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石桌旁。将百花酿放在桌上。花神见着也不客气。直唤着小童拿了杯盏來。眼还是盯着百花酿。“花神。这百花酿我也许久未曾喝过了。今日与我一同喝吧。改日我再酿与你。如何。”花神勾了唇來:“好说好说。这坛喝完了。我就等着下一坛了。”随后。花神为我斟了满杯的酒。也为自己斟了满杯。一杯仰头饮尽了。他感叹道:“孤鸾就是孤鸾。此等美酒也只有酿得出來了。”我确实该佩服原來的孤鸾。不是那本书的话。若让我來酿酒。估摸着我这是酿一辈子也酿不出酒來。花神又喝了杯。却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孤鸾你先喝着。我去叫木头來。”语落。便跑沒了影。我笑笑。继续慢悠悠品着杯中佳酿。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凤吟。那日的他喝了那么多酒。不容易醉的人也喝得醉话连篇的。不晓得他现在如何。那寒气去了沒。若依薇帝君的修为应当是能为凤吟去了那寒毒的。或许凤吟自身修为本是无双。自能克服了那寒气也说不定。我这学仙术也只学了个七七八八。原本修为失得干干净净。依现在的而言。也才几日罢了。我沒喝那酒给喝死。已是万幸。唉。现今思來。还是想不通啊。为什么凤吟他自个儿也要喝那酒。他是玉帝。该当是晓得那是什么酒的。唉也罢也罢。想不通便不想了。想得那许多也只是烦透了自己心。沒事找事儿罢了。一抬手。我将杯中酒尽饮。又为自己斟了杯。耳听得府门前有脚步声响起。本以为是花神。可转头看去时却呆住了。随后。瞪大了眼那一袭红衣曳地。柳叶眉下的一双桃花的眼泛着笑意。右眼下点了颗多情的泪痣。及腰的墨发乖顺垂下。发腰处系了根红绳我我我我瞧见了谁。这可不就是师呃。月华。我居然看见了月华。难道是一杯清酒下肚。我思绪飘飘然。整个人微醺便出现幻觉了。可想不通了。我为什么瞧见的是月华而非清衡呢。若是能瞧见清衡。即便是一直这般醉下去也无妨。那人见我这般傻傻模样也沒搭理。只是径直走上前來。坐于石桌旁。拿了空杯便满斟一杯酒。一杯饮罢了。他不忘赞叹:“当真好酒啊。”我楞楞回神。再楞楞唤出他的名字:“月华。”“啊。”他现下似方才注意到我一般。只是瞧着我的眼里染了疑惑。“你怎知晓本仙名讳。”我眨眨眼:“你不记得我了。”他却说:“本仙忙得不亦乐乎。连仙宫都未出。哪里会见过你。再者”顿了顿。“你谁。”呃我果然是认错了人。他并非我所认识的月华。见我未有答话。他又喝起酒來。“诶。你知道这酒是谁人酿制的么。”一双桃花眼看着酒水出神:“听众仙传言。孤鸾星君酿酒极佳。只是生性孤傲。平素不轻易为人酿酒。不知如此美酒可是传言中的百花酿了。”我楞楞点头:“是。”想想。又添上一句。“传言非实。上仙觉得我看起來孤傲么。”一百二十二 同病相连月华顿住了喝酒的动作。瞪着一双桃花眼來看着我。惊讶得不行:“你就是孤鸾星君。”我点头。实在不明白以往的孤鸾是否真同他所说的那般差。至少我所回忆起的孤鸾不是什么高傲的人。他同我的性子相差无几。只是孤僻了些罢了。月华仔细看了我好半晌。最终得出结论:“你当真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至少我看不出什么高傲來。”我牵了唇。回以一笑。又喝上了手中的酒。少顷。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转头一看。这回才是花神带着百草仙君來了。花神盯着月华。张口便说:“哎。这不是月老么。今日怎的得空上我府上來了。”只是听了这话的我顿了动作。仔细看了看坐我对面的人。一袭红衣。红衣上系了极细的红线。只是这月老我在凡间听闻。月老是白胡子的老人家啊。怎的呃。怎的他的年岁看起來同我差不多啊。果然这传言是不可信的。月老笑弯了一双眉眼:“我这是循着酒香來的。叨扰了。”花神回道:“不叨扰。不叨扰。有美酒就该同好友共饮的。”随后。又拉着面无表情的百草坐下。百草似乎不喜饮酒。只抿了一口。就端端坐于那处。一双眼盯着同我和月老喝酒的花神。一眨也不眨。果然情深。这倒让我不禁开始羡慕起花神來了。自己中意的人就在身旁。曾几何时。我也同百草一样。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愿就那么呆呆看着。一眨也不眨。只是现下。我心仪之人不知身处何方。过得如何。心内可是还有我的存在。“唉。喜欢人可真是件好事啊。我却不知道心仪的人在何处。这辈子还能不能碰上。”也不晓得是谁先说的这么句话來。只知我同花神三人喝得微醺。一坛子百花酿喝光了。花神又将他所宝贝的存酒拿了出來。现下还清醒的。也只有方才抿了一小口的百草了罢。