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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拜了一位师傅学习医术,但没用到正途上,而是用医术为祸。害了许多人。皇爷爷皇爷爷也是我下的手,因为我恨他,正是因为他爹他们才会死。咱家才会变成那样。”萧桢终于把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如果说他有秘密,这是唯一他不愿意说给任何人听的。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玉璧惊讶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前像雪团子一样的儿子,居然最后弄死了最大的boss。老顾家的血统真是强大,果然都是些有仇必报十分,不留半点儿的主。叹口气,看着儿子躲闪着不敢看她的目光,她除了心疼就是埋怨自己:“不怪你,是我没照顾好你们,不要再记着这件事,你只要记住,它不会再发生就对了。如果上一回你是用医术祸,这一回,你可以用你的医术去救天下人,也许这就是上天让你重新回到现在的意义。”点点头,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想,萧桢能说出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其实他本来打算打死也不说的,可是面对他娘亲,他还是想把心底的所有苦楚都一一倾诉。母子俩谈了很久,萧桓吃饱了消完食都已经睡着了,玉璧才让哥俩都躺下睡觉。萧桢说了这么多话,情绪波动也太大,疲倦得歪在了罗汉榻上。摸摸儿子的额头,玉璧轻叹一声说:“桢儿,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向穿越大婶儿保证”关上房门,玉璧看着深深的夜色站了许久,直到廊下的一盏灯笼因为蜡烛烧尽而熄灭,她才转身回房去。萧庆之躺在摇椅上看书,见她神色不对地走进来,知道肯定问出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来了:“很严重”“严重到你听了,可能会想打他个半死。”他儿子杀了他老子,这样的事儿怎么都很难以接受吧。玉璧说着坐下来,倒了杯水给萧庆之,又说道:“桢儿后来拜了师学医术,但他的医术没用正途上。”这一点,萧庆之已经猜了个七八成,所以不觉得意外:“想到了,咱家的儿子,做坏蛋那绝对得是个招许多人恨的大坏蛋。”闻言,玉璧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捶了一下萧庆之的肩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儿,说正事儿呢。”就是不想看她那表情,萧庆之才这么说的,见她笑了,他才问道:“如果只是这么件事,他不应该会瞒着我们,应该还有别的事,说吧。”伏低身子,玉璧凑在萧庆之耳边低声道:“桢儿认为这一切都是陛下的错,所以他动手了。”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件事萧庆之确实很难相信,简直就是万里无云的晴天里闪现一个大霹雳:“当真”不待玉璧回答,萧庆之就相信了,换个位置来想一下,他的儿子他了解,没那能耐就算了,有那能耐绝对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绝对不会就此沉寂。不过,自己的儿子弄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事真的很难消化下来。看着萧庆之这半天缓不过劲来的样子,玉璧只是等在一边,让他慢慢消化这个消息。其实玉璧也挺难接受的,毕竟就从萧桢的话里也能听出来,这孩子后来不是弄死一个两个人,死手上的人绝对不少。“桢儿可能是怕我们责怪他,所以一直不跟我们说,真是傻孩子。”虽然难以接受,但是自己的儿子,经历过那样的巨变,做父母的没尽到责任又怎么可能怪孩子。不过,玉璧想了想,要是自己干了那样的事,可能也不敢向爸妈坦诚,怕爸妈像看杀人魔王一样看她。“嗯,我会开解他。”淳庆帝的事确立很难消化,但是手上有许多人命这样的事,并不难消化。萧庆之这样在宫廷里生存下来,在战场上得胜归来的人,并不畏惧于双手沾满血腥。