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等坐下片刻前思后想一阵便开始后心阵阵发凉。你说,要是那宝剑再前进半分,后果又会怎么样啊“苏美人胆子好大,”韩辛辰黑了半天脸,瞧着身边人有些不安,终于是开了金口:“曲词作得不错,一言一句都够他凌淮陌消化的。只是得罪了凌大人,怕是你今晚不好熬过去”得罪他如何难道不得罪他,就能保证他不会拿潞州一案相要挟。横竖不过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以后再生种种是非,皆可拿凌淮陌心思阴暗,所说之话不过寻机报复、血口喷人来搪塞。思及此,苏莞烟垂下头,虚声道:“莞烟鲁莽了可是王爷,那不过一首曲子,是凌大人太往心上去了”“你也没安什么好心”,对于苏莞烟的假意讨好,韩辛辰显然是一点也没有买账,抬眼看看对面浑身冒黑烟的两位,冷笑道:“好在留了一手。不然今晚就当真交待在这里了”听他这么一说,苏莞烟才猛地意识到珠月与初九不见了珠月被初九拉着在黑暗的陌生走廊里快速穿梭,散着冷气的青铜鬼面从墙壁中凸出来,一双双下凹的眼睛像是默默注视着两个不速之客。脚下步伐凌乱几乎是被人半拖着,珠月双手握紧初九的衣袖,大眼睛慌张地看着周遭的诡异场景,鼓起腮帮,轻咬着嘴唇好似虽是都会哭出声来。“到了”初九出了口气,拎住珠月的后衣襟一把将人推进屋子,左右看看没人也跟着闪身进入。月光透过薄纱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各种神魔雕像摆满了整间屋子,狰狞的脸孔配上一点寒色格外瘆人。珠月嘟起嘴,浑身发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泪珠子挂在腮帮子上,颤声问:“初九哥,这是做什么啊我想去找公子”初九本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一看见泪珠便更是心烦,粗暴地拉过珠月,低声道:“东西找着了就走”好端端地听着曲儿,眼睛一花就被初九拉到了这么个鬼地方。珠月越想越心酸,嘴一扁,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你找东西拉我做什么”“这东西的锁子是你爹造的,现在王爷要开锁自然是找你”初九简单解释后,便不与她再多废话,趴在地板上用指节轻轻敲打。末了,沿地砖缝隙翘起一块青砖,青砖下却不是泥土而是四四方方的一只不大的红木盒子。珠月还不太明白初九的意思,眨眨大眼睛小声嘟哝:“我与爹爹一直生活在江东怎么会认识秦人你不要随便乱讲,他们的东西,我肯定打不开。”初九小心翼翼地把盒子端出来,指指挂在外面的铜锁低声道:“你爹爹手艺不错,要养活你错错有余,为何当初要急着把你送进王府你才入府多久他就没了性命你个没心眼的就不觉得古怪”“爹爹得病了”,珠月被提了伤心的地方,眼泪就像是止不住的洪水往下淌,声音也跟着一抽一抽:“爹爹爹爹得了重病,治不好的”“不管怎么说,你先把锁子打开”初九不喜欢听女孩子哭哭啼啼,皱着眉毛把盒子推到珠月面前:“你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弄坏了盒子。若是出了丁点差错坏了里面的东西,只怕是你我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珠月手抖了两抖,深吸口气把哭腔硬是憋了回去,半趴在地上借了细微的月光向锁孔里面看。不看便罢,这么一看倒觉得真像是死去的老爹的作品,珠月直起身子轻声道:“锁子看起来是花旗锁,其实是典型的组合文字锁。所以箱子没钥匙,只要拼对了画案或是文字就能打开。”“少废话快开”,初九直起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门边。珠月抽抽鼻子,把个小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蹲在地上揪着头发想了片刻,仰头看着初九咧嘴一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那我知道了”外面的火光不断晃动,燃起的青烟模糊了尽头,达达的马蹄声不安地在原地摩擦,时不时还能听见几生嘶哑的叫骂。奉命守城的秦人却完全不似他们那般躁动,伸了个懒腰懒散地打着哈切,趴在城头摇头叹息:“秦王走了是齐王,齐王没走楚王来热闹,真是热闹”“你别看热闹了准备开城门”年岁大些的士兵小跑了过来拍拍年轻人,深吸两口气平静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脸上古铜色的皮肤皱起,大声嘟哝道:“听说是有人拿着丹书铁劵命令裴将军开城门的”丹书铁劵是什么东西那是可以以先皇旨意命令当今皇上的宝贝。