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寒哑声同她说话,妃谧控制不住自己,跨着步子,把自己跌进他的怀抱里。“妃谧仙者,不是该清心寡欲,无情无欲吗你这是为何。”凌锦寒摸了摸她的头顶,含情脉脉,两情依依。“就连一个神也会动了凡心,何况我一个初仙呢”妃谧喜极而泣,她从未怪过他什么,无论他有何怨恨的想法,她想,即使不是两情相悦的喜欢,她也可以一厢情愿地爱着他。凌锦寒不明此话的意思,不过方才妃谧吐出水灵珠,光芒四射时,他的记忆中,竟然隐隐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象。他身处水中宫殿,撑头熟睡。他守株待兔,希冀那个女子再次跪岸梳妆。他爱上雪,却摹不出雪的颜色。他想用他人皮囊保护一个人,即使受尽委屈。他想,即使卑微平庸地活在不见天日的水宫,倒不如成全自己的相思。点点回忆,一闪而过,浮光掠影,不过如此。妃谧抱着他,只想着紧紧抱着他,却怀有怀有一丝惶恐,她惶恐凌锦寒会因凌瓷之死而推开她,可他没有,他却说,“抱完了么,抱完的话,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吧。”妃谧心上似被什么猛然一撞,理智是清楚的,四肢是麻木的,表情是呆愣的。凌锦寒回到了将军府门口,那里,早已有另一位佳人静待君归,国色天香的容颜。妃谧同他说,“公主其实也是可怜之人,记得待她好一点,至少骨子里她是拥有七窍善心的人。”“人之将死,何必连累他人韶华,我自有分寸。”凌锦寒由始至终没有正眼看她,妃谧想,或许他实在过不了这个坎,凌瓷的死和她妃谧联系在一起。活着就是最好了,恨也好,怨也罢,只要不是爱,爱是他们之前的牵绊,桎梏他们的后半生,无论出于何心,只要凌锦寒活到白发添霜时,亦不负此生短暂,亦不负妃谧爱的苦衷。此生长路漫漫,时间一久,总会一步一步地忘却,十年之后忘却她的容颜,二十年之后忘却她的名字,三十年之后,忘却她的一切。相思是苦,放下是释然,既然身旁有爱,两相忘才不会辜负风花雪月的烟霞。半生缘许,宿命不允。妃谧踏进天山雪岭,感受着久违的寒气,天山雪岭没有她,如故平静罢,久而久之,玄渊所在之地,只会让她心生烦恶,此次前来,只为返回天山雪岭取点东西。水神受了很重的伤,她倏忽想起天山雪岭还有一株血凌霄,这株血凌霄原本就是打算在妃谧渡劫之时保命用的,从水神口中得知,血凌霄并无让妃谧给食下,妃谧信他是因为她清楚当时她渡劫,水神还出一份力。这份恩情固然要回报,血凌霄珍贵,神体更珍贵,血凌霄,让其物尽其用才是它存在的价值。她飞上雪山之巅,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却没发现血凌霄,莫非被师傅移植了去不可能,血凌霄既然在原地扎根,若是移植,必定伤其根茎,导致枯萎,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玄渊盗了去。妃谧一时恼意冲昏了头,七分是因恼羞成怒,三分是因玄渊也是天山雪岭的一份子,却干如此鸡鸣狗盗之事。听闻玄渊在沅冰洞修炼,那她就破洞而入,妃谧这样想,也真的这样做了,冰石破裂,洞外的结界弱小得紧,几乎不费妃谧什么力气。妃谧踏进洞中,洞中一望见底,环顾四周,无半个人影,她又走了几圈,没发现有气息,却在蒲团上发现一根玉笛,她揣着疑惑,捧起玉笛,在空中旋了旋,没发现端倪,玄渊的武器正是此玉笛,此玉笛是由他的骨头所化,若是玉笛丢失千里,也会听话地自己跑回他手中。玉笛的笛身本该光滑温润,这支玉笛在一处地方有凹凸的痕迹,摸起来十分不舒服,就算是拿它来打架缺了个口子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毕竟是仙物,修复能力总该没那么差。妃谧一下子来了劲,细细地观察凹凸的痕迹为何物,翻来覆去,研究许久,妃谧隐隐感觉是一段咒语,而且这咒语眼熟得很。妃谧正耐心认真地回想这咒语在哪里见过,水神却闯了进来,他问,“妃谧,原来是你破了我的结界,你来此地有何事”妃谧反问,“你的结界你为何无缘无故在我天山雪岭设结界,你可知你已犯了岭规,外人不得在天山雪岭布阵,布结界等具有囚禁性的灵术么”水神抹了把冷汗,“他日我定会来领罚。”他身受重伤,若如今领罚,岂不是一命呜呼。