一夜无言,萧庆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萧桢叫到身边,萧桢有些不大敢看萧庆之,毕竟他觉得自己对他爹来说就是个“杀父凶手”。萧桢就算没怎么见过萧庆之和淳庆帝相处,也明白,萧庆之对淳庆帝是有情义的:“爹。”“如果我是你,可能会做得更过分。我也曾功成名就鲜衣怒马,那样的人生,都是鲜花白骨和鲜血之上。桢儿,你并没有做错,是我们为人父母,没有承担应该承担的,反而把一切都压在你肩上。”淳庆帝的事,萧庆之也不觉得儿子是错的,只是路到底走得有些歪了。这几句话听完,萧桢猛地抬起头来:“爹不觉得很脏吗”只听这话萧庆之就知道,儿子本质是淳厚,只是被仇恨带到歪路上去了:“因为你知道学习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所以你才会觉得很脏,你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自我厌恶憎恨。桢儿,现在你有机会重新选择,不要错过它,也不要再沉溺于自我憎恨的过去,把不好的都放下,去做你认为好的。”萧桢低下头思考了很久,萧庆之也不出声打扰,许久之后,萧桢才重新抬起头来:“我师傅是梁广舒,十几年后才会到京城来,来京城以前也历经过家破人亡的事,父亲帮我找到师傅吧这一回,我希望能不带任何歪心思,好好跟师傅再学一回医术,也希望师傅家中的事能得到解决。”闻言,萧庆之颔首:“哪里人”“青州。”“好,我记住了。嗯青州”萧庆之心说真巧,又是青州,崔家也在青州。“跟崔叔叔没关系,师傅流落到京城来,我见师傅落魄就留下了他。”萧桢赶紧摆手,生怕他爹不帮他去找师傅,师傅一家能不能继续团团圆圆过下去,还得靠他爹帮忙呢。这件事一说开,萧桢才算是解开了心里最大的结,他娘亲说得对,上回为了仇恨害人,这回什么都不为,一心用医术治病救人,因为这是学医之人的根本。萧庆之这一伤,在京城的市井传闻里就没再好起来过,至四月间,陈玉琢来书信,说是姚三娘已经怀上了。玉璧回书信时,让他把姚三娘送回京里来调养,并一道把陈家二老送回京来,省得跟着他在任上颠沛。本来陈家二老还想跟着儿子在任上,但一听说儿子可能到时候要调职,调职的地方路远难行,二老想着怕媳妇不好安胎,就和姚三娘一道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四月还发生了一件事,一直养在玉观园的弘宁殿下下了大狱,罪名十分繁复。不可能明明白白公告天下说弑兄,顾家丢不起这个人,罗织一堆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名就够顾弘宁喝上好几壶的。第二一零章 真是太难伺候了顾弘宁还在大理寺走程序,坐几十年牢不大可能,看淳庆帝的手段,八成得是赐药,当然如果淳庆帝心软一点,圈禁也是可能的,但那跟玉观山那种疗养式的就完全不同了。五月初,萧桢就不再给萧庆之抹药了,任由医官一点点把萧庆之给治好了,顾弘承也早已伤愈醒来,确实是落下了残疾。但据萧桢说,比起挨在萧庆之身上结果要更好许多,顾弘承还能自如行走,只是有些不良于行。待到完全好起来,萧庆之递了帖子进宫,与淳庆帝相对无言地在御书房里对视许久后,淳庆帝说:“若是想离开,朕不留你。”“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萧庆之必需得承认,他这句话里充满了种种不满的情绪。淳庆帝自然也听得出来,却只是挥挥手没有多说什么:“去看看弘承吧,这孩子”其实,淳庆帝心里还是有些悔意的,顾弘承是他一手为承继江山天下而教养出来的太子,怎么可能不曾寄予厚望。同时,淳庆帝又有些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另选他人的感觉,他对顾弘承的不满意由来已久,所以现在可以重新选择,淳庆帝满意这个结果。虽然,为了这几个儿子的安然,他所能选择的范围十分小,但总算是可以另行选择了。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见过民间疾苦,又长年在钟山书院隐姓埋名读书的缘故,嫡次子顾弘川显露出来的种种特质都更令淳庆帝满意和放心。非雄才大略开疆扩土之主,却是治国安民开太平世之君。东宫里,顾弘承在雨幕之外幽幽的天光下躺着,有些消沉,但莫明地又有些释然:“殿下。”“子云来了,设个座,咱们哥俩好好坐坐。”