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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1 / 1)

了蹄子燃一把小火。四边黄昏暮矣,花不语月回眸,寂寂音稀的,多有消瘦。步惊云便替聂风发上捻下一根草叶,半枯半绿。聂风低头望了,一笑。步惊云觉他笑得怎生好看了,有大自在,就瞧着,不言语。徒得剑廿十三颇颓丧:“唉,现在怎么办”叹没两下,莫名见林海里分出一条道来。有人独臂提灯,负了刀,还是古时音,左右未改,调子清平。聂风正往步惊云膝上躺了,借他做枕头。瞧了刀客,当下正罢衣冠,瞪了眼:“皇影你怎么到此”皇影垂目:“路过。”便将他们向南山院后领。一回两回泛览流观,还是残缘断壁,败落的,没甚光鲜,匾上一个“雨”字。可这宅子邪得很,阴恻恻的,三十年不着一片云,和水向来没什么瓜葛,更谈不上行雨了。皇影温好茶饭,招待罢了。易风粱上卧着晒月光,垂了尾巴问他:“你就是从前替我爹养孩子的那位刀客”皇影抬头与他半眼,没接话,还同聂风论起破军其人。“他原是匹狼,叫帝释天收了。使刀剑,一曰贪狼,一曰天刃。照聂兄弟的话说,警局里的人,怕是都叫他蛊惑了。他们既是一屋檐下的同事,究竟不好兵刃相向。”“”“聂兄弟也不必太愁,破军虽然狠厉,但口舌挑剔得很,不生食人肉。左右他们惨归惨些,但性命之忧,却是没有的。”“”“聂兄弟,破军之事还需仔细。只是你现今不得露面,先暂避了风头才好。”聂风案上趴了半天,末了才说:“皇影,谢谢你。”皇影无话,拎了壶子往院后添水。易风不知何时衔着他,井上跳了,尾巴一卷,笑:“你不和他说”皇影瞥他半眼:“说什么”易风哂然:“说你当不起他一谢。说你与他的恩义,不是两个字就能还得清。”皇影仍是默着。易风呲了牙:“我没曾见过你,但我爹时常惦着你。从前总算还有念想,如今他可是半分不记得,你还花大力气帮他”皇影眯了眯眼,往井里捞一瓢儿水。这烧柴添茶的活计,便倏忽叫他做成了一件赏心乐事,别得没暇旁顾。易风瞧着,续了一句:“我听骨头说,你在这等他好久,往什么笑三笑底下成了接引人。我不晓得你们泉乡究竟怎么个计较,但现在看来,你与帝释天也不作一路混着。”易风团身跳将下地,走过两步,末了回头:“聂风这人吃软不吃硬,你看着办吧。”皇影直了腰,竖着。声音和他的人很相仿的,也竖着:“你为何要与我说”易风兜了恼,猫眼儿斜着睨他:“我虽然并不觉得苦了,你也大概不爱听这四个字。同病相怜。这些话,只有你懂,我只能说给你听。”聂风步惊云还往厅下道起破军。步惊云是三千年的生物,难免有多几个出格的,不出格的宿敌。这个破军,便是他那些很出格里顶顶刺头儿的一位了。可时日稍久,步惊云记不得,只依稀约莫曾来听个名姓,彼此音信也并不很通了。就垂了眼。聂风“唔”了一阵,杯子旁捻了火麒麟:“方才易风论起他爹和孩子,可有什么说道”麒麟哑了,拿他的小蹄子戳聂风:“这个不好说。”步惊云凉笑:“莫非你不晓得”麒麟歪了歪头,显出神兽的一派天真来,将好说的不好说的都说了,絮絮便论了皇影西渡东来的一干往事,果然同他情义很深。临了提及二十年埋剑崖下,还与步惊云慨叹一番:“平时瞧你冷冰冰的,却不都如此。想来世间的真性情,大多埋在雪里,要焚着了,要融冰成水,悄没声息,往霜寒底处淌给有意思的人听。”聂风就着这大街小巷满地的狗血剧情低咳两声。他心里揣着迟疑,不明白,究竟那位云师兄是他云师兄,还是眼前这个得其所哉的步惊云。聂风捋不通了,就向眉上塞着。麒麟倒也好得兴味:“至于你俩,最后怎生一个投了胎,一个成了鬼,我不晓得,你们与我说。”完了向聂风掌心伏着,竟是个洗耳恭听的摆设。聂风愣了愣,瞟步惊云。步惊云也望他,半天说:“我忆不起了。”中州城人情古朴,大抵心思简练,听着什么便是什么。聂风叫妖怪摄走之事“轰”得一晌炸了。