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阑意,沉郁无言。如果可以到此为止,我何尝不想到此为止。作者有话要说:蓝花风铃:有黄花风铃木也有红花风铃木,但没有蓝花风铃,这种植物是胡诌的或许以后培育出来了也不一定哎。只是觉得风铃木开花特别好看,如果是蓝色的,会更美。关于字数:没想到会比浮生三叹还多,对我而言这已经算很长了。毕竟我真是业余中的业余。嗷嗷,继续加油,争取不坑。、四十五青鸦用手一抹,全是鲜红的血液。他背着陆燎风驰电掣地出来,撕开聊城包围圈的一道缺口,金月都换了颜色,剑身染血,远远看去,似火焰一般燃烧。追兵如洪水猛兽,一波未除一波又来。疾弹而来的钢片,倏倏地刮过耳边。四柄锐刃在身后紧追不舍,青鸦掠几步,停几下,陆燎在他背上沉着地应对,“金月当空,反身破刺,左三步,由下往上攻其椎。”流星白羽,杀人如翦草。飞剑幻招如瀑,金月凌决浮云。青鸦耳朵一动,感觉背后有什么一道劲风,他急忙转身,用自己的正面去挡。风止,血溅,兵死。青鸦放下陆燎,他的手捂住他背后的伤口,那里插着一片薄如羽翼的铜刃,“是我慢了一步。”陆燎咳了几声,一如平常冷着声音说道,“皮肉伤,不碍事。”“那是以前。”青鸦只怕暗器淬毒,侧身捏住伤口外面的末端,“现在你受不起任何伤。”话音落,铜刃出。陆燎身子微微地颤了颤,眼里有精光闪过,“小心后面”电光火石之间,双手横打推开自己身侧的青鸦。青鸦被推了一个踉跄,手中的剑已经被陆燎夺走。“小师叔你要干嘛”青鸦说话之间已经听到不远处似有千军万马之声,他意识到了什么,惊道,“住手”铁马金戈纷至沓来剑锋所指,气流翻涌,以波澜壮阔之势,如秦皇扫六合,赫怒唬威神。蛟龙出海,鲲化为鹏,扶摇直上袭千里,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撕裂垂天之云,震鸣千重山河树枝在气流震动下相互撞击,树干发出裂裂之声,隔得近的树木,即使高耸入云,依旧轰然倒塌,震起草木与尘土在空中弥漫。鸟兽散尽。尸块成山血成海。百里无生还。水月观音一招之内三十三种不同的变换,极度猛烈,无势可挡,佛来斩佛,魔来斩魔。天下无敌。可是他伸手过去接住他。他的长发像白绸素锦披落在伤痕累累的身上,如裹尸布一般,令人痛彻伤怀。“你为什么”青鸦摇头,眼泪流落,他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陆燎,我恨你。”陆燎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睡着了似的。一旁的金月已经断成几截,失去了金属的光泽,就像他怀里的人,在一点一点失去生命的气息。青鸦抬起陆燎的头为他渡气,扶正他的身体,为他输入内力,可是气也渡不进去,内力也容不进他的穴脉,陆燎的嘴唇冰冷,手也冰冷,并且指甲下还在渗出乌血。“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我不需要”青鸦埋首在他颈项,此刻茫然无助得如孩子一般呜咽哭泣。“小师叔,你别离开我,你别像师父一样,又把我孤零零地抛回世间。小师叔我求你醒一醒我跟你走,我听你的话,我求求你别再让我一个人”“青鸦”虚弱低沉的声音,陆燎仍然闭着眼睛,他费力地抬起枯藤老树般的手,他摸索着,抚过青鸦的眉眼、鼻梁、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的脸颊。陆燎匀开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对青鸦微笑,“我记住你的样子了,以后都不会忘。”青鸦欣喜若狂,却动也不敢动,他已经不奢望以后,但求时光凝结在此刻。“青鸦,我骗了你。”陆燎气若游丝,似断似续,“其实,我没有没有把所有的内力都给你。还有”陆燎放低了手,紧紧拽住青鸦的衣襟,“水月观音金月剑也能可是圣无名他他也骗了我。”