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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1 / 1)

无讥诮,还是让董彦和宋盈心中微刺,永宁约莫也觉察到那层意思,索性不加解释,而是继续道:“大丈夫生于当世,只为这男女情爱纠缠不成董彦,我虽敬重深情之人,但我一向厌弃以此为由自暴自弃,莫让我看轻了你。”就此说完,不等他有所回应,就扬长而去。永宁心里明白,无论他是反驳还是认同,都会让她难过。她的背影显得单薄,颜色极浅的紫色外衫,勾勒出纤瘦的轮廓,像是婉约词里的一道剪影。宋盈小心收敛了自己的伤痛,再抬头看时,第一次觉得永宁如此坚强。蒲苇韧如丝,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永宁在门口撞见叶茯苓。她穿水绿色裙衫,看得出有意妆扮简素,但还是带出一点风尘的味道。永宁起初并未认出她,是叶茯苓看到了车驾,匆匆转身回去,发钗落地也顾不得捡。永宁觉得奇怪,让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念蓉拾起簪子还给她去。念蓉一向会记人,先道了一声“叶姨娘”,又觉得不对,转而称了一句“叶姑娘”。永宁听见了,遂知道是她。叶茯苓躲不过,被委婉盘问一番,也就没有什么可再隐瞒。她终究是爱他的,那也没有旁的话可说,相互唏嘘一阵罢了。叶茯苓既知宋盈在,遂不肯再进门,怕人因为她的缘故误会了董彦。见永宁不太放心的模样,微笑道:“公主如何待宋大人,贱妾就会如何待董大人的。”永宁一怔,叶茯苓已然离开。她是怎样对待宋盈的嘘寒问暖之类,不过偶尔为之,夏夜不与他烧高烛、照红妆,冬天也不曾共他小炉温酒、把手言欢。她把自己最好的时候都留给思昭,就如同宋盈把那位玉面郎君留给不能复生的永徽。是永宁忘记了,似他们这样的男女,本还有另一条出路他们是天造的知己。永宁原以为她做的足够,但她其实可以做得更多。回程路上,她问念蓉:“宋盈的衣服,这些年添了几件没有我总是粗心,不记得这些。”念蓉笑道:“可不是么。宋大人每天忙成那个样子,又不准裁缝铺送衣服来,公主不肯做,又怎么会添呢。”永宁道:“先前都是永徽姐姐去想这些事情吧。转眼长安都一岁多了,我也该多做点什么才是。等回去之后,你帮我找找,姐姐该记过他的尺寸。”念蓉笑道:“公主这可就是痴话了。永徽公主当年记下的尺寸,如今哪还能用”永宁道:“看起来,你总是知道的了。”念蓉当即红了脸,支吾道:“幼萱这样说的。又干奴婢什么事了。”永宁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想着,你若有工夫,替他裁两件衣裳吧。”念蓉道:“也是了,宋大人的衣裳总是偏大了些,等入了冬必定要冷。公主一说,奴婢倒想起来了,前年冬天的时候,奴婢还看到宋大人下朝回来,冻得发抖的样子呢。他那么一个人,居然也是会冷的。”永宁晏晏一笑,“你倒记得清楚。”念蓉自知失言,低着头不说话。永宁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温言道:“你的心思,先前我不明白,现下我知道了。我帮不得你什么,但总有些心愿,还能替你实现。我跟你保证,会让他穿上你做的衣服。”念蓉道:“是奴婢让公主为难了。”永宁诚恳言道:“我并没有什么为难。你知道的,我敬重宋盈,但并不爱他。不过念蓉,你自己要记得一件事情。宋盈他多半永远不会像你想象中那样待你,”念蓉苦笑道:“即便公主不说,奴婢心里也是清楚的。奴婢也并不敢奢求什么。自古像奴婢这样身份的人,就只是别人的陪衬。能在公主身边,已经是念蓉的福气;现下每日里总也能远远地望见宋大人一眼,奴婢就很知足了。”永宁微微一晃神她并没有念蓉此时的福气然而想到念蓉前些年的痛苦,那可怜可惜之意终究还是没能化成羡慕。“念蓉,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大辽去,你不要跟着我,留下来,选择宋盈吧。”念蓉倔强地摇头:“奴婢是公主的人。宋大人不过是奴婢做的一场梦,奴婢永远不离开公主。”永宁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再说话。镜花水月,何人不曾有过,又有几人侥幸周全。