边还有慕嘉白。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得无厌也让事态离可怕的场景更近了一步。只是慕嘉白永远不会知道了这些了,他不会给童飞交流的机会,因为在慕嘉白眼里,童飞的身上已经贴了一个无形的标签慕嘉白的所有物。不是小孩,有谁会和自己的玩具一般见识呢即使是在这种已经恨之入骨都快失去理智的时候童飞也只是宁愿当初没有认识慕嘉白,却不想后悔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虽然,这个人截掉了自己的腿。童飞心里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在这没有尽头的黑暗牢笼里倒在慕嘉白的怀里垂垂死去,更害怕若是离开这里以已经改变的残破的自己去面对毫无改变的冷漠世界。他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哪里去了。是深埋在树下或者用火焰燃烧殆尽再或者被撕成碎片落入了藏獒的腹中无论是哪一种,这些都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它们身在何处,是缺损还是完整,它们都不会回到自己身上来了,在他依旧昏迷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和他做了最后的无言道别了。“你知道吗”突然童飞看见慕嘉白抬起头,歪着头神态天真地问他。童飞呆呆地凝视着眼前少年没有瑕疵的容颜。“差点忘了,你说不出话呢,那还是让我告诉你吧,”慕嘉白单手撑在童飞身上,另一只手插入自己发间,微微摩擦着,神情慵懒而得意,“你家里的人终于发现你失踪了呢,因为你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我是最后一个和你通信的人,机关来过人了呢。好麻烦呢,你说是不是啊。”童飞觉得自己太阳穴里的那根神经随着慕嘉白不换不急的叙述狠狠地暴动起来,连带着抑郁的眼睛里也跳脱出了几抹光芒。“你那是什么表情”慕嘉白盯着童飞的脸却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然后从旁边拎起了条鞭子,倏地一下狠狠抽击在了童飞的脸上。童飞被抽的脸歪向一边,他一下子就被抽的懵了。“嘶很疼吧,”慕嘉白这时候却又极快地换上了一副怜惜的表情,白皙的指尖轻柔地擦过童飞脸上鲜艳的红痕,轻轻放在童飞脖颈侧,黑色眼睛里盈满的担忧不似作伪,“我帮你,吹吹,好不好”说完慕嘉白便凑近他,轻柔如同天鹅绒的呼气悉数喷在童飞的面颊上,吹得童飞觉得脸上的红痕像被没爪的小猫似的,挠的痒痒的,又温柔可爱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你是我的东西啊对不对”听不到童飞的回答,慕嘉白自顾自地又吹了会儿,眼睛直勾勾地对着童飞半眯着的眼。“听到有人来找你,你怎么可以那么高兴呢嗯你说以我的能耐,他们怎么可能发现的了你在哪里呢”原本只轻轻放在童飞脖颈侧的手指渐渐收紧,童飞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束住,束缚自己喉咙的力道越来越大,自己的眼睛前也产生了一片黄色调的晕彩。前一天晚上慕嘉白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有关于“京风娱乐”的三太子失踪的新闻。慕嘉白品着红酒,神色惬意地靠在皮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滚动播放的寻人启事,还有给“绑匪”看的联系号码。慕嘉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更是个高智商的人。所有童飞来过自己家的证据都已经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