“小师叔,我们不管以前的事了好不好”青鸦腾出一只手,想帮他止血,可是陆燎的伤在内里,再怎么点穴也是白费力气,他无措地搂着怀里的人,恨不得痛哭一场,恨不能以身代受,恨无法一切重头,“我先带你去风波镇找田允书,等你好些了我们马上去雪灵山,我听师父说过清性池能够疗伤养身,小师叔,你向来厉害,这回可别让我看不起你。”陆燎的眼角溢出血珠,他又笑了笑,嘴边扬起的弧度,像一瓣月牙,“世人皆欺我,我亦欺世人。我超越圣无名的武学,得这天下第一的虚名有何用”青鸦心中钝痛,“你还想着师父。”“恨难消,不可断。”陆燎又用力拽了拽青鸦的衣襟,把他拉得更低,陆燎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所以你也要一直记恨我。知道不知道”陆燎的手松了开来,无力地垂下。雪灵山,山无雪。清性池,池无水。镜花水月,皆是空。二月雪,三千霜。白发结愁万丈长。屏山献青,画恋滴翠,初春暖雪,又覆了山头,白了天地,掩盖了死去的人。春雪散漫交错,雰氲萧索,霭浮瀌弈,逐簇成团,飘泊似命薄,洋洋洒洒、不顾一切。“小师叔,你让我一无所有了。”草木亦知愁,韶华竟白头。空缱绻,唱尽风流,叹今生谁舍谁收长歌当哭不抵一往情深,此生背负不敌阴阳两隔。“也好”,青鸦仰面,冰冷的雪花轻轻盈落在他的脸庞,“从此不再有生离。”小师叔,我们重新认识一回好不好我叫青鸦,你叫陆燎,今日幸会,以后承蒙照顾,一起走完余生。从此不再生离,只有死别。寒鸥惊起,霜风飘断。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军旗裂裂,凌空呼啸。聊城已经被围困了三天。鞑靼族苏日部落的王子,苏日可汗的继承人苏日榖,带领他的亲手训练出来的火铳骑兵营,快马突袭,路过京城只打了个擦边,直奔聊城而来。在单正九抵达聊城的当天,凌空就绑着崔砚的密信飞向了西北。雁门关的守将接到崔墨密令,只能开关纳兵。苏日榖一路畅通无阻,等地方上报朝廷,为时已晚,苏日榖已经快马加鞭,行军入了山东。大军压城,单正九连个报信的人都派不出,自己带来的兵都去追青鸦和陆燎了,聊城无兵只有民,苏日榖的骑兵一来,简直是瓮中捉鳖,四面楚歌。好在苏日榖说他只来接亲,不来攻城。可是这般围困下去,断了粮食,总不能喝西北风去单正九感觉自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沸水里的螃蟹,离死不远了。放走崔氏姐弟,皇帝饶不了自己,不放走他们,总不能眼睁睁地让整座聊城的平民百姓饿死吧“唉”如何是好,单正九登上城楼,看着下面驻扎的军营,眼前就一阵黑晕。崔氏的暗羽依旧来去自如。来者报,“二公子,还是没找到他们。”崔砚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他闷声不响地看着雪花受了掌心的温度而融化,雪水顺着指间流下。“不用找了。”崔砚闭了会眼睛,异常平静令人不寒而栗,“找不到就是最好的结果。”来报消息的暗羽,刚刚退出崔砚那里,就在外面被小狼拦下,“把东西给我。”暗羽面露惧色,但还是把东西给了小狼。崔氏的暗羽并不是所有人一起执行任务的,以前崔陵在的时候,他以及他带领的手下,就只跟在崔砚身边,崔锋和崔粲也各领导一队人,分别跟随大公子崔墨和三公子崔宣。小狼拦下的人,就是被分在大小姐崔千雪名下的暗羽。这回出城寻找,并非一无所获。漫天遍野的尸体,还有崔千雪接过小狼手里的黑色布袋,她把口子解开,倒出里面的东西。金属磕碰,附有黑血。小狼打了个寒颤,这东西她也认得双手双剑,金月银月,天下第一。这是青鸦的金月剑崔千雪已经红了眼睛,她肩膀抽颤,用尽全力地压制自己,可是越不让自己哭出声,越是泪流满面哽咽不止。她手颤得厉害,可她依然执着地把断成几截的金月拼接起来。她后退几步,远看金月,泣不成声,“小狼你看看,你看看金月还是金月,它没有断,青鸦也没有事他也没有事。”小狼努力地想安慰崔千雪,可她开不了口,一开口,悲痛冲出喉咙,嚎啕大哭起来。看着小狼涕泪横流,崔千雪虽然自己哭着,可她越流眼泪越冷静。崔千雪上去把小狼埋进自己怀里,摸着她的头顶说道,“别哭别哭,再哭就让二弟的人听到了。他不能看到这些,我们看了都受不了,何况他呢”小狼捂住自己嘴巴,使劲往里憋,身颤如抖筛,片刻不能停。