妃谧想,反正也没几个狐知道,她也只是随便提提,她问,“对了,我有事问你,你确定我渡劫之时,无人食用血凌霄么”“确定。”水神说话没有发虚,该是真的。“那我是如何渡劫而来,我师兄呢,大家都说他在沅冰洞,可洞内却留下一根破笛子,我有事要询问他,你该不会是把他给藏了吧”妃谧如此猜想,是因为为何玄渊的结界要水神来布。“这个这个这是你们师门的私事,我不大清楚,我同玄渊只有过数面之缘,我绑他藏他与我有什么好处。”水神捂着伤口欲离开沅冰洞。“站住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妃谧握玉笛的手颤动着,刹那间,这玉笛上的纹路同永生咒如此相似,妃谧也不止一次两次见过水神手上永生抹不掉的符咒痕迹,所以她才敢大胆地断定。水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难道我之所以能成功渡劫,是因为玄渊他使永生咒救我”妃谧认为这个猜想顺应了她初醒来的疑惑,此番渡劫竟没有死伤,是他们幸运还是修为精湛,没想到竟是使了永生咒。水神不打算瞒她,不过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回答,“永生咒只会害人,不会救人。”妃谧不解,总之玄渊确实是使用了永生咒,只是不知他使用永生咒为何,他是个自有分寸的人,既然盗取永生咒,一定是行大事。水神娓娓道来,“当初我经过存有永生咒的浮岛,发现了玄渊仙君携着长颈白瓶离开浮岛,我便已知晓他要开启永生咒,永生咒只剩两个,他若再盗,就剩了一个,我些许担忧,尔后尾随着他,发现他要给一个绯色的玄雪之狐重聚魂魄,重塑肉身,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蛇妖,我认得她,她是蛇族圣女,连妗。”妃谧连忙道,“这那只玄雪之狐是妃倾,是师兄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又是他帮妃倾重生,这他究竟在想着什么。”水神缄默了一阵子,抚了抚袖上雪碎,才缓缓出声,“那时,你因嫌疑杀害馥冰而被押入天牢,之后,连妗破天荒地上九重天同你作证并非你直接杀害馥冰,你将这些事连起来想想,你会明白的。”妃谧身子一软,后退几步伏在蒲团上,玉笛被松了松手,滑落雪堆,玉划冰时,发出好听的响声。水神伸手,手心出现一株红色凌霄花,这便是血凌霄,“这血凌霄是我舔着老脸逼迫天君将其送给我的,既然血凌霄会在天君手中,是想以此安抚天君痛失爱女的心吧。”玄渊盗取永生咒复活妃倾,只想让连妗向天作证她妃谧并非直接杀害夜馥冰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玄渊赠与血凌霄,只想把此事一笔带过,如此,于玄雪之狐的声誉,于妃姿的名声,都护得很好,可最终,还是被她妃谧给毁得一干二净。妃谧重新捡起玉笛,埋头伏在蒲团上,痛哭,“师兄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尔后就是抽泣声。妃谧擦拭脸上挂着的泪,抬眼可怜楚楚地问水神,“我师兄他现在在哪,有些事,我要同他说清楚”水神摇了摇头。“你摇头作甚。”水神又摇了摇头,颤巍巍地指了指她手上的玉笛,“他说他成仙的唯一任务就是护你周全,这不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你师父的指令,当初你被击中天灵盖,差点魂飞魄散,他用捆仙绳将你困住,你的魂魄得以完整,亦是言,整场仙劫是他帮你抵过的,你的天灵盖被击,受了重伤,他又用仅剩的修为替你疗伤他拜托我”水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妃谧讲清楚。曾几何时,她常常练功后累得伏到玄渊的膝盖上,熟睡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说,温柔地抚着她的绒毛,有时妃谧会醉于他轻灵的笛声,四海八荒从未有笛声能及其万分之一。可他确确实实喜欢着她,她确确实实依赖着他,无可厚非,终将阴阳两隔。水神弯腰下,把一样东西放到她手上,妃谧没有抬头,水神叮嘱道,“替我好好保管。”尔后离开了。妃谧如被风吹落的枯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瘫痪在地,思绪乱如麻,愁也难载。