兼之破军往小地方吹吹风,白森森几片人潮,都向警局跟前去。破军搬了七星桌,拿把木剑施过法,不需展那蛊惑之术,都唬得成群成群在他褂前草草拜了两拜,各依所贡,领些鬼画符归家。无名晓得此事,遣了神锋远远瞧过一回,笼袖子抿了茶,自也笑笑,留小道士看家。神锋奇了:“师叔,您往哪去”无名默了默:“去找风儿惊云,这事唯得他俩能收拾。”神锋不解:“何处去找”无名仍笑:“这时尚得有谁义无反顾护着聂风,我算得至矣尽矣,也只有他了。”神锋瞪眼,显见听不很懂了。无名没话,依旧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地,径自行了。无名寻上皇影之时,刀客正折了火下得山来。石径上先生横了二胡,掸了袖子,仍是道骨仙风,听风声夜雨。皇影见他,终究愣了,拱手为礼:“无名。”无名也拱手:“皇影,我寻风儿来了。”皇影没声,提灯指点去路。两人错一个身,无名问:“你还放不下么”皇影难得接了茬儿,脸上叫火映得两重色,一寸霜,一寸凉。他说:“你师兄不也叫他徒弟来了你又何尝放下过。如今人鬼殊途,我不便相携,你自去罢。”无名垂了眉:“破军之事,你晓得多少”皇影瞥他一眼:“你笃定我会帮你”无名笑了:“你会帮聂风。”皇影听了,心上打一个照应:“破军之事,我已同聂兄弟说尽。我这柄惊寂,沉落许多年。就是久没出鞘,也未必拼他不过了。”到此躬了躬身,拾阶下了山去。、徐徐福来破军往坟前站了半天,暮时有人焚香祭祖,稀稀落落烧些纸扎的金银,致了礼,求锦绣,几个小孩儿其后缀着哭哀哀。调子不成节拍,但很凄楚。破军暗地哂然,究竟他不为尘间物,心下没揣明白,把眉毛挺得笔直。土下埋着的,是他盘中餐。破军对自己不太将就,活的不吃,他嫌腥。就只好等着。饭后剩得骨头,他也会归置归置,小腿一堆,拇指一簇,码好。他穿了道袍,施施笼袖子,待到天晚,园子里没了声息。他挑个稍得顺眼的,刚拿爪子搭了,便见了一人提灯,白桦黄柏中现得身来。破军一见,笑了:“皇影。”皇影也瞟他。破军咧嘴:“你这是为聂风抱不平来了”皇影面色沉着,半天说:“你有事往步惊云头上去,别扰他。”破军噗哧一声:“就扰你能护着,我不能动他就动我见过他,本事不小,大抵也不是寻常人。”皇影拧眉默了默,抽刀。破军讶然:“你要管”皇影扪了惊寂,擦上一擦,垂眼说:“不能不管。”破军仍笑:“皇影,你的事,我听过。说你不愿投胎,几千年不知等哪个,现在看看,你就是等着聂风了”完了又说:“你和步惊云没什么两样的。本就不该执迷与聂风混迹一处。我今天不与你打,你同步惊云传个话,他要愿意归了泉乡,帝释天决计不会为难聂风。”皇影听了收刀,竟也一笑,与喜怒都未及的。破军有点恼:“你笑什么”皇影望着他:“这话传与不传,俱是一样的。步惊云的性情,莫非你不晓得你我都是泉乡中人,我劝你一句,别动聂风。术法趁早撤了。否则,天不收你,我来收你。”话毕径自往去。剩得破军塞了半天,愤愤掏了两条腿,咬起来没甚滋味。临了抹抹嘴,依旧正罢衣冠,端了写意走马。可行出园来,循了阶下,巷末逢了人。霜发冷唇,抱臂倚着楼尾,瞥他半眼:“你是破军”世上总有别样的人,不与凡华逐,说开就开,说去就去,寻常难逢余色,萧闲得很。久未见了,一朝遇着,小立风前,眉目一分都未改的。破军借了街灯看他,噎了噎:“步惊云。”步惊云默了半天:“中州城不留你,你自己走,还是我打得你走”破军等得千八百年,照面迎来这一句。步惊云性情冷凉,破军自然没得指望还来叙旧,只觉得委屈,当下怒了:“步惊云,你非得待在这里聂风终究是个人你又怎么偏生要与他混迹”步惊云冷了:“混是不混,与你何干用你多话”破军抽了双刃,向步惊云眼底一送。步惊云瞟了瞟:“干嘛”破军拧眉:“你不记得了”步惊云哼了一声,哂笑:“我三千年忘的事多了去了,桩桩件件都需记得,岂不受累。”