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想哭,也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纳迪夫的人带着白了一一路南下躲避卡尔的追捕。白了一觉得可笑,既然都已经抛弃了,为什么要穷追不舍,明明已经被毁得够彻底了,是觉得还不解气,还是觉得折辱得还不够痛快纳迪夫的医官换了新人,塞希尔已经离开了还是不愿意再看到我还好他那么“体贴”,不然自己真是无地自容。“我们要去哪里”十天后,这是白了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你的老相好在全国各地对我的人进行打压得厉害,目前打算离开赫梯,原先是打算往东走,蛰居在别国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却一直在被迫往南走,我总觉得有蹊跷,他似乎是在故意引导我们走上这条路,我担心再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们会中埋伏。”纳迪夫沉着脸分析。白了一略去纳迪夫语气中讽刺的话语,“把我交出去就好了,最好在那之前帮我补上一刀。”“你当我不想你死是不是,还不是因为”纳迪夫瞟了眼怒目而视的塞纳沙闭上了嘴,还不是因为塞纳沙为了你要跟我闹三闹四的,不知好歹其实塞纳沙真正生气的不是纳迪夫而是白了一,“够了雅里,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亲自了结你”纳迪夫对自己夫人突然爆发的脾气相当意外,一直以来塞纳沙都是对他冷战的,不过对于他所提的意见,纳迪夫几乎要举起双手双脚怒赞了。白了一一笑,“那太好了,比起别人,死在你手上也好。”塞纳沙气急,“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你这样做给谁看,我吗我欠你吗”塞纳沙曾经的王子脾气也被勾出来了,“一个卡尔穆尔西里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你想装死装到什么时候雅里,我看不起你你想死,好,我马上成全你,死了去见贝克尔,让他好好看看他敬爱的雅里大人如何地懦弱,如何地浪费掉他拿命换来的命。”塞纳沙吼完了后,房间里一片死寂,乌黛直起脖子,投来忧心的目光。白了一对塞纳沙的情绪发泄置若罔闻,捏着手里的护身符左右端详。明明一直挺珍惜的,怎么还是出现了线头,以前大婶说,要是衣服上有线头就剪掉,否则会脱线。可是手里没有剪刀,白了一一向神经大条,顺手一扯,结果线头脱个彻底,里面有东西掉了出来,一片片阴干的情花花瓣。情花,竟然是情花“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吗”那时他捏着护身符轻描淡写地问。“没有,就是塞了一些碎布,让它看起来充实些。”贝克尔这样回答。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贝克尔就是白了一的症结所在,这个他唯一可以完全安心信任倚靠的青年死去了,为了他死去,替他挡下了万千箭雨,笑着关上了城门。任何时候都会不顾一切地站在他前面,哪怕明知等待的是死神也愿意这一次,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白了一一直以为贝克尔对他有超出朋友间的忠诚是因为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却从未想到是这样的感情。阿布白了一的双手覆上眼睛,迟来的眼泪终于流出来。难道不是死了更好吗,为什么要舍命救我,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雅里。”塞纳沙不料自己把白了一弄哭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我,我不是”纳迪夫把塞纳沙拉出来,留白了一一人独处。白了一闭上眼睛,脸色平静,他需要思考一下关于以后的事,怎么办,回家吗回家的话,只能找青鸾了,可是那样的话必须要回赫梯皇宫,回到那个带着恐怖梦靥的地方。白了一光是想着,就已经满身冷汗,身体也忍不住地发抖。青鸾曾跟他说过,要完成任务,却又没说是什么任务,又说时间到了,他自然就能够回家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最后一句话是指只要等着就行了吗想回家的时候就回来找我,我在万神殿等你青鸾曾经这么说过。那天之后,白了一似乎有了些精神,只是整个人都非常冷,再也不开怀地笑了,整天把玩着贝克尔留给他的护身符。塞纳沙每每看到白了一牵强地强打着精神微笑都心疼不已,但是他也不能心疼得太明显,否则要被纳迪夫报复的。他很感谢纳迪夫为他做到这一步,救治雅里,甚至允许跟他说喜欢白了一的心情保留也可以,但是你只能是我的人。