作者有话要说:、冰覆人间已过三秋,有人曾夜夜闻月下一阵清幽空灵的笛声,哀转久绝。水神交给她的是另一颗水灵珠,两颗水灵珠的融合,有助于妃谧的修炼,现今妃谧的修为有很大的长进,还差一点就能同她的师父妃姿媲美。至于所修炼的千山暮雪,已经真真正正地修炼到第八层,修炼千山暮雪,天山雪岭是最好的地方。只不过,随着修为的精进,之前所遇到的反噬也一点点地积累起来,偶尔发作起来,就会想到玄渊魂散,是歌惨死,锦寒命格,心中便会升起一股压抑不住的不服气的蠢蠢欲动的怒火。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妃谧心下一惊,一股腥味涌上,吐了口血。怀着复杂的情绪抬眼一望,竟是她的师父妃姿。“师父”妃谧顾不上嘴角的血痕,除了悲就是哀,竟丝毫开心,笑起来。“好徒儿。”妃姿笑了笑。“师父,徒儿练功之时,你为何要打扰徒儿呢,一不小心,徒儿会走火入魔的。”妃谧委屈地咬唇。“为师不是故意的,只是见到我心爱的徒儿,心下高兴,就给忘了。”妃姿笑得意味深长,妃谧没发现什么不妥,激动地抱着她,妃姿没让她抱很久,牵着她的手扶她起身。“师父,你不是要沉睡五百年吗为何提前了这么长时间”妃姿把她带到看守永生咒的浮岛,待妃谧站稳,妃姿睥睨凡间,笑道,“因为为师放心不下你,为师现今身子还是很虚弱,你别多问,为师无大碍。”妃谧点点头。“乖徒儿,为师给你的红流珠呢,为师要暂时收回。”妃姿含笑伸手。“徒儿明白,师父要疗伤。”妃谧毫不犹豫地把红流珠递给她。妃姿盯着手心里的红流珠好一阵子,才收回袖中,又携妃谧坐到一旁平坦的石头上,妃谧感觉到古怪,她们师徒之间的谈话竟没有几句寒暄。妃姿开口道,“徒儿,你可千万要守好永生咒,这永生咒可是三道恶咒,虽能逆天为之,死而复生,篡改命格,如若丢失,那便是失职,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妃谧认真地听着,师父所言不假,逆天改命确实要遭受天神惩罚,逆天改命妃谧的表情变得凝重,师父所言,永生咒能篡改命格妃谧没出声,妃姿用双指抬起她的下巴,满眸子的笑意,轻声问,“我的好徒儿你怎么了”“师父徒儿没事”妃谧有些敷衍地回答,心里头暗暗打着如意算盘。妃姿摸了摸她的头,仰天哀叹了一声,云端上的风景甚好,俯仰天地,可能会迷茫了方向。妃姿瞄了眼妃谧,有意无意道,“听闻九重天最近很不太平,天君从凡间捉拿了一个凡人,押入了冥狱受十八地狱的烈火之苦,那个凡人吃了仙丹,烈火只伤他皮肉,令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啧啧天君竟如此残忍,伤害一个凡人,不过众仙并没阻挠,他们众口如一地说是那凡人害死了馥冰公主,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妃姿疑惑地看着妃谧。“凡人什么凡人”妃谧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问。“好像姓凌呢。”妃姿笑道,“还是今朝的将军呢。”是锦寒吗,天君所捉的凡人莫非是凌锦寒天君明知同夜馥冰之死同凌锦寒没有半分关系,又为何拿一个凡人来出气,太可恶了,还让他受十八地狱烈火之苦,她妃谧一定不会放过他妃谧暗暗握拳想。“徒儿你去哪呢。”妃谧早已离开了浮岛,竟然没有向妃姿告礼,妃姿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也随她跟去。妃谧来到天宫门前,有守卫挡住她的去路,妃谧二话不说一掌打死他们,妃谧打听到天君在寝宫里头,又转弯到了他的寝宫。天君听到外面有吵杂的响声,烦躁地推开身旁的女子们,理了理衣裳,面见气势汹汹的妃谧,妃谧身着雪青百褶裙,水袖轻拂宛若清风掠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优美窈窕的身段覆上一身绸缎,再盖上一尺轻纱,宛若飞花乘风漫天,令人醉心动容,抑或昙花开花刹那,惊艳世人。天君呆呆地看着她,上次妃谧她被捉之时面容憔悴,病恹恹,没想到今日一见,秀色可餐。妃谧毫不客气地提剑抵在他们二人之间,“天君放了他”天君盯着她,摇头。“不放是么我就打到你放,闹你个九重天八十阙,看你放不放”利剑刺去,这天君称号也不是端得虚,不费气力闪躲开来。剑气罡劲,剑光晃眼,每挥一