破军心上一把火,早叫皇影簇过点苗子,现今让他煽得大了,只磨牙:“从前你我打了一架,未分了胜负,你说来日再战。我候了千八百年,就为这个你却不记得了”步惊云非时非地垂了眼,掩个哈欠:“你要打,就毋需多话。你不走,我送你一程,也无妨了。”又笼一袖子月光,翻了翻:“风还等我回去。”破军叫他一句甩了半脸,总有些惨淡,却不愿往他跟前现了寒乞相,硬了声:“步惊云,你从前不这样,如今温香软玉,忒没志气。”步惊云愣了,要思忖这个温香软玉。聂风温则温了,却半分不软。便更对破军提不起好大兴致,搭他问过:“我从前怎样了”破军一怔,停上半天,没了话。他肚子里塞着多是腐血朽骨,文墨不很有了,就难免踟躇。步惊云站了嫌累,摊子旁扯得椅子靠罢,等他来说。破军扯出两字:“绝世。”步惊云听了,无可无不可的,罕来望他一眼:“你说了许多,打不打我成全你。”破军握了天刃贪狼,咧齿一笑:“打你我千年恩怨,就于今日作结罢”无名往南山院后遇着聂风。聂风正抱了易风顺毛,三花猫儿平素傲得很,现下难得拿手搭了聂风袖子,伏他怀里盹着,倒也十分相称的。聂风见他师父提了二胡寻上门来,愣了。还与无名添了添茶水。师父平正了心气,同聂风摆了一摊烂账,末了一叹:“风儿,破军是朝惊云去的,总不好牵累邻里乡民。”聂风拎了壶子说:“师父,他已暗地缀着皇影下了山。”无名听着点头,共他说了破军拈香起坛的事。聂风闻着愁了,桌上撇得易风,拽剑要去拼命。无名拦他:“既然惊云出手,想来不需你多虑。我遣神锋远远瞧过那术法,没堪大用,也伤不了人。”完了又添一句:“风儿,破军好打发,只是帝释天,不好对付。唉,时也命也,不提亦罢。”无名遥遥上南山,就为了与他徒弟絮过寥寥数言,没得多留,要走,聂风识礼得很,并他一同拾下道来。别时无名看他,又是一叹。聂风不晓得他师父哀着什么。无名笼了袖:“风儿,你与惊云,唉。”情深易写,缘曲难工。无名瞧着聂风,念起曾有那么两个蒙童,同他学刀剑掌腿,经史文墨,拍胡箫,念诗。而今剩得形单影只。想见千古艰难,世上总得这么一双璧成,非但扰了俗情乡风,叫天也不很能容了。聂风半生到此,龙游浅水。前时为他师兄挡了一劫,可世路这般,需得遭逢的,避不过。无名亦得粗通紫薇数术,昨夜泼了算筹,竟另拨出一场惨淡来。是谓长风九宵直上,遇着岩岫,要往人间落上一落。但只落上一落,能看,不能留。留不住,多得其他,便再是没有了。聂风快死了。无名望他一眼,找不着一句,不能说,就搁了话,默了半天。他说:“风儿,你自己小心些。”聂风自然好生应下。山前瞧他瞧得没影,才转回院子去。路旁遇着一位先生,黄袍翠冠,拄了杖,哎呦哎呦的,向他招了招。聂风上来要扶:“老先生,您往哪去”先生拽了他:“我哪都不去。我找你。”聂风性情好,由他扯着,一笑:“您找我”先生“哎”了一声:“我找你,我叫徐福。”聂风为礼:“徐先生。”先生眯了眼:“你师兄要我给你带句话。”聂风愣了愣,眉上素过一截,心下全凉了。徐福又说:“聂风,你以为你师兄怎么死的”聂风哑了,半天半天抠出话来。“我,我师兄,不是那场车祸,他”“车祸大马路上随便横了一辆卡车,那可不是车祸。你师兄死得冤,你不知道”聂风一抖。徐福添了一句:“冤死的人怨气都不小。你没去过泉乡,大抵不知道我们那里的规矩。怨鬼都是要受苦的。”聂风木然看他,左眼一下子怄出血来,剩得半边全是泪。他听了“受苦”两个字,就掉了魂,一会明一会灭的。徐福瞥他,笑了:“若有人替他洗了这个冤,便罢了。若不成,要往黄泉水中泡上五百年。黄泉水可不是好消受的。蹭一蹭掉皮,浸一浸损骨。人在里面待得久了,皮肉血脉都没了,光秃秃的。你即便见了你师兄,也不一定识得他了。众鬼都是一样的。一把骨头。”聂风听他天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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