这足以乱天下的东西,就是在戏文里都难得一见。年轻人闻言瞪大眼睛,舔舔嘴唇,惊道:“真有这东西”“管它真的假的现下咱领命是开城门的”老兵清清嗓子,向下看了眼围在城下的军马咽了口口水。宴会已然进入了尾声,餐桌上的羊汤都冷下来结了厚厚一层油脂。韩辛辰阴沉的脸色也不见好转,苏莞烟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牛肉,心里盘算着今晚要怎么回去。忽然有人从偏厅跑过里,趴在韩辛寅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就连想来一派胸有成竹的凌淮陌也蹙着眉头一脸迷惑。珠月与初九还没有回来,苏莞烟倒吸一口气,心里生出许多不安。“哟好大胆的贼竟然偷到了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韩辛寅冷笑两声,扫过一脸镇定的韩辛辰,偏头看向苏莞烟的眼神多了几分冰冷。凌淮陌没有多言,嘴角微微上吊竟摆出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韩辛寅挺直后背,阴恻恻地挑起一面嘴角,厉声道:“拖上来”本应是活泼乱蹦的小丫头,却像一块死肉般被人架了上来。苏莞烟宛如被钉在原地,觉得全身肌肉都在打颤,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三哥是说我的下人偷东西”韩辛辰显然没有苏莞烟那么大的反应,但阴沉的脸上却也更添阴云:“三哥不妨说说她偷了什么宝贝”既然是撕破了脸皮,韩辛寅也懒得再装,冷笑着从位置上站起身,指指摊在大厅中央的珠月道:“你不知道”“东西呢你口说无凭算不得数”韩辛辰靠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侧脸竟然勾出一丝笑意。身边的人又一次要离自己而去,苏莞烟被惊恐与悲哀冲晕了头脑,狠狠甩开韩辛辰的手,再也顾不得旁人冲过去将珠月抱在怀里。总是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这次却没有掉眼泪,瞪大的眼睛有些失神,嘴唇紧抿地发白,嘴角边不断往外淌着的鲜血染红了淡粉色的前襟儿。“疼不疼”苏莞烟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小脸,额头上全是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塞住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还从没有见他怕成这个样子,惨白的脸色都能和那位凌大人有的一拼,珠月摇摇头,想要告诉他不要担心,可一张嘴,满口的血液便淌湿了那人的指尖,脑子里想的话出口全成了单调的“啊啊”。指尖变得青黑,眼睛、鼻子也开始往外流血。苏莞烟抱紧珠月,将长命锁塞进她的怀里,许久不曾有过的泪水积聚在眼眶,胸口激烈的起伏,满腔的悲愤却说不出口一句,直到了情绪稍稍平静,这才颤抖着声音说:“人要多做好事,来世就能免受痛苦,长命百岁珠月,公子不骗你的”粘稠的血液湿了胸口,珠月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苏莞烟仰头看着居上位者,心里积压了万千诅咒与唾骂,可等到开口却只有浅浅的怨恨:“齐王爷,珠月是楚王的人就是惩戒也不该是你们出手”“她自己服毒的,你倒是怨我了”韩辛寅笑得更欢,手指划过押送珠月的侍卫歪头看向苏莞烟道:“他们亲眼看见的怎么苏公子不信”苏莞烟把已经没了呼吸的珠月放平,站起身向前跨出一步,极力压制的怒气绷得脖子上青筋暴露:“珠月不会服毒的”“证据呢楚王可说了,口说无凭算不得数”凌淮陌勾唇笑笑,挑衅地看着韩辛辰:“楚王爷快去顺毛吧,你的小狐狸要发怒了”苏莞烟还欲再说,忽看见韩辛寅与凌淮陌脸色大变,接着后背传来一阵脚步声。身披银甲的男子走过苏莞烟身边,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秦羽来迟,请王爷赎罪”秦羽话音才落,周同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见了人大吼道:“谁准你进来的”“周同下去”凌淮陌冷声呵斥,转脸冲着韩辛辰举杯笑道:“何必呢”“秦将军年少莽撞啊”韩辛辰亦是笑着举起酒杯,冲秦羽摆摆手。他二人倒是心灵相通,齐王反成了摆设。