崔千雪走回原处,重新把金月每块断裂的剑身装回袋子,“世上从此再无金月,我会带它离开大阳。”小狼抽噎,“大小姐那青鸦大哥可怎么办,我们不管了吗”泪痕红悒鲛绡透,旧泪未干又添新泪,崔千雪无言静默,泪眼愁肠。一声战鼓如雷击。隔了一会,又是一声鼓响。再隔了一会,间歇时间越来越短,鼓声越来越密集。只觉地动山摇一般站也站不住,小狼赶忙搀着崔千雪出去。“外头怎么了”崔千雪问自己的暗羽。暗羽答道,“凌空带回了苏日族王子的信,信上说吉时不可再耽误。战鼓一响,城里的百姓都乱了,人心惶惶,又吵着要逃出城去。”崔千雪:“二公子如何安排的”暗羽:“他要其他暗羽乔装成老百姓,混进人群里把事情闹得更大。”小狼扭头问崔千雪,“为何要窝里反”崔千雪凝眉,“二弟是在救他们。只有单正九亲自下令放行,才能避免事端。”小狼还是很担心,“要是那个大理寺卿就不放人呢难道皇上不会从地方调兵过来吗”“聊城是我们山东的地方,要往这调兵遣将,并非易事。况且京城还有崔墨。崔墨他担负太多了。我真怕真怕皇帝动起真格来六亲不认,就连崔墨也”崔千雪幽叹道,“唉,我这辈子是不会有一天的安生了,事情永远担心不完。虽然苏日榖打着迎亲的牌子,但究竟会不会与关外苏日部落的后续部队里应外合,恐怕崔墨、崔砚都不敢断定。”话刚说到此,忽闻惊乱呼叫之声。暗羽们连忙护着崔千雪往崔砚那院走。崔砚已经准备妥当,等崔千雪一到,就起身往聊城北门而去。路上拥堵。老百姓们都知道是崔氏的车马,一拥而上。崔千雪坐在马车里都感到马匹的惊慌。她刚要出去劝说,就听到外头马上的崔砚千里传音,沉声说道,“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近来山东逢多事之秋,但我以清河崔氏的家族名义向各位担保,聊城不会遭难,山东不会遭难”一言既出,平复众生。作者有话要说:火铳:有时又称“火筒”,是中国最早的金属射击火器,属于火门枪。中国宋元时期对火铳的发展和使用起了重大作用。泪痕红悒鲛绡透:陆游钗头凤、四十六天上飞琼,人间情薄。雪风如刀面如割。城门开,战鼓声停。马毛带雪,草檄结凝。天地一白,鸟兽声俱绝。火铳鸣天齐发,黑烟缭绕。骑兵下马,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恭迎王妃”气震河山崔千雪披着奇珍异兽所制的毳衣,小狼替她提着金香铜的炉火。崔砚就停步在他们身后。苏日榖没有下马,他昂着佩戴兽骨狼牙的脖子,居高临下等待崔千雪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崔千雪快到苏日榖跟前,就停下步伐。她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凝视那个人。苏日榖人高马大,长长的辫子用黑牛筋绑住甩在身前,发尾垂着一颗像羊眼珠一般的宝石,天寒地冻、雪落满山的天气里,他还打着赤膊,精壮的前胸后背刺满了苏日族的图腾,额头顶端还纹出一竖黑线,长长地直到双目之间,像多了一只狭长的眼睛。陆日榖整个人散发着杀神般的威慑力,与温润如玉的崔砚产生了鲜明对比。但只要看到崔砚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温和谦慎都是表象,此刻他的目光如银月的剑尖,若被他盯上一眼,仿佛被银月一剑封喉,令人胆慑。苏日榖俯下身子与边上的译官用鞑靼语讲了一通,译官头如捣蒜,跑崔千雪跟前用生硬地汉语传话,“我们的王子说,鞑靼族的所有女人加起来都没有王妃您漂亮。他想很快与您大婚,希望您现在就跟他回去。”小狼抢话道,“那他也得下马,亲自过来请我们大小姐。”崔千雪微一含笑,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话虽对着译官在说,可眼睛一直没离开苏日榖,看似温柔,却在这片柔情里掺着不可低估的威严,“我为了他可以离家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