这是纳迪夫最大的让步了只要人不要心吗,那个蠢蛋纳迪夫手上的兵力不多,与卡尔的兵交过几次手后只能被迫继续往南,就跟纳迪夫猜想的一样,他们果然在南方城市遭遇了埋伏。穷途末路没得选择,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塞纳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在纳迪夫的掩护下,带着仍在养伤的白了一先行从另条路侧撤退。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好喜欢贝克尔,金发帅哥什么的,爷最爱了爷不管了,发发完算了,感谢一直追下来的朋友啊、第 71 章“雅里,能坚持吗”塞纳沙赶着马车问,颠簸的石路硌得白了一发不出声音。“没没事。”白了一刚应完,马车猛地刹住,惯性差点把白了一甩飞出去,“怎么回事”“雅里,待在里面,不要下来。”塞纳沙话音未落便响起了兵器交接的响声。白了一强撑着要爬出去,一股强劲的力量瞬间削去了马车的半个盖子,若不是趴着,恐怕要被劈成两截了。“雅里”白了一听见塞纳沙的惊叫,与此同时,打斗声也戛然而止了。塞纳沙跑来查看白了一有没有受伤,士兵们不再进攻。当塞纳沙扶着病恹恹的白了一站起来的时候,进攻的士兵却齐刷刷地跪下了。“没想到是雅里大人,我们奉命在这里拦截一切离开的人。”说话的人就是毁掉半辆马车的人,白了一认识,就是当年在边城守城,扛了两座岩山回来的巴克。如今他参军,成了一位队长,他身边跟着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同吃同睡的过战友。“雅里大人请走吧”士兵们让出一条路。“你不拦我们”白了一苍白的嘴唇间吐出沙哑的回音,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嗓子恐怕是真废掉了“当年若不是雅里大人,哪里还会有我们。拦谁也绝不阻拦雅里大人,哪怕是国王的命令。”巴克中气很足地回答,并作出请的手势。“你们谢谢”明知是王命却还要放我离开现在是逃命,不是家长里短致辞感谢的时候,白了一低头鞠躬以示感谢,塞纳沙扶着白了一坐下,继续赶路。白了一走后,放行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抽出佩剑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不深不浅的伤口以作交手过的掩饰。纳迪夫人手本就不多,又拨了一队尖子给塞纳沙,形势太不利,完全是一面倒。纳迪夫撑不下去,只能撤退,不幸的是他的退路被来人封死了。骑在马上男人傲然绝尘,一双狭长的蓝眸凌厉却不失内敛。卡尔倨傲地俯视纳迪夫。“不过是区区蝼蚁一般的人物,也敢自称是神之子。”卡尔不温不火地叙述,冷笑着弯起嘴角,“又见面了,雅里在哪里”“国王自己丢了人,怎么老是跑来跟我要,你应该看紧一点。”这时,一个受伤的士兵来复命,说叛党残余伤了他们的人逃走了。纳迪夫敛下眼神,心中暗送一口气,只要塞纳沙平安就好。安瓦尔朝卡尔俯身做了辑,卡尔意会,挥手让他去追。“我本来想取你狗命,现在想想太痛快就便宜你了,就让我拿走你的另一只眼睛,让你在暗黑的地狱里,为你的所作所为慢慢赎罪吧叛党从此画上休止符号,而我有的是时间能让你说出雅里的下落。”塞纳沙心绪不宁,强迫自己专心驱赶马车。纳迪夫,一定不要出事啊安瓦尔的精良部队费不了太大的力气就追上了叛党零散力量,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对面马车上的人竟然长得跟死去的塞纳沙王子如出一辙。安瓦尔与他对峙观察了一会,“塞纳沙殿下,真是让人惊讶又惊喜”“没错,是我”塞纳沙并不否认,既然已经面对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我很想听您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不过能先回答我,雅里在哪里”“雅里我这怎么会有雅里。”安瓦尔扫视了一下这群人,确实没有看到白了一,他话锋一转,“还请塞纳沙殿下随我回家吧。”“回家,回什么家塞纳沙王子早就已经死在去埃及和亲的路上了”“殿下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当然知道。”“高贵如您,怎么能同这些低等人同处。”安瓦尔的话显然激怒了塞纳沙周围的人,一个个瞬间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节奏。“雅里曾经说的是对的,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人生来高贵,我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即使没有血脉相连,却让我觉得比兄弟还亲,跟他们在一起不必勾心斗角,活得潇洒自在。”