作者有话要说:、彼泽之陂宋盈在房中看到新制的衣物,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他虽是念旧之人,但其实无意在这些小事上纠缠,近些年不添置什么,起初还是永徽的原因,后来多半是嫌花样蠢笨,不屑为之。念蓉在针线上不输永宁,绣的花样也多是前朝的图画上描下来的,都是家常的衣衫,不必求什么人前的稳重,就可以有些轻灵和闲逸。宋盈说不上如何喜欢,毕竟也觉得不错,没用到永宁提醒,后来随手就穿上。念蓉的心意,由于永宁的默许,隐秘地蓬勃生长,如雨后的苔藓。宋盈不在起居小事上留心,对于为何桌上多了两道他爱吃的菜肴、为何晚间的茶水总有适宜的浓淡,其实都无所觉察。有时念蓉会觉得力气都落在空处然而她原本也不敢让他知晓,太悬殊的差别、太卑微的爱情,从来就是这样的。永宁的心思在长安身上。一岁多的孩子,会走会跑都是寻常事,能张口唤一声“娘亲”也并不让人意外,然而长安这孩子,已经能勉勉强强地认字,就连自幼被当做神童的宋盈,也不禁有些意外。永宁教他念千字文,起初是觉得有趣,到后来,长安竟念得煞有介事,再见到出现过的字,就能立刻指认出来。永宁一贯是觉得自己不算聪慧的,更相信这孩子是得了思昭的真传。长安的眉眼长开一些,轮廓显得愈发清秀,与永宁相像之处更多,像极了思昭的,就只是那双眼睛,连笑起来微微眯起的弧线也如出一辙。永宁心思平静,盘算的是,皇兄约莫就快要对宋闻庸一家下手,宋盈必定是皇兄最得力的人选不然以宋盈以往的效率,不至于查一个宋勖要花那么多时间他在大名府的逗留之中,一定还有些隐情的。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宋盈在朝中的根基便会更加稳固,约莫也不会再有谁能危及他的性命。彼时留下念蓉和幼萱,宋盈要是同意,等丧期过去以后给个妾室的名分也好,他不同意也罢,总归可以保证他不再是孤苦无依。到那时,长安也会满两岁,她大概就可以放心地回大辽去了。永宁满怀期望地憧憬着,在长安的笑容里,看到思昭的影子。思昭的轮廓因为两年来记忆的反复描摹,已经略有一点不真切,但毫不影响永宁感知他周身的暖意。六七年的耳鬓厮磨,他讲话的调子、他掌心的温度,都已成为不会磨灭的记忆。永宁去仿他的字,力度无法比拟,轮廓却已经很像这让不知底细的宋盈总说她的字像是习武之人所说的花架子永宁也不恼,偶尔拿董彦压他。董彦原本就算半个书家,鸿胪寺事务清闲,他时常练习,笔走龙蛇之间更见神韵,是宋盈也不能及的。早年间董彦曾给宋盈的书斋题过匾额,“莫向朱门”四字,挺拔峻峭,颇见风骨,宋盈很爱惜那块匾,每逢节庆打扫,必定是亲自登上梯子去擦拭其上的灰尘。其实在永宁看来,董彦写得最好的,还是当年那一幅国殇。彼时她并不完全看得出他笔下的丘壑,却明白无误地感觉到他心中的悲愤、敬仰和遗憾,那样心境之下的作品,定然会是很好很好的。她在大辽的时候不慎弄丢了那幅字,后来找过多回,都没有结果,虽不情愿,也还是放下了。如果现在还能看到,她大概就看得出其中的好处了吧。宋盈恰在此时回来,见她侧首微笑,随口问了一句:“又有什么开心事了”永宁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年关就快到了,想起又有人要爬梯子了。”宋盈一愣,却没笑出来,顿了顿才道:“董兄病了,我想着,如果你同意,把他接过来住一段。你也知道,那件事情之后,他精神一向不太好。”永宁忙问:“是什么病要不要紧这样的事情,你原本不必跟我商量的,我哪会有不答应的道理。”又转头吩咐:“念蓉,你都听到了吧,还不快找人去接董大人,也别去找什么郎中了,你去请太医院的曹太医,就说是我请他来。幼萱,到后面收拾间屋子出来。”念蓉和幼萱忙领命出去,宋盈道:“你既这样做,我也就放心了。董兄大约是寒热症,倒还不凶险,只是有些麻烦。各国的使臣大抵都要到京了,鸿胪寺的差事,皇上让我暂代一阵。大概有一段好忙,我可能就不回来了。”永宁奇道:“这差事怎么会落到你头上你又不曾管过这些。”宋盈一笑,并未作答,永宁笑道:“总该不会是为了你这副好相貌吧。”宋盈失笑:“你未免也太高看我这副皮囊了。”他说完回去换衣服,片刻之后再出来,永宁已沏好了茶,递了一杯给他,悠然道:“其实鸿胪寺也好,起码不会招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得安稳些。可你又偏偏不是那样的人物。”宋盈道:“我原本就是个刑狱官,现在的职责,对我来说就很好。从前永徽也说过类似的话,要是她还在,或许我也就听了。”