月华抱着酒坛。应是喝醉了。双颊绯红。口齿不清的。尽是些羡煞了旁人的话:“你们啊。都不知道。眼看着别人在自个儿眼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自己却是个单身汉。孤枕难眠。好不凄惨啊。”花神在一旁咯咯直笑。双颊也是绯红。想來是醉得不清。“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木头”说完。站起身來。脚步虚浮的行至百草身旁。像是脱了力。一下躺在百草的怀里。照着那唇就吻了上去。月华一看。瞪圆了一双眼:“你一边去。知道你有百草老弟。别在这儿嘚瑟。”花神闻言。回过头去。冲着月老露齿一笑。又醉醺醺的将唇凑上了百草仙君的。果然花神是醉极了。吻不够。竟然还伸出手去扒着百草身着的衣物。便边扒还边嘀咕:“木头。你这衣服真多。下回不要穿了好不好。”这话越说越过了。百草却不在意。只是将花神打横抱起。离开了。现下院子里。只剩下我同月华这俩孤家寡人了。现下天色凄清。人也凄清。我忘着杯中酒。悠悠一叹:“月华啊。这孤枕难眠的心。我也懂。”月华似见了同道中人。激动之于。也和着我一块儿抽风:“是啊。孤鸾兄。我知道你这孤鸾的命格有多倒霉。这命格是注定了得孤身一辈子的。可是你别瞧我是月老啊。我也是和你一样倒霉的。每天给别人牵线搭桥的。自个儿到了现在还是一孤家寡人。这差事儿。真不是仙做的。唉。改明儿我真想去辞了这职位。得个凡人來当当。也像凡间那些痴男怨女一样。不顾一切的爱一把。”我一听竟然來气了:“我说月华啊。你不够意思。你是为人牵线的。为甚不将我同心仪之人牵在一处啊。”月老叹了口气:“这倒不能怨我啊孤鸾兄。我为你同那名叫顾清衡的牵了。可还未过多久。那红绳就断了。我为你同其他人牵一吧。牵一回断一回。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的奇事。你可晓得我那红线是如何都断不开的。为此。我还苦恼了一月呢。”或许孤鸾本该孤身到死。我命该如此。弄得天也不随仙愿。也罢也罢。孤单便孤单。这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呢。想当年。我可孤单了几千年呐。若不是遇上陛下生了妄念。打住。我怎的会有如此想法呢。合该是酒喝太多喝醉了。尽在这儿胡思乱想。于是。我岔了话題。晕晕乎乎的又将凤吟和薇两人拿出來说事儿“月华啊。你知道玉帝他一直心仪薇帝君么。”月华瞪着一双迷蒙的眼。嗤笑一声:“孤鸾兄啊。我可是月老。凡人的恋情。仙家的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你的我也知道。若是不信。我可以亲口说于你听。”月老见我沒说话。以为我是不信。便又说:“你啊。现在犹豫不决的。一直在想着同陛下闹得那出。可又放不下那名叫什么惜然的人。其实。依我看來。你这样犹豫不决的。倒是苦了自己。”他抱起坛子往肚里灌了口酒。又说:“我再告诉你啊。你中意的惜然。姻缘已经天注定。早和一男子绑好了红线。只是他这辈子的路不好走。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苦尽甘來嘛对不。所以你同他啊。这辈子是沒指望了。所以我还是劝你。要真喜欢陛下。就放开了心去追吧。我也知道。经那凡间几遭。陛下他的心里也是有你的存在的。薇他一直逃避。待陛下死了心了。你再去同陛下表明心意。如此一來。陛下一准就投怀送抱了。要是不然。我就不叫月华。”月老他知道的可真的多啊不过他这醉话若是被玉帝听见了。不晓得会如何。估摸着若是他沒醉。一定是打死都不会说上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來的。只是依他所言。清衡已经心有所属了么。莫非那同他系一根红线的人。就是将他卖了的那人。啧啧。若是如此。清衡也真是傻得可以了。那种人当真不值得再去喜欢一回。只是若不是那人。莫非还有其他人不成。唉终归一句。全全红线使然。我合该就得孤身一人孤独终老的了。我同他。死活也不可能在一起。只是凤吟唉。说实话。到了现在我也看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如何了。又怎谈什么让他投怀送抱一类的话來。再者。我知他中意薇不是说笑的。哪那么容易死心啊。还有啊。其实薇虽然表面上是不愿。可我觉得出。他心里还是有同凤吟一样的心绪的。或许只是碍于君臣之间吧。所以对这感情是一避再避。可终究还是不愿避的。我将杯中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趁这大好时机。來发发酒疯:“我说月华兄。你看玉帝同薇那一段情好不辛苦不是。你何不助他俩一把。拿一根红线将他俩缠上。到时薇帝星投怀送抱了。玉帝高兴。沒准也准了你想下凡去体会人世情感的愿呢。要是不然。估摸着你就别想下去了。”月华一听。眼前一亮。拍桌一声:“好主意。”其实我说这话我也晓得有多大逆不道。只是那时一时兴起便发了酒疯。也沒多计较。权当是玩玩罢了。哪晓得这月华却当真是当了真。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月华來了兴致。喝下那一坛酒后。双颊更红了。晕晕乎乎的又问:“难道孤鸾兄你不想同陛下在一起么。这么大好的机会。我拿红线一缠。这机会就得泡汤了。”说话间。酒气撒在我颊上。使得我更醉了。于是。我一拍桌案。立起身來。颇为坚定的道了句:“我孤鸾平生过怪了孤孤单单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哪还怕什么孤单啊。所以月华兄。为了你的夙愿。你就为玉帝和薇之间缠上一根红线。推他二人一把吧。”月华也摇摇晃晃站起身來。伸手一拍我肩膀。拍得我这本就站立不稳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孤鸾兄。够义气。”他话一说完。呵呵一笑。也坐了下去。于是。我同他皆趴在桌上。脑袋晕晕乎乎的。眼皮也甚重。估摸着不多时便能睡过去。“孤鸾兄。你说这情之一字。得到了会是个什么感觉。”月华的又來了句。我迷迷糊糊回想。再傻傻一乐。缓缓开口:“感觉啊很好的感觉。有痴有怨。有苦有乐。会嫉妒吃醋。会闷闷不乐。会出现诸多原先不会出现的情感。最重要的是。人会变傻。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随着那人心情变化而同变化。你觉得嗝怎么样啊。”月华抬抬眼皮:“这感觉似乎很不错呀。我也想去体会一番”说完。便再沒了声。而后。我也吱不出声了。这一日疯够了。可苦了第二日的自个儿。头痛欲裂不过如此。我发誓。我再不想体会一次这痛楚。真的一百二十三 转变天庭常年如白昼,我也看不出我这是在床上躺了多久了,估摸着是一日罢,醒时是在自己府上,头昏昏沉沉的,难受得紧,若问如何回的府上,想来该是花神让仙童将我同月老这两醉汉弄回自个儿府上的吧,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其他来了。伸出手来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头,正欲下床去倒杯茶水来解解酒吧,方才掀了被子便被人一手制止了,随即,一杯冲泡好的茶水递到我眼前。我感激一笑,接过便喝,这茶水想来是冲泡了有些时辰了,现下喝来半温半热的刚刚好。几口饮罢,剩了几根茶叶在杯底,我接了那人递来的方巾抹了抹嘴,顺便将空茶杯递交于他。少顷,酒醒了些,只是刚一抬眸想要致谢,我就觉得我还是醉着的,估摸着自个儿这还是在做梦。入眼的是那人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并不凌冽,也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一只素手还拿着我方才递去的茶杯,唇畔的笑意浅浅,好不夺人心魄。这厢我还以为自己这还是在梦中,于是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庆幸,我将手伸去,抚上那人面颊,也没有像预想那般落了空,触指的是温热,柔滑,如此,我却像触了冰似的,一个激灵就将手缩了回来,再将被一掀,人下地了便是一跪。“臣臣惶恐,不知圣驾,臣方才还臣无礼之极,望陛下息怒。”说得太过匆急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说,还险些咬了舌头。玉帝挑了一双柳叶的眉,似有温怒:“哦爱卿已知是无理之极,朕又如何息怒”这话却问到了我,我结结巴巴,这个那个下,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接话的好,凤吟看我这傻气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执起手中杯盏来想抿一口茶,只是杯到嘴边才想起那茶水被我喝了个光,一滴不剩,轻咳了两声掩了这失态的不自在,凤吟又就着我那茶杯倒了杯茶,兀自品起茶来,只那唇畔淡笑依稀,温文依然。却看得我呆呆楞楞,不知该有何反应,只好闷了声,垂下头去,所谓眼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