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人,像高墙一样愿意为我遮风挡雨,我已经很满足了“看来塞纳沙殿下受了雅里巫术的蛊惑,已经迷失心智了”安瓦尔对自己的士兵下令,“统统拿下。”短兵相接,尘土飞扬。白了一穿着赫梯兵的制服,骑在一匹马上,躲在路旁的密林里偷偷观战,他最终无法丢下塞纳沙独自离开。白了一看着安瓦尔与塞纳沙交战,心中生出一股异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来殿下的剑术精进不少”安瓦尔险些被刺中,堪堪躲开。塞纳沙没心思听他的夸奖,握紧手中的剑刺向安瓦尔,两人在马上展开精彩的对战,铿锵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都算得上剑术中的佼佼者,塞纳沙在纳迪夫的教导下进步不少,但安瓦尔也不是简单的对手。塞纳沙的剑先是快刺,剑势如虹,忽而收起剑锋劈向安瓦尔的左侧脖子,胜负就在一刹那,剑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一柄短剑阻挡了塞纳沙的长剑。白了一的脑子瞬间炸了起来,左右手那天雪夜里的刺客就是安瓦尔,他是谁的人至少可是肯定不是平民叛党的人。白了一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冬日早晨的花园的那个男人当时只觉得声音熟悉,就是因为声音太熟悉了,每次一想起来就自动把安瓦尔排除在外,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见他使用左手,恐怕白了一想到死都想不到会是安瓦尔。安瓦尔为什么要刺杀自己,那么刺杀自己是皇后的命令,他们要对卡尔不利吗塞纳沙想不到自己的绝招竟然不顶用,失神下被安瓦尔划伤手臂,踢下马背。白了一情急之下,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因为穿着赫梯兵服,没有受到赫梯兵的阻拦,白了一闯入乱局,带走了塞纳沙。“大家快撤”塞纳沙对众兄弟们说。“快走吧大嫂,我们顶着。”大家把塞纳沙和白了一的马围在身后。“说什么屁话,要走一起走。”塞纳沙骂道。“您要是出事,老大会削死我们的”“就为您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们的命,值了”没有过多的离别时间,匆匆对话间,曾经的音容笑貌都已随风逝去。安瓦尔敢肯定刚才那个就是白了一,他看到自己使用了左手,极有可能认出自己是那天的刺客,安全起见,一定要他的命。“继续追,拿下叛徒雅里后,可以先斩后奏。”塞纳沙和白了一进入了埃及境内,埃及北部的尼罗河三角洲和沿海地区属地中海气候,气候舒适宜人。白了一和塞纳沙入住了一间不起眼的小旅店,白了一身上的伤口每天换药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塞纳沙这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根本干不来什么活,两人只能坐吃山空。钱被耗空后,两人被赶出了旅店。塞纳沙过于显眼的样貌走在全是深黄色皮肤的人中异常显眼,白了一受伤也走不了太多路,塞纳沙只好扶着白了一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休息。“雅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佩剑当掉,应该能换不少钱。”“别,塞纳沙,佩剑不是很重要吗,是我连累了你,换我的吧。”白了一从袖子里摸出薄薄的锋利铁片。“是贝克尔给你防身的,你留着吧。当了这把剑,我可以换一把便宜的一样可以用。”塞纳沙按住白了一的手,“这个时候就依靠一下我吧。”白了一点头,望着塞纳沙离开的背影,白了一微笑,塞纳沙真的长大了怎么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塞纳沙前脚刚走,四个陌生男人鱼贯而入,旅店老板就是其中一个,一人掀开白了一遮颜的白袍,然后露出满意的惊叹,他们站在白了一眼前用估算价值一样的眼神打量白了一,然后扔了一袋钱给旅店老板。白了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大概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的相貌。黑眼睛,象牙白的皮肤却有金色的头发,而且身材娇小的男性简直是稀有品。白了一很快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处境,曾经的一切要再上演一次,他将会被当做奴隶贩卖。他刚开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在有人碰到他后却神奇地突然听懂了。夕阳西下,塞纳沙拿着换来里的钱快步跑回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