永宁道:“我明白你的。”宋盈仰起头,惘然一笑。永宁不擅猜人心思,更兼对宋盈没有十成了解,说不清他心中想了些什么,自己的情绪却被他这笑意牵扯得莫名感伤。宋盈道:“今年除夕我想向皇上讨个恩典,让绿衣回来,跟着我们过一次年。你说好不好”永宁点头说好,原想问个因由,不过绿衣毕竟是宋盈的骨肉,接回来也并无不妥之处,她何必多想呢。宋盈没再说什么事情,两人相对沉默,毕竟有些难堪。永宁先道:“我去看看幼萱收拾得怎么样了。董大人约莫就快到了,你到外面去迎一迎他,可好”宋盈颔首,与她各自出门。回京之后,永宁只见过董彦三次。一次是长安的满月、一次是朝堂、再有一次是在他家。后面两次,董彦都不太像是董彦,只有那一会他挽着佩珊的样子,让她觉得美好且安心。距离上次见面也已经有两个月,其间她时常会派人过去看看,或是送什么点心,或是以宋盈的名义借两册书,听得他情绪虽萎顿,身体还好,永宁便会觉得安心。碍于身份,她不能太随意见他,有些事也只可以此了结。董彦来的时候精神尚可,下颌青灰的胡茬,还是显得有些憔悴。永宁向他行了个朋友之间的拱手礼,董彦长揖还礼,这份拘谨倒是没有改变。三人间寒暄几句,曹太医就到了,诊过脉开了张方子,说后几日才比较凶险,不过应当没什么大碍。董彦趁着此刻无碍,请宋盈一起,去书房商议接待外邦来使的事情,永宁张罗好饭菜之后,自己随意盛了一点,剩下的都让人送到那边去。无意打扰,也无意干涉。那些使者当中,定然有人知道来自大辽的消息。她只要能听到只字片言,说思昭平安无虞,那也就足够了这样的消息,宋盈会亲自告诉她,也不需她去打探。太过遥远的距离,彼此身份又特殊,想要写信,若无足够隐蔽且忠诚的信使,是断然不可行的。思昭先前回过一封信给她,路上走了小半年才到,也没有旁的话说,不过是些最琐碎的叮咛。思昭说他一切都好,余毒再有一年工夫大概就可以除尽,至于其中痛苦,却无一字提及,这与永宁那封信如出一辙。永宁在枕下缝了个袋子,把信藏进去,辗转无眠的时候就拿出来,多半也并不翻看,只把信封贴在心口上,就不自觉扬起笑容。晚间天冷,永宁先前习惯了北国干燥的冷法,开始觉得南方的湿冷更加难捱。寒意轻易侵入身体,衣服穿得再多也不顶用,手脚冰凉已经成了常事。她点上灯,看了一会儿唐诗,觉得有些倦了,问过时辰,想要歇下。于是她让幼萱去书房那边,看看宋盈和董彦的事情说完没有,吩咐下去,提前在董彦的屋子里笼上炭盆,曹太医开的药也煎上,等药好了,不管他们有多少事情,都先送进去。如此一来,宋盈念及董彦是病人,总也不好太过拖延。幼萱走后,念蓉去要了热水,进来服侍她洗漱,低声埋怨了一句:“唉,何苦把董大人请来,平白添一分尴尬。”永宁道:“说这种话就是你的不是了。念蓉,且不说他完全是出于朋友之谊做这件事情,我愧对董彦,我想要弥补,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念蓉低头说了一声“是”,往木桶里倒了些药粉,服侍着永宁泡腿脚这还是思昭从前给的方子,对于预防冻伤的确有奇效永宁道:“对了,这药还有不少吧,等一会儿给董彦那边送一些过去,要是不够,明天再让人去配。”念蓉道:“奴婢记下了。还是公主想得周全。”永宁没答话,轻摇了摇头,思忖一会儿才道:“他是没什么人跟着服侍的,跟过来的那个老仆,其实指望不上。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虽多,我也不知道,究竟几个是合适的。我想着,还是要自己多过问一些。董彦没事就罢了,如果真有什么,我想亲自照顾他。念蓉,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念蓉忙道:“公主言重了,奴婢都听公主的。”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莫向朱门”:苦吟莫向朱门里,满耳笙歌不听君。我其实是记句子不记作者和标题的那种作者请问度娘。、报答平生未展眉宋盈次日离家,因为董彦的缘故,其实对于永宁而言,饭桌上是多了一个人。董彦的拘谨被更深挚的沉痛代替,虽然已经努力遮掩,但其实也是无济于事的。永宁坦然询问他喜欢怎样的饭食,董彦木木应对,神思总有些恍惚。他用力掐自己的手背,想要维持些清醒,神智却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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