顾弘承冲萧庆之一笑,现在看到萧庆之。他觉得很放松,不再是防备,也不再是缜于计算。可以放下心防,好好地跟萧庆之谈一谈,对他来说是祸后的福分。端了茶坐下,萧庆之看了眼顾弘承的脚。他有那么点不是滋味:“殿下的伤全好了吗”看一眼桌上的茶,顾弘承道:“不好他们不会给我上茶,停药已经一个多月了,倒是子云,你的伤怎么也到现在才好。伤口都长好吗”点头应是,萧庆之忽然笑了一声:“殿下,我们现在算是真正的难兄难弟了。自病后身体大不如前,如今一变天便觉得身子发。年轻轻落一身伤病,咱们日后可以在一起谈谈养生心得,说说病中的体会。”闻言,顾弘承也是一笑:“可不是么,难兄难弟,咱们都被人阴了啊不过,子云原本可以不必来的。我如今这样与死又有何异,倒是连累了子云。”“既为兄弟,就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殿下。有机会放下未尝是祸事,不必如此消沉。不失去一些,如何能得到另一些。是非轻重,总有一天会有定论。”萧庆之想着,在自家儿子所说的后来里,顾弘承也没能继位,能早早放下,而又不心存怨怼,自然是件好事。“嗯。”顾弘承其实也很寒心,萧庆之都能迅速到场,他的父皇却始终没有出现,他相信比起萧庆之,淳庆帝更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他的父皇袖手旁观,他怎么忘记了呢,天家每一个人的血都是冷的,他们都信奉一条――如果你不能自己活下来,我救你你也迟早要死的。“什么时候。”萧庆之问道。顾弘承清楚萧庆之在问什么,淡淡地扫了一眼东宫的花园,轻声道:“父皇是不会开口的,我们的陛下就是这样脾性,大约还是得我主动去辞。过段时日我再去吧,这段时间就算去,父皇也不会答应。”说的自然是辞太子之位,顾弘承还真猜对了,淳庆帝就打算让顾弘承一直在太子位上待着,等到他快不成的时候,直接让顾弘川继位。“庄王府也不错。”顾弘承在还不是太子前就是庄王,日后也是皇帝的嫡亲兄长,富贵荣华不会少,只是权柄再也没有了而已。“那是自然,风水上佳之地。”和顾弘承谈了许久,从话里话外能听得出来,顾弘承放下了。只是遗憾有,怨念有,但更多的是放下的轻松。终于不用再醒也计算,梦也计算,当然能一派轻松。缓缓步行着,由御茶房外的夹道向外走,一路上,太监宫女们脸上都鲜少有笑意,一个个生怕露出半点笑意让上头那几位不快。萧庆之摇摇头,终于也觉得肩头的山上了几座,不过还不到可以完全放下的时候。“殿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早早放下的,正是世间最令人厌憎的东西。”萧庆之说完大步走出宫门,翻身上马时,雨季里布满浓云的天空始现晴光,一缕金芒照彻天地。萧庆之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回头跟俭书说了一句:“去书院接桓儿和桢儿回来,镜湖的堤岸应该绿了,下午没有雨,是赏柳游湖的好时节。”“是。”俭书领命而去。萧庆之则骑着马,缓缓行驰回知趣园,却见知趣园外有马车,却不像是岳家的马车,看样子是有外客上门。开门的是管家,问是谁来,管家说:“回大人,是齐国公夫人过府来了。”“齐国公。”萧庆之有些莫明其妙,他和齐国公府的交情不深,顶多算是点头之交。据他所知,玉璧和各府的夫人哪个也没什么深交,所以他才会觉得莫明:“知道是什么事吗”“听着像是齐国公夫人想与夫人订个娃娃亲。”管家说着都觉得有些离谱,和齐国公夫来往又不密切,管家差点就认为齐国公夫人脑子有毛病。管家一说,萧庆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齐国府现在就一位小公子,跟夫人订什么娃娃亲。”“这,小的就不清楚了。”快步走到正厅外,萧庆之让桑儿进去禀报,玉璧一听萧庆之回来了,可算是找着救星了。也不知道齐刘氏发什么神经。居然要跟她订娃娃亲,如果萧桢没说过后来萧梧的遭遇,玉璧可能捱不过,开玩笑似的就松口了。但是萧桢说得那么明白,这齐刘氏又是个捧高踩低的,她怎么可能同意:“庆之回来了。桑儿去把煮好的祛湿茶端来。”齐刘氏和萧庆之各施平礼,萧庆之又问候了一句,齐刘氏倒没半天不受欢迎的自觉,又把订娃娃亲的意思跟萧庆之说了一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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