韩辛寅眼看着失了时机,冷哼一声坐回位置道:“四弟少了那份心思最好不该是你的就是抢也抢不来”乐声再起,身着艳丽的舞姬从两侧缓步走出。苏莞烟满身血污地立在原地,看着尚未僵硬的珠月,似是从千年深渊里透出的寒意从脚底一路冻上心头。作者有话要说:快来鞭策懒作者啊、第四十六章 再回锦阳府平定韩辛酉的叛乱后,齐地向西几乎是一口气吞下了整块秦地,原被夹在秦王与皇上中间的小地方一下子成了东西相距上千里的辽阔土地。通州一战韩辛寅的精锐队伍被消耗良多,纵然是收编了不少秦军,但终究人心不稳一时难以重用。趁着他根基未稳,远在大都的那位借机划走了贴近京城原属于齐地的晋州。楚王爷虽然统共也没有与秦军见过几次面,但几十万人马浩浩荡荡也不能白来一次,驻守后方的老将陈千里领命赖在豫州不肯再活动一步。秦王一灭三方势力都大有增进,尤其是卡在“夹缝”中的齐王可以彻彻底底出来透一口气。一时间大燕向南、向北、向西被彻底分成了三块,直到来年三月末,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然形成。本应是这场战役里收获最多的齐王却是一点也不开心,毕竟晋州一划走,他便难以寻借口接近大都。再加上形势所迫,要面见皇上就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凌淮陌在此时提出了一个让他简直无法接受的建议。“晋州划给了皇上管,洧川就没有了抵御北方进攻的屏障”,凌淮陌把胖成小猪的老猫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弄着油光锃亮的皮毛,冷冰冰的语气不像是与人商量的样子:“王爷,不管是出于制衡势力还是身家性命,权利的中心都应尽快向西迁移。”韩辛寅听得很不耐烦,眼睛看着幅员辽阔的地图却一点也打不起精神:“你想往哪里迁金城吗去做第二个韩辛酉”“不舍得了”凌淮陌冷笑一声,长出口气,勾起嘴角戏谑道:“你就是拼了命的往上贴,人家也不稀罕你啊王爷,你不如为自己盘算盘算。洧川是绝对呆不下去的,最起码你也要退守到通州。通州一战虽然惨烈,良田、建筑都多有损耗,但至少民心所向。前有洧川可以抵挡北方袭击,向南可以关注豫州与楚王的动向,距西北也不会太远,易于控制不太稳固的势力”“你是王爷,还是我是王爷”韩辛寅猛地站起身,微眯起眼睛愠怒道:“凌淮陌,你有那个野心,我没有我想守在他身边,为他守一片江山,而不是把大燕的土地弄得四分五裂。你要想称王称霸,本王也不是傻子,任由着你把我当傀儡摆设”处处为他着想,到头来却成了自己野心勃勃。人心不在你身上,便是做什么都是错的,凌淮陌在阳春里感到一阵阴寒,刻薄的嘴巴越发是管不住:“你想守着他,他不见得愿意接受啊搞不好人家正盘算着怎么清理你呢”“他是我大哥,从小便格外照顾我,他断不会那么对我”韩辛寅看也不看凌淮陌一眼,径直往大门外走,坚决得不容置疑。看着韩辛寅出了屋子,外面的灿烂阳光散了他一身,黑色的绸缎泛着白光,孤单单的身影很是落寞。凌淮陌忽然大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惊得怀里老猫趴在他胸口不敢动弹,直到笑得眼眶里都积满了泪水,他才停下来,轻笑着低声道:“就是你掏出了心,人家也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王爷,你也是蛮可怜的”莫说是凌淮陌心思阴暗,容不得别人好。至少在皇上那里他并没有猜错,素以温厚仁德世人的正英皇帝韩辛戌这时候的确在捉摸着先收拾哪一个“好兄弟”。同时钱太后来他这里闹腾好几次了,哭得声嘶力竭闹着要把韩辛酉从软禁的冷宫放回秦地。“老太太又来哭过了”,韩辛戌把奏章摞在一边,展开大燕的全境地图,略显烦躁道:“就是朕放了,也要看老三肯不肯接受他弄不好凌淮陌也学着前代佞臣皖紫霄做个杀人剥皮的买卖”韩辛戌显然不是他表现来那般纯良,知道他心情不好,蒋崇琴识趣地没有接话,看着他在地图上描描画画半天,又开口道:“再多来几次把朕惹烦了,就彻底让他们母子团圆”这是要连钱太后一起软禁的意思啊蒋崇琴听出来画外音,不管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总要装模作样的说两句,毕竟是亲妈亲兄弟,免得他日后后悔了拿自己做出气筒:“皇上,钱太后她爱子心切而已,莫要太较真儿。”“她爱子怎么就不能考略一下朕的处境”韩辛戌明显是动怒了,向来是波澜不惊端出一张好人象的皇帝也多少有些绷不住:“那么喜欢老二就腾出个地方让他俩好好在一起韩辛酉大逆不道,朕不杀他便